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万情深——岁欲
时间:2021-03-26 10:15:54

  时盏眯眼,转眼瞧他:“这套我已经玩过了,闻先生还是换个猎物吧。”
  闻时礼不恼不怒地,面上全是绅士笑容,他把玩着手里白色名片,在修长指间翻转不停,说:“又不是今天睡你,我今天只想加个你的微信。”
  说这话时,闻时礼换了个舒服姿势靠着,颈项上的黑绳因此外露得明显些,再次引起时盏注意。她盯着他颈间的黑绳,说:“那是玉佛么?”
  闻时礼随着她的视线,方明白说的是什么。
  他一点儿也不像闻靳深,将那玉佛藏着掖着,直接用指勾出来悬在空中给她看,“这个?你感兴趣?”
  那是块站佛,奶瓷色的色泽光润,可辨佛祖慈善眉目。
  闻靳深那块儿是坐佛,和眼前这一块倒很像一对。
  她伸手将温热的玉握住,说:“我要这块玉。”
  “小东西。”闻时礼低笑一声,也不知道为什么喊她小东西,可就那么喊了,“你真会挑,浑身上下这是最值钱的。”
  “你舍不得么?”她问。
  难道所有的玉佛后面都有一个念念难忘的旧情人,以至于所有佩戴者都惶惶到怕他人触碰,亦或是对玉佛的失去。
  这又是哪个妹妹送的。
  可这次。
  时盏错了。
  闻时礼干净利落扯下那块玉,连断掉的绳一起丢到她手里,懒懒地说:“不就是块儿破佛,给你就是了。”
  玉落在掌心,温温热热的残留着男人体温。
  看。她想的没错,这人果然也不是个信佛的人。
  她说:“拿什么换?”
  他和自己一样,不会大发善心,只会为利所图。
  闻时礼用手托着下巴,眯眼:“不是说了么,要你微信。”
  时盏攥着那块玉,两秒后,从包里翻出了手机。
  加上她微信的闻时礼心情仿佛不错,唇角愈发勾得深,并且提议要直接送她回家,她说:“不用,我婉拒你。”
  闻时礼笑了:“你管这叫婉拒?”
  时盏不再多话,只说在前面荷花池放她下车就行,附近路段已出山,相较于刚才已经很好打车。闻时礼也不太像是个有耐心的人,懒懒让司机停车放她下去。
  关车门前一瞬,时盏的目光与他不慎撞上,他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又浮出有礼笑容,眼梢微挑,像在对她说再见。
  时盏没有回应,默然关上车门。
  她拿着伞立在萧索秋风中,内心升起寒意,冰冻全身。
  遇见一个同类,是件可怕的事情。
 
 
第37章 九万36   这一日的他,为她摘下玉佛。
  Chapter36
  那天会在清水山下的荷花湖遇见闻靳深, 纯粹算个巧合。精神病院出个岔子,一个女患者趁着保安换勤间隙出逃,等护士查房发现人不见时在两小时后, 就这段时间, 女患者已窜到三十公里外的地方了。
  往轻了说是看管不力,往重了说就是半个事故。
  得知病患出逃的闻靳深, 也顾不上手头没处理完的事情,匆匆开车出来寻。赶到时, 女患者坐在荷花湖边大哭大笑地发疯, 引来不少路人侧目。
  精神病院的车随后赶到, 跳下几名医护人员。
  给女病患注射镇定剂挟上车后, 闻靳深正往停车的方向去,一眼就看见前方公交站牌下立着的时盏。她手里拿着一把黑伞, 此刻细雨霏霏,也不见她撑。
  看样子,像在沉思, 又像在走神。
  在闻靳深停在面前的前一秒,时盏都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她满脑子都有一个疑问, 那天真的, 忘记问问闻时礼, 既然他也不信佛, 为何也在拜佛?
  直到手里的黑伞被一只温凉大手取走。
  然后听见伞撑开的声音。
  时盏微怔回神抬眼, 眼帘里黑色伞檐正在缓缓上移, 伴随着微风细雨,闻靳深一双深黑似墨的眼出现在伞檐下方。
  他嘴角浅浅地勾出一抹弧度,温温问道:“有伞怎么不撑, 傻。”
  心脏重重地跳动一下。
  还以为自己接受过佛的洗礼,再见他时内心会稍微平静一些。
  时盏攥紧掌心那枚玉佛,把脸偏到一边,用另一只手去夺他手里伞柄。取过伞柄,她兀自转身背对他,快步行走。
  后面传来男人追上来的脚步声,他腿长,几步就握住她的手腕,声线无奈:“还没消气?”
