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丹叶还是不敢置信,她在原地走来走去:“哈哈哈,你说得对,只要能回城,头悬梁锥刺股我也得认真学!!”
一时没注意,声音有些大,卧室里传来孩子的哼哼声了。
“……”
吓得苏丹叶赶紧捂住嘴,无声道:我不是故意的。
姜糖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吵醒了你去哄。”
苏丹叶绕到堂屋门边,小心翼翼地瞅了瞅半掩着的卧室门,有些心虚:“那个……你男人在呢,他肯定会哄的啊。”
屋里,两孩子已经化身烂豆腐,闭着眼睛抽抽噎噎,符横云还是头回见识到儿子的起床气,顿时有点手忙脚乱,轻拍哄了会儿,不仅没哄好,哭闹声越来越大。
他只能找姜糖救命了:“媳妇儿!”
“来了。”姜糖边往屋里走,边叮嘱苏丹叶:“我跟你说的这事儿,你回去记得跟李元几个说一声。”
“他们要是不信咋办?”
姜糖脚步微顿:“不信就不信吧。”
自己的人生自己做主。
她提醒他们不是图他们的感激,自然,他们未来是一飞冲天还是零落成泥对姜糖而言都不重要。
不过是唯心而已。
卧室里,两个孩子小腿乱踢,闭着眼睛干嚎,符横云一拍他们,他们哭得更厉害!
简直是魔音灌脑,符横云表情绷得紧紧的,有些发白,嘴巴抿得紧紧的:“……他们,突然哭成这样了,怎么哄都不听……”
姜糖叹气,“别管他们,哭累了就好了。”
小小的人儿起床气大得很,越哄越来劲,这时候的他们不是天使,是活脱脱的小魔鬼,能把人折腾疯!姜糖哄过几次后就学乖了,要么轻手轻脚别弄醒他们,只要睡饱了自然醒,他们就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宝宝。
真要是不小心把人吵醒了,那就装作没听见。
两孩子哭一会儿,见没人来哄的话,慢慢就消停了。
符横云先是愕然,随即瞪大眼,一脸不高兴地看着姜糖:“怎么能放任他们哭呢,这么小的孩子,再哭下去嗓子得哭坏了。”
“哎哟,儿子,你看你妈多狠心啊,快别哭了,哦哦~~~乖啊~~”
说完又要去抱大宝。
手刚碰着呢,向来乖巧听话的大宝仿佛捱了毒打似的,哭声都快破音了:“呜哇~~~”
符横云:“……”
他这是被亲儿子碰瓷了吧?
姜糖耸肩,递给他一个“你看吧”的眼神,“你不狠心,你来吧。”
“……”
“真不管?”符横云沉吟片刻,依然觉得这不是一个好办法。
“嗯哼。”
姜糖瞥了瞥嚎了半天,脸上连滴眼泪都莫得的双胞胎。
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假哭呢。”
夫妻俩相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无奈。
“两个嚯磋包!”
“你先出来。”姜糖站在门口,朝他招了招手。夫妻俩出了屋,就趴在门上,透过门缝看床上的动静。
两个小家伙察觉到爸爸出门不理他们了,顿时感到委屈不已,哭声陡然拔高。可哭了半分钟,还是没人进来哄他们后,那吓人的嚎哭声慢慢停下来了,最后小哥俩仿佛忘了这件事,互相抱着对方的脚丫子,在床上玩得不亦乐乎。
“咯咯咯……锅锅……”
符横云磨磨牙,臭小子,这么小就会耍弄亲爹了啊。
“可拉倒吧,怎么会成心耍你呢。”姜糖不客气地笑话他:“小孩都这样,莫名其妙哭就是想在父母那儿找存在感。平日里该哄还得哄,别看他们小不懂事就随便敷衍,咱们对他们的态度会永远存在他大脑里的记忆区。不过呢,起床气这事千万不能惯着。”
否则,每天起床都得来这么一出……
要么她不活了。
要么她把两个家伙直接扔到部队去!
