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叔每天残废一次——明蚊
时间:2021-03-31 10:23:52

  琉璃绢画屏风下放了一张青竹美人榻,他的姐姐便倚在其上,海棠月牙裙轻柔地垂到了地面,乌发倾泻,朱唇皓齿,正懒懒地撑着头,翻看书信。
  翻书的柔荑十指纤纤,葱段一般,莹莹白皙,仿佛在焕发光彩。
  昂哥儿早已显现出姐控属性,此时哪还记得哭,愣愣看着榻上美人,开口只发了一个单音:“叭!”
  秦妗听见动静,抬头看了看小床。
  那个胖乎乎的弟弟正爬在床沿上冲她傻笑,软嘟嘟的脸蛋都笑成了一团,又吐了个口水泡泡:“叭!”
  他笑得玉雪可爱,在这暖洋洋的房内,就像是一颗小太阳。
  想了想,秦妗还是起身,抱起昂哥儿,在屋中来回走了几步。
  他立刻更加高兴起来,咧嘴咿呀,手足舞蹈,大眼睛闪闪发光。
  “再笑,口水又要流出来了。”秦妗叹了口气,皱皱鼻子,有些嫌弃。
  但当她不经意间扫过铜镜时,才恍然发觉,镜中的人早已勾起红唇,笑意深深。
  唉,真是不想承认。
  她有些认命地垂下眸子,看着弟弟,想了片刻,低声说道:“明日带你去央山寺游玩,怎么样?”
  许姨娘深入简出也就罢了,但秦昂又怎能一直窝在府里闷着?
  城外的央山寺应当是红枫满山了,正适合去赏赏景,恰好也能她静下心来梳理梳理乱七八糟的心情。
 
 
第19章 央山逃亡
  重阳节这天并没有多少阳光,天气阴凉。
  秦昂才喝过奶,便被抱进了马车。他倒也不娇气,安安静静地,直接在巫清的臂弯中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闭眼就开始呼呼大睡。
  坐在车厢另一旁的秦妗侧过头,看着沉睡的昂哥儿,莞尔一笑,对巫清低声问道:“你抱着他,累不累?”
  重得像头小猪,谁抱谁知道。
  巫清心下极为喜欢这个奶香奶香的小少爷,赶紧摇头:“回主子,一点都不累。”
  秦妗随意倚靠在车壁上,嗤笑一声。
  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出了城,去往央山寺的路逐渐变窄,也没有那么平坦了。
  尽管巫清小心翼翼护着,但几个颠簸后,昂哥儿还是睁开了大眼睛。
  他把小手握成拳头,想要放进嘴里啃一啃,还好秦妗眼疾手快,赶紧把他那湿哒哒的小拳头抽了出来:“不许吃手。”
  秦昂傻乎乎地看着眼前有些凶巴巴的姐姐,忽然小声打了个嗝,嘴一张,吐出两口奶来。
  秦妗:!
  “巫清,他这是怎么回事?”
  看昂哥儿连续吐了好几口奶,秦妗有些手足无措,只得拿出手绢为他擦了擦脸蛋。
  巫清也慌了起来:“少爷这是要晕车了吗?”
  到底是两个未出阁的姑娘,这会面面相觑,并不知道其实这是婴孩喝奶后常有的表现,不足为奇。
  秦昂吐着奶泡泡,小脸一皱,像是吹响号角的战士,中气十足,扯起嗓子就开始哭。
  祸不单行,马车猝然停下,车夫在外敲了敲车壁:“请小姐恕罪,刚才车轴断了,小的得停在路边修一下,短时间内,怕是拉不动了!”
  内外都闹作一团,秦妗索性一把抱过昂哥儿,轻轻拍着他的背,对巫清说道:“算了,许是昂哥儿坐不得马车,我们先出去让他透透气罢。”
  打帘下车后,她这才看见,原来马车已经飞驰到了央山脚下,距离山顶的寺庙也不远了。
  正巧十步开外依稀有条上山的小径,应该是周围村庄的老百姓砍柴时踩出来的。
  小径直通山顶,地上覆满了蓬松干燥的红枫叶,远远看去,像是一条蜿蜒的窄细火蛇。
  秦妗心下打算着,干脆从这条小径走上山去,正好一路景色也不错,让昂哥儿缓缓,免得不断吐奶。
  车夫在一旁讪笑着搓了搓手:“大小姐,小的修好马车以后就在路边等您,您和小少爷尽管放心。”
  秦妗微微颔首,裹紧了秦昂的襁褓,抬脚走上小径。
  巫清则在前面开道。
  她们漫步在山间,从远处山岗卷下的清风迎面拂来,夹着稍冷的秋意,穿过胸膛,敞亮轻快。
  央山十分寂静,北面有一群鸟雀似乎正要归巢,盘旋着树冠,来回翻飞。
  一片嫣红的枫叶悠悠飘到了襁褓中,盖在了昂哥儿的小脸上,他乐呵呵地抓起落叶挥舞,眨着眼睛,看向湛蓝高远的天空。
  丝丝白云被红枫树冠所遮住,割成了碎片。
  猛然间,呆呆捏着叶子的秦昂与树上蹲伏的蒙面黑衣人来了个直接对视。
  “主子,让奴婢来抱着罢。”
  并未察觉到异常的巫清放缓步子,走到秦妗身旁,见昂哥儿眼也不眨,不禁逗道:“小少爷这是在看什么?”
