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每天想和离——糯米的尾巴
时间:2021-03-30 10:18:44

  她算是明白了,对于某些人,“食髓知味”是个多么可怕的词汇。
  幔帐垂落,宫人们匆匆退了出去。
  锦书听过守夜宫人的汇报,已然知晓发生了何事。太子爱惜小娘子至极,必然不会用强,既是小娘子自己的选择,她这做奴婢的只感到高兴。
  方才看到小娘子时,她都忍不住脸红心跳,那种浑然天成的妩媚,加上发自内心的笑容,美得光彩夺目,令她和一众宫人挪不开眼。
  太子精诚所至金石为开,终于讨得小娘子欢心,彼此两情相悦,往后定能白头偕老、携手一生。
  陆平等在外间,见她们这么快去而复返,顿时会意,叹息着摇了摇头。
  太子妃昏睡了十天半月,才刚醒来,太子就如此急不可耐,真是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看这样子,应当是又行了。
  -
  赵晏最终下榻更衣,已经日上三竿。
  她坐在桌前,看着丰盛的菜肴,也不知自己吃的是早膳还是午膳。
  罪魁祸首倒是颇有眼色,鞍前马后地为她夹菜盛汤,就差亲自喂到她嘴边。
  她没好气地瞪他半晌,还是忍不住破功,弯了弯嘴角。
  而今,她和他是世上最亲密的人,是真正的夫妻了。
  姜云琛见她笑,心中安定,振振有词地为自己找借口:“我怕你走出这门,便要去找阿爹和阿娘请求和离。”
  “……”赵晏语塞,一时竟听不出他是单纯害怕她出尔反尔要和离,还是报复她嘲笑他不行。
  小心眼!
  记仇!
  她装聋作哑,低头吃菜喝汤。
  心里却比盘中的樱桃饆饠还甜。
  用过膳,姜云琛提议道:“你不是有话想问陈将军,我给他传封信,我们到宫外与他见面吧。”
  赵晏正要点头,突然想到自己的脖子:“不行,我这两天不出门,等过几日再说。”
  旋即,她看到他衣领边缘的痕迹:“你这个……等会儿拿脂粉遮一下吧,以免被人看到。”
  虽然不能完全覆盖,但至少不那么打眼。
  “无妨,谁敢一直盯着我看?”姜云琛不以为意,“何况朝中官员哪个不是三妻四妾,才不会对这种东西大惊小……在下知错,太子妃娘娘有令,在下岂敢违抗?”
  赵晏收回揍人的手,就听他接着道:“下次吸取教训,不能再碰脖子了。”
  “……”
  什么叫贪得无厌。
  这就在考虑下次了。
  她避重就轻:“旁人三妻四妾我管不着,但你若敢效法,我就不要你了,别以为我睡……别以为之后即可高枕无忧,皇后娘娘对我说,我要是对你不满,随时都能与你和离。”
  “遵命。”姜云琛言听计从地拱了拱手。
  再次觉得赵晏才是他父母亲生,自己或许是他们当年游历青奚的时候顺手捡的。
  思及青奚,他心想,数月前收到赵景川让赵晏带来的消息、得知临川王在西南形迹可疑之后,他派去剑南道明察暗访的探子们,近几日也差不多该回京复命了。
  -
  随后几天,赵晏闭门不出,专心打理内务,闲时便读书作画,或是和姜云琛到校场比试。
  东宫有亲卫及数量可观的府兵,以前她想着迟早会离开,不愿过问他如此重要的私事,而今没了顾忌,索性不再跟他客气,校场武器齐全,还能射箭骑马,也比后院宽敞太多。
  将士们早知太子妃出身燕国公府,武艺高强,非寻常闺阁女子可比,然而当她策马飞驰,连发数箭皆中靶心,又与太子打得不相上下时,他们还是由衷地感到赞叹不已。
  太子身手绝佳,功夫绝非花拳绣腿,但无论空手拆招还是短兵相接,太子妃都未有半分劣势。
  众人高声喝彩之余,总算明白,为何太子多年不近女色,却唯独倾心于赵六娘。
  志趣相投、棋逢对手,以及不言而喻的默契,不管是作为知己还是夫妻,皆羡煞旁人。
  赵晏的心境却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她一招得手,把姜云琛放倒,被他反应极快地一并勾住,她就地翻滚,三下五除二制住他的肢体,却不合时宜地想起他说的那件事。
  当年也是这样的场景,导致一串连锁反应,催生了他难以启齿的梦,又促使他扔掉了她的字条。
  兜兜转转,让两人错过了整整四年。
  她略一走神,登时被他抓住机会,携她一跃而起,干脆利落地扭转局面。
  但他没有摆出胜利者的姿态,反而迎面将她抱入怀中。
  就像去年八月在望云楼的那次交手,最后他也是这样抱着她。
  彼时她感到似曾相识,还以为是错觉,殊不知在遥远西域,硝烟四起的时刻,便是他义无反顾地为她挡下剧烈冲击,换得她生还的希望。
  她伏在他肩头,按捺起伏不定的心绪。
  周围传来善意的笑声,有人壮着胆子打趣道:“殿下可真是印证了一句话,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放水了。如果我手里有武器,或者……”赵晏红着脸,威胁地屈起膝盖,“你就输定了。”
  “赵娘子开小差在先,我即使赢了也胜之不武。”姜云琛俯首在她耳边轻声道,“你舍得吗?”