她说得头头是道。
一脸骄傲的样子。
符横云心底一软,想到自己常常不在家里,孩子的大事小事都靠她一个人处理,心里便酸酸涩涩的。
他拉过姜糖的手,“辛苦你了。”
第79章 准备高考
在光明村待了三天。
先后到大队长家, 知青点拜访。
两个小家伙出生后一直在省一机,每天见到的风景便是家属楼到研究院沿途经过那段路,眼下看到大片大片的稻田, 轰鸣作响的拖拉机便新奇不已。
除了睡觉, 别的时间就抱着爸爸大腿撒娇耍赖。
闹着叫着出去玩。
至于为啥不找姜糖……
想来是因为姜糖平时更严厉。
小孩子的心态就是这般奇怪,明明照顾他们最多的是妈妈, 姜糖好声好气哄他们玩的时候也不少,可只要符横云一回家, 父子仨自成一派, 大宝小宝也比平时更活泼。
仿佛知道有人撑腰便使劲折腾。
对此, 姜糖把两个皮猴子记在了小本本上, 决定等他们没外援后好好收拾他们。
让他们见识见识,花儿为啥这样红。
苏丹叶回去就给家里打了电话, 让苏爸把从前的课本寄过来。
在光明村呆的这两年,她不再是那个自以为是的大小姐,她学会为别人考虑了。
姜糖得到消息特意告诉自己, 苏丹叶非常感动。
既然如此,她就更不能给姜糖带去麻烦。
苏丹叶一夜未眠, 次日清晨, 顶着两个乌青的眼睛起床了。知青点如今没几个人, 尹秀眉和许庚念工农兵大学去了, 谢小兰终于熬不住选择了嫁人。
偌大的知青大院只有苏丹叶, 宋虎等四人。
按理说女知青只有苏丹叶了, 再跟三个男同志住一块容易引人说闲话, 恰好谢小兰刚嫁人,陈白术家的房子就塌了,他们一家几口人一时半会找不到住的地方, 家里又实在穷得叮当响,根本没钱建新的房子。
陈红军担心她们在凛冽寒冬里冻死,便将知青院里其中一间屋子借给他们。
这事当初还闹了不小的风波。
毕竟知青院是新建的,青砖黑瓦屋子又宽敞,比村里大部分房子砌得好。有人看陈白术一家住了进去,也想占点便宜,成天到大队部抗议。
最后大队长被吵烦了,让陈白术每年到大队部交五块钱当房租。
这话一出,登时就没声了。
苍蝇腿再小也是肉,对不?
何况这年头的五块真心不算少。
他们就想白piao一间屋,一听要钱还得了,连连说自家房子够住,不需要队里帮忙想办法。
如此,陈白术一家人便跟知青们住在一块了。
早上吃饭时,苏丹叶趁大伙儿都在就把这事说了,但她没提姜糖的名字,而是拿家里人做借口。
苏家时不时给她打电话邮寄包裹,大家都是知道的。
消息从苏家那边传来,其他人也不会怀疑。
李元几人均是不可置信,他们想问清楚是不是自己理解的那样,可对上苏丹叶三缄其口的模样,只得将疑惑压在心里。
这一天,几个知青仿佛集体中了邪一般魂不守舍,时不时喃喃自语,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失落。
陈红军听村民们暗暗嘀咕,担心他们产生心理疾病,还上门慰问开导了一番。
而姜糖呢,从光明村回来,她开始了工作复习两不误的日子。
符横云养好伤则立刻返回部队。
到了九月底,收音机里终于传来了恢复高考的消息。
这一刻,举国欢呼。
不仅仅是在农村葬送多年青春的知青们迎来了曙光,其他人同样看到了希望。
姜糖想参加高考并不是为了学历,而是单纯想进入大学再系统地学习更高深的知识。研究院很好,于工、龚院……他们都是这行数一数二的大牛,姜糖给他们做助手便能学到不少东西。
可她不满足。
她还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而于工以及同事们并不是随时都有时间替她解惑,姜糖也不好意思老是让大家做项目以外的事。
即使他们并不觉得这是“麻烦”。
她希望——
有一天,她不再靠后世已有的成果依样画葫芦。
姜糖抱着忐忑的心情敲响了龚院长的办公室。
龚院长听懂她的意思后,沉思了一会,问道:“想好了吗?”
“嗯。”
她一向清楚自己要什么。
忐忑并非是自己对这个决定有所迟疑,只是觉得辜负了师父的一番心意,以及研究院一年多对她的栽培。
龚和平定定看着姜糖,确认她十分坚定后,突然笑了:“小姜啊,我支持你继续深造。现在只有两个月的备考时间,好好加油,不要丢了咱们省一机的脸。不过,你辞了工作,老赵那房子就住不了了。”
虽说206是老赵的,厂子无权收回。
但家属院的房子只给省一机的职工住,姜糖当初搬到206,其他人没意见是因为她已经成了省一机的一员。
若是姜糖不再是省一机的职工,那些犯红眼病的人不免得找李为民闹几场。
姜糖蹙了下眉。
糟糕!
