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秀嘴角隐隐有了笑意,到那时,她打点一番管事婆子,便可让林南霜被卖进青楼那等腌臜之地。
沈灵秀眼睛直直地盯着林南霜打量,这等绝色的容颜进了青楼,想必会成为老鸨的摇钱树吧。想到林南霜日后凄惨的下场,沈灵秀眼中的笑意愈盛。
林南霜察觉了沈灵秀眼神中的恶意,暗自思忖对策,沈灵秀能收买莲月凌兰,但收买不了郑立,毕竟和主子的女人私通,无论如何都是大罪,郑立再傻也不会应下的。
一面是莲月凌兰的说辞,一面是她和郑立的否认,沈灵秀的计策到底能不能成功,说到底看的还是齐豫相信谁。
林南霜正沉思,门外传来喧哗声,一抬眼便见齐豫一身玄色锦袍,和沈谦一道往这边走来。
齐豫一进门,沈灵秀便迎了上去,“齐世子,二哥哥,你们怎么来了?”
沈谦见齐豫没有说话,便答道,“我们刚从外面回来,就听丫鬟说这便出事了,便来瞧瞧”。
“也没什么事,就一丫鬟手脚不干净,偷了我两个镯子”,沈灵秀犹疑地看了齐豫一眼,慢吞吞道,“只是后面牵连出了怀薇姑娘的事,让人有些意外……”
齐豫没有看林南霜一眼,而是扫了眼素枫手中的木盒,道,“什么事?你直说无妨”。
沈灵秀见齐豫事不关己的态度,心中一喜,将刚才莲月凌兰的对话复述了一遍,最后补了一句,“不过这到底是他们的一面之词,到底如何还要问问怀薇和郑立”。
沈灵秀说完,自觉摆明了公正的态度,没有半点徇私的意思,果然齐豫听罢,就命手下人去叫郑立过来。
一身靛蓝布衣的郑立匆匆赶来,路上已经听旁人说了后院发生的事,这会儿一进来就“扑通”跪在了地上。
“世子,小人冤枉,小人不过一跑腿小厮,哪见过什么红珊瑚手钏,莲月她那是污蔑小人”。
莲月也不甘示弱,喊道,“上次我明明看见你前脚刚才花园离开,怀薇后脚就出来了,那手钏分明就是她送给你的”。
郑立连忙否认,“我哪敢做私下和人相会的事,你若不是看错人了,就是故意攀咬我”。
齐豫听到这儿,面色微沉,仿佛回忆起了什么,“你从没和怀薇私下见过?”
郑立一愣,对上齐豫冷凝的目光,吓得打了一个哆嗦,“小人哪敢做这等事,只是之前有几次怀薇姑娘托我出府时给她带些小玩意”。
齐豫扫了一眼一直一言不发的林南霜,“几次?”
郑立心中叫苦不迭,早知有今日之事,他是绝不会帮林南霜带东西的,“不过是些糕点,话本子,每次我拿东西给怀薇姑娘都是在后院厨房,光明正大的”。
宅子里的丫鬟难得出门一趟,托跑腿小厮带东西的不是没有,这倒算不上什么大事。
齐豫瞥了林南霜一眼,转了转手上的扳指,冷笑一声,“没了?”
郑立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拼命回忆和林南霜的几次见面,“对了,还有一次怀薇姑娘受伤了,我就给她送了药膏”。
“还有一次我撞倒了怀薇姑娘,给她赔罪也送了一次药膏”。
一直站在一旁没有出声的林南霜心中默默叹了一口气,郑立真是个傻的,这话都说出来了,不是上赶着给沈灵秀送把柄吗?
果然,沈灵秀见齐豫不说话,便有些按捺不住了,“你给怀薇既送药膏又送糕点的,是不是早就对她有情了,哪怕怀薇后来身份变了,你也不能克制自己,还同她私下相约,在小花园见面”。
郑立满脸惶恐,拼命否认,“这怎么会,那些糕点怀薇姑娘都是付了银子的,我只不过是帮忙跑腿……”
沈灵秀直接将红珊瑚手钏丢到郑立面前,“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第38章 38(二合一) 。
郑立看着那凭空跑出来的手钏, 只觉得再长十张嘴,他都说不清了。郑立知道今日若不把这事解释清楚,他连命都保不住了, 于是跪着求到林南霜跟前, “砰砰”地给她磕头。
“怀薇姑娘,求你和世子解释解释, 小的一直本本分分的, 哪敢有那等想法啊,求求你了,救小的一命……”
林南霜只觉眼前一黑,可算知道什么是猪队友了,郑立这会儿不去求齐豫, 反而给她磕头, 是生怕旁人不怀疑二人有什么吗?
