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其在这里等了很久, 见贺慈终于来了, 领着贺慈上楼。
“今天第一节 课是程老师给你补英语, 不许胡闹,好好听课知道吗?”何其告诫着贺慈。
贺慈大惊:“上课!?”
何其:“你以为呢,这里是补习班。”
贺慈:!!!
宋阿姨明明说这里是小孩们一起玩的地方!
贺慈拔腿就跑, 神情惊慌恐惧,如同进了盘丝洞的唐僧。
还没跑出去呢,被守在门口的宋佳凝抓个正着。
“想去哪?”宋佳凝提着小崽子的手腕。
贺慈:“你骗我!这里是上课的地方!不是玩的地方!”
宋佳凝一脸正经:“小孩子的玩就是上课, 寓教于乐, 挺好。”
贺慈:“我要回家!”
宋佳凝:“上课去,今天有两节课呢。”
贺慈快昏倒。
何其赶来了, 抱住贺慈走上楼。
贺慈不断挣扎:“大骗子!放开我!你们都是大骗子!”
何其:“乖乖听话,老师明天带你去游乐园玩。”
贺慈的动作停了一下, 下一秒又动起来:“还要吃蜂蜜炸鸡!还要买游戏机!”
何其掐着贺慈的脸:“不要讨价还价。”
贺慈:“那去游乐园的时候要吃热狗,加酸黄瓜的那个。”
何其:“看你今天表现。”
到了教室门口,何其把贺慈放下。
小小的隔间里已经有一名老师在等待了。
“程老师你好,这是贺慈, 我是她的家长。”
程老师是一名看着很知性的女性, 眼尾带着细纹却一点都不减她的风韵,总的来说,是越老越美的知识女性。
她和何其问好, 微微俯身对着贺慈笑:“你好啊,贺慈。”
贺慈被人如此温柔地问候,手不乱动了,脚也不乱挪了,认认真真:“老师好。”
程老师笑起来:“听你家长说你的基础很差,那要努力学习哦。老师会帮助你的。”
贺慈被她的笑迷住了,点头:“好。”
程老师牵着贺慈的手,对何其道:“我们要开始上课了,这位家长要进来听课吗?”
现在这个时代,小孩被宠得过分,很多家长把孩子当作命根子,无时不刻都要陪在孩子身侧。孩子上补习班也是一样,每个教室都有监控,让家长能够实时看到孩子的动态。机构也允许家长陪同上课。有时候课上完了,孩子没懂,家长懂了,也可以回家继续教。
何其觉得贺慈倒是没有那么笨,她就是没基础导致不想听课,从而把小聪明都放在如何偷懒上。
留下来也不是不行,今天周末,他没什么事,盯着贺慈不让她做小动作也好。
何其:“你要我留下来吗?”
贺慈:“不要。”
好吧。何其挑眉:“那就麻烦程老师了,我家小孩有点调皮,还请程老师包涵。”
程老师明显是经验老道的教书人,她低下头看着贺慈:“我觉得贺慈很乖,肯定不是捣蛋的孩子。”
一顶高帽子戴下来,贺慈听话得心甘情愿。
贺慈挺直腰板,对着何其道:“没错!”
何其很想翻个白眼给她。
下了楼,宋佳凝还没走。
宋佳凝:“怎么样?”
何其:“被英语老师哄住了。”
宋佳凝松了一口气:“总算哄住了。我上去看看。”说完,她走到二楼得教室后头,那里的门上有一块玻璃,方便家长看孩子的学习状况。
宋佳凝踮着脚,看了半天。
老师手底下的贺慈和他们面前的完全不一样。
乖巧得像只小绵羊,和老师一唱一和,她都快认不出来了。
下了课,老师带着贺慈出来,贺慈还有些依依不舍。
“我还能来找你吗?”
