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横云薄唇亲启,吐出两个字:“你们好。”
互相说了几句客气话,符横云牵着姜糖告辞了,往不远处停着的车子走去。
过了好一会儿,冯晓晓后知后觉问道:“……开军用吉普,职位应该不低吧?”
乖乖。
她怎么那么幸运啊。
自己生得美就算了,嫁了个男人也好看得紧,那男人还有权有势的样子,真是人生赢家啊。
简直让人恰柠檬,酸死了。
何静低首,细碎的刘海遮住眼底的眸光。
似是羡慕又似是感慨:“难怪姜糖说最近忙着装修房子,也是,她这么漂亮就跟咱们不一样,也只有这种有钱人才养得起。”
杨梅没多想,点头“嗯”了一句,便问马爱萍:“明天礼拜天,你要带珍珠去找她爸吗?”
马爱萍不懂她怎突然问起这个,懵逼着点了下头:“嗯,之前跟她说好了,有空就带她找爸爸玩。”
杨梅又问:“到师范大学是不是要经过书店?”
这回马爱萍没立刻回答,而是歪着头想了几秒,才说:“嗯,坐74路公交在马龙站下车,过两个路口就是书店,前几天我和叶平去过一次,你想让我帮你带什么东西吗?”
杨梅也不扭捏,直接说:“我想让你帮忙看看,英文字典多少钱一本?”
能源系的专业课里没安排英语课。
但杨梅前几天到办公室交学生名单时,见教授在看原文书,她好奇多嘴了两句,才知道如今要学的很多专业内容都是国外的著作,学生看的是译本。
但某些书翻译过来,其实不如原文书容易理解,教授说,如果能多掌握一门语言绝对不会错。
杨梅能在高强度的劳动中,挤出时间复习,并且考出好成绩,就代表她是一个意志力强悍的人。
既然知道什么是好的,她就要学,不仅要学,还要学成。
马爱萍应了:“成,不贵的话我直接带一本回来。”
何静见没人接她话头,马爱萍和杨梅这两个心大的已经在讨论学习了,她突然有点寂寞,挤到冯晓晓身旁,小声道:“过阵子咱们要去姜糖家吃暖房饭,你想好用什么礼物了吗?看起来她婆家挺厉害的,咱们空着手去是不是不太好啊。”
冯晓晓挠了下麻花辫:“粮食那么金贵,到时候咱们带点吃的比什么礼物都实在。”
何静:“……”
“她会不会不高兴啊?”
“为什么不高兴,咱们给她节约粮票了呢。”冯晓晓满头雾水,没想通其中的逻辑。
何静深呼吸,扯出笑容:“你想啊,能在京市买房,丈夫又是部队里的干部,她怎么可能缺那几张粮票,咱们拎着粮食过去多土啊,人家肯定觉得咱上不得台面——”
话还没说完呢,冯晓晓就一脸“你没毛病吧”的表情看着她。
语气倍儿严肃:“你怎么能说自己上不得台面呢?”
何静:“……??”
冯晓晓拍她肩膀,语重心长道:“刚才杨姐还说,咱们千万不能看低自己,你还点头赞同呢。怎么才过几分钟,你就又自卑了呢?放心啦,人家不是嫌贫爱富的人,话说回来,她要是有这种想法,也不会跟咱们聊天对不对?所以,敞开心扉,不要那么敏感。”
何静:……
嘴角抽了抽。
算了,都是蠢东西,说半天能把自己气死!
她气哼哼地样子,冯晓晓以为自己伤到她敏感脆弱的心灵了,特别不好意思,扭头找马爱萍解惑去了。
马爱萍一听就知道有人想作妖了,隐晦提醒冯晓晓离何静远一点,自己也暗暗决定疏远何静。
她上大学是为了创造美好生活,而不是陪小姑娘勾心斗角,这实在太虚度光阴。
何静刚走出杨梅三人的视线,王秋彤拽着另一个女生迅速追了上去。
……
晚上,王秋彤给红星镇打了电话。
次日,许久没上姜家门的王春和王伟姐弟俩来到了上西口。
第95章 车子缓缓驶出学校,……
车子缓缓驶出学校, 刚开了几分钟,符横云眉头拧起来了。
姜糖偏首问:“怎么了?”
