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三日之内来答复我,怎么一直没来”,齐豫进门前是想就秋云的事和林南霜算账,但进来后见她娇怯的模样,一下就不想和她多计较了,转而问起了这几日他最想知道答案的事。
林南霜一怔,心中暗道,她没有去找他,那意思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齐豫竟然还特地问她。
齐豫见她不答话,便道,“你是不高兴我不带你回京城?”
齐豫一点没往林南霜是不喜欢他的方向想,毕竟林南霜都为了他背叛青梅竹马的表哥了,上次醉酒时也一直缠着他,舍不得他离开。
林南霜也猜到了齐豫的想法,眼睛盯着地面,恨不得当场给自己一棍,齐豫这问题她真没法回答。
如果否认,然后直接说她不喜欢他,那就无法解释她为何背叛秦成,齐豫肯定会当场怀疑她的身份,认为她是细作,直接给她丢大牢里了。
若她点头,齐豫接一句带她回京,她就彻底把自己坑进去了。
林南霜措辞许久才道,“怀薇出身卑贱,之前浅薄无知才敢对公子妄言,若冒犯了公子,还请公子将怀薇那些话全忘了。怀薇日后定会恪守丫鬟的本分,绝不逾越半步”。
林南霜为了不得罪齐豫,想出了一套自贬的话术,本以为可以借此表明她不再对齐豫有想法,没想到还没说完,便听到了齐豫的笑声。
林南霜抬眼,发现齐豫目光落在她的脖颈下,林南霜低头一看,发现刚才匆忙披上的外衫没有系紧衣扣,露出了洁白的锁骨。
林南霜有些慌张地合拢衣领,向后退了几步,不料齐豫紧紧盯着她,长腿一迈,离她更近了。
林南霜退无可退,后背已经靠在了架子床的纱帐上,林南霜对上齐豫墨色的眼眸,有些羞恼,“公子……”
话音未落,嘴唇便被人堵上了,一阵酥麻的触感向全身蔓延,林南霜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会是平日里清冷自持不近女色的齐豫。
齐豫一手揽着林南霜的腰,一手扶着她的脑袋,这是他第三次亲她。之前两次,一次是她中药了,一次是她喝醉了,那时的林南霜虽妩媚勾人,但总是不清醒的,少了两分意思。
齐豫正沉醉在身下人香甜可口的柔软中,嘴唇忽然一痛,被人狠狠咬了一口。
齐豫挑眉一笑,果然醒着才有意思。
齐豫挑开纱帐,直接将人按在床上,将林南霜不安分的双手高举过头,一手按住,另一只手抱住她的腰,狠狠地亲了下去。
齐豫之前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此时只觉得既陌生又心悸,反复吮吸身下人柔软饱满的唇瓣,恨不得吞吃入腹。
林南霜既气又恼,想要挣扎却又敌不过齐豫力气大,终于寻到一个齐豫松懈的机会,一脚踢上齐豫的大腿,趁着齐豫吃痛,终于从他身下逃离,躲到了架子床的另一个角落。
齐豫低头看了看林南霜踢的地方,那点痛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只是再往上两寸就是那玩意了,让他不得不怀疑林南霜的居心。
“欲擒故纵也要有个度,要知道适可而止”,齐豫盯着角落里的林南霜,冷声道。
林南霜头疼,知道她再怎么拒绝,齐豫都不会相信了,只会觉得她是在欲擒故纵。怪只怪当时她背叛秦成时演技太好,齐豫已经对她喜欢他这一点深信不疑了。
齐豫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强人所难不是君子所为,更何况是强迫一个爱慕他的小丫鬟,沉声道,“你既然这么想跟我回京城,我带你回去便是了”。
林南霜:……
谁想跟你回去呀?
林南霜从齐豫这句话中品出了另一层意思,他不喜欢女子提太多要求,这次说带她回京已经是很大的退让了。
林南霜眨了眨眼睛,道,“我想一直伺候在公子身边,若公子回京了,不能把怀薇一人丢在外面的宅子里”。
齐豫墨色的眼眸直直地望着林南霜,仿佛要看进她心里去,末了轻笑一声,“那要看你乖不乖了”。
齐豫说罢,再一次覆上了那樱桃般鲜艳的红唇,这一次比刚才温柔了不少,大有缱绻厮磨的意思。
他身下的林南霜则惊呆了,一双圆眸一动不动地看着齐豫,齐豫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他不是最讨厌攀附富贵,野心勃勃的女子的吗?
林南霜一下僵住了,之前反抗是觉得齐豫是一时起兴,对她没有多大意思,但现在看来,齐豫是铁了心要她了。
若她执意反抗,惹恼了齐豫,下场只会比刚才的秋云更惨。
林南霜被齐豫亲的晕乎乎的,几日前她就有预感逃不过这劫了,她现在只是个丫鬟,根本出不去齐宅,更别提帮原主找妹妹了。
想到这几日连连的噩梦,林南霜知道齐豫是唯一的突破口,只有齐豫松口了放她出门,她才能早日摆脱原主残留意念的折磨。
林南霜正游神,齐豫却沉醉于其中,满意于身下人此刻的柔顺,埋在她颈侧,一点一点向下探索。
翌日,林南霜醒来后,想到昨晚的事,有些委屈更有些愤恨,若不是穿越为奴婢,她怎么会被齐豫欺压。
察觉到下身传来的痛楚后,林南霜的心中的委屈瞬间转化为了愤怒,齐豫是属狼的吗,为什么那么凶残?
