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东宫替自己(重生)——哑蝉
时间:2021-03-22 10:15:26

  琼羽小身板最是不堪疾跑,她没力气和萧云奕斗嘴:“臣妾还怕您来个心情不好先走一步。罢了罢了,能回宫就好。”
  萧云奕刚闭上的眼又睁开:“你要回宫?”
  琼羽抚着心口,诧异反问:“您不回?”
  萧云奕别扭地转过脸,不看琼羽。
  “您真不想回啊。”车厢中很昏暗,琼羽却能看清萧云奕的表情,她凑到萧云奕那边坐下:“好说,臣妾可以陪您唠唠。”
  萧云奕没有反驳,只沉声道:“你不问原因吗。”
  琼羽心境开阔,故意忧郁地长叹一声:“太子殿下,您连出宫的原因都不和臣妾说清,可想臣妾问了也是白问。”
  萧云奕沉默了。
  玩笑归玩笑,萧云奕出宫一趟,怀着心事去,带回更多烦恼就不值当了。琼羽总能随时想到萧云奕的好,她重燃心头暖意,好言相劝道:“殿下身为太子,有烦心事那可太正常了。臣妾自知不得干政,便不问殿下为何烦忧。”
  “只陪您一同排忧解难。”她扑闪的眼眸在黑暗中格外明亮:“前提是殿下需要臣妾。”
  萧云奕耳根一烫,呼吸深了几许:“现下还没宵禁。”
  琼羽懂了萧云奕的意思,她笑着对车夫吩咐:“去东市。”
  马车摇晃,距京城繁华之地愈发的近。萧云奕想是真的累了,仍轻轻合着双眼。琼羽手指划着衣裙:“殿下,您在外不会被人认出来吧。”
  萧云奕道:“无需关注。”
  马车停在了合适位置,琼羽跟着碧波率先一步下去,她心跳地厉害,像要和烟火飞天一般。日落月升,人间燃灯,她抬眼看向许久不见的闹市,举起手,清了清嗓子。
  “殿下,牵着臣妾的手。”琼羽冲掀帘而出的萧云奕温柔一笑:“臣妾带您走。”
  萧云奕稍许迟疑:“不必。”说着便迈了一节台阶。
  琼羽胳膊跟着萧云奕下车而落:“真的不用?”
  “不用!”萧云奕心急没留意脚下,最后一阶踩了个空。他能稳住,但同时往旁边本能一抓。
  正正好好和琼羽十指相扣。
  “放开。”他想要挣脱,琼羽却握紧不松。她脑海里仿佛有人说话:他一直是我的萧云奕。
  碧波在旁小声提醒:“太子妃,这边人多,我们还是改口吧。”
  琼羽看向光影之中,真实存在萧云奕,颤声道出了埋在心尖三年的词。
  “好,夫君。”
 
 
第41章 偶遇了   “夫你妹夫。”“夫你大爷!”……
  夫君。
  琼羽头一回听到这个词, 是在她和萧云奕成亲四月后的上元夜。
  那夜月挂城楼,花灯如昼,轻雪纷纷撒撒, 飘在了沾糖的红果, 姑娘们的裙摆, 落地之先就被扰扰行人的热情蒸化。
  “太子殿下。”琼羽从车厢垂帘中探出个脑袋,她的声音与周围欢笑乐言一比甚是小心翼翼:“咱们就这么出宫,父皇母后知道了不会怪罪吗?”
  萧云奕已下到车旁,淡淡笑着向琼羽张开臂膀:“路滑, 抓住我的手。”
  “嗯!”琼羽一笑显出酒窝, 望着萧云奕的俊容将担心抛到脑后。她手指才触到他的手心, 萧云奕顺势将她的手紧紧握住,看着她一步步下了脚踏。
  待琼羽站稳,萧云奕悄然侧转, 用身躯为她挡了飘雪与路人:“你不是一直想在京城逛逛吗,成婚之初本就繁忙, 加之赶在年下。你连轴转了几个月, 休息几日总不过分。”
  “母后那边给臣妾看的是有些紧。”琼羽眉眼才有愁色, 唇角一扬瞬即烟消云散:“臣妾呀,在母国已得了父王与母后的教诲,既嫁为人妇,便要做好分内之事。”
  琼羽说正经事的语气与平日开朗时截然不同,像在啃读不进去的书本,和尚念经。萧云奕看出她的心思, 反语夸道:“既然你如此懂事,这东市一夜游该要赏的。”
  琼羽踮脚伏在萧云奕肩头打量着外界,眼巴巴道:“但, 翘了晚宴还是有些不妥。”
  “口是心非。”萧云奕拨了拨琼羽额前髦发:“你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琼羽玩笑狡辩道:“方才在宴上,明明摆着那么多吃食,一样却只能用一小口。若非殿下把臣妾叫了出来,臣妾得在那饿的打瞌睡。”
  “所以呢。”萧云奕将琼羽从头到脚细细瞧了三遍,又为她紧了紧领口,把璎珞圈子压在衣领之下,免得金银易凉,冰着她。
  琼羽低头笑,脸颊好蹭到萧云奕的手背:“所以,谢谢殿下。”
  萧云奕依依不舍地放下手臂,重新牵过琼羽的手:“这是宫外,况且人多,你不必唤我殿下,更不必自称臣妾。”
  “嗯。”琼羽点头,犹犹豫豫地直言不讳:“那我叫您什么好?直呼您的名,倒不是不敢,只是……有那么一丁点老气。”
  萧云奕温和道:“你,可以唤我夫君。”
  “夫君?”于琼羽而言它是个新鲜词,她才将“太子殿下”四个字练顺了,忽然改口还有些不适应:“是这样说吗,夫君?”
