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皇叔——山间人
时间:2021-03-30 10:20:39

  不一会儿,侍卫将维摩带下去,楚宁正要提步往阶上走,却忽然被他从身后一把抱起,大步走进屋里。
  帷帽落在半道,也没人拾,内侍们都有眼色地留在殿外,飞快将门阖上。
  楚宁紧紧勾着萧恪之的脖颈,方才那一瞬的惊吓已经过去了,此刻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物,忍不住轻笑:“陛下当真是喜好不定,一会儿是宫女,一会儿是舞姬,这一回更成了人妇。”
  萧恪之也不往里去了,直接将她扭着按在门板上,将那身才穿上不久的襦裙一下撕开。
  柔软的布料丢了一地,零散地铺开着,暧昧又旖旎。
  “是啊,朕就喜欢你这个人妇,喜欢将你从别人手里抢来,以后你想要什么身份,就有什么身份。”
  ……
  百福殿里,齐太后才从佛堂中礼佛后回到寝殿。
  侍女替她净手后,便将准备好的素斋奉上,随即退到一旁,将方才听说的事说出。
  “……许多宫人都看到了,是御前的人带着进甘露殿的,看样子,应当是哪家的夫人。”
  齐太后用素斋的动作一顿,问:“夫人?”
  “是,”那侍女低声应答,“不知到底是何人,只看穿戴,应当是位公侯家的夫人。”
  “荒唐!”齐太后忍不住蹙眉,将手中的玉箸用力搁下,本就有些松弛的脸皮也越发耷拉,“他当自己是皇帝就能这样肆无忌惮吗!先前那几个好歹说得过去,如今连已婚的妇人都弄上手了!”
  即便她再不愿多管皇帝玩女人,如今也有些忍耐不了了。堂堂天子,公然与已婚的妇人纠缠不清,传出去,实在丢脸。
  “你去一趟甘露殿,叫他到百福殿来一趟。”她索性也不用斋饭了,匆匆饮了一口米汤,便闭眼端坐着,拨动起手里的佛珠来。
  那侍女低头应下,匆匆朝甘露殿去。
  ……
  甘露殿外,刘康正带人守着,一见百福殿的侍女过来,忙上前来拦:“不知可是太后有话要传?圣上现下不大方便,娘子不妨告诉我,一会儿我便代为转达。”
  那侍女望着紧闭的殿门,抿唇不语,趁内侍们不注意,忽然朝前冲了两步,直接冲到离殿门不过两三丈的地方。
  殿中暧昧的动静和男女的喘息声隐隐约约传来,令她也忍不住红了脸。
  “娘子!”内侍们未料她一个身单力薄的娘子会忽然如此迅捷,忙追上前来将她挡住,“莫再朝前走了!那是圣人的寝殿,不可擅闯!”
  屋里的人像是听见了动静,却不曾停下,直到女人低低哭求,又一声短促高昂的娇啼后,才忽然安静下来。
  “刘康,外头什么事?”皇帝嗓音嘶哑,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紧绷和被打扰的不悦。
  “大家,是百福殿的人来了。”刘康被问得顿时满头大汗,忙小跑到门边回复。
  那侍女却忍不住蹙了蹙眉,不知怎的,她只觉殿中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耳熟,却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儿听过。
  不过,她现下无暇多想,不过一瞬便将那本就不甚清晰的声音抛在脑后,趁机高呼:“太后有话要与陛下说,请陛下即刻去一趟百福殿!”
  殿中人好似没听见似的,又逐渐响起暧昧的动静,只是女人似捂住了口,声音闷闷的,若隐若现,几乎并不见。
  好一会儿,直到外头的众人都面面相觑不知是何意时,才又传来一句满不在乎的话:“朕繁忙,不便去百福殿,有什么话,请太后让人代传便可。”
  “娘子,请吧?”得了吩咐,刘康也不手软,直接强硬地要送人走。
  那侍女未料会得到如此回应,原本涨红的脸也白了,即刻转头离开,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齐太后。
  齐太后等了这么久,不但未等来人,反而还受了气,不禁怒从心头起。
  “他如今越发肆无忌惮了!倒是我疏忽了,没料到他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子,也敢这般目无尊长。”她拨动佛珠的动作也急躁起来,深深呼吸数次,才忍下翻涌的情绪,冷声道,“明日一早,让人给相公递个消息吧。”
  ……
  甘露殿里,又过了许久,二人才逐渐平静下来,汗涔涔地抱在一起。
  “又累了?”萧恪之拍拍怀中美人的面颊,语气里满是揶揄和餍足,“才一个时辰而已,朕看,你是欠操练。”
  楚宁半阖着眼,伸出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结实坚硬的胳膊,不满道:“陛下这是将阿宁当作军营里的军士了!这般操练,每回都让阿宁累得爬不起身,只怕这辈子也适应不了了。”
  不知怎的,萧恪之听她口里的“这辈子”,便觉得有一丝甜蜜,连带着本就满足惬意的心情也愈发畅快起来。
  “时间还长,总有你适应的时候。”
  平静了片刻,楚宁逐渐觉得有冷意从汗湿的背后袭来,忍不住朝他怀里钻了钻,想起方才的事,忍不住道:“陛下方才那样答复太后,可会不妥?”