林南霜支起身子,勉强坐了起来,门外的秋风听到动静,领着两个丫鬟走了进来。
秋风满脸笑意,“怀薇,今个儿可恭喜你了,公子出去前发话了,日后不用你去屋里伺候了,还给你拨了两个丫鬟”。
林南霜抬眼一看,两个圆脸的小丫鬟跟在秋风身后,听秋风介绍,一个唤作飞荷,另一个唤作凌兰。
林南霜心情属实差,她昨晚虽然一直安慰自己,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这一时的屈服只是为了日后更长久的自由,但这会儿还是不能接受她身份的转变,便同秋风道,她想一人静静。
秋风笑容一滞,很快又恢复了常态,“这事劳累,你多歇歇是应该的”。
“厨房里熬了碗补药,你喝了补补气血”,秋风眼神一示意,凌兰立刻端着一个青花白瓷碗上前,里面是棕褐色的汤药,闻着便觉得苦。
林南霜见秋风神色不自然,一思索般明白过来了,凌兰端的是避子汤。
秋风见林南霜仰头喝完了,没有一点犹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若林南霜不肯喝,她就难办了。
林南霜喝完避子汤,口中苦涩,也不愿再躺着了,干脆起来用了早膳。
用完早膳后,林南霜也清醒了不少,她素来是个积极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她与其怨天尤人,不如好好想想对策。
这几日,她一直被噩梦折磨,不是梦到林云被残忍的主子压榨,就是梦见林云被卖进了青楼那等腌臜的地方,再这么下去,在她恢复自由身逃离齐宅前,她就要精神衰落,抑郁而亡了。
林南霜揉了揉眉心,既然有求于齐豫,戏就得好好演下去,让齐豫觉得她爱慕他,他的提防心自然会降低了,她要做什么事都会更容易。
傍晚,林南霜听到隔壁传来齐豫归来的声响时,心情颇纠结,一面希望尽快见到齐豫,让他准她出门,一面又担心齐豫今晚会再来一次。
林南霜纠结了半响,决定先休息,按齐豫昨晚的程度,今晚再来一次,她能直接废了。
但林南霜躺下没多久,迷迷糊糊快入睡时,耳边传来了女孩的尖叫声,一声声凄厉地喊着,“姐姐救我,姐姐救我”。
林南霜猛地被惊醒,抬眼见四周还是熟悉的布置,才松了口气。林南霜按了按额头,认命地起身穿衣,若不尽早寻到林云的下落,她是一个安生觉也睡不了了。
林南霜忽然想到,昨晚她与齐豫一处时,她一觉睡到天明,十分安稳。林南霜转念一想,许是昨晚太累了,她才没有做噩梦。
隔壁齐豫已经用好了晚膳,正在灯下看几册案卷,听到声响,抬眼看去,便见林南霜身着藕荷色襦裙怯怯地走来。
经过昨晚,二人关系到底变了。目光一碰,林南霜立刻移开了视线,一双湿漉漉的水眸仿若林间小鹿,樱桃般的红唇更是娇艳欲滴。
齐豫昨晚如愿以偿,现在心情颇好,开口道,“身子不舒服便多休息,不用往我这儿来”。
他虽是第一次,但也知道女子在此事后会很难受,便存了怜惜的心。
林南霜自觉她的演技火候不错,含羞带怯地看了齐豫一眼,“怀薇一日未见公子了,便想过来问问可有用得到怀薇的地方”。
齐豫勾了勾嘴角,昨晚还欲擒故纵,今个儿就巴巴跑来了,还真是喜欢他喜欢得紧。
齐豫心中有了一丝遗憾,若在昨晚林南霜推拒时,他直接离开,不知眼前的小妖精会使出什么招数。
齐豫身体向后倾,靠在椅背上,看着林南霜道,“我倒是想让你伺候,只怕你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南霜面色一下变得通红,什么叫心有余!
她才没有那个意思,若不是为了探寻林云的下落,她才不会在这儿陪齐豫演戏。
齐豫盯着林南霜看了一会儿,见她脑袋一直埋着,耳垂都染上了一层粉红,不自觉地笑了笑。
齐豫喊了一句来人,在门外候着的秋风立刻走了进来。
“去库房里把那套红珊瑚头面送到隔壁去”,齐豫又扫了眼林南霜身上的衣裙,“再拿两匹苏绣”。
秋风在心中感慨林南霜真是好命,那套头面少说值八百两银子,齐豫说赏就赏了。
秋风扯了一下林南霜的衣袖,示意她谢恩。林南霜眨了眨眼睛,她正愁怎么开口,机会就送上门来了。
“库房的布料颜色太过沉闷,不知公子能否准许怀薇出门一趟,亲自去选几匹布料”。
听了这话,齐豫一下就想起了昨晚他松口带她回京,她立刻就要求跟他回府,这女子还真是爱得寸进尺。
齐豫扫了林南霜一眼,“没力气伺候我,倒有力气出门?”