因郑立这番动作,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林南霜身上, 只有齐豫神色淡淡地瞧着窗外的木槿花。
林南霜盘算了一番, 沈灵秀手里有人证物证,她这边唯一能证明她清白的郑立,还凭着一番爆炸性的发言, 将二人私下往来的事情坐实了。
那她唯一能倚仗的只有齐豫的信任了, 但二人认识才几十天,不过一段露水情缘了, 齐豫待她能有多少信任。
林南霜自嘲地笑笑,自她穿越来了大周朝,倒霉事可真是一件接一件,这做卖身奴隶,可真是身不由已。
林南霜抬眼, 见沈灵秀的目光里透着高兴,其中还掺杂着几分嫉恨,便有些失笑。
沈灵秀见她这模样,愈发得意,扬着下巴道,“怎么连句话都不说了,刚才世子来之前,你不是挺能说的吗?”
林南霜垂眸,她解释了又如何,只要齐豫不信她,她说再多也无用。
沈灵秀是他表妹,她不过一卖身丫鬟,齐豫选择相信谁是再明显不过的了。
沈灵秀见林南霜一直沉默,正想发话,这时一个丫鬟忽然冲了进来,跪在地上。
“公子,怀薇绝无可能做出这等事,这一定是旁人的诬陷”。
林南霜一惊,发现那人竟是初露。
初露在齐豫来之前便来了,和其他下人一起在门外探听里面的动静,这会儿见林南霜一直不解释,初露便忍不住了。
初露深吸一口气,看着齐豫道,“公子,您是知道怀薇一直爱慕您的,她怎么可能做出与下人私通的事”。
沈灵秀原本被突然冒出来的人吓了一跳,以为她的计划出了什么差错,现在发现初露不过一丫鬟,空口替林南霜辩白,心中有了底气,“口说无凭,你可有证据证明怀薇的清白”。
“我……”初露自是没有证据的,便被沈灵秀噎的说不出话来了,半响才道,“我相信她不会的”。
沈灵秀扬了扬眉毛,“你可想好了,你替人作伪证,若怀薇坐实了罪名,你也要受牵连的”。
见沈灵秀如此张狂地威胁初露,林南霜不禁咬唇,她自己受难也就罢了,若牵连替她说话的初露,她如何能心安。
林南霜见齐豫仍站在窗边,神色难辨,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步一步走到齐豫面前。
待林南霜走到跟前了,齐豫终于有了反应,自上而下地审视着眼前人,眼中清楚地写着不虞。
林南霜顶着他那摄人的眼神,终于开口了,“我同郑立清清白白,绝无半点私情”。
“那红珊瑚手钏几日前便丢了,至于它为何会出现在莲月的木盒里,我也不清楚”。
林南霜毫不避讳地与齐豫对视,眼神不似平日里般柔软,倒似藏了一片深海,自有一番波涛汹涌。
沈灵秀见林南霜竟敢直视齐豫,心中暗自嘀咕,都死到临头了,这丫鬟还不知收敛,真以为齐豫对她那点宠爱能容她如此冒犯他吗?
沈灵秀想到林南霜接下来的下场,心中正高兴着,忽然听见齐豫轻笑了一声,说道,“一个手钏,丢了便丢了,回头我命人寻了好的,再送你一套”。
沈灵秀仿佛被雷击中了一半,错愕地立在原地,齐豫这是什么意思?
郑立林南霜私通的罪名都坐实了,他还要给她送首饰?
沈灵秀眼睁睁看着齐豫走到莲月面前,说道,“说实话,那手钏到底从哪偷的?”
莲月紧张地抓住裙摆,吞了口口水,坚持道,“是从郑立的枕头下拿的”。
“来人”,齐豫沉声道,“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莲月还来不及哭号求饶,就被两个眼疾手快的婆子拖了下去。
打板子是内宅中最重的责罚了,三十大板下去,莫说女子了,身强力壮的男子也会没了半条命。
莲月被按在屋外的院子里打板子,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哭号直接传进了屋子里,莲月每喊一声,便有人不住地颤抖。
一盏茶过后,门外的婆子进来复命,“公子,打了二十大板了,那丫头已经晕过去了,再打就要没气了”。
林南霜听罢一惊,齐豫却是习以为常的模样,转了转手上的扳指,踱步走到凌兰面前,丢下一句,“说吧”。
凌兰早被门外的哭嚎声吓得丢了魂,如今听到那婆子说莲月快没气了,再没胆子打谎了,一下全招了。
“是,是沈姑娘让我这么说的,她说只要我照办,她就给我家里送二十两银子去”。
沈灵秀眉头紧皱,直接骂道,“你这丫鬟胡说什么,我先前根本没见过你”。
沈灵秀说完,便转向齐豫,语气有些委屈,“齐世子,我只是来寻我丢失的镯子,根本不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哪知道这丫鬟事败了,竟会诬陷到我头上来”。
沈灵秀生得清秀可人,这番诉白也算楚楚可怜,但齐豫瞧都没瞧她一眼,只看向沈谦道:
“看来沈老爷子去世后,沈家着实是没落了,教出来的姑娘不仅蠢笨,还甚是歹毒”。
沈灵秀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只觉眼前天旋地转,若不是身后的素枫扶着,她便要直接摔在地上。
沈谦看了沈灵秀一眼,心中万分恼怒,早知道沈灵秀还会惹事,他昨日就该带她直接离开。
现在被她这么一闹,不仅得罪了齐豫,还辱没了沈家的家风,他这是彻底没脸了。
沈谦面上满是尴尬,连连向齐豫赔罪,见齐豫一脸漠然,又亲自向林南霜赔罪,最后实在没脸继续呆下去,拉着沈灵秀出了院子。
沈灵秀脑子里满是齐豫那句“歹毒”,整个人都似灵魂出窍了,见沈谦拉着她往回走,立刻甩开了他。
“我不走,我要回去和齐世子解释清楚,那么多证据摆在眼前,就凭那丫鬟的一句话,他就不信我了?”