  萧云奕闻声先笑,笑完了还没听够:“跟我念,夫君。”
  琼羽傻乎乎跟着道:“夫,君!”
  “很好。”萧云奕稍稍收敛了笑意,边应道边拉着琼羽沿道走:“一会人多,莫要与我走散了。”
  琼羽乐呵地抱住萧云奕胳膊,抱完不算还摇了两下:“话说夫君应叫我什么?夫君,夫君你耳朵怎么红了!”
  “别闹。”萧云奕轻咳,故意将字吐的不清不楚:“娘子。”
  凑巧烟火升空,轰鸣绚烂。琼羽没怎么听清,只好眼都不带眨的盯着萧云奕嘴唇,等周边归于静默,模仿他道:“娘子?”
  萧云奕单笑不语。
  “我猜着了!”琼羽惊喜地搓搓手,仰脸粲然笑道:“夫君放心夫君放心,娘子不会走丢的。若真走丢了,夫君就高高举着糖葫芦,哎,就和那边卖的一般红!我看到了,夫君的娘子就回来了!”
  “夫君。夫君?夫君!……”
  一声一声,在等同于虚无的时空中游荡三年。
  熟悉的声音逐渐淡去,琼羽痴愣着扫过身上的纹花素衣,看向她与萧云奕十指相扣的手,上元夜他们也是这般,只是力道触觉完全相反。
  当时萧云奕紧紧牵着她,不许她离他一步之外,如今,手的主人在奋力挣脱,不想与她再靠近一分一寸。
  萧云奕力气不小,琼羽吃痛,无可奈何地放开了他。萧云奕看着手背的红印,感觉像被个小狗咬了,还是个没用的小狗,空凭一肚子火气咬不动就只能啃!
  他退离琼羽三步:“夫你妹夫。”
  琼羽心道:我妹夫就是您妹夫,搞不好还是萧永澍。
  她美梦破碎,人在前面走魂在后面追,压根回不到方才马车上温婉贤惠,大方可人的状态。琼羽直勾勾地观察着萧云奕:“那我叫您什么才好,您也不想惹麻烦吧。”
  “公子,先生,官爷,再不行大爷!”萧云奕艴然不悦,誓要将为羽儿守身如玉进行到底。他眼尾不知是给冻红的还是快哭了:“你把我叫老了无所谓,但不可趁机占便宜!”
  琼羽咬了舌尖,若能将这位大爷扔在路边驾车回宫是件多令人神清气爽的事:“太爷爷,我是您的正妻,摸下手还要擦层皮?”
  萧云奕抬手贴上心口:“你不会懂的。”
  “……”琼羽揪松了几根前额发,任它垂在额前当点缀。
  萧云奕缓缓拧死了眉头。
  琼羽笑的不见欢喜:“您看,是不是更像五公主了。不过这身衣裳也不对,应当是红石榴缎……”
  “你如何得知羽儿在上元节的穿着打扮?”萧云奕登时严肃起来,眼尾红没表现半分软弱,反像溅上去的血痕。他警惕道:“那夜只有本宫与羽儿两人。”
  琼羽脚下未停,语声是前所未有的寡淡:“难为您还记得。”
  萧云奕大步流星地跟了上来:“本宫在问你话。”
  “您还记得那根灯柱吗?”这里不比上元节那夜来的热闹,固有的物件也一件没少。琼羽指着它:“路口狭窄,您和五公主不能牵着手并列而过,冬衣厚重,于是,于是您让五公主攥着您玉佩,生怕她被人群冲散,寻不着您。”
  萧云奕没回话,起伏的胸膛释放着他逼人的寒气。
  琼羽不去看他,只抬眸望向远方:“往前去不久,有个叫拾花小楼的胭脂铺子。上元夜里面人可多了,您非拉着五公主进去,五公主相中了面蓝宝雕花镜,您嘴上说着宫里的该比这好,还是将人家铺里的东西一样买了一件。”
  “您平日里给五公主的玩意不少,但那是您头一回在赏赐之外送她礼物,所以五公主喜不自胜,天再冷身子也是暖烘烘的。店家见您买的多,还特意拿出一盘做工精致新式样品,让您选一个当赠物。寻常人送娘子的都是些挂坠簪饰,您却捡了只青玉小剑。五公主笑着埋怨您不懂风情,可是您说,小剑轻巧同能插在发中,若某日您不在,五公主还能用它自保。”
  琼羽突然见闭了声,喉咙为了发出呜咽忍的发涩,再念下去眼泪就憋不住了。她那时笑说:“这么小个剑,哪里能伤着人?”
