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每天残废一次——明蚊
时间:2021-03-31 10:23:52

  但皇贵妃身旁还有一人,穿了绛纹云裳裙,就连金莲绣鞋上也嵌着小串的圆润珍珠,精美异常。
  绛色罗裙荡出水波般的起伏,显现出布料的珍贵难得。
  廉明玉一眼就认出这是秦妗最钟爱的飘云绸缎。
  她连忙偷偷抬起眼,看了看那人。原本粉嫩的脸颊上,忽然失去了光彩。
  待皇贵妃走到园中正位,宦官喊了起身,贵女们这才起身,坐回席位,扬脸看向正位。
  在看到秦妗后,饶是害怕她,所有人也不免沉溺在了那般姿容中。
  云髻乌发斜坠,掐丝软玉耳铛在迎风微晃。
  红裙美人坐在太妃身侧的席上,容颜鲜妍,胜过百花。饱满的额间束了鸦黄坠珠,衬得描画眸子简直是顾盼生光。
  黛眉清淡,弯出一抹新月,唇不点而朱,嫣红诱人,使她间于清纯和风情之间,夹杂二者,清丽可人,媚而不妖,硬生生把所有人比了下去。
  就算不愿意承认,但身穿粉裙的廉明玉在这样具有攻击力的美貌下,的确显得幼嫩寡淡了些。
  廉明玉变得透白的脸又渐渐涨得通红。
  贵女们都在悄悄看着端坐的秦妗。
  感受到那些目光,秦妗忽然绽开了一个堪称和善的笑容,对皇太妃说道:“小姑,妗儿就是喜欢这样热闹的场景。”
  她转过脸,笑得人畜无害:“不知为何,许久没有看到各位姐姐们了,今日走进芙蓉园,只觉得大家比花儿还要鲜艳几分,个个好看得紧。”
  不同于欣慰的皇太妃,在场的十数位贵女陪着笑,心里都异常紧张,打起了鼓。
  秦家大小姐这又是要耍什么花样了!
  席上端坐的秦妗还在微笑,勾出乖巧的弧度,努力配合着玉佩进行表演,全然不知其他人更加忌惮她的一举一动。
  她的脸都要笑僵了,座上的姑娘们却愈加瑟瑟发抖。
  人生好难。
  皇太妃今年不过三十有余,保养得体,一股成熟风韵,此时正说着些场面话,秦妗便慢慢走了神。
  适才,皇太妃专门叫人把她接进了华阳宫。作为她的小姑,幼时丧母后,皇太妃将她一手带大,自然是最最疼爱的。
  华阳宫内,太妃手指一幅画卷,笑着对她说道:“妗儿,镇国公家的好儿郎,哀家看了都十分满意。你可有意?”
  她瞟了一眼画卷,上面正是一名浅浅微笑的少儿郎,骑在高头大马上,俊秀清隽,扬脸看向画外人,一双墨眸温润有礼。
  原来这就是冉白。
  秦妗轻轻一笑,对皇太妃的询问不置可否。
  皇太妃知道她意不在此,无奈地拧了拧眉,心下明白此事不能着急,只得徐徐图之。
  当婢女收起画卷时,秦妗脑中却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想法。
  若画的是卫岐辛那个纨绔王爷,会不会鲜衣怒马,更为张扬?
 
 
第15章 光天化日
  皇太妃设下此宴,原本便是为了瞧瞧有没有资质上好的贵女可以许配给成国公家嫡子。
  镇国公次子就不用提了,自然是留给她最爱的侄女儿秦妗。
  宴已开席,茶点一律备齐,姑娘们只管吃喝玩耍,四处赏花,皇太妃则优哉游哉地坐着饮些小酒,暗中打量这十几位娇娇女。
  秦妗陪她闲聊一阵,讲了些她感兴趣的京城八卦后,便起身离开席位,往扎堆的贵女处走去。
  嬉笑打闹的场面似乎没有什么变化,但随着她的缓步走近,围着廉明玉的几位贵女心中都紧了一紧,又不敢立刻闪开,只好佯装继续玩耍着。
  怎么,侄女儿这是变了性子?平时顶看不惯这些人的她,竟要主动加入。
  皇太妃眼睛一亮,索性放下酒杯,饶有兴致地看着。
  “今日一看,还是芙蓉园中的秋菊开得最别致。”
  秦妗悠悠走近她们,素手一探,采了朵金黄灿烂的菊花,细细一嗅,转眸冲廉明玉等人微微一笑。
  满园花菊郁金黄,中有孤丛色似霜。
  还似今朝歌酒席,白头翁人少年场。
  鹅黄花瓣配着红裙美人,再加之她那一脸明媚如风的笑容,本应给人温暖至极的感受。
  但在场的人只觉得一阵寒风吹过,连勉强的笑容都要挂不住了。
  秦妗的手执着花茎,修剪得极为干净的指甲染了凤仙花汁水,殷红似血,那朵花仿佛都在风中瑟瑟发抖。
  “妗儿——”廉明玉扬起笑脸,轻咳一声,打破了沉寂。
  “此花名唤百鸟振羽,我也觉得十分高雅美丽,据说颇为名贵。可如今你直接将它摘下来,恐怕……”
  她欲言又止。
  秦妗倒不觉得有什么,低头把玩着花朵,眸光淡淡:“哦,你说这个?无妨,这是秦府里种的玩意儿,小姑进宫时带了几盆,如今便把它栽在此处。”
  她随意把折断的花丢回丛中,拍了拍手,就好像手上沾了灰似的,继续说道:“既然如此,今日回去我就再送些百鸟振羽入宫,在宫人照料下,长势应当会更盛。”
  这算得上是直接炫耀了罢?
