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叹着气,“唉,奴婢不知这事的真假,还是听御膳房的公公说起的。娘娘您就当个乐子听听。”
“嗯。”淑妃一听到御膳房,就能才道不是什么大事了,估计又是哪个妃嫔争菜品,这帮人惯是无聊至极。
“奴婢去取点心的时候见御膳房多了不少新鲜的果子,就想顺带拿点儿给娘娘。”明月的眼神稍稍向上看去,回忆着说起,忽然转变神色道:“但那厨子不让奴婢拿,说是皇上给皇后找的新鲜果子。”
淑妃万万没想到是她在跟皇后争吃的,感觉自己瞬间掉价,怒道:“有什么好争的?本宫又不差那一口。”
明月少见地被凶了,吓得后退半步,“奴婢一开始也不知道,还以为只是普通的果子。还是那厨子告诉奴婢,因为雪封了路,果子很难被送进宫了,那些都是给皇后留的。”
“不就是一口果子……”淑妃毫不在意,她犯不着跟怀孕的皇后争,但随即想到什么,“你说大雪封路?”
“对啊,娘娘。”明月清澈的眼中全是不解,单纯地望进淑妃的眼睛。
淑妃隐在袖中的手微微握拳,断断续续地问着:“那可有……什么地方受灾?”
她心头发虚,不自觉地跟一个婢女也要解释,“父亲刚刚回京不久,若是出现灾民,父亲少不得又得奔波。”
明月认认真真听完,老实道:“奴婢也不懂这些,无法为娘娘排忧解难。但是那厨子说起果子有多难得的时候,提到了封路的情况。”
淑妃按耐着心下的惊慌,“路都不通了吗?”
那他不就很长时间回不来了。
“不是的。”明月随口道:“听说慎王在山路上前行时车马打滑,险些摔下山崖被困在山里……”
淑妃蹙眉,略显担忧,“那么滑的路怎么能乘车呢?”
明月顿了一会儿,才道:“好在有惊无险,慎王从马车里跳出来了,车也被石头卡住没滑下去。”
淑妃:“那是命大!”
“是啊,这就是躲过一劫。”转而明月又道:“泯王那边路堵得他都不愿意自己走了,停在城中让跟随的御史去办差,他自己在当地的花街柳巷玩了起来,不过身上没钱,被当做白。嫖的客人,都被打了。这事儿就不打了,就是传着不好听。”
“这事就是那厨子当个笑话说给奴婢的,不过就是为了告诉奴婢那果子很珍贵,都要先紧着皇后。”明月也没办法,只能安慰淑妃,“娘娘,等春夏就会好起来了。”
淑妃半晌没说话,明月感到她的呼气都重了,她试探地问道:“娘娘,您生气了?”
淑妃一把重重地推开桌上的瓷盘,发出划过桌面的刺耳声响。由于她力道大,盘子差点儿滑到地上摔了,还是明月眼急手快地从下面托了一下。
背过身不再理会明月,淑妃冷淡至极,“将这些都拿下去,本宫要歇息了。”
明月不敢多言,但她能明显感觉到淑妃身上绷紧的线条,和隐忍的怒气。
端着盛放福饼的盘子,明月低声告退。
她确认淑妃午休真得歇下了,短时间内不会唤她侍奉,从容地出了菁华宫来到皇后的明月宫。
谢如伊正在吃段煜给她剥的橘子,两人都在桌前坐着,听明月来汇报关于淑妃的反应。
“你确定她是生气?”谢如伊再次确认着,女人为什么会对一个男人拈花惹草生气,只有一个原因……
“奴婢确定。”明月叩首肯定道,这些日子淑妃对她的防备越来越低,已经会在她面前表露情绪,而她也多少能摸准了淑妃的反应。
段煜刚剥完两个橘子,又换了苹果削皮,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一直专注地盯着手里转圈的苹果,“朕知道了,你回去如常侍奉淑妃吧。”
明月告退,折了一枝新开的梅花才回菁华宫。
谢如伊真的难以置信,惊叹道:“竟然是他?”
那个毫无存在感,被萧晴忽略,被众人淡忘,被朝臣看扁的泯王,是淑妃喜欢的人?
段煜仍然神色平平,谢如伊觉自己对比之下显得沉不住气,忍不住戳戳段煜的胳膊,“你就一点儿也不意外?”
