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艳煞——越十方
时间:2021-04-02 10:23:42

  “监察院的职能,以后要利用好,你不能寄希望于所有大臣心中都光明伟正。一开始心怀抱负满心大义的人,宦海沉浮几年,说不定早就被功名利禄迷失了本心,所以要时刻监视着他们,即便不能揭露所有的隐晦黑暗,也要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头顶上时时刻刻悬着一把剑。”
  姬恕应了一声,问:“那要是监察院内部出了问题呢?”
  “监察院虽监察着文武百官,与他们也是互相掣肘的关系,别给监察院太大的权力,若到监察御史凌驾于百官之上的时候,必定会造成御史们横向霸道,狂妄自大,你作为皇帝,要学会制衡。”
  姬恕抬头看着姬珧:“那要是皇帝也昏庸呢?”
  姬珧顿住,低头看了看一脸天真无邪的小皇帝。
  “那就赶紧换了他。”
  姬恕一怔。
  “帝为万民之长,天地至尊,的确可享无上权力,在其位却不谋其政,怎配受万民敬仰,赶紧给我以死谢罪去。”姬珧暴躁发言。
  姬恕愣神的功夫,姬珧已经领着他去了羁押邢廉的大狱。
  阴暗潮湿的牢房中,邢廉穿着一身囚衣坐在草席上,脸上污脏,瞧着十分狼狈。
  姬珧让姬恕坐到旁边的椅子上,自己走到牢房面前。
  “侯爷狡兔三窟,是早就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在京城待不下去吗?”
  邢廉并不说话,在那闭目养神。
  姬珧笑笑:“其实为官来说,你也不算一个特别差劲的人,起码明面上没有留下什么贪赃枉法的证据,要不是我拿到了月柔族与你勾结的信件,你现在还不知被送到死牢里。”
  “你原本没有那么心急的,是因为,我把你儿子杀了?”
 
 
第104章 一生为她披荆斩棘。……
  之前无论姬珧说什么,  邢廉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可当她说完这句话,邢廉却豁然睁开眼睛, 恶狠狠地看着她:“你这个毒妇!你终于承认了, 杀了我儿, 你一定不得好死!”
  一道冰冷视线骤然射来。
  姬珧却是笑意不减:“本宫从来没有不承认,  可是邢兆平死的时候,是你自己秘不发丧啊!”
  邢廉一堵,  面成猪肝色。
  “你肯为了儿子狗急跳墙, 倒是让我对你有几分改观,  一个纨绔子弟,  家世显赫,也许这辈子都不会遭受什么挫折, 要不是得罪了我,他可能也不会死得这么……惨。”
  邢廉听出她是故意激怒他, 沉默良久, 忽然冷笑一声:“那又如何, 你为了那个男宠杀了我儿, 结果,  他不是也背叛你了吗?”
  “你知道他离开之后去了哪吗?”
  姬珧挑了挑眉:“去了哪?”
  “你还会再见他的。”邢廉似乎还不想就这样轻易告诉她,  嘲讽地笑了笑,  坐了回去,  又闭上眼睛沉默不语了。
  姬珧摇了摇头,  转身拉着姬恕的手:“走吧。”
  两人走出去, 姬恕抬起脑袋问她:“皇姐为什么不继续问,若他不说, 可以严刑拷打。”
  姬珧领他出了死牢,  阳光照射下来,懒洋洋地洒在脸上,她蹲下身,勾了勾姬恕的鼻子:“他就是想要让我问,我偏不问。”
  姬恕眉头皱起来,似是有些不解。
  姬珧又道:“已经知道的问题,没必要再从别人口中得知,还给他勾着人好奇心的快感做什么呢,看他无人问津索然无趣不是更有意思?”
  姬珧把姬恕送回皇宫,又陪他处理一会政务。
  过几日三司于早朝呈递了邢廉的所有罪责,只一项勾结敌国就能判他满门抄斩了,皇族仁慈,最终只诛他三族。
  邢廉问斩时,据观刑的人说,他不知是喉咙喊哑了还是怎么,竟然直到砍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
  姬珧没去观刑,在邢廉行刑当日,北境也传来好消息。
  “上原军大败,林将军一直将人逼到白龙江,上原城池尽毁,江蓁在白龙江投江了。”
  “投江?”
  姬珧看着下面跪地复命的人,眉头微微一皱。
  “是,江水湍急,投江的人很多,暂时没有听说发现江蓁尸体的消息,不过属下回来之前,林将军说班师回朝的时候会把驸马带回来,这次上原城破,也多亏驸马传递消息。”
  姬珧扬了扬眉,颇有些震惊:“是他传递的消息?”
  十六干净利落道:“是。”
  “我让你易容成长安的样子去救他,他被抓回去了,竟然还受江蓁信任?”