  她话音未落,周围的树上忽然一阵沙沙作响。
  反应过来的秦妗瞳孔一缩:“快躲起来!”
  两人飞速向高大的杂草丛中闪去。
  眨眼的功夫,嗖嗖几声,她们刚才站的地方已经扎下了几枚飞镖,泛着冷光,激起一圈落叶。
  约十数个黑衣人从树上跃下,向秦妗袭来。
  “主子快走!”
  秦家四个暗卫也跟了上来,巫清快步上前抽出软剑,护着身后。
  秦妗眉头紧皱。
  实在失算,今日秦相去廉家赴宴,带走了大部分暗卫,她就只叫了四名新人随行。
  不知又是哪家仇敌?看这些黑衣人训练有素,他们恐怕寡不敌众。
  秦妗来不及多想,单手抱着昂哥儿,快步后撤,暗自将袖中的小弩紧紧握着,疾声吩咐道:“暂且挡住,山下会合!”
  她刚转过身子,却发觉山下也有几名黑衣人在逼近。
  这是个设计周密的陷阱。
  奈何她还抱了个哭啼的弟弟,施展不开。
  不得已,秦妗果断回头,脚尖点叶,向山顶寺庙奔去,巫清见状,立即一名拦住意欲追赶的黑衣人,奋力厮杀起来。
  四名暗卫和黑衣人缠斗,争取了片刻时间。
  但山的另一侧还有追兵,形势不容乐观。
  秦妗咬紧腮帮,微喘着气,终于来到了央山寺后门。
  央山寺的后门在山顶最高处,除了一棵挂满红绦的百年老树外,四周皆是山崖,笼罩着浓浓白雾。
  那扇厚重的木门外堆了好些柴火,紧紧闭着,似乎没有僧侣在场。
  昂哥儿被吓坏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也在逐渐变小。
  就在此时,一声疑惑的问话从树边传来:“秦姑娘?”
  问话的人是冉白。
  他本来在老树后面一一读着那些祈福符,忽然听见有哭啼声,这才绕了出来,不料看见的竟是在扶门喘息的秦妗。
  冉白瞧她形容狼狈,又带了个婴孩,有些讶异:“你这是怎么了?”
  秦妗抬脸一看,这才认出他是镇国公家的次子,前两天在华阳宫中打过照面。
  但她没有时间解释,只是抱着哭累的昂哥儿,警惕地往身后看了一眼。
  顺着她的目光,冉白瞧见了十几个向他们疾速追来的黑影,顿时神色一紧。
  ***
  “岐辛,你这是在做什么?”
  从王府的小武场门口走进一人,手中摇着一柄绢面檀香扇,丹凤眼里浅淡带笑,狭长眼尾微微上挑,把一件青边缠枝花绫的长裳穿得洒脱不羁,薄唇乌红,弯出好看的弧度。
  腰间扎着蓝边汗巾的卫岐辛瞟了来人一眼,练剑的动作没有停下,口中也毫不留情:“岐辛也是你叫的?”
  “哎呀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还这样见外。”
  来人并未恼怒,笑眯眯地把折扇一收,顺手夺下了卫岐辛手中的寒剑,撇到一边去。
  “交情?”
  卫岐辛索性停下练习,走到庭中石桌上倒了一杯清茶,自顾自饮着:“你身为成国公家嫡子,本就小我一个辈分,见面不喊一声王爷也就罢了,还敢直呼名讳?”
  成星泽毫不客气地在石桌旁坐下,懒懒哼道:“你从南边儿回来以后当真是换了个人,不仅没有寻我去玩乐,反而认真练武,到如今,还翻脸不认人了。”
  到底是狐朋狗友。
  卫岐辛看着他闲散的坐姿,心中暗自摇头。
  就成星泽这个整天逛花吃酒的世家公子哥儿,能有什么学好的?看来,日后须离他远一点,免得把自己给带坏了。
  若是成星泽能够听见他的心里话,定会喷出一口茶来。
  出了名的大晋第一纨绔,此刻居然在防着被别人带坏?
  卫岐辛一心想把好友赶走,便转了转眼珠,假意问道:“那你今日怎么得空来王府了,就没什么别的事情要做?”
  谁曾想,他这样一问,成星泽顿时变得满脸委屈,伸了个懒腰,哀怨说道:“本来要和镇国公家那个冉白一起去翰林院修书,谁知他竟临时递了个消息来,说改日再去,我被活生生放了鸽子,只好顺路来你这里逛逛了。”
  冉白,哦,就是那日公然给秦妗送礼物的小子。
  卫岐辛眉头一皱:“本王就知道他品行不端。你可知他为何放鸽子?”