段煜动作不停,被削下来的苹果皮成了弯弯曲曲的长长一条,一直没断,他淡淡道:“有一点,但随后想想倒是觉得在情理之中。”
谢如伊思索一番,也觉得是这样。与淑妃来往的那个男人真的太会掩藏自己了。而慎王不是这样的人,他爱浓重多彩的戏服,精致张扬的妆容,那是个肆意至极的人。倒是泯王这个当草包的,骗了太多人。
“你们皇家人心机都这么深吗?”谢如伊委实叹服了,连看段煜的眼神都变了。段煜能赢了当皇帝,那也不是个心里白的。
段煜被她莫测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朕一开始也没想到。”
他努力证实自己,“只是后来联想着,他是那个女人教出的孩子,就觉得不足为奇了。”
“哪个女人?”谢如伊刚说完就反应过来,萧晴说过泯王在段煜生母的妹妹静妃下面教养过,但是……萧晴不让她说这些,她要如何解释她知道这些旧事的。
好在段煜想着谢如伊不知道,主动解释道:“朕母妃的妹妹。”
他语气微不可查地低落些许,“母妃的许多苦难都来自于那个女人,那是个极其擅长伪装自己的人。”
谢如伊还想多问问,段煜已经削好了苹果切成几块,拿给她四分之一的小块儿,“快吃吧,一会儿就变黄了。”
“哦。”谢如伊接过来咬一口,眼睛不自觉睁大,“这个好甜,不是京城长出来的吧。”
反正跟她以前吃的不太一样,许是什么产地更适合长苹果的地方来的,“这个时候宫里竟然还存着好苹果?真是不容易。”
谢如伊想这应该是以前送来宫中保存的果子放到现在了,她想着宫里这么多人早该吃完了,竟然还有剩的,皇宫真是存了不少东西。
段煜不多说,用帕子擦干净手上的苹果汁,收起刀具防止谢如伊不小心碰了伤着,“你慢慢用,多吃一些会让孩子皮肤好。”
谢如伊争道:“多吃点我的皮肤也会好,我好了孩子才会好。”
她总觉得怀孕后段煜处处关注孩子,把她给省略了似的,心中不服就格外敏感,鸡毛蒜皮的小事也想与段煜争上一争。
“对对,伊伊好了才行。”段煜哄着她,暗暗记着以后要改改这说话习惯。他虽然不是那个意思,但谢如伊怀孕后什么都能脑补出来。
这还差不多,谢如伊的心情又平复下来,对段煜道:“你有事就先去忙吧,我一会儿要躺躺去,不用你照顾。”
她最近觉得时常犯困,尤其是吃过东西后,不论正餐或是半天晌午吃的点心水果,反正逢吃必睡!谢如伊有些无法接受这么混日子的自己,但是熬不过孩子。太医与段煜都劝她多休息,她也就不难为自己了。
“嗯,这是你不要再管了,朕会安排人将泯王带回京受审。”段煜要去御书房召集朝臣叙事,临行前戳几下谢如伊正嚼着苹果一鼓一鼓的软软的脸。
谢如伊惊道:“我的脸胖了吗?”
段煜仔细观察,好像是稍微圆了点儿,而且手感变得更好了,但他仍装作什么都没发现的样子,坦然道:“没有,怎么可能呢?”
抬手摸摸自己的脸,谢如伊没有很明显的感觉,她的变化比较慢,自己日日照镜子就觉得每天都是一个样,但其实或许变了很多,“你可别骗我。”
段煜认真保证,尽力安抚她。
“那好吧。”谢如伊信了,“你快去忙你的。”
“对了,”段煜走出两步又停下,“太后要动身回来了,据报信的说还带着一个僧人随行。”
第69章 胎动
太后要回宫了, 谢如伊一点都不想听到这个消息。她刚醒来还对太后不怎么了解时还因为段煜的关系想着不求搞好关系,至少别跟太后闹得太僵,但是现在她知道了许多旧事, 打心底里对这个控制欲作祟,总爱插手旁人事的妇人厌烦。
尤其是她怀着孕情绪不稳定,连她自己都有明显地感觉到有时是段煜在忍让她的情绪,而她很难去克制自己。不过她跟段煜两个人怎么都好过, 段煜受点委屈哄哄她日子过得也算舒心, 但太后一回来, 她这平静日子就到头了。
“我一点都不想看她老人家回宫。”谢如伊神色蔫蔫的,语气中流露出明显的排斥, 反正段煜也不喜太后, 不会介意。
她继续抱怨道:“她回来了肯定要掺和你我间的事,见不得你跟我好。”
“朕不会让她来烦你的。”段煜也觉太后这个关头回来不安好心, 太医说谢如伊孕期的不适在妇人中已经算少的了,可他还是觉得谢如伊比以前辛苦不少,如何能让她为太后的事烦心?
谢如伊转转灵动的眼睛,笑道:“她就是来找我麻烦, 也不能真的把我怎样。”
太后还能不顾面子害了她和孩子不成,况且她也不是个木头任由人摆弄, 只是那个僧人, 可是皇嫂与她说起过的普江大师?
“太后带的僧人知道是谁吗?”谢如伊不怕太后, 只担心太后借他人之手。
段煜派人关注着太后,这个自然也打听到了, “听说是个法号源溯的大师,擅针灸治头痛,太后想将他带进宫里方便就诊。”
竟然不是普江大师?谢如伊觉该为太后没请动大观寺分量最重的人而庆幸, 却不知为何心中的忐忑感毫无半分消减。
她神色肃然,瞳孔微微缩小抖动,半晌没有接话。段煜感觉到她的不对劲儿,急忙关心地问道:“哪里不舒服?”