  十六“呃”了一声,回道:“不是……江蓁并不信任他,非但如此,还……”
  “怎么?”
  “江蓁命人挑断了驸马的手脚筋,还废了他的武功,将他锁了起来。”
  姬珧慢慢睁大了眼睛,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这都能让他把消息从军中传出来,江蓁得废物到什么程度?”
  十六显然没想到公主的关注点都在这里,顿时愣了一愣,然后才回过神来,答道:“驸马性命堪忧,所以江蓁对他放松警惕了吧……”
  姬珧“嗯”了一声,看着长袖上的暗纹,安静片刻,道:“这一路辛苦你了,去跟贺朝说,本宫放你一月的假,去玩吧。”
  十六惊喜地抬起头:“真的?”
  “嗯,去吧。”
  十六领命出去,屁颠屁颠地就要进宫找贺大统领,结果在拱门处被十八叫住。
  “你做什么去?”
  十六回头一看是小十八,脚步顿住,道:“殿下批了我的假,我去找大统领。”
  十八挠了挠头:“等等吧。”
  “怎么?”
  十八深深吐出一口气,轻道:“先去望山看看十二哥。”
  洋溢的笑意很快就僵在脸上,十六看着十八,缓缓转过身来,眼中的错愕变成了一眼无际的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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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邢廉人头落地,姬珧又得到北境大获全胜的消息,一天之内迎来了两件喜事,姬珧难得有这样清闲的时候,命人将府上窖藏的不知愁拿出来。
  姬珧跟玉无阶喝了一坛,夜风渐凉,她看了看高悬的月亮,抱着满满一坛酒便要回去,玉无阶看她身姿虽未摇晃,脚下却有些虚浮,想要过来扶她。
  “用不用我扶你进去?”
  姬珧拂开他的手,摆了摆袖子:“不用,你回去吧。”
  玉无阶没再靠近,亲眼见到她进去之后才转身离开。
  回了栖云苑,姬珧一个人卧在软塌上,将另一坛酒也给喝了,起初还很清醒,渐渐便觉得昏昏沉沉的。
  迷蒙中,她听到窗子发出一声轻响,半睁开眼,那道熟悉的身影阅入眼中。
  姬珧浅浅笑了笑,声音带着一丝慵懒:“怎么又从窗子里进来?”
  宣承弈跳下窗台,手里似乎拿了什么,先是纵了纵鼻子,闻到了屋里弥漫的酒香,眉峰一皱,走过来拎起姬珧怀中抱着的酒坛,语气有几分责怪:“喝了多少?”
  姬珧猝不及防被抢了酒坛,从空中捞了一下,没捞到,便作罢,笑意温软地看着他:“我两坛,小师叔一坛。”
  闻言,宣承弈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他让你喝这么多?”
  “今天有高兴的事。”姬珧把食指放在嘴边,对他嘘了一下,又勾了勾手,似乎在跟他说“你过来”。
  宣承弈把酒坛放到一旁,凑了过来。
  姬珧一把抱住他脖子,温热的唇抵在他耳根处,呼吸一吹一散,惹得他顿时僵住了身子。
  姬珧小声说着:“邢廉死了,上原也打了胜仗,听说虞弄舟,被挑断了手脚筋……”
  她说着说着,声音忽然一顿,宣承弈感觉到脖颈处落下一层湿湿凉凉的感觉,心里似被针扎似的,细细密密地疼。
  “高兴了吗?”
  姬珧说:“高兴,终于也让他尝尝那样的滋味。”
  她好像忽然没了醉意,声音阴忖忖的,她放开他,从袖中的口袋里拿出一个青色的小玉瓶,递给他:“这是一生蛊的解药,可解你两年之痛,一月一粒,切不可丢了。”
  宣承弈看着她手中的玉瓶,发现她手也不稳,摇摇晃晃的,便接了过来,又一脸平静地看着她:“一瓶解药就把我卖了?”
  “我说了,”她缓缓眨了下眼睛,眼中还有些迷离,“你一生都拴在我手上,逃不了的。”
  宣承弈终于满意了,他的手从后面伸出来,拉起她的手,放在她手心里一个东西。
  姬珧低头一看,发现是一个腕套,只是这腕套中似乎别有洞天,上面嵌着纯白的蜃甲,宣承弈在中间那枚上轻轻按了一下,腕套中间的玄铁像是启动了机关一样,瞬间舒展成了一个小型箭、弩的模样。
  姬珧满眼惊喜,抬眸看着他。
  “这是我跟佟沅学的,袖箭,你箭法好,把这个戴在身上,以后遇到危险可以出其不意。”
  怔了怔,她有些恍然:“所以你最近总是去找佟沅。”
  宣承弈没回答,指了指上面的玉贝:“我原本想了很久,上面嵌什么装饰最适合你,想来想去,还是它最合适。”
  珧,蜃甲也。
  是她的名字,也是她,如蜃甲一样坚不可摧,也如蜃甲一样包裹着最脆弱的柔软。
  宣承弈抬头看着她,眼里氤氲灯火,满心满眼都是她的影子:“只有今天,别把我只当做一个奴仆,行吗?”