  廉明玉一噎,咬住了唇。
  一旁的萧家嫡女连忙帮腔:“这样好的花,最适合你们二位美人,何不插进鬓发中,扮一回深秋花主?”
  其他人纷纷笑着应和。
  “这倒不错。”
  秦妗点了点头,便俯身又采了一朵,别在廉明玉的耳旁:“这样优雅的颜色,最适合明玉你了。”
  廉明玉:?
  明明都是同一品种,她刚才随意扔掉一朵,结果现在把这朵给自己?
  这样的羞辱,这样的暗示!
  廉明玉气得小脸发白。
  心思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上的秦妗瞧了瞧,还补刀道:“这花朵真是衬人,明玉的脸蛋看着更加白皙了,叫人好生羡慕。”
  “既然如此,那我也为妗儿摘一朵。”
  廉明玉咬牙切齿,刚伸出手,却被秦妗拦住:“多谢好意,只是我素来更喜欢墨菊。”
  深紫色的墨菊在不远处怒放,犹如秦妗本人,百花丛中肃杀开,张扬而不自知。
  巫清贴心地为自家主子的云鬓边上插了一朵,花色如墨,显得她清寒傲雪。
  戴黄花的廉明玉似乎更俗了起来。
  大家面面相觑。
  廉明玉实在难堪,眼眶微红,只好默默挽起好友的手,活像被秦妗摧残过的小白菜。
  秦妗不曾注意到这些小女儿家的细枝末节,又随便与别人讲了两句不痛不痒的话后,便被皇太妃唤了过去。
  “妗儿,你今日怎么有兴趣和你口中的那些个小姑娘们闲玩了?”
  秦妗谨记“做个大家闺秀”的要求,端坐着,仪态优美。
  她落落大方地笑起来:“我要是再独自坐着,小姑又该担心起我不合群了!”
  “那你刚才与她们相处得如何?”
  “还不错。”
  秦妗优哉游哉地饮着清酒,自觉表现良好:“和和气气说了些花,还相互别了花在头上呢。”
  她口中和和气气的几个人现在正偷偷凑在一起安慰欲哭无泪的廉明玉。
  皇太妃瞟着秦妗发髻上的墨菊,噗嗤一笑:“九月初九的重阳节尚有几天,你们就把菊花戴上去了!”
  秦妗眨眨眼,难得地顽皮一笑,和皇太妃极为亲热。
  “说起来,镇国公府里也栽了不少墨菊,听闻正是冉白喜爱。”
  皇太妃话锋一转,身子倾向秦妗:“你们二人还真是有缘。”
  “原来小姑的话是在这里等着我呢。”
  秦妗淡淡抿了一口酒,不置可否。
  不知不觉,宫人们指引着其他贵女走向园林深处去赏花,渐渐消失在了庭中。
  皇太妃的侍女突然领着一人出现在园口,扬声说道:“禀报太妃,镇国公之子,探花冉白求见。”
  秦妗的手一顿,微微蹙眉,没有看向园口,而是嗔怪地瞧了瞧座上的皇太妃。
  “冉白见过皇太妃。”
  他的声音穿过远处渺茫的乐音,携着九月的微风一起抵达她的耳畔。
  清润飘逸,悦耳动听。
  “你适才去拜见了皇帝,回来正好要路过芙蓉园,哀家也是想着,许久未见你这个镇国公家的小子,便差人唤你过来了。”
  冠冕堂皇的皇太妃。
  冷哼一声,秦妗斜着眸光,灌了一口酒,皮笑肉不笑。
  看来冉白也被骗了过来。
  唔,这是一场姻缘鸿门宴。
  刚见过皇帝,冉白还穿着探花郎的官服,一身玄青长裳,绣了展翅欲飞的鹭鸶,乌黑的头发笼在精致的玉冠中。
  他对皇太妃行了礼,此刻正立在秦妗面前微笑。
  那双墨眸温柔地注视着她,如同熠熠生辉的黑曜石,唇边始终含着一抹春风化雨的淡笑,令人目眩神迷。
  “不知秦小姐也在此处,还请包涵。”
  该死的仁义礼智信。
  秦妗本不愿多和他打招呼,但碍于礼节,只得抬起艳丽的脸,回应一笑,敬而远之。
  冉白的眸光亮了一瞬,笑纹变深,看着她抿唇不语。
  “哀家有些乏了。”
  皇太妃带着明眼人都看得出的揶揄之意,抚着额角,精神奕奕:“妗儿你们到别处去玩罢,让哀家在这里歇会。”
  秦妗极为大不敬地在心里对着自己的小姑呸了一口。
  “既如此,秦姑娘可否与在下同去赏景?”