“没有。”谢如伊回过神来,“你快去忙吧,我就是有些疲乏了提不起精神。”
“好。那你快些休息,朕先走了,晚上回来陪你。”段煜说完,径直离开处理泯王的事,先找个由头将他召回京。
几日前,谢如伊的兄长成婚了,可惜她怀着孕,段煜不愿让她来回奔波,且婚礼上人头攒动,鞭炮声震耳,恐怕伤了谢如伊,便不让她去现场看。
谢如伊心有遗憾,但明白段煜的苦心,这男人宝贝她宝贝得不得了。他让内侍将明华宫的桌角都用软布包住,一些利器硬物也差宫女收起来不准她碰。在这寝宫里都如此小心翼翼,更何况是外面呢?
她踱步来到床前坐下,捏捏自己的腰发现没有变松,但是确实丰盈了一些,尤其是平躺的时候鼓起的肚子会特别地显出来,而不是以往的稍稍凹陷下去。
谢如伊暗自催促孩子快些长大,早日从她肚子里出来。
半月后,谢如伊孕三个多月快四个月了,她的肚子变得像个小皮球一样圆滚滚地,她自己照镜子都觉不可思议。
夜晚,段煜在读书给她听之前,会用手量一下她肚子一周,看看大了多少,“小东西最近长得挺快。”
前几个月跟没动静似的,多少日不见谢如伊的腰粗一点儿,最近才明显起来。
谢如伊接道:“太医说这时候才开始显肚子,后面肚子会越来越大呢。”
她说着脸就要垮了,她自己照镜子发现变成揣着个球一样的体形,都觉影响美观,更重要的是肚子重,她就会腰累,平躺着还好一些,坐卧就比较辛苦了。
段煜量完她的肚子,暗自记下这个长度,然后双手移到谢如伊的后腰给她揉捏片刻。
谢如伊缩着身子要躲,那是她被旁人碰到就会痒的地方,“……别挠我,快松开!”
她扑腾着挣扎得厉害,本就解开的寝衣松散地压在身下,她上半身的一片小衣都被弄歪了。段煜被撩得要起火,他及时拉起被子盖住谢如伊,手移到她的腿上,“朕给你捏捏腿。”
太医说孕妇的腿会比往常累,容易肿。谢如伊的身子还不错,没有明显的浮肿,但段煜想着捏捏也能帮她放松一些,也照着太医说的做了。
可谢如伊的腿也不能碰,会痒,她还是不依,“你别闹我了,我笑得都要惊动宝宝了。”
段煜不解,为何睡觉时他拦着谢如伊的腰就没事,捏一捏就不行?
肯定是谢如伊嫌他烦了,有了发芽的宝宝,不再需要他这个辛勤的庄稼汉。段煜心头发涩,却只能忍下,“明日让谢小将军的夫人进宫来陪陪你吧。”
“好。”谢如伊很乐意见见小嫂子。她心情好,整个人都活泼好动,双手不停地摸着肚子感受宝宝的成长。
段煜见谢如伊的注意力不论在谁哪里,反正都不在他这了,当场就要控诉,但一想到太医说要顺着孕妇,要百依百顺,兀自忍住。
谢如伊摸着摸着就想挠挠肚皮,或许是小家伙突然就涨得快了,她感到肚皮有些被拉伸的不适感,又刺又痒。
挠了几下,段煜就牢牢地把她的手按住,“不能这么抓,你会把自己挠破皮的。”
他撩开被子看一眼,果然见到几道白色的抓痕。谢如伊不挠不舒服,“难受的是我,你站着说话不腰疼!”
段煜何尝不心急,哄着:“朕去找太医。”
太医半夜赶来,得知情况后从药箱中拿出一罐白色的膏脂,“娘娘这是皮肤长得慢,日夜涂抹些油脂会好受一些。”
春锦拿过太医举起的罐子送到帝后的榻前,段煜拿过后淡淡道:“退下吧。”
等到杂人都出去,段煜复又解开谢如伊的中衣,“伊伊,以后朕早晚给你涂一次,看看效果。”
谢如伊瞥见段煜手中的白罐子,竟然觉得有些眼熟,太医院是不是都用这一种罐子装药膏,他们真的能分清吗?
段煜撩开小衣的下摆,双手沾了一团乳白色的膏脂在手中搓着化开,准备给谢如伊涂在肚子上。
“你这样会弄到我衣服上的!”谢如伊躲过段煜伸过来的手,手绕道背后去接小衣。小衣的中间有一根绕在背后的系带,这个不解开就露不全肚子。
段煜惊地瞪大眼睛,趁什么都没看到的时候闭上眼睛扭过头,“不用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