  姬珧的双臂搭在他肩膀上,透亮的眼眸里盈满星火,水色潋滟。
  这份礼物深得她心,不仅是漂亮实用,还有满满的心意,怪不得那天求她说要在玥州离开半日。
  玥州近海,近海才有蜃甲。
  “那你想让我把你当成什——”
  话音未落,她的尾音被他悉数吞咽,宣承弈慢慢攀上软塌,膝盖抵在她双膝之间,覆上她柔软红唇,吸吮着她口中浓烈的酒意。
  姬珧半醉半醒的脑子浑浑噩噩的,不自觉地揽上他后脑。
  他似乎轻笑一声,在她耳边轻轻咬着,唤了一声声“珧珧”,然后将阵阵喘息刻进她骨子里……
  姬珧不知何时睡着了,被拦腰抱到床榻上,盖上锦被,她咕哝一声,往里钻了钻。
  宣承弈跪在床边,伸手抚了抚她微微汗湿的发,然后附身落下一吻,似作珍视的诀别一般。
  良久后,他起身,出门翻入浓重的夜色中。
  金宁城外,夜风凛凛,风吹林动。
  鹫翎等了许久,终于看到宣承弈的身影。
  宣承弈一身黑衣,面目清冷,鹫翎一见,急忙上前,问道:“都解决了?”
  宣承弈点了点头。
  鹫翎转过半扇身子:“那就走吧。”
  可是走出几步,都没听到后面有声音,他狐疑地转过头,看了看宣承弈:“来恩玛,怎么了?”
  宣承弈沉默半晌,冷道:“我不跟你走。”
  鹫翎变了脸色,匆匆走回来:“你说什么?”
  宣承弈神色不变,平静道:“我暂时不回月柔。”
  鹫翎看他的表情,绝非是开玩笑,以为他是不愿意离开大禹,不想跟公主分开,当即沉下脸来:“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宣承弈看着他:“是你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鹫翎一怔,
  “我现在回月柔,有多少人会真正臣服于我,你以为一个来恩玛的身份就能让那么多人甘愿俯首称臣吗?现在,我还担不起那样的位子,也斗不过玉镜公主的势力。”
  鹫翎皱着眉头听完,发现他说的并不都是假话,这些事他原本也想过,只是当时觉得先让来恩玛脱离大禹的掌控才是正事。
  可是如今,来恩玛依然被大禹牵制,月柔也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
  “那你是怎么打算的?”
  鹫翎看宣承弈夜行衣的打扮,身上还背了包袱,应当早有计划,便问道。
  话音刚落,背后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我的时间不多。”
  鹫翎赶紧回头,在后面一棵树旁看到一个人。
  什么时候在那的?他为什么丝毫无所觉?
  树下的人从阴影中走出来,面色凝重地看着宣承弈:“我需要在早朝之前回去。”
  宣承弈看着对面的贺朝,点了下头,而后回过神来,对鹫翎道:“给我两年时间,这两年我会跟你保持联系,只是来恩玛这层身份最好还是先不要公布,等我有足够的能力与玉镜抗衡时,再说不迟。”
  鹫翎见他心意已决,终究只能叹一口气,只得上马先行离开。
  他离开后,贺朝走上前来,望了一眼鹫翎离开的背影,说道:“现在后悔还来得及,此去可能一去不回。”
  宣承弈收回视线,看了看贺朝:“那你们,不是也活着吗?”
  “因为你没看到,十八卫背后堆着多少尸体。”
  良久过后,宣承弈淡淡说了一句:“不后悔。”
  不后悔。
  哪怕前路遍布荆棘。
  他也会手握长剑,一生为她披荆斩棘,只为了,做一个可以常伴她左右的,影子。
 
 
第105章 破镜不重圆。
  晨曦拂暖, 暮春暖阳将整个公主府染上淡金色。
  空中无尘,晨露洗去铅华,只余花香弥漫。
  姬珧的眼皮被日光晒得微微发痒, 抖抖索索地颤了颤, 慢慢撩开,露出那双淡薄又柔情的眼。支着身子, 锦被从肩上滑落,她顿觉今日比往常都安宁, 好像少了些什么, 视线一挪, 转眼便看到了枕边的安然放着的腕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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