“发动机声音不对劲。”说着,他把车子开往路边, 而后踩了刹车。
下车的同时也喊姜糖一起下来, 他要检查一下车子出了什么问题。
符横云打开车盖,开始查看发动机和各部件之间的连接是否紧密, 就发现排气管破裂了,而发动机本身似乎还阀门堵塞了, 因此刚才他踩油门加速才会根本提不上去。
他检查时, 姜糖也探头往车盖里瞅。
这是她的职业病, 见着人拆东西就想看看里面的构造是什么样的。
“……发动机质量有问题。”符横云检查完, 整个人脸色都阴沉下来。
顾不得满手油就去牵姜糖。
姜糖瞬间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一秒躲开老远:“新衣服呢, 不许碰脏了。”
小表情嫌弃得不得了。
符横云:“……媳妇儿,你矫情了啊。”
他在媳妇心里的地位现在还不如一件衣服了???
“我这叫勤俭持家。”姜糖赶紧拉开车门躲上车,嘴里振振有词:“这件衬衫要二十来块, 被你这一摸染上油肯定洗不掉,多浪费啊。”
说到这儿, 姜糖哎呀一声。
突然想起两人刚才说了一堆腻歪话, 就是忘了跟他提正事。
男色误人啊。
“忘了同你说, 咱们家买房子了, 就在西街尖儿胡同那边, 所以呢, 以后得省着点花钱啦。”
符横云又是笑。
她下巴抬得高高的, 说话时却不断用余光偷瞥,符横云已经许久没见过她这么气短的样子了。
想伸手去掐她脸颊,又记起刚摸了发动机, 便板着脸故作严肃:“是吗?买房子这么大的事怎么不跟我商量?”
“没有吗?”姜糖手撑在车窗托着腮,视线游移不定,“我肯定说了,当时你肯定没反对。”
“唔……”符横云发动车子,目视前方,越发不说话逗她:“……真是这样吗?”
“嗯。”姜糖重重点头,很快察觉到符横云故意演她,那点心虚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了,义正言辞道:“看吧,让你多核桃补补脑你非不信,不到三十岁呢就记忆退化了……”
她仰着头,白净的小脸对着他,凤眸微眯着,仿佛在有意无意的勾着他。
小嘴叭叭,红唇开开合合,让人想立马堵上去。
符横云眸光暗了暗,干咳两声,勉强把注意力拽回来:“说你胖还喘上了,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
姜糖脸腾地一下红了。
LSP!~
臭无赖。
十分钟后,符横云的车子停到了家门口,屋子里贺英男一听到外边车子的动静,连忙从椅子上蹿起来一脸期待望着门口。
“咔哒!”一声轻响,门被打开了。
待看到一前一后的符横云和姜糖后,贺英男赶紧跑上前,一双圆圆的眼睛亮晶晶的,大声喊道:“大哥!!”
符横云像小时候那样,用力揉了揉她头发:“唷,大院小霸王长成大姑娘了啊。”
别看贺英男笑得灿烂无比,其实心里忐忑不已。
她特别害怕大哥疏远自己,这会儿见符横云一点没变,对她还像小时候那样亲近,偷偷松了口气,害羞地抿着嘴:“嫂子,我就知道大哥不在家,肯定是去接你了。”
姜糖眉梢扬了扬,嘴角翘起:“嗯。”
应得大大方方。
符横云则一脸宠溺地看着她的侧脸。
明明没什么亲密动作,但就是让贺英男有种磕到了CP的感觉。
贺英男:好甜,怎么会这么甜,我要死了,土拨鼠尖叫jpg
她嗓门大,这一喊,厨房里的贺母也走了出来。
看着瘦高挺拔的符横云,贺母眼眶微热,有水光浮现。她嘴巴张了张,忽然又不知该如何开口,最后只化为一句:“身上是怎么弄的,快去洗洗。”
“老贺怎么咋还没回来,都快开饭了。”
贺英男凑到姜糖身边,小声解释:“爸带着定文、大宝和小宝,还有大哥的战友到秦叔叔家炫耀去了……”
姜糖了然一笑。
难怪没听到小家伙的声音,换成平时,她一进门,两个皮猴子早叫着闹着扑过来了。
“你先去洗澡。”姜糖推符横云上楼,自己则去换了一身耐脏的工作服。
“嗯。”
贺英男正腹诽大哥有媳妇没人性,几年没见面居然都不和她多说两句话,就见姜糖换了身耐脏的灰蓝工装下楼,手里拎着一个工具箱。
“嫂子,你这是……?”贺英男啃苹果的动作稍顿,从椅子上一下就蹦起来。
她好奇地看着姜糖。
姜糖:“给发动机做个体检。”她边说边戴劳工手套。
说完径自往屋外走,贺英男傻眼,这也会???
