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越十方
时间:2021-04-02 10:23:42

  宣蘅不知她用意,便也随着她坐下去,一边煨着手,脑海中毫无预兆地出现清晨时那人靠在三哥怀里相拥而眠的画面,炭火烧得正旺,将脸也烤得红彤彤的,宣蘅心里乱成一团,索性直接闭上眼睛,心中默念起经书,正天人交战之时,忽听对面传来的声音。
  “你跟宣公子的感情很深吗?”
  薛澜娇小心地看着她,似是试探地问了一句,宣蘅瞪圆了眼睛,压下心中的震动,佯装镇定道:“他是我哥哥,感情当然深了。”
  薛澜娇垂下眼,拿着火钩子戳了戳铜盆里的炭火,直言道:“我说的不是兄妹之情。”
  宣蘅心里一突,薛澜娇抬头道:“你不用着急否认,我看得出来的。”
  宣蘅的手在空中僵住,下意识反驳道:“你不要胡说!”
  薛澜娇露出稍安勿躁的表情,她笑了笑:“妹妹不用着急,我不会告诉别人的……感情这种东西很难控制,你越是想掩藏,越容易暴露,你以为你已经掩饰得很好了,其实漏洞百出,或许……”
  宣蘅急忙开口:“或许什么?”
  “或许连殿下也看出来了。”薛澜娇挡着嘴,小声说了一句。
  宣蘅本来有些紧张,一听这句话却将心放回了肚子里,她没说话,低着头专心烤火,薛澜娇怔了怔,眼中闪过一抹不解,随即笑着摇了摇头:“不过你放心,殿下当是不会跟你一般见识,最多也就是将你放在身边,让你知难而退罢了。”
  宣蘅复又抬头:“知难而退,什么意思?”
  薛澜娇嗓音温和,对她解释道:“你是宣公子的妹妹,她不会把你怎么样,待你看多了宣公子是如何侍奉殿下的,看得多了,早晚有一天会死心的,虽然对你来说有些残忍,可也不失为一个一劳永逸的好办法。”
  宣蘅皱了皱眉头:“你是说,殿下是故意的?”
  身上烤暖和了,薛澜娇站起身,拿起旁边置衣架上的斗篷,披在肩头,转头对她道:“你别多想,或许殿下只是身边缺人手,你看我不也是跟在她身边侍候吗?”
  她说完,冲她摆了摆手,示意她继续暖身,匆匆撩帘走出去了,留下宣蘅一个人若有所思地坐在那里,眉头渐渐拧紧。
  …
  姬珧掀帘走进去,看到十八正将宣承弈小心翼翼地放置到床榻上,盖上被子后十八转身要走,却见公主站在门口,先是愣了一下,又指了指宣承弈:“用不用……喊玉先生过来?”
  玉无阶正准备启程,此时应当快要离开了。
  姬珧摇了摇头:“你先下去吧。”
  小十八躬身退下,姬珧这才走近床榻,看床上紧闭双眸的人,眼神睥睨,盯着看了半晌,才道:“别装了,知道你醒着呢。”
  被子里的手动了动,不消片刻,宣承弈果真睁开了眼,先是张开一条缝,然后慢慢掀开眼帘,神色如常地看着她,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姬珧端起手臂,手指在内臂上敲打:“你想偷听什么,直接来问本宫不行吗?”
  宣承弈扶着胸口坐起身,这一折腾,后背上的伤口又渗出血迹来,他忍着疼痛,沉声道:“只是想听听你想对虞弄舟说什么。”
  姬珧坐到他旁边,没好气地拍了一下他的手,宣承弈神色一怔,手慢慢放下去,她解开他衣带,将他身上的衣服褪去,然后小心翼翼地给他拆解绷带。
  “不用你……”宣承弈迟疑着开口。
  “身上有伤还折腾,我看你是伤得还不重。”姬珧责骂他,宣承弈立着耳朵听着。
  “趴到军帐上偷听,亏你也做得出来,以为金宁卫都是吃干饭的吗?”
  宣承弈挑了下眉:“可十八……”
  “知道他为啥叫十八吗?”姬珧抬眸,直勾勾地看着他。
  宣承弈赤·裸着上身,紧实的胸膛挺括有力,肤色同脸一样白,绷带已经全解开,后背的狼纹上一道斜斜的刀疤有种暴力破坏的美感,姬珧环过他腰身,将绷带递到右手上,然后放到一旁,宣承弈怀中一凉,不舍的同时,开口问道:“为什么?”
  “因为他是最笨的,所以只能排第末。”
  宣承弈抿了抿唇,抬头要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转过去。”
  姬珧从怀中摸出一瓶金疮药,让他背过身,宣承弈听话地转过去,很快背上就落下一片凉意,将火辣辣的疼痛掩盖,丝丝凉凉的感觉流便全身,舒适又惬意,他攥紧手心,忽然开口。
  “为什么管我叫十九?”
  姬珧给他上着药,闻言动作一顿,眉头皱了皱:“你真想知道?”