她把房子这事给忘了。
见她一脸震惊,仿佛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龚和平摇摇头,又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我和你连阿姨住厂里,但在三川街还有栋老屋,要不,你带着大宝小宝搬到那边去住吧。”
他的一儿一女都在北方的兵团农垦区,老房子反正没人住。
姜糖听罢,眼睛发光,但很快她又冷静下来:“龚叔,谢谢你的好意,我……我先跟大宝他们爸爸商量商量。”
住别人家总归不方便。
姜糖对房子本身没什么要求,住哪都无所谓,唯独搬家这事太让人头秃了。
她突然get到了后世为什么人有了钱会优先解决住宅问题。
即使贷款也要买。
若要搬走,光是大宝小宝的益智玩具都能收一麻袋,更别提两个大人的东西……家具这类尚可留在师父家中,但搬了新家总得置办新的吧,等高考结束到明年去学校报道,最多不过明年她们又得继续搬家。
岂不是又要浪费不少钱。
她手里买房的钱不缺,但苏省没有她心仪的学校,买了房也住不了多久便得空着。
要么往南,要么往北。
军工类专业其实北方更有优势,可符横云约莫要在南方呆几年。她如今有夫有子,做决定时不能只考虑到自己的喜好,还得兼顾家庭。
“嗯,你跟小符聊一聊。”龚和平语气随和,带着长辈的关怀:“打算学什么啊?”
“信息武器。”
“……哦?”龚和平年轻时在外留学,见多识广,并不觉得她提出的内容多么耸人听闻,只是有些惊诧她怎么想到学习这个。
姜糖思索了几秒,将大脑里盘旋的思路捋顺后开口说道:“这是在通过改进夜视仪时脑子里突然蹦出的想法。”
“红外夜视仪能在战场上发挥巨大优势,就源于我们能看见敌人,敌人却感知不到我们的位置。但这种优势不是永远的,只要对方找到合适的吸波材料,研发出克制红外夜视仪的装备,那局面就不一样了。我想说的不是红外夜视仪能有多长时间的优势地位,而是我认为,这本质上是信息的流通。”
“那……我想,是不是利用更多的手段改造武器,对机械化武器装备进行信息化改造和提升,把计算机技术和信息技术以模块形式嵌入机械化武器装备之中,使机械化武器装备具备类似于人的“眼睛、神经和大脑”的功能,做信息采集融合这一类工作……这样既能减低操作人员的工作量,也能降低侦查人员的伤亡……龚叔,暂时我只想到这些……”
她摸了摸鼻尖,感到不好意思。
自己这半灌水是不是太响叮当了点啊!
龚和平却没笑话她心气高,而是拍掌赞赏道:“既然你有了初步构想,那就努力奋斗。京市A03研究所就是研究信息化作战这一块的,叔相信你一定能达成所愿。”
“嗯。”
姜糖辞工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家属院。
如龚和平说的那样,没过两天便有人上门问她以后住哪,能不能做个中间人,让赵师傅松口把房子便宜租给他们。
不管谁来问,姜糖都笑笑答应帮他们问问。
都快走了,自然没必要再得罪人。
曲丽实在舍不得她,也不理解她的决定:“我晓得你想参加高考,但是别人去念大学不也是为了有一份固定的工作吗?你都已经是正式工了,又在研究院里,说出去多体面啊,咋还……”
曲丽帮忙拽着棉被一角,继续说道:“你说你傻不傻,边上班边复习不就行了吗?万一考得不好,好歹还有一条退路。你这说辞就辞,啧。再不然,你把工作卖掉也能卖好几百块啊。这手里有钱啊,心里不慌,你还得养大宝小宝呢。”
这话说得实在,曲丽是真把姜糖当自家妹子看待,才说这么掏心窝子的话。
姜糖领她的好,听了点点头解释道:“研究院的工作没法卖,专业性太高,其他人干不了那份活儿。”
她何必搞个人进去捣乱呢。
“曲姐你别担心我,我给孩子爸打电话了,他已经申请好房子了,我可以办随军。”她一直觉得自己是职业女性,但姜糖并不认为职业女性就该将全副心神放在工作上,彻底与家庭切割。
工作是工作,家庭是家庭,一家人相互迁就,小日子才能过得快活。
像她兄嫂那般忙得一年到头不回家,生了孩子就丢给爷爷奶奶照顾,一旦进入叛逆期了才想着用雷霆手段镇压。
姜糖是不认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