简直是宝藏啊,长了张男人挪不开眼,女人嫉妒不平的脸就算了,还什么都懂……她们大院里的女孩已经比大部分姑娘肆意张扬,眼界开阔。可也只是比比谁学习好,比谁穿着打扮更美丽,像拆机器这种脏活累活才不乐意干呢。
贺英男脾气随了她的名字,看不惯别的女孩矫揉造作,所以并无关系好的闺蜜。
因贺母温婉了一辈子,传输给她的观念都是女孩要贞静,要文雅,贺英男不认同却又不想惹母亲生气,真实想法便一直被压着。
因此她的成长之路尤其别扭,不爱学习,不爱打扮,又无法彻底放飞自我,她对未来总是感到渺茫困惑。
但现在,她似乎看到了另一种可能。
贺英男三口将苹果啃完,果核扔进垃圾桶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
屁颠屁颠跟了出去。
“嫂子,你怎么会想到学这个啊?不觉得,这份活儿不适合咱们女孩子做吗?”
“哎呀,这机油味儿好臭啊。”
“嫂子你好厉害呀,这么快就把它还原了。”
“……”
她快活地叽叽喳喳,姜糖手上动作精准迅速,还能分出一丝心神跟她聊天,符横云洗澡下楼就看到姑嫂两个半蹲在院子外,头挨头说着话。
贺英男那个臭丫头一脸崇拜,也不知姜糖说了啥,她激动得抱了上去。
符横云眉心一跳,手里擦头发的毛巾随手往椅子上一扔,大步朝她们走了过去,不动声色地挤开贺英男,硬要插在两人中间:“看出啥问题了?”
贺英男秀眉竖起,正想吐槽亲哥差点让自己摔个屁股蹲,就听他一本正经的话。
只能默默把抱怨吞了回去。
正事要紧,她要是随便插嘴不就让嫂子觉得她太不懂事了吗?
贺英男觉得姜糖简直是她人生的指路明灯啊,在偶像面前她当然得保持自己的形象。
“对啊,嫂子,发动机真的出问题了吗?”
姜糖重新组装好发动机,摘下手套:“机油滤芯太陈旧了,也不知道你们多久没清理进气管道,我刚才看了下,脏死了,本来质量就普普通通,保养还如此马虎,不出问题才怪。”
最重要的是,发动机排量太大,确实在一定程度上提高了车子的性能,但有一个严峻的问题,便是性价比太低。
油耗高,成本高,一个词,浪费。
姜糖把各式工具收好,起身上楼洗漱,贺父领着一串葫芦娃正好回来了。
双胞胎蹦蹦跳跳走在前面,贺定文在后头牵着贺父的手,依偎在他身旁。至于贺兰兰,一大早就被沈如接走了。
一见到符横云,双胞胎小短腿哒哒地朝他扑过去:“爸爸~~~”
两小只记性好,姜糖不仅每晚对着一家四口的照片给他们讲睡前故事,还会指着玩具告诉他们,哪些是爸爸给他们做的。
小哥俩觉得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小孩子,因为有最好最好的爸爸。
如此,虽然分开两三个月,但大宝小宝脑子里还留有爸爸的影子。
符横云坐在红木沙发椅上,两个孩子开心地往他大腿上爬,还附赠好几个代表想念的亲吻:“爸爸,爸爸,宝宝想你了。”
姜糖叫兄弟俩时,偶尔喊大宝、小宝,偶尔就随口喊宝宝、小东西,久而久之,双胞胎也学着自称宝宝。
符横云笑着摸他们的头,“爸爸也想你们了,在家有没有听妈妈话,有没有乖乖的啊?”
“乖。”
“我们特别乖~~”小孩奶声奶气,边说小脑袋瓜边点头,简直萌煞人。
“这是定文,虎子的长子。”贺父牵着贺定文坐在对面,“定文,这是你大伯。”
贺定文低垂着脑袋,听到这话迅速抬头看了符横云一眼,没喊他。
贺父皱眉,心说这孩子怎么也变得心思敏感了,就听符横云笑着替孩子解围:“喊符叔叔就好。”
贺父想说这称呼太见外,就撞上符横云坚定的眼神,暗暗叹息一声。
沉默片刻,视线扫过低着头的贺定文:“你跟符叔叔打个招呼。”
贺定文毕竟才七岁,第一次听到爷爷如此严厉的声音,小身子下意识颤抖了一下。
泪珠儿在眼眶里晃了几圈,小声说道:“符……符叔叔。”
符横云将早就准备好的见面礼递了过去,那是一只装有发条的木质小羊,没有小朋友能逃脱玩具的魅力,贺定文捧着新玩具,礼貌道了谢。
双胞胎见爸爸给哥哥买了玩具却没他们的份儿,赶紧抱着符横云胳膊撒娇:“爸爸,我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