当霸总知道我手握他小命[穿书]——姜允
时间:2021-03-21 09:49:11

  纪湫知道自己被耍了。
 
 
第73章 “你在哪,我就在哪。”……
  她之前满心满眼计较的都是怎样才不会露出马脚, 撑到时机到来逃出生天,担惊受怕中唯一能挤出点空隙便是小心应付郁合子,却没想到这詹妮弗也不怀好意, 竟与郁合子联起手来给她下绊子。趁她吐得头脑发晕, 把她留在荒郊野外,跑得没了影。
  纪湫深吸一口气, 极目远眺,落入眼底的尽是苍茫。
  这里半天都看不到个人影, 她孤身一人, 恐遭不测, 目前要做的还是得先找个地方落脚。
  向着来时的方位走了许久, 约莫半小时后,看见左侧树林外隐隐有光, 纪湫抱着手臂屏住呼吸,穿越林中阴森寂静的小道。
  “咔嚓——”
  是树枝折断的清脆声。
  纪湫脚猛然定住,头皮发麻。
  她全身战栗一瞬, 却没有回头,而是加快了脚步。
  一切都不对劲。
  纪湫敛住细俏的眉峰, 眸子映照着夜里稀星锋芒。
  前方大概是镇子上的某一街区, 一条长道从上至下, 蜿蜒绕索, 间有十几步小阶, 缓和坡势, 像一条自天而落的绸带。周边是林立着的房屋, 大多是三层独栋,偶有五层楼房,俏嫩的蔷薇在古朴素淡的外墙上贴附, 常常爬到两层不到便没了力气,躲在夜中淡散的光芒里半倚半卧。
  纪湫在风里抱着胳膊走了一小段路。
  街区清幽宁静,路灯通明,却还是鲜少看见行人。
  纪湫脚磨破了,再也走不动,就近找了一处坐下查看伤势。
  小牛皮鞋把脚踝磨出了泡,折腾来折腾去,泡又破了,出了血渗了脓,脚底也肿得发烫,一碰就钻心地疼。
  纪湫卷着纸巾,一点点地忍着痛擦拭,耳侧响起动静。
  她连忙抬眸看去,面前玻璃门正从里面打开。
  厚重的帘子投出些光来,笼着一个年轻女子。
  她穿着件白毛衣,下面是白色纱绢裙,黑发樱唇,亚洲面孔,一双漂亮的眼睛藏着些愕然。
  纪湫这才注意到,自己这是坐到了人家店门前。
  她窘迫地提了口气,眼里波光晃了晃,“不好意思,我这就走。”
  纪湫下情急之下,说了中文,半秒后才意识到对方可能根本就听不懂,赶紧又红着脸组织起英文。
  “你是……哪里人?”姑娘惊喜地朝外面走了两步。
  纪湫眼睫轻扇两下,“A城。”
  姑娘张了张嘴,脱口而出一个字音,却又飞快收住,最后柔笑轻说了句“上城”。
  都是华国人,于异国他乡相见分外亲切,姑娘热情地把纪湫迎进了屋。
  “镇子生活节奏慢,一般这个时候大家都待在家里,多数店这个时间已经打烊了。我也一样,刚刚不过是出来浇花。”名叫齐鸢的姑娘扶着纪湫坐到了门边卡座上。
  卡座对面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从眼镜片后面打量了纪湫一眼,转头和齐鸢交谈两句,齐鸢笑着回答时,目光亲善地朝纪湫扫过一眼。
  听到解释后,老太太面露恍然。
  齐鸢端来一杯热拿铁放在纪湫跟前,“这是我邻居。”说着又眯着眼凑道纪湫耳边轻声道,“是个很厉害的占卜师哦。”
  纪湫略诧异,这才注意到老婆婆面前一堆贝壳铃铛。
  在纪湫来之前,她就一直在制作风铃。
  老太太年纪挺大了,两颊皮肤松弛垂掉,深深浅浅的斑遍布脸周,花白的头发用一根毛线针固定,臃肿的身体围着枣红色的毛毯,上面线头刺刺拉拉,年代久远。
  纪湫从被子后抬起眼睫,悄悄瞄她一眼。
  此时她灰蒙蒙的眼睛正透着镜片,极力在针眼大小的细空穿梭,像极了那些迪士尼公主电影里的巫婆。
  看老人家手抖得厉害,纪湫试探着伸手想去帮她,老太太迟疑一瞬,领会到纪湫的动作和神情,把材料交了过去。
  纪湫对这些一知半解,听说是巫婆之物,更不敢乱动,每做一步,老太太就会在对面指导,偶尔伸长手亲力亲为。
  一来二去,纪湫就跟巫婆奶奶混熟了。