  她知道萧恪之不惧齐太后,可齐家到底根深蒂固,若贸然得罪,总会带来麻烦。
  “不必担心,朕有分寸。”萧恪之顺着她的发,漫不经心道。
  齐太后的打算他并非一无所知,只是一直忙着整顿前朝,暂时还未腾出手来罢了,她若当真有不满,执意与他对着干,他也不会手软。
  楚宁见他胸有成竹的样子,便也不再多问,转而将前几日萧煜和徐融的话同他一一说了。
  萧恪之听得仔细,待她说完,问:“你预备如何应对?”
  “太子生性多疑,又绝不会放我离开,我便先应下了,待徐侍读要我自请让出太子妃的位置时,我便干脆求陛下允我入道观出家修行,可好?”
  如此,太子兴许会以为她只是心有怨怼,才如此决绝,而出家修行,也算是摆脱凡俗尘世的一切虚名,自然就不再是他的妻妾之一了。
  萧恪之一下就明白了她的打算,点头道:“不错,你能沉得住气,这很好。放心,一切都会顺利的。”
  楚宁低低“嗯”一声,已经困得半梦半醒了。
  “阿宁,今日睡在这儿,可好?”他悄悄靠近她耳边问。
  原本已眯起眼的楚宁先下意识点头,随后又像反应过来了似的,忽然撑着他的胸膛起来,摇头道:“不,东宫的人会发现的。”
  下人起得早,她若明日清早再回东宫,很可能会被人发现。
  萧恪之心里划过一丝失落,却也知如此太过冒险,也不多说,直接抱着她起身,给她将衣物都穿上。
  这一回,给她穿衣的动作已熟练了些,只是配上那些饰品时,便显得手忙脚乱起来。
  “我来吧。”楚宁看着他的动作,连困意都没了,忍不住要伸手接过来。
  “不,朕来。”他不信邪似的,固执地不肯让开。
  楚宁无法,只好耐心等着,时不时告诉他那几样手镯、指环、玉佩、项链都该如何佩戴,好一会儿才算折腾好。
  “陛下及冠已好几年,这些年在甘州,怎身边一个娘子也没有?”
  她忍不住问出心里疑惑许久的话——即便无人关心,未聘正妻,却为何连妾侍都没有?
  萧恪之顿了顿,借着铜镜看她的神色,慢慢道:“为何要有娘子?”
  “陛下到底是皇子,当初在甘州,亦是亲王之尊,哪个贵族的男子,会这么多年都一直只身一人……”
  她想起了第一次在这甘露殿与他在一起时,他的生涩与仓促。
  “别人是别人,朕是朕,没见到喜欢的,自然便孤身一人。”
  他答得干脆,一点也没有忌讳和隐瞒。
  倒是楚宁被他的话说得愣住了。
  她见过的长安亲贵们,除了父亲和几位年岁稍长、端方清正的叔伯家中只有一位妻子外,其他人几乎都有不止一房妾侍,甚至将人纳回家中还不够,不少人在外亦养了歌妓、外室,风流债一个比一个多。
  她想,他们也不见得有多喜欢那些女人,不过图一时的冲动和快活罢了。
  他这样说,便又是在变着法子告诉她,他是真心喜欢她的。
  她的心口动了动,一时感到一阵复杂的滋味。
  “想什么呢?”他捏捏她柔软的耳垂,将一只精巧的耳坠戴入小小的耳洞中,“再如此走神,朕可不让你走了。”
  楚宁忍不住朝一边缩了缩,掩唇笑着躲开他要亲下来的动作,径直到外间将门打开:“好了,阿宁要回去了。”
  步辇已备好了,她接过内侍递来的帷帽戴上,又躲开他要过来抱她的动作,掀着帷帽上的薄纱冲他笑了笑,便转身登上步辇。
  萧恪之站在阶上望着她的侧影,心里涌着一阵冲动,好半晌才慢慢压下,挥手道:“去吧,小心些。”
 
 
第57章 归来   最后一次了。
  齐家这一回动得很快。
  五日后, 礼部一位侍郎便率先上奏,将已婚妇人夜里出入宫闱的事在朝堂上说出,甚至公然指责皇帝荒淫无度, 当自省悔过。
  一言既出, 顿时有七八位大臣站出来附和,矛头齐齐指向年轻的皇帝。
  萧恪之只是平静地坐在座上, 仔细打量这些人的神色, 冷峻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让人摸不透到底是什么意思。
  论理,寻常的君王遇到这样义正言辞的指责,几乎都会下意识感到羞愧、后悔,若换成先帝, 甚至是太子, 恐怕都早已诚惶诚恐地认错了。
  毕竟,皇帝虽是天下至尊, 可但凡还想当个明君的, 都最怕德行有失,为人指摘。
  而眼下这位新皇帝,登基已有半年, 过去在边疆待久了, 还不明白朝中的规矩,因此行事张扬了些, 经过这半年的耳濡目染,总该懂得了。
  可一双双眼睛小心翼翼地看了半晌,却始终没得到他的回应。
  众人迟疑起来,一时不知是话说得太重了,还是皇帝另有想法。
  这时, 自礼部侍郎提起此事后,便一直没说话的齐穆慢慢从座上起来,拱手道:“诸位同僚也不必太过忧虑,陛下如今正是春秋鼎盛,血气方刚之年,偶有过失,亦无损德泽。依我之见,此事多少还是因后宫无主所致。后宫无人整治,陛下又无人规劝,此非长久之计啊!”