  他压根儿都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吧。
  也许他根本没兴趣知道。
  闻靳深重新绕至她身前,上前逼近握住她拿伞柄的那只手上,像在谨防她逃跑。他置身雨中,她立在伞下,半湿半干,似一明一暗。
  白大褂,黑旗袍,像格格不入,又像天生一对。
  他的黑发沾上雨汽儿,有肉眼可见的白意。雨势很配合地变大,时盏却没有将伞递过去,淡淡问:“您有事?”
  闻靳深微微探身,与她维持同一水平线,很低很低地问一句:“......我昨晚,是不是弄痛你了?”
  那些纠缠炙浪的画面瞬间浮在眼前,自己如何被他摁在床窝里玩弄也是历历在目。时盏面上一热,却硬着头皮顺着他的话接下去:“对,我太疼了,以后都不想那么疼。”
  闻靳深静静看她,良久良久,最后失笑:“好,我以后收敛温柔点。”说完就伸手去拉她另一只手,却触到一线粗糙。
  闻靳深耷下眼皮,看见自她手心里垂落出从中间断掉的黑绳,“拿的什么?”
  他握住她的手腕向上,时盏也就直接摊开来,大大方方给他看。
  那枚玉佛落进男人眼底。
  短短一瞬时间,笑意完全从他脸上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清冷,甚至严肃得近乎渗人。
  她注意到,闻靳深的视线变得深邃,他盯着玉佛看上几秒后,寸寸上移视线,最后落在她的脸上沉声问:“哪里来的?”
  “一个男人给的。”时盏如实说。
  “哪个男人,嗯?”
  闻靳深问完,就觉得心里焦躁,他明知道答案,却还是在问。
  时盏感觉他握着自己的手变重,她也跟着那力道渐渐蹙紧眉头,说:“你弄疼我了。”
  闻靳深松开她,眉眼沉下去,冷冰冰地说:“把这玉还回去。”
  时盏:?
  她收拢五指,将玉佛重新攥在掌心,“我不要。”
  拿微信换的。
  凭什么要还?
  闻靳深语调淡得不能再淡,视线也冷,他问:“你是不想还还是不好意思自己去还?”他朝她伸手,“要是后面情况的话,把玉给我,我去还。”
  时盏突然意识到什么,“你认识闻时礼?”
  闻。
  都姓闻。
  他们认识。
  这在瞬间勾出时盏的兴趣,“你和闻时礼什么关系?”
  闻靳深的手依旧朝她伸着,看样子也没有回答她的打算,声线格外沉冷,眸底也凛冽出平时难见的寒芒,说:“在我面前问别的男人?”
  小姑娘对别人感兴趣。
  真要命。
  时盏没有交出玉,反而拿话刺他:“我又不是你女朋友,我凭什么不能对别的男人感兴趣?”
  在理。说得很在理,在理到就算闻靳深知道她是故意的,也还是被气得不轻。
  索性,他问:“行,那你说,怎么样才做我女人?”
  于是,时盏再次提起那个老生常谈的话题,“我要你的玉。”
  闻靳深:“......”
  他很不解,她怎么就偏偏非要和一块玉较劲。
  那一刻,时盏甚至开始幻想——要是他像闻时礼一样,漫不经心又利落地直接扯掉颈项上的玉佛丢给她,那该有多好。
  幻想总归是幻想。
  他真的很宝贝那块玉,眉也皱了起来,然后问她:“非要?”
  她微抬下巴,字字认真地道:“对,非要不可。”
  闻靳深站着没动。
  就在时盏以为他不愿意的时候,他目光清寒地看着她,然后抬手反到颈后,去解黑绳的绳结。整个过程,一直看着她的脸,眸底有复杂的暗色。那时候的她,还看不懂。
  她只知道——
  这一日的他,为她摘下玉佛。
  两人旁边就是荷花湖,却十分浪得虚名,此刻池内只有寥寥几朵开到衰竭的荷花,阔大叶子的边缘发黄,有些没来得及开出的花苞,像被这雨水腐蚀般畏畏缩缩地抟在叶里。
  可能连荷花湖本身也没想到,自己装满冷水的身体里,会有朝一日落下吞下一块儿沾有人温的热玉。
  没错,时盏那么做了。
  那玉刚刚落进她的掌心,就直接被她扬手一抛,掷进池里,噗一声反出点儿可以忽略不计的水花。
  闻靳深看向玉佛消失的那一处,喉间紧了紧,却强忍下来,什么也没做。他回过头,低低一声叹息后,用手指勾起她下巴,直接吻下去。
  那是一记很深的吻,时盏被迫接受。
  他的唇凉凉的,舌热热的。温度相融间纠缠住她的舌,时进时退,有惩罚般的暴戾温柔,也有隐忍般的蓄意犹豫。
  “这下,总该不生气?”