  巫婆奶奶也不是本地人,多少会几句英文,跟纪湫鸡同鸭讲,再加上点手语和各种夸张神态,也总算有来有往,交流尚好。
  纪湫大概理解到巫婆奶奶的意思,她说她在做这风铃的过程中,被注入了某种灵力,可助人好运,让人美梦成真。
  巫婆奶奶说得煞有介事,纪湫心里一点不信,只是在表面上笑着附和几句,说她真是厉害云云。
  齐鸢在楼上处理原料,巫婆奶奶一一收拾着自己的宝贝铃铛。
  纪湫坐得腰疼,站起来扶着墙边站了会。
  正神游的时候,巫婆老奶奶拿着那串风铃蹒跚地走了过来。
  “wish……write……”她含糊不清地说了几个单词,把风铃牢牢地握在了纪湫手中。
  苍老的手掌温热有力,骨骼活动的时候微有颤抖,铅灰色的眼睛定定地望着纪湫,笃定严肃。
  纪湫没有拒绝的机会,只听她叽里咕噜地详细交代,但最终也还是只领会到只言片语。
  那巫婆老奶奶说完,转头朝楼上高声说了句什么,也没等齐鸢回应,便挎着篮子一颠一颠地推门走了。
  纪湫望了她背影一眼,又匪夷所思地盯住手中风铃,然后叹了口气。
  复抬起眼时,纤薄的眼帘下,有冷光闪过。
  掌心一松,风铃放到了桌子上,手腕却顺着桌沿落了下去。
  之前做着风铃喝着咖啡,和老太太乱晃着手交谈,红光满面,笑容可掬,乍一看倒真是乐在其中。
  只有纪湫自己知道,从始至终,她的心都是提着的。
  纵使穿针引线,也没放松过对外面的警惕。
  之前她曾以为,詹妮弗和郁合子把她丢在路边,只是想看她出丑,让她心慌。
  但后来一路走来,纪湫慢慢觉得这个想法幼稚简单了。
  黑夜之中,密林之下,纪湫直觉有双眼睛在暗中盯着她。
  打算直接杀了她?还是有其他目的?
  纪湫不得而知。
  但如果郁合子和詹妮弗是打算要她性命,那么刚刚她形单影只地穿越森林,也早该下手了。
  现在却又放她安然无恙地在这里歇脚。
  大概是另有目的了。
  但这个目的是什么,纪湫也不得而知。
  天知道坐在卡座之上,她的心情有多么煎熬。
  纪湫恨不得插着翅膀直接飞了,飞回A城,飞到隋锦、宥茗,戴溪和姑婆的身边,告诉他们自己还活着。
  但她做不到。
  商皑和她从地牢里带出来的韦恩还在某处被掣肘着,她要是直接走了,他们不知会被连累到哪种地步。
  纪湫一想起那天餐盘上血流如注的席长河,身子就止不住地颤抖。
  纵使身处融融暖气中,也冷不丁一激灵。
  街区很是宁静,蔷薇开得十分郁灿,却有血腥气黏着纪湫鼻尖弥久不散。
  香风花雨里,危机四伏。
  纪湫咬白了唇,手指紧紧握着,心思飞快转动。
  此时在暗中盯梢的人,也万万容不得她联系夏树。
  先不论她逃不逃得掉,要是给齐鸢惹来杀身之祸怎么办?
  这些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怪物,她有理由相信,等她走出这里不到五分钟,就会有人侵入此处一探究竟。
  如果被他们看出了蛛丝马迹,她非但再没法全身而退,与她有关的所有人都得跟着遭殃。
  况且,她与齐鸢萍水相逢,自己既无法将性命交付到她手中,也不忍把她拉下水。
  正当纪湫深思熟虑之时,突然听见齐鸢微微讶异的声音。
  “啊呀,这插头是坏了吗,怎么电没充起?”
  纪湫一听是充电的事,脚步一急,忘了自己脚还有伤,疼得膝盖骤然弯折,匆忙之间扶住就近的栏杆。
  手指穿过,铜杆震荡,窗户檐挂着的风铃叮铃铃地飘动起来。
  纪湫连忙说着“抱歉”就去扶住狂舞的风铃,视野里清晰地映出了偌大的白色海贝下一颗莹亮的红色珠子,上面鎏金刻着一个“容”字。
  电光火石之间,纪湫指尖一烫,动作顿住。
  下一刻,目光投向齐鸢。
  四目相对,都从彼此的脸颊上看到了窘色。
  纪湫先一步反应过来,怔然神色被笑意遮掩,她将手自然游移而下,握住铜柱末端。
  齐鸢见她没问,似松了口气,神色又柔和起来,上前来扶住纪湫手肘,“你没伤到吧?”