  “登徒子,不要脸。”赵晏推开他,脑子里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一些难以描述的画面。
  他倒是言出必行,准确无误地避开了她的脖子,但却如同找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三天两头拉着她开发各种地点和她闻所未闻的方式。
  床榻和地毯就罢了,连浴室和书房都不放过,甚至有一回,他心血来潮要给她描眉上妆,画到一半,就把她抱起来放在妆镜台上……
  偏生她还无法拒绝,两人对彼此的身体了如指掌,她还没说两句,就被他看破了所有伪装。
  “走吧,今天不练了。”姜云琛揽着她的腰走出校场,把喧闹声甩在身后。
  没出几步,陆平匆匆迎上来,低声禀报了几句。
  赵晏内力出众,况且两人没有专程避开她,陆平所言被她听得一清二楚。
  姜云琛派去西南调查临川王阴谋的探子返回,应是有眉目了。
  她也随之安下心来,但旋即,一件差点被遗忘的事情浮上脑海。
  如果……当真是她所想,那么临川王深入西南之地、又去招提寺寻找僧人了缘,就能解释通了。
 
 
第67章 孩子应该不至于太丑吧?……
  赵晏独自回到承恩殿, 不多时,姜云琛从显德殿过来,将暗探带来的消息如实相告。
  “临川王派手下暗中寻访各地村寨, 似乎是在打听一个人。”他言简意赅道, “具体是何人尚且不明,我的探子觉察到端倪, 立刻快马加鞭回京禀报, 但剑南道路途遥远,这已经是上个月的事,近期那老东西是否又有新动作,还不得而知。”
  他摊开地图,勾勒出发现临川王人马行踪的地点, 自北向南, 从益州一路去往安南都护府。
  “他能堂而皇之地派人去招提寺见了缘,这次却不敢大张旗鼓地搜寻, 可见他要找的人身份比青奚末代太子更隐秘, 而且对他大有助益。”他自顾自地分析道,“若是曾经的青奚王室,已经无人比了缘更尊贵, 所以他应当另有目标, 或许是关于以前去过青奚的定南王府旧臣。”
  赵晏听出他言外之意。
  高皇帝夺得天下前,封号便是定南王, 起兵之际,他为求与青奚结盟,数次派人前往该地。
  但直到彼时作为定南王世子的先帝亲自出马,俘获青奚公主芳心,青奚才答应鼎力相助。
  这话愈发坐实了她的猜测, 正斟酌言辞,思考该如何与他讲,就听他道:“昔日受高皇帝器重、奉命前往青奚王城的人,至今还在世的所剩无几,有能耐伙同临川王谋反的……更是屈指可数。”
  “不是屈指可数,是只有一个。”赵晏纠正,“我祖父。”
  “我并无此意。”姜云琛连忙道,“让我相信燕国公有不臣之心,我倒不如相信临川王愿意改邪归正,这事过于蹊跷,需要更多线索。”
  “我知道,你不必如此紧张。”赵晏忍俊不禁,复而试探道,“殿下有没有想过,临川王要找的压根不是什么定南王府旧臣,而是曾经与他们同行的世子?”
  姜云琛眼底划过一丝诧异,如同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事:“依你此言,先帝其实没有过世,而是隐姓埋名居住在剑南道,临川王偶然寻得蛛丝马迹,要掘地三尺把他找出来?”