  “这还用问,我可是京城第一消息通,更何况他敢惹到我的头上。”
  成星泽漫不经心地玩着折扇,忽然薄唇一勾,坏笑道:“他是被相爷家的美人勾走了。”
  “你说谁?”
  卫岐辛拍案而起,把成星泽唬得一个激灵,折扇都掉在了地上。
  “你是说他和秦妗一块出去了?”
  “这倒不是。你激动什么劲儿?”
  成星泽一叹,埋怨着卫岐辛,弯腰捡起折扇:“斯有佳人,他早就心悦之,都在积极说亲了。”
  他摇头晃脑地八卦道:“冉白探到秦小姐今日要去央山寺,晨间便传了信给我,想必现在定是于央山静候美人了。”
  两家都在……说亲了?
  难怪那日在皇太妃眼皮子底下也敢私会!
  卫岐辛紧紧握着手中的小茶杯,但怎么也握不碎。
  该死,内力不够,连情绪都没法帅气表达出来。
  想想他内力深厚的那些先祖们,动辄就能将手中物事儿化为灰烬,喜怒难辨,多潇洒。
  一时之间,卫岐辛心中乱七八糟的,神情更是复杂晦涩,让成星泽看了好生奇怪:“岐辛,你在想什么呢?”
  “本王在想,”卫岐辛回过神,严肃地说道:“冉白实在天真。”
  他居然敢心悦秦妗,他了解她什么?
  哼,就单说这个时光重溯,他冉白能懂?
  探花郎又如何,这可是秦妗和堂堂慎王之间才有的秘密。
  而且秦妗这样毒辣的女人,定不会看得上小绵羊似的冉白。
  成星泽认同地点点头,忍住笑意:“那你为何在解汗巾?”
  “还用问吗?!”
  卫岐辛把腰间的汗巾子一丢,武功也不练了,拾起寒剑就往旁边的马场冲去,翻身上马,扬鞭离去,一气呵成。
  开什么玩笑——
  卫岐辛一面纵马飞驰,一面紧紧抿唇想着。
  怎么可能真让他俩在央山寺卿卿我我!
  冷风刮得脸颊生疼,他深呼吸了一口气。
  但愿秦妗还知道自尊自爱……
  啊不是不是,他是说,但愿秦妗这女人还记得仁义礼智信。
  咳咳,那什么来着?
  “礼”字。
  卫岐辛眸光变得更为坚决,一边握着缰绳,一边喃喃自语道:“本王只是赶过去警告她遵守礼节,嗯,对,私会男人是不合礼节的。”
  咳咳,只有这个目的……
  骏马撒开蹄子飞速奔着,只留下滚滚烟尘。
  望着那抹背影,成星泽好整以暇地挑了匹枣红高马,慢悠悠地牵出来,折扇一打,笑得风流倜傥:“哎哟,真是比看戏本子还精彩。”
  唔,他也不介意自己写一本话折子,来记录慎王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
  名字他都想好了。
  不如就叫作——
  京城第一纨绔和第一闺中佳婿的夺爱之战!
  成星泽在骏马上摇着扇子快活微笑,卫岐辛则火急火燎地往城外赶路。
  两人都没料到,此刻的央山并不是花好月圆的相会之地,反而正在上演着一男一女一娃的夺命逃亡。
 
 
第20章 恐要定亲
  “撤退,去找人!”
  黑衣人追到山崖边,奈何这白茫茫的雾遮住了底下的景象,他们也无法贸然跳下,带头的人只得吩咐撤退。
  想不到这秦家女子如此果决,竟然能不说二话就往下跳。
  也罢,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待黑衣人离开得差不多后,一根附在崖上岩石底部的藤蔓才微不可见地动了动。
  大雾之中,山崖数十尺下,秦妗抓着冉白的右手,谨慎地攀在陡崖上,浑身已经沾满了苔藓,手掌也破了,在岩上留下了几道血印。
  冉白的右手紧紧拉着她,左手缠在藤蔓上,青筋爆出,却纹丝不动。
  秦妗竖耳听了半晌,哑声说道:“应该暂时安全了。”
  她头顶上的人轻轻“嗯”了一声,并未说别的话。
  揪着那些岩缝中的野草,秦妗抿起了唇,眼中闪动着凌厉的冷光。
  今日竟然有这样的阵仗来包抄她,待回到安全之处,她定要彻查背后之人。
  叫那人生不如死。
  “秦姑娘,”冉白终于开口了:“我们无法上去了。”
  “什么,怎么会?”
  秦妗眼眸一颤,始料不及,仰头看着冉白发问,有些焦虑。
  刚才追兵甚多,情急之下,她给昂哥儿点了昏睡穴,与冉白一同搬开柴火,将他藏在了木门下面,用杂草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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