林南霜不肯放弃,“那等我休息好了,能不能出门一趟?”
齐豫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
几日后,林南霜坐着马车出了齐宅,马车穿过熙熙攘攘的东街往城西驶去。
林南霜揭开竹帘,往外看去,她之前费尽心思,给王嬷嬷塞了不少银子,才能扮作采买的丫鬟出一趟门,现在齐豫一发话,她就坐着马车光明正大地出来了,这待遇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想到齐豫昨晚的难缠,林南霜捏了捏拳头,就知道齐豫不会这么好说话,昨晚没有少欺负她。
但能出门总是好的,出门了她才有机会寻到原主妹妹的下落。
林家人住在云河县外十里的林村,林村人赶集往往从西门进,在城西的庆祥街叫卖,故林南霜在布庄随便选了几匹布料后,就去了庆祥街。
庆祥街人来人往,许多挑着担子进城的百姓在高声叫卖,林南霜寻了几人问,他们都不是林村人,更不会知道林家发生的事了。
林南霜正发愁,忽然听到一句兴奋的呼喊,“林姐姐”。
来人瘦瘦小小,衣衫褴褛,但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直直地望着林南霜。
林南霜定睛一看,想起这是上次在安仁寺外遇见的小乞丐。
铁柱手里提着一篮鸡蛋,想必是来城中叫卖的,“林姐姐,多亏了你上次帮我买药,我姐姐的病已经好了”。
铁柱说着就把手中的鸡蛋递了过去,“我姐姐说要知恩图报,我也没有银钱,只能用这篮子鸡蛋表达谢意了”。
林南霜笑了笑,“鸡蛋倒不用了,不过我真有一件事要你帮忙”。
铁柱眼睛一亮,挺了挺瘦小的胸膛,大有替林南霜赴汤蹈火的架势。
“你家可是住在林村,可有见过和林田林山一处的一个小女孩?”
林南霜这几日反反复复梦到原主的小时候,知道原主一家人虽苛待原主,但对林云这个小女儿则好多了,心中存了一丝希望,或许林云并没有被卖。
铁柱那日回去后,便有心打听了一番林家的事,林南霜问的这事他正好知道。
原来林桢何凤是因为林田染了风寒,手头上缺银钱买药,才把原主卖进陈府的。但林田病得诡异,哪怕林桢去了云河县最好的药堂问诊买好,还是不见好。
林桢何凤素来疼爱小儿子,这会儿是急得团团转,连去寺庙烧香拜佛都用上了。
这时有一个自称来自蓝州的尼姑路过了林村,那尼姑看着慈眉善目,自称已得了佛祖真传,看中了林家的小女儿林云,觉得她有佛缘,想带她回蓝州的净慈庵收她作小徒弟。交换条件是她可以替林田驱邪避祸,救他一命。
林桢何凤刚开始说什么也不答应,但见林田越病越重,形容枯朽,才终于答应了。
村里人都以为那尼姑是吹牛,嘲笑林家人把两个女儿都赔进去了,还救不回小儿子一命。但没成想那尼姑真有些本事,作了几次法,林田的病就好转了。
林桢何凤虽不愿林云远去蓝州,但想着尼姑庵吃喝不愁,总比卖作奴隶强,便收拾了林云的行李,让她跟着那尼姑去了。
林南霜听铁柱说完,脑袋一沉,心底升起一阵愤恨,强撑着与铁柱告别,上马车后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林南霜揉了揉眉心,知道这是原主残余的意念又来了,只要知道关于林云的境遇,那缕意念便会分外激动。
林南霜叹了口气,她理解原主的气愤,毕竟那尼姑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林桢何凤为了救林田,就直接让人把林云带走了。若那尼姑真是净慈庵的师太倒还好,怕就怕打着尼姑的名号做的却是人贩子的生意。
林南霜回到齐宅后,又琢磨了一番,知道她再出门也打听不出什么,便寻了宅子里负责采买的王嬷嬷来,给她塞了二两银子,拜托她去打听一番那蓝州尼姑的来历和去向。
王嬷嬷之前拒绝过林南霜,没有带她出门,正担心得罪了她,现在林南霜发了话,她自然是连连答应了下来。
王嬷嬷负责宅子里的采买,与市井街头的妇人常有来往,很快就打听到了那蓝州尼姑的来历。
原来那尼姑每年都会来一趟云河县,众人皆唤她静尘师太,她来云河县主要是为了去安仁寺旁的尼姑庵拜访她当年的师父,遇见有眼缘的姑娘,便会带回蓝州收为徒弟。
云河县前几年闹过饥荒,许多人家连饭都吃不上,去尼姑庵虽清苦,但也是一条活命的路。许多人家便同意静尘师太带走孩子。
林南霜问道,“那可有人家去净慈庵看过那些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