  接下来,一切又如排演好一般,方才几位大臣纷纷称“是”,逐渐将话锋转至皇帝年已二十六,应当早日娶妻立后,诞育子嗣,以慰先祖。
  萧恪之耐心地听他们将话都说完,直到殿中逐渐恢复平静,才面无表情道:“诸卿都说完了?”
  众人面面相觑,迟疑着点头应“是”。
  “既说完了,便该到朕了。朕只有一句话,”他坐直身子,似笑非笑的目光扫过脸色铁青的刑部尚书韦符敬等人,“东宫在,国本固。”
  说罢,慢慢起身,整了整衣袍,沉声道:“好了,今日就到这儿。”
  留下面露错愕之色的朝臣们沉默片刻,一下子如炸开了锅一般,纷纷揣测起皇帝的意思。
  韦符敬定在原地,目光复杂不已,连身边人的议论和问话都听不进去了。
  他是坚定的太子党。虽出身京兆韦氏,然而因是旁族偏支,已近没落,得恩荫才任了个小小参军的职位,后来拜到又多番走动,经人数度引荐,逐渐入了太子的眼,这才被调进刑部任职,沉浮数年后,得任刑部尚书。
  方才听齐穆等人的一唱一和,他本已觉得十分危险——一旦皇帝成家立室,诞育子嗣,便意味着如今的东宫就要失去作用了。
  可谁知本该同意的皇帝,却用太子为借口推脱了!
  人人皆知,齐家有意将齐穆的幼女送入太极宫为皇后,圣上如此推辞,难道是因与齐家有嫌隙,正在暗中较劲?
  若果真如此,眼下就该是太子的好机会了!
  想到这儿,他的脸色变了又变,干脆直接撇下身边还在说话的同僚,快步朝詹事府的方向去了。
  ……
  齐穆的话被当场堵了回去,他当然不会甘心。
  接下来,一连数日的常朝上,他都等其他政事议完后,又将劝娶的事重提一遍。
  朝中上下人人都知道他齐家欲将六娘送入宫中为后,若就这样轻易被皇帝拒绝便作罢,往后他们该如何看待齐家?
  而萧恪之也一反常态地没向平日一般用自己强硬的手腕直接解决此事,而是格外有耐心地每日都听一番义正言辞地劝谏,再以一样的“东宫在,国本固”为由拒绝。
  这一切好像陷入了死胡同。
  直到二月末,远在滑州的太子忽然上疏,言疏通沟渠一事已大功告成,不日就要返回长安,这才打破了僵持的局面。
  原本最先上奏挑起此事的礼部侍郎忽然将矛头转向太子萧煜,称其成婚多年亦未诞下一儿半女,即便稳坐东宫,也无法对先祖交代。
  此话说到最后,不过又是劝皇帝该娶妻立后,扩充后宫。
  可却被太子一党抓住了机会。
  在徐融的安排下,韦符敬等人一下将话锋都转到东宫,称太子虽成婚多年,东宫却始终只太子妃楚氏一人,其他的,连一名小小的侍妾也不曾有,这才是其两年来无所出的真正原因。
  争吵多日,事情终于渐渐有了变化。
  楚宁每日都在东宫耐心等着,直到这一日,终于感到只差最后一出戏了。
  ……
  三日后,三月初一,萧煜终于从滑州赶回长安。
  傍晚,他未入太极宫拜见,而是径直回东宫,将第二日入宫的事与徐融等人都商议好,才脸色凝重地往寝殿去。
  春日的晚风里,鸟语虫鸣,草木芬芳,四处生机勃勃,透着隐隐的欢快与雀跃。
  楚宁站在寝殿的门边,裙摆在清风中拂动,美丽恬静的面庞映在灿烂的晚霞中,带着瑰丽朦胧的动人柔光。
  这应当是最后一次,她不得不站在这儿迎候萧煜了。过去的压抑和煎熬消失了,她感到心底一阵平静。
  “殿下回来了。”
  “阿宁……”萧煜的脚步在台阶上停下,隔着些许距离,目光复杂地望着她,竟莫名有种望而却步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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