  纪湫摇头,跟着齐鸢坐回去。
  她无意撞破齐鸢秘密,当时看到风铃下的那个字,几乎是下意识就往那处想了,反应过来又立即换位体会到被人挖掘出心意的难堪,这才觉得尴尬不已。
  彼时对面齐鸢欲言又止的神情,也从一另方面印证了纪湫所想。
  这个“容”字,大概代表着一个人。
  一份思念和爱意。
  好在她们双方都默契地没有言明,就这样让这事过了。
  齐鸢一边清理着桌面的碎壳,一边重提电量的事,“我还以为是插头有问题,结果是没插·稳。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有百分之五十的电了,应急是够了。”
  纪湫淡淡笑过。
  实际上她的手机原本就有百分之五十的电,刚刚是她故意没有把插头弄稳。
  纪湫这部手机是临时发放到手中的。
  这上面没有存储任何的联系方式。
  如果今天落难的是原主,她凭借记忆打个电话给内部,自然会有车前来接她,怎么也不会落得这样境地。
  但纪湫与她不同,脑子里什么也没有。
  蓝蝎组织里规矩何其复杂何其之多,她也不能贸然行动。
  今后要是被人质疑,为何有通讯设备却不求助,纪湫也好借口手机没电糊弄过去。
  不曾想被齐鸢发现了。
  纪湫重新打算的时候,齐鸢坐在了对面,看着那串风铃眼中有光。
  “她送给你了?”
  纪湫点点头,“没想到她这么轻易就送给我了,之前看她比划,好像是做了有一个多月。”
  齐鸢捧着热茶杯,水汽氤氲着她白里透红的脸颊,“收下吧,有不有用倒是不知道,但挺好看的。”
  纪湫略一沉吟,“是挺好看的。”
  嘴里附和着齐鸢,心里又慢慢思考起了别的事情。
  看神色,原来齐鸢也不怎么信的。
  她也不怎么相信。
  那巫婆奶奶张口闭口就是灵力,虽不至于比作街边骗人钱财的神棍,但总归给人一种年老混沌,神志不清的感觉。
  信誓旦旦的模样倒是很可爱。
  她们两个年轻人出于爱护之心,不忍下她面子,乖顺地去哄着她。
  可是纪湫转念又一想,既然大家都不信,那为什么齐鸢却还是在那珠子上认认真真地刻了字?
  “等下会有人来接你吗?”
  听到这话,纪湫猛一回神,望见齐鸢神色略忧。
  纪湫有些进退维谷,只能说,“已经跟人联系过了,估计也快来了。”
  她的笑容让齐鸢没有生疑。
  但实则纪湫心知肚明,自己哪里联系了人。
  这样说只是不愿再厚着脸皮耽误齐鸢。
  她想,自己大概会去下面的路边再看看,说不定能等来辆出租车回镇中心。
  之后纪湫又和齐鸢聊了几句,言语中打听了些方向和附近车站。
  齐鸢正提及街区山坡后面的长墙,就被突如其来的视频请求铃声打断了兴致。
  纪湫趁着这个时候,起身告辞。
  齐鸢这头忙着接电话,匆匆跟纪湫道了别,就掀起帘子往里面的小花园去了。
  纪湫自行推门离开。
  望着暗红的天幕,纪湫仰着下巴深吸了口气,肩上的包带垮落到手肘之上。
  她瘸着条腿,慢悠悠地沿着长街往下。
  凌冽的山风肆虐而来,往她脖子里钻。
  纪湫冷得耸了耸肩,恨不得把脖子都塞进领子里。
  所经之路难看到行人,偶尔路过一个,也都不怎么会说英文。
  漫无目的地走了好长时间,等风渐止,她发现自己来到了个背风坡。
  站在高处往前眺望,前方延展开一道无边无际的长墙,像扁平的鳝鱼,于翠绿海浪间弯弯绕绕。
  纪湫这才忽然记起,齐鸢先前似乎有提到过一个名叫努塞塔迷宫的地方。
  努塞塔迷宫并不困人,之所以被称之为迷宫,是因为其中两米五高的黄色砖墙合围之势恰似迷宫步步相同的巷景,且其中拐角极多,好些角度直抵九十,给人一种纵横交错之感。
  但其实其中并没有多少岔道,只要直走就能到达下方公路。
  纪湫放缓了呼吸扶着墙往下走。
  行走的过程中,她心情难掩焦灼,但独自一人又束手无策,只好硬着头皮强忍着胸腔不断冒出的酸水。
  她皱着眉,专注着脚下,每走一步,伤口牵动一分,割来割去地疼。
  前方连绵不绝的长墙窄甬,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有个尽头。
  走走停停了很久,到某一刻,她好像再也走不动了。
  踩着地面年代久远的砖块,她垂着脖子,轻轻吐了口浊气。
  眼角胀痛,她抬起手揉了揉,眼尾红了一片。
  往来的风里还藏着点骇意,也不知暗处那双眼睛是否还留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但这个时候显然已让她在意不起来了。
  那人许久不动手,想必也不是想要她小命。
  且纪湫量郁合子也不敢贸然伤她。
  只是这月色怆然,像是镰刀弯钩,在她身上鞭挞,周身火辣辣地疼。
  她睁着眼睛,视线落在脚尖的某个点,手收紧了许多,细白冰凉的手指被墙壁粗粝的石头磨红。
  不知过了多久,她的视野里飘进来一朵小巧的蔷薇。
  花朵滚浮脚边,带起一圈微尘飞扬。
  花很漂亮,有暗香缭绕,她没有来地发起怔,就想伸手去捡。
  哪知手指刚一触碰,蔷薇又从指缝间溜走,像灵敏的雀鸟,往半空飞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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