  宣承弈点了点头:“想。”
  姬珧漫不经心地开口,一边给他上药一边道:“因为你比小十八还蠢,武功又差,金宁卫只有十八个人可配得上这称号,除了这十八个人,其他人全都是十九。”
  宣承弈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她手腕:“你说什么?”
  姬珧两眼无辜,茫然地望着他,重复道:“排不上号的金宁卫,全都是十九。”
  一口气堵在胸口上,上不去下不来,看着对面藏着促狭笑意的眼,宣承弈脸上更为滚热,偏偏满腹的火不知该往哪里撒。
  她说,他是她的十九,唯一的十九。
  结果,他在她心中,只是个又蠢又没用的人。
  “你对我,到底可以纵容到什么地步?”他握着她的手腕,渐渐抬高,姬珧拿不住手里的金疮药,掌心一松,金疮药掉到了被褥上。
  她看着他眼中涌动的怒火,喉咙有些干涩,心中犹豫着要不要喊金宁卫进来,宣承弈已经又凑近了些许,两人四目相对,互相能感受到对方的呼吸,周遭的气温也在瞬间升高。
  宣承弈望着她的眼,轻张唇瓣:“可以对你无礼吗?”
  姬珧感觉心口处有擂鼓的震动声,却还是一副不动声色的样子,视线也未挪开半分:“有多无礼?”
  宣承弈忽然下移视线,将目光凝在她微动的双唇上,然后压了下去,一手扣住她后腰,姬珧被一股很重的力道扣进他怀里,忍不住惊呼出声,那声下意识的惊呼却被他吞进了喉咙里,彻底咽了下去。
  姬珧睁着眼,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样,她难得纡尊降贵伺候他上药,还没问明白他究竟为什么要扒军帐顶了,下一刻就沦陷在他深情的拥吻里。
  也不是第一次亲吻了,他好像越来越熟练,找准了她最舒服的姿势和力道,将温柔和凶狠融进最原始的吮吸和吞咽动作里,姬珧扬起的脖子有些发酸,想要低下头,他却不让,将她的手抬得更高。
  直到他的手伸进铁甲里,透着薄薄的里衣触碰她的肌肤,她才骤然回过神来,迷离的双眼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宣承弈抵着她的额头,沉重的呼吸散在脸上,越来越急促,越来越势不可挡,他松开她那只手,捧起她的脸,视线相接的时候,那双星眸恳切又虔诚,□□缠绵的嗓音微微嘶哑,他凑到她耳边道:“你不是一直想要吗?我给你。”
  姬珧全身像过了一层电,从脚底麻到头顶,她想说什么,实际上喉咙里却发不出任何成字的音节,一声声像猫叫一样,抓心挠肺。
  她不知道宣承弈为何突然急了,为何这么容易就放下自己的原则,只觉得全身烫得难受,被热意填满的身体充斥着难耐的燥热,宣承弈却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冷风呼啸的帐顶,清晰的话音传入耳中。
  他不想再听到她说什么心存幻想,也不想听到她说什么心软,什么夫妻一场。
  他想她身上只有他的气息,想她眼中只有他的影子,想她身上每一个痕迹都是他留下的,从额头到鬓角,从脖颈到胸口,从身体到内心,无一处不是他。
  既然这样,她想要什么,都给她就是了。
  全都给她。
 
 
第87章 学不会告别。
  灯火快要燃烬了, 隐隐灭灭的光投落在帷帐上,光影交错。
  外面料峭寒风吹散一池烟波,层云密布, 将星月遮挡, 只留下一道缝隙散落银河。
  帐内帐外被分割成两个世界。
  外面有多冷,里面就有多炙热。
  宣承弈指腹在她额角擦蹭, 才刚拭去细汗,马上又生出一层, 姬珧抿着唇, 眼睫轻轻打着颤, 眼睛半遮半掩, 张开的一条缝里只有一道赤膊的身影,她什么都不想说, 什么都不想做,拧着眉往里靠了靠,湿热的呼吸忽然散落在她耳畔, 伴随着低沉的嗓音。
  “歇够了吗?”