  冉白开口邀请,不得已,秦妗只得慢慢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保持着一步之遥,出了芙蓉园。
  冉白的随身小厮侯在园外,见了秦妗和巫清,眼中不禁也添了几分惊艳之色,乖乖问了礼,跟在后面。
  四人就在华阳宫附近缓缓闲逛着,秋高气爽,天色湛蓝,雀鸟翻飞。
  “秦姑娘,你可还记得我?”
  “不记得。”
  秦妗答得很是干脆。
  冉白没有生气,而是低低笑了起来,眸中满是包容:“在下倒是记得你。”
  “那年宫中年宴,我往女席处找妹妹,却见角落里有一个年纪相仿的小姑娘端端坐着,也不与其他女孩玩耍,只盯了房梁发呆。”
  他凝视着如今出落得十分美艳的姑娘,继续说道:“问了妹妹,才知道那是秦家唯一的千金,向来喜静不喜闹,同我一样爱独自坐着。”
  走在他身侧的秦妗一阵沉默。
  许久,她凉凉开口:“并非和你一样喜静不喜闹,只是没人愿意同我玩罢了。”
  你以为我小时候不想做个活泼孩子啊?
  跟在两人身后的小厮听了她这话,都为自家公子尴尬得直挠头。
  冉白似乎并不意外,颔首敛眉:“如此,也算是多了一番经历,方能成长得更加强大。”
  他停下脚步,瞧着她髻上盛开的墨菊:“昨日我做了一样小玩意儿,没想到与秦姑娘头上的饰物倒很是呼应,如此志趣相同,不若就赠予姑娘罢。”
  他手上放着一枚小小的白玉印,印章刻的正好是墨色菊花。
  看得出主人的手艺很好,将菊花雕得栩栩如生,细瓣舒展,卷翘适中,要是盖章在书画上,定会雅致。
  这方小印乖巧地躺在他修长的手里,应了秦妗的品味,花纹又实在讨巧。
  她神差鬼使地拿起了小印,仔细品玩着。
  “光天化日之下,你们两位好兴致。”
  一道干巴巴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冉白转过身,忍不住握拳一笑:“见过王爷。王爷,光天化日一词并非这样使用的。”
  “本王乐意。”
  王爷?
  秦妗手里还握着小印,转头一看,卫岐辛正带了侍从,打着玉扇向他们走来,一步两晃,瘫着一张俊容。
  看着他那颇有些吊儿郎当的走路姿势,秦妗缓缓蹙起了黛眉。
  这样一看,他何来的温良恭俭让?
  “秦小姐素来忙碌,赛过宰相,今日怎么得空在宫中游玩?”
  卫岐辛明知她今日是来赴宴的,还是忍不住讽刺了一嘴。
  想着她来宫里了,他也闲来无事,便打算进宫试试运气,没想到还真撞见了人,哪知是买一送一,竟然多出个镇国公次子。
  这人他怎会不知道?考了个探花郎,一时间在京城中响彻名声,尾巴简直要翘到天上。
  不就是会写点文章吗?他也在学着写,有什么不得了的。
  她今天打扮得这样漂亮,居然是跑来和男人私会,还收定情信物,成何体统!
  咳咳,他是说,这样万一违背了玉佩要求呢?
  没错。他理直气壮。
  卫岐辛想明白了,便撇撇嘴,继续讽人:“不像本王,整日忙着进学习武,连现在这点时间也是挤出来的。”
  秦妗听着他的话就来气,顾不得旁边还站着冉白,冷冷笑了起来:“既然王爷这样忙,这会还过来做什么?”
  “本王、本王——”
  卫岐辛见了她的臭脸,习惯性地后退一步,这才发现自己词穷。
  对啊,她来赴宴,他跑进宫来找偶遇做什么?
  脑袋进水了!
  幸好侍从有眼力,赶紧在旁解围:“王爷,皇上还在等着你呢。”
  “呀!对对对,差点忘了皇上找本王有事。”
  卫岐辛暗自松了一口气,连忙撑着面子,装模作样地拿扇子敲了敲脑袋,脚底抹油。
  待走远了些,他又回头看了看远处那对看起来很是般配的璧人,磨着后腮牙,不自觉地嘀咕道:“他们到底是在宫里做什么?”
  查!必须给他查起来!
  下定决心后,小王爷望了望天,十分苦恼。
  唉唉,没办法,他这一切都是为了让那个女人遵守约定,不要做出于礼不合的事情,免得牵连到自己断腿。
  都是被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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