  在被闻靳深拒绝过无数次后,时盏真的没想过,能有这样的场景出现,秋日细雨的荷花湖边,两人撑伞拥吻,他那么肆无忌惮,又那么撩人心弦。
  她的气势弱下来,“不生气了......吧。”
  此时的闻靳深周身已经被雨淋湿。见他脸孔湿润,消气大半的时盏这才发善心将伞举到他头顶,没几秒手臂就酸了,他真的太高了。
  瞧着小姑娘替自己费劲儿撑伞的模样,闻靳深心里一软,薄唇落在她的下眼睑,浅浅一下后抽离,主动接过伞,“我来吧。”
  两人一同往他停车的地方去。
  她问:“你多高阿?一八五?”
  他笑:“你就当我一八五吧。”
  这个回答,显然不止一八五。
  上车后,时盏主动将手里的玉给他,也没去细究他和闻时礼到底什么关系。只是说:“既然你给了我的玉,我也就不作了。”
  闻靳深倾身靠近,帮她系安全带,将玉接过放进大褂兜里,不吝夸奖:“真乖。”
  时盏主动搂住他的颈,不让他抽离。很近很近的距离看着那张她迷恋的脸,心里想,这样挺好的,至少他真的给了她玉,她直接丢了也没生气,都这样了,还要怎样呢?
  “今天多少号?”她搂着他,问道。
  闻靳深半个身子都在她上方,怕压着她,只能腾出一只手撑在被雨淋花的车玻璃上。离得很近,他没忍住,又去吻她,好一会儿才气息紊乱地回她:“好像是十九号。”
  她已满面通红,手指攥紧白色大卦。
  势头难收时,闻靳深一边舐吻她的耳垂,一边在她羞人的C息里低低诱问:“去酒店还是回家,我想要。”
  她哪里还有理智思考,软软哼应:“......随你,都随你。”
  怎样。
  我都随你。
  库里南拐进最近的酒店停车库里。
  他没骗她,他确实收敛温柔很多,克制得非常辛苦,额角薄汗不止,却依旧记着她说昨晚很疼。
  至于那天为什么要问他几号呢?时盏想要他也想要自己清楚,他们在一起的具体时间,九月十九号,秋天,有雨,荷花湖旁。
  同样也是那一天。
  闻靳深难得回一次老宅,陪爷爷吃晚饭,聊天间隙,他状似不经意地问:“闻时礼呢?”
  爷爷诶一声,怪他:“你就不能好好喊人么,怎么就直呼名字呢。”
  闻时礼的私宅也不见踪影。
  最后,闻靳深在自家某个五星酒店高级套房里见到人,他敲开闻时礼的房门,开门的是个洗完澡裹着浴巾的年轻女人,那女人问:“您是?”
  他开门见山:“闻时礼在不在?”
  “在是在......”女人有些为难往里面看一眼,“但可能不太方便。”
  哪管什么方不方便,闻靳深冷漠地越过女人,往里走时摸出玉佛。——闻时礼赤身坐在沙发里,手里有烟,胯/下有满脸泪水鼓涨腮帮的女人。
  他将玉佛丢在闻时礼身上,“别动我的人,明白?”
  闻时礼在烟雾寥寥间低笑出声,他用手指捻起黑绳,那块儿玉佛就在空中晃阿晃的,晃到最后直接丢在脚边,手指穿进女人发里,狠狠揪住往下压时问:“你的人?”他很不屑,也很直接,“那对不起,我更想要了。”
  闻靳深的目光破雾而至,与男人对视,笑了:“不可能。”
 
 
第38章 九万37   “小东西搞得这么狼狈呢。”……
  Chapter37
  时盏真的能追上闻靳深, 在所有人的意料外,除开江鹤钦。得知两人在一起,江鹤钦立马上微信给陈嘉树发消息, 要他还当初的赌注五万块, 倒不是缺那点儿钱,纯粹图个乐子。
  当闻靳深现身各种场合都会带着时盏时, 高尔夫球场,马场, 慈善宴会等等, 圈内好友才反应过来, 他们是真的在一起了。
  夜夜缠绵, 温柔缱绻,时盏常常幻想在他的怀里长睡不起。
  正因如此过于甜蜜, 以至于那次矛盾冲突变得比什么都锐利,化作一把锋刃,划破她的喉咙。
  那天, 闻靳深带她出席一场慈善宴会。
  她很明白,那些过来敬酒谄媚的人多半都是冲着闻靳深来的, 她尽量地曲意逢迎, 却还是没办法做到柳家墨那样和周围人长袖善舞。
  像在羊群中出现的一条野狐狸。
  格格不入, 郁郁寡欢。
  被压得透不过气。
  时盏搁下酒杯, 对手挽着的他说:“我出去透口气。”
  闻靳深待她温和, 平日里少了诸多严肃感, 但在人多的时候还是清冷冷的, 低低应一声,“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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