沈灵秀说着就往回走去,沈谦一把拉住她,“你还嫌脸丢得不够吗?赶紧和我回家去”。
沈灵秀面色惨白,明明一切都算计到了,林南霜当时都百口莫辩了,但齐豫二话不说就把莲月拉出去打了三十大板,摆明了是偏袒林南霜,“我不回去,我要去找齐世子说个清楚……”
沈灵秀还未说完,沈谦一个耳光直接扇到了她脸上,怒喝道,“你还要怎么丢沈家的脸,姑娘家知不知道廉耻二字怎么写?”
“齐豫什么意思你还不明白吗?非要回去自取其辱?”
沈灵秀捂着脸哭了出来,心中满是愤恨,她在齐豫眼中竟比不上林南霜那丫鬟,她堂堂一个主子小姐,自甘堕落到和一奴婢去争风吃醋,最后还输得彻彻底底,这让她如何能甘心。
另一边,齐豫见沈谦走远了,扫了一眼地上的凌兰,道,“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还有命活着就发卖了”。
凌兰听完,吓得直接昏过去了,屋里的两个婆子毫不客气地将她拖了下去,很快院子里又响起了哭嚎声。
齐豫抬脚往外走去,眼见林南霜还立在原地,沉声道,“还不跟上来”。
林南霜立刻识趣地跟上,随着齐豫回了墨章院。
二人走后,剩下的众丫鬟婆子皆面面相觑,原本以为出了这么一遭,林南霜肯定会被重罚,但没想到齐豫这么护着她,沈灵秀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肯定肠子都悔青了。
齐宅里的丫鬟婆子都是人精,知道刚才的事若换个人,齐豫肯定没心情查明真相,只会由得下人去审问,沈灵秀的计谋就得逞了。众人心中开始重新估计林南霜在齐豫心中的分量了,都想着寻个机会好好地巴结一番林南霜。
这边众人错愕万分,另一边的林南霜心中也是惊讶,她说那些话时,并没有抱太大希望,没想到齐豫竟会相信她。
林南霜心中一时五味杂陈,说不出什么滋味。
“还在门口愣着做什么?进来”。
林南霜这才发现已经回到墨章院了,齐豫坐在她屋子里的红木圆桌前。
林南霜素来是个识趣的,齐豫替她平了反,驳了沈家兄妹面子,她断没有再冷着脸的道理,立刻眼疾手快地接过门外丫鬟送来的热茶,端着进了屋子。
“公子”,林南霜唇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一双素手将白瓷茶盏奉到冷着一张脸的男子面前。
齐豫没有去接,墨色眼眸的瞧着眼前放软了身段的女子,冷声道,“这会儿知道说话了,刚才哑巴了?”
林南霜垂下眼眸,奉着茶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白皙如玉的脖颈上染了些许粉红。
齐豫紧紧盯着她,仿佛苍鹰看着盘中的猎物,“是不是那丫鬟不出来替你说话,你就一句话也不辩驳了?”
察觉到齐豫话中的怒气,林南霜肩膀颤了颤,缓缓放下茶盏,怯怯地看向齐豫,“沈小姐是主子,怀薇只是奴婢,不敢多言”。
齐豫挑眉,声音低醇,“你是我的人,她算你哪门子主子”。
齐豫说完,便见眼前人的眼睛一亮,仿佛漫漫无垠的黑夜中落下了星子,有惊喜,有悸动。
齐豫弯了弯嘴角,伸手拿过茶盏,抿了一口,清香四溢。
林南霜见齐豫神色稍缓,提议道,“公子这些日子事务繁忙,回来后还要处理后院的糟心事,想必是伤透了脑筋,怀薇幼时学过推拿的手法,不若给公子按按”。
齐豫目光落在林南霜的一双手上,十指纤长,皓腕凝霜,心中微动,“那便试试”。
林南霜终于松了口气,齐豫肯让她推拿,说明怒气已经消了不少。
林南霜站到齐豫身后,双手落在齐豫宽阔的肩头,开始认真按揉。林南霜本以为齐豫一副翩翩贵公子的模样,身板会比较单薄,没想到触手却是一片结实健壮的肌肉。
林南霜按得认真,费了不少力气,心中忍不住嘀咕,为何齐豫身上那么硬?看他那模样也不似习过武,最多不过耍耍笔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