程老师笑了:“当然啊,你还有十二节课要上呢,下周你来,老师要考你音标和单词的。对了的话,老师有奖励。”
贺慈使劲点头。
宋佳凝:“走了,数学老师已经等了。”
贺慈被领到了另一间教室。
……
特殊事务处。
王朔飞速敲打着键盘,将信息发送给外派的行动二部。
行动二部的人正在临江市周边的村庄。
昨晚特殊事务处接到报案,一名司机在名为五水村的村庄里看到了遍地的尸体。他匆匆离开,报了警,可第二天警察前来,村庄并无异样。
出事的是司机,他死在了自己的家里,被五花大绑,嘴巴被撕扯开,四肢尽断。房间的地板用司机的血画着不属于人类语言的符咒。
司机死的如同被供奉在神案上的猪。
光是这样,这件事可能还轮不到特殊事务处接管。
司机头颅正对的方向,那里摆放着一尊木雕的神像。
神像的面容被雕刻地极为俊美,看得出来是一位年轻的神邸。它的双目满含怜悯与慈悲,左手盘着蛇,脚底踩着蝎子,身上衣袍的纹样,好似恶鬼在扑食他。
特殊事务处对这尊神像并不陌生。
前天临江市的夜里,鬼怪夜行,数量突增,惨案不断发生。
奇怪的是周围市区都安然无恙。
上层早就有人觉得是有居心叵测的人操控引.诱着这些鬼物,把他们聚集在临江市。这两天的案件简直可以媲美前些年一年的数量。
特殊事务处手忙脚乱,一件件处理这些事。
预估死亡人数在十人以上二十人一下。
而在案发现场,他们几乎都发现了或大或小的神像。
都是和司机死亡现场一样的神像。
神像的眼睛雕刻得栩栩如生,仿佛会随着人的移动而转动,时时刻刻看看着他面前的人。
简直毛骨悚然。
这么多案件,都和这些邪神的神像有关,然而特殊事务处竟然查不出来任何头绪。他们可以清理作恶的鬼怪,却无法找到案件之间除了神像的联系。
仿佛这些鬼物作案只是为了留下神像,令人恐惧一般。
行动二部的队长穿着常服,和队员们装作是一个在这里路过,中途停车后休息的旅游团。临江市旅游产业发达,五水村背靠大山,也是临江市人民休闲娱乐的好去处,他们的身份并不突兀。
进了五水村,他们三三两两地行动着,有的到处借着活动手脚之名四处走动,有的带着钱去村里的小卖部买水。
行动二部的队长买了一瓶水之后并没有走开。
小卖部的老板躺在躺椅上,看电视。
电视机上方有一个小格,摆着神像和供奉神明的瓜果。
“老板,再来包烟。”队长道。
老板起身,不悦道:“刚刚不说。”
队长:“这不是才发现自己烟没了吗。”
老板把队长要的烟给他,队长凑近身子:“供财神啊?不愧做生意的,我家老母从来都是供观音,求着它给我送个大胖小子呢。”
老板摆摆手:“我们这里不兴财神,这是小神。”
队长:“小神?我怎么听过。”
老板嗤笑:“那是你没见识,拜小神可比拜财神管用。”
“真的?”队长故作感兴趣,“老板,说说呗,最近生意不景气,我觉得是被人镇住了。你说这小神要真有用,我也请一尊回家去。”
老板笑:“当然有用。别看小神不在神仙谱里,可手段比神仙高嘞。那些神仙高高在上,哪管我们平头小老百姓?还是小神心肠慈悲,我们求什么,就有什么。前头屋子里的徐老太婆被她那个外地儿媳妇压着起不来,小神一求,没多久儿子就听话了,舍下儿媳妇回老家了。我啊,供了小神之后赚多可多了。”
“拜小神比什么都灵。”
老板描述的小神仿佛是一个全能选手。
招财、招桃花、送子、保平安他都灵。
队长听着老板越说越火热,他的心凉了又凉。
不久,队员们也都回来了。
大家打听出来的事都差不多。
五水村的村名对小神的崇拜狂热,他们是小神忠诚的教徒,对小神的信仰至死不渝。
“这不像单纯的信仰,这是邪.教。”队长手里抓着老板给他的“护身符”。
一个挂着小神雕像的项链。
要不是看他演得心诚,老板还不愿意给,队长花了大价钱买下来,他收了钱还不情不愿。
行动二部连忙把事情上报。
上报完,他们并没有离开。
车的轮胎被他们故意弄坏,队员们找了一家宾馆住下来。
白天的五水村没有一样,夜晚里的可就不好说了。毕竟那个司机描述尸横遍野的五水村的时间点是在半夜。
行动二部的队长在房间中看着项链。
小神神像的眼睛明明是木做的,他却莫名其妙觉得它的眼睛在发光。
他并不知道,这种项链已经在临江市遍布。
地铁高峰期,赶地铁的白领被挤得不断变着动作,脖间的小神项链摇晃着。