  他一说话,姬珧没由来地打了个激灵, 那声音好听又温柔, 像是深夜万籁俱寂时安抚人心的呓语, 偏在此时此刻像作威胁。
  姬珧想抓住什么, 身前却空无一物, 只好攥紧身侧乱作一团的衣物, 攥住了, 才好像有个着落,可还不等她说话,紧绷的手就被人握住, 他抓着她手腕,向后挪去,慢慢环上他的腰身。
  她一触碰就感觉到由热转凉的汗意,像是被水浸过一样,手指尖上湿湿滑滑的,她触之即离。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他的轻笑,轻笑声近在咫尺,直接穿过她的耳膜钻进脑中,好像在里面炸开一簇烟花,嗡嗡的轰鸣声将周遭的所有声音都遮盖。
  她伸手一够,摸到了他的后颈,又一路向上,将手指顺到他乌黑的长发里,指缝被柔顺填满,她不满地轻哼一声:“三郎,你……没有一点长进。”
  她还是闭着眼,看不到近前的人是各种神情,却能感觉到他身子一僵,随即而来的是浪翻云滚的失重感,姬珧赶紧探身将他抱住,侧脸贴到他胸口处,听到真实而有力的咚咚声,那种活着且快意的满足感萦绕在心头。
  宣承弈扶着她的腰,将头抵在她肩窝上,被半湿的头发遮挡着的脸如深沉晦暗,出口的声音却小心又谨慎:“只有你教过我。”
  “嗯?”姬珧一时没懂他的意思,睁开眼,正看到他也抬起身子,讳莫如深的眼眸藏着绵绵情意,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说:“是你教得不好。”
  姬珧一下子想到那一夜,她也是这样责备他,而他耳鬓厮磨地求她说:“你教我……”
  她的心莫名软了一下,只一瞬间,又感觉到无法言说的坚硬,忍不住轻呼出声,她无意识地揽住他后背,昏昏沉沉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想法,让他也感觉到疼。
  指尖留下的抓痕是泄愤的证据,将那匹暗夜奔腾的恶狼伤得体无完肤,血意模糊中却更显嗜杀本色。
  熬了不知多久,难言的干涩和疼痛感终于消失了。
  宣承弈蹭了蹭她唇角,带着汗滴的手掠过她红唇的那一抹柔软,喘息渐深,他睨着她微光氤氲的脸,问她毫不相干的问题。
  “金宁十八卫,怎样才有资格站在你身侧?”
  姬珧“嗯”了一声,顿了顿,才回答:“需要通过暗厂的试炼……虽然只有十八人,也是经过千挑万选的……更多的人,都死在试炼之中了。”
  头顶没有了声音,姬珧缓缓睁开眼,就看到宣承弈正注视着自己,一双黑眸干净透亮,诚挚又真实,真实到让人有种无处可逃的局促感,她心里颤了一下,轻声问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宣承弈的眉头隐隐蹙了一瞬。
  “我想堂堂正正地站在你身边。”他一字一顿道。
  他说这句话时,眼神一秒都没离开她,姬珧心中闪过一抹异样,却有说不清是各种心情,她笑了笑,缠着他胸前散落的一撮头发把玩:“你现在也没偷偷摸摸的啊。”
  宣承弈低了低头,看着她绕着自己头发的手,眼神黯了黯,他抓住她手腕,抱着她坐起来,陡然的动作让姬珧倒吸一口凉气,她抱着他的肩,恼他突然发难,在他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
  宣承弈吃痛,却没呼出声,只是面色变了变,见风的脊背又生出一股热汗,他与她交额相抵,两个人的呼吸都急促又滚烫,姬珧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弯唇笑了笑,凑到他嘴边,在上面叨了一口,温温柔柔地看着他:“别害怕,本宫不会辜负你的,你这么好,我欢喜得紧,只要你一辈子都不背叛我,我就永远不会丢下你。”
  宣承弈感受着她的温度,脑中清醒,喉咙却发紧,好像有人勒着他脖颈一般,拉扯着他。
  他却偏要向前,吻住她的双唇,不相上下的掠夺让两个人口腔中的空气渐渐稀薄,姬珧哼了两声,拍了拍他肩膀,他才放开她,放开她之后便气息不继地道:“是谁说过,我不过是一个奴隶,喜欢了就搁在身边,不喜欢就有多远滚多远?”
  姬珧眉心一皱,将他嘴捂住:“这么记仇吗?”
  却觉掌心被舔了一下,她触电般撤回手。
  宣承弈眼中有几分促狭,笑意深深地看着她,姬珧被这种幼稚的捉弄惹得恼羞成怒,刚要斥责他,却听他突然收起笑意郑重说道:“我对殿下是真心的。”
  姬珧一怔,眼神跳跃一下,跟着动荡的心。
  他执起她手,在她手背上吻了吻,而后抬头,眼中幽火丛生:“望殿下也是。”
  姬珧的心好像是湖中漂萍,在那一瞬被乱石击打,如坠深渊,被感情左右选择的可怕梦境又回来了,总有人在逼迫她给出一个答案,她抵着发麻的舌尖,久久未言,直到侧脸覆上一层暖意。
  宣承弈摸了摸她的脸:“你给我下了蛊,我的命都攥在你手里。”
  他挨着她,轻柔道:“我不会背弃你的,永远不会。”
  姬珧垂下眼,不动声色地避开了他的目光,然后伸出手环住他腰身,贴着他心口问道:“那是因为怕没命才留在我身边呢,还是因为我?”
  宣承弈无声笑了笑。
  人到底,永远无法摒弃感情,也无法摒弃感情带来的快乐,失望,胆怯,愉悦,恐惧等一系列情绪。
  人之所以为人,正因它脆弱又强大。
  不堪一击,又无坚不摧。
  帐顶寒风呼啸,十八堵着耳朵,烦躁地看着黑漆漆的穹空,脸上绯红一片,也不知道是冻红还是羞红,终于忍不住了,他扭过头看着旁边擦剑的人,小声问道:“七哥,你是不是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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