  赵晏点点头。
  与他交谈一向很省心,她寥寥数语,他便知道她想要表达什么。
  当然,仅限于说正事的时候。
  她无法透露沈惟的身世,隐晦地暗示道:“临川王找到先帝无济于事,只要先帝现身,证明自己是主动退位,皇位永远也落不到他头上。”
  姜云琛了然:“他想证明的是先帝当年神不知鬼不觉地离开皇宫,在剑南道寿终正寝,并未安葬于皇陵,进而给我阿爹和叔父扣一个大逆不道的罪名。”
  赵晏默认。
  如今河清海晏、盛世升平,临川王图谋大位,唯有从根本上撼动皇室嫡系一脉的正统。
  皇帝与广平王联手暗害先帝、陵中是一具空棺,一旦公之于众,足以震惊当世。
  只是临川王要成事,还须得掌握兵力,去年他纡尊降贵、一心拉拢燕国公府,目的水落石出。
  两人对视一眼,便知想法不谋而合。
  姜云琛捕捉到赵晏眼中的迟疑,没有追问她为何作此猜测,只回忆道:“我祖父去世得确实有些突然,他未至半百之年,秋猎时骑马弯弓不在话下,他称病修养、让我阿爹监国那阵子,我和阿瑶都以为他很快就能痊愈,继续陪我们玩,可谁知过了两个月,竟传来他驾崩的消息。”
  说话间,他的神情不觉低落。
  他从小受先帝器重,尚未学会说话,就已经被先帝抱在膝上听他和臣僚们议事,还肆无忌惮地扯着先帝冕冠上的朱缨往嘴里塞。
  先帝在旁人面前不苟言笑,对孙辈们却是极好。
  赵晏早有耳闻,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正待相劝,却被他反握住:“没什么,祖父的选择,我自然无权置喙。看来这皇位果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阿爹纯属迫不得已,叔父避之不及,连我祖父都急于脱身。”
  赵晏心下好笑,倘若高皇帝泉下有知,不知是否会被这群“不肖子孙”气得跳脚。
  姜云琛话锋一转:“但即便如此,也轮不到临川王老贼捡漏。最好是待阿琰再长大些,我把储君的位子让给他,然后陪你远走高飞,去你喜欢的地方定居。”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如意算盘打得响,又怎知雍王殿下有志于此?”赵晏念及雍王小小年纪就沉默寡言,爱好书卷、专注追求学问的模样,心想还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姜云琛叹口气,若有所思道:“也是,求人不如求己,太子妃娘娘,我们唯有尽快生个孩子,让他来担大任了。”
  “……”赵晏无语地拍开他的手。什么人,孩子还不知在哪,就已经被他安排得明明白白。
  思绪却不禁信马由缰,如果真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长得更像谁一些?
  他那么好看,自己也不差,孩子应该不至于出落得太丑吧?
  可万一天不遂人愿……
  算了,想这些做什么,再如何丑,也不能丢掉。
  姜云琛见她一动不动地发怔,笑了笑,心领神会地勾住她的腰,附耳低声道:“为了早日达成心愿,你我须得多加努力了。”
  赵晏回过神,某些难以言说的画面又跃入脑海,她维持着表面镇定,轻斥道:“大白天的说什么浑话?我告诉你,我现在后悔了,我就该像话本子里那样,春风一度之后便把你忘掉。”
  她还记得去年八月刚回京时,在马车里与他“狭路相逢”,她不过凑近几分,他就窘得面红耳赤,连喘气都不敢,这才半年不到,竟已判若两人。
  在这方面,他无师自通、日进千里的本事,简直令她望尘莫及。
  “是吗?”姜云琛得寸进尺地吻上她绯红的耳尖,一路流连到小巧可人的耳垂,温热的气息扫在她脸侧,带来阵阵酥麻,“昨晚也不知是谁,要我……”
  “你闭嘴!”赵晏羞恼交加,抬手去捂他的嘴,却被他抢先一步捉住手腕,倾身吻住她的唇。
  “……”
  不是这个闭法!
  所幸他见好就收,短暂地温存了一阵,便识相地鸣金收兵。
  他安静地拥着她的身子,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沉默。
  姜云琛思索方才之事,心情有些复杂。
  如若被赵晏料中,临川王大费周章,只为证明先帝没有葬在皇陵,父亲想必早已看透,但却按兵不动,将一切交由他处理。
  三个月的期限,已经过去十多日,事情倒是都在计划之内,有条不紊地进行,但不到最后一刻,他终究无法彻底放心。
  此事若成,不仅能扫除临川王、嘉宁长公主等乱臣贼子,更重要的是可以消灭为数众多不事生产、奢靡成性的皇室宗亲,于社稷万民都大有裨益。
  若功亏一篑,也不会引发不堪设想的后果,横竖有父亲兜底,临川王及其拥趸必定在劫难逃。
  但他并不愿走到那一步。
  赵晏也在神游天外。
  姜云琛说者无意,她却不禁思及家中情形。
  燕国公府心心念念盼她诞育皇室血脉,原本她打定主意和离,只想着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到时候跑得远远的,便可以随心所欲。
  而今她既与姜云琛两心相许,有意厮守终生,按说是件皆大欢喜的好事,可她总觉得心底硌着一块石头,让她感到浑身不自在。
  归根结底,她不想他们认为是她妥协,反抗无果,于是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家族安排。
  再者,即使将来她生下皇长孙,也是因为她希望拥有自己的孩子,而非替燕国公府谋求仰仗。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