  萧云奕回道:“你只需护好自己,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到你身边。余下的,交给我。”
  分明是危险的假设,竟被他说的那么温柔。至此往后,琼羽每逢人多的场合就会戴上青玉小剑,也正是那夜她从萧云奕的话语中得知,他用来最顺手的武器就是三尺利剑。
  然而青玉小剑从来没有防身之用,它在琼羽的鬓发间像一枚护身符,今世护着琼羽熬了三年,重生后提醒她为萧云奕送剑。但因为萧云奕错乱了记忆,琼羽未免刺激到他,再不能让其重见天日。
  “你说的分毫不差。”萧云奕一下擒住琼羽手腕:“说,是谁告诉你的?还是你早已派人盯着本宫与羽儿的一举一动!”
  琼羽不去反抗,抖到上下牙打架:“您为何,什么都记得清清楚楚?”
  却唯独忘了我啊。
  在萧云奕心里,属于羽儿的,便是她强夺不来的。
  “本宫若不记得清楚,岂不是让你有了可乘之机。”萧云奕看到琼羽的盈盈泪花,强硬之下是心中的异样,她所言的确奇怪,但不会骗人的眼神里刻着低到最深的乞求:
  “求你,爱我。”
  碧波急得哆嗦,好不容易等到俩人谁也不说话了才敢劝上一句:“殿下,殿下!太子妃是来陪您散心的,太子妃没有别的意思。那什么,您先前对五公主的好,满宫羡慕传的花样什么都有,太子妃说不准是恰巧听了个最真实的!”
  碧波从前是伺候过羽儿的人。萧云奕眸色暗了暗:“若让本宫查出来是谁人多嘴,定不轻饶。”
  琼羽呼出白气,瑟瑟道:“您要怪就怪臣妾长了耳朵,吓唬碧波做什么?”
  萧云奕侧过头,审视般盯着碧波。
  “呀!”一在旁路过的青衣矮人被萧云奕眼刀定住身形,她一手举着糖葫芦,一手提着才出锅的栗子糕,嘴里吃的还没咽下去,千万分苦恼地叹了一气:“表哥!”
  琼羽听着声响瞬间转脸,那熟悉的简易男装打扮不是何祈妙还是谁?
 
 
第42章 迷离了   “刻在甲骨上。”
  萧云奕是头一回见何祈妙的男装打扮, 一声“表哥”给他叫懵了,待他认出这丫头片子立刻甩开了琼羽手腕,话中也没有严审情绪:“你怎么在这?”
  “这话应当我问表哥。”何祈妙松了口气, 一撩头发潇洒走近:“我在皇宫以外的哪里出现都不奇怪, 倒是表哥您, 怎挑了个不逢年过节的日子出宫体验民风。”
  她说道着看向琼羽:“嗷我知道了,是表嫂想出宫玩对不对?只要表嫂提出来,今个就算下刀子表哥也会带您出来的!”
  琼羽将腕子收到胸前,再自然地落了下去。她总不能对祈妙说今夜是去敬安侯府上探望, 更不能说她的太子表哥和表嫂在行道中央吵嚷。
  话道嘴边终是欲言又止, 琼羽微微一笑:“你表哥难得有空, 光闷着实在无趣。殿下,你说呢?”
  约定暗语许久未闻,萧云奕又是个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的人, 不过答应的态度就淡漠多了:“嗯。”后音还带了声冷哼。
  何祈妙没带面纱,从五官到鼻梁上的红痣处处尽显俏皮, 她有意放低声音:“表嫂你身子如何了?我爹只说你是失足跌井, 我又不傻自是不信的, 但没地方打听正心焦呢。哎,表嫂放心,我除了给表哥通过风,没有对任何人说当日实情。”
  “我没事,不然哪里有力气出宫逛。”琼羽笑着察觉到何祈妙所言之重:“那日,是祈妙去通知的殿下?”
  何祈妙点头, 一副敢作敢当的样子:“表嫂是因去找我才出的事,我无能为力但不能袖手旁观吧!”
  琼羽无视萧云奕,仿佛当时救她的就是何祈妙而非萧云奕, 她感激地牵起祈妙双手:“你不必自责,表嫂还要多谢你呢。手这么凉,你穿的单薄,冷不冷?”
  “穿的厚实就没法翻墙了。”何祈妙顽皮笑问:“表哥表嫂用过晚膳了吗?”
  萧云奕冷道:“用过了。”
  琼羽笑回:“还没呢。”
  两人异口异声,毫无默契可言。琼羽偏头去看萧云奕,他是一脸“不愿逗留赶紧回宫”,可她话都说出去了,紧接着改口岂不是让祈妙尴尬。
  何祈妙理所当然地听着了她想听到的答案:“还没有呐?我也还没呢!又翻墙又跑路的,现下还真有些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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