高中门口的小卖部,暗间的老板向学生们推销着让男女相恋的秘术,收了钱之后从口袋掏出小神项链。
小区的棋牌室,一个老太抱着小神神像来到这里,向好姐妹们说着小神的好处。
林嘉年要是看到了这些,必定会发现这些神像和他在小溪村神庙见到的分毫无差。
那张脸,是商追的。
第64章 造神(捉虫)
贺慈下了课, 姜婆来接她。
上了一个早上的课,贺慈的脑袋有点晕,但心里很踏实。她终于能够稍微听懂老师在课上讲的那些东西了。以往她只是知道一个名词, 并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与用法。
她觉得,学习也没那么难嘛。
数学老师也很满意, 他对姜婆说:“这孩子学的很快, 小学数学教的东西也不是很多。原定的十二节课她九节大致就能把内容全上完。”当然, 多出来的那几节课程数学老师不会浪费, 如果贺慈还愿意上,他就夯实贺慈的基础,提前教给她下个阶段的内容。如果贺慈不愿意上, 那老师自然会退钱。
姜婆向老师道谢,带着贺慈她的自行车旁。
她的后座为了贺慈特意安了一个粉红色的卡通坐垫,看着和破旧的车身很不相符。前面的车篮子里还放着姜婆买的菜。
“中午给你做回锅肉和脆鱼好不好?”姜婆把贺慈抱上自行车。
“姜婆婆, 要不要我来骑啊。”贺慈开口问。
姜婆笑:“你姜婆婆可不是普通的老太婆。”
姜婆骑着自行车把贺慈带到她那个破旧的小区, 居民楼连电梯都没装。
“你别小看婆婆的房子,这里马上要拆迁了, ”姜婆看得出来贺慈想让她搬去天苑,“到时候签下来, 婆婆给我们慈宝买一套小房子好不好?”
贺慈:“那我以后工作给婆婆买大房子!”
姜婆乐不可支,从冰箱里拿出自己熬的草药汤给贺慈喝。
这个汤药喝起来并不苦涩,味道清清浅浅的,入喉过后便有回甘。
贺慈上完课正好渴了, 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完。
“我还想要。”
“多喝点好, ”姜婆的手搭在贺慈的脉上,“你的身体比常人虚,能动能跳是因为身体里的蛊母撑着。这药喝多了, 不会气血上浮。”
贺慈时不时拆家乱跳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在母蛊身上。
可以说支撑贺慈身体运转的已经不是贺慈的心脏了,而是母蛊。母蛊吞食贺慈的血液也输送她的血液,供予全身,掌控着贺慈生活的节奏。但这东西毕竟不是原装的,也没有真人的智慧,经常受刺激加快速度。每当这时,贺慈就会焦躁异常。
姜婆又给贺慈倒了一杯。
“以后常到婆婆这里来,婆婆给你调养身子。”
然后,她给贺慈开了电视看,自己去厨房煮饭。
贺慈看着电视,一下子就沉迷进去。
直到姜婆做好饭了,她还赖在电视机前不想起来。
“行,那我们一边看电视一边吃。”姜婆把饭菜搬到茶几上。
一老一少两人在昏暗的客厅吃吃笑笑,温馨极了。
吃饱了,贺慈靠在姜婆的怀里。
姜婆身上有一种味道,和外婆很像,好似老人都会发出这种皮脂因为衰老而散发的气味。不臭,也不香。
贺慈莫名很安心。
她如同回到了外婆的怀抱,老人家的手一下一下轻拍着她的背,絮絮叨叨地说话,她的意识渐渐模糊,沉入了梦乡。
姜婆抱着贺慈,慈祥地笑了笑。
“小东西。”
贺慈午觉睡到三点起。
姜婆在收晒在阳台外的药材。
贺慈跑出去,要说药材,她也懂得很多。可姜婆这里的种类繁多,贺慈一时间有些分不清了。
“这个草是什么用的?”
姜婆往贺慈的手掌上赛手套:“它有毒。你想看它,戴上手套拿起来观察。”
贺慈戴上手套,在阳台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好像来到了游乐场。
姜婆看贺慈眼睛里满是兴味:“要不要和婆婆学?”
“学什么?”
“学婆婆会的。”姜婆会的,毒术,医术,她都可以教给贺慈。
贺慈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答应之后会增添多少的学习任务,满是天真地点头:“好啊。”
于是姜婆带她认了一下午草药。
晚上吃的是贺慈一直想吃的炸串,贺慈吃得肚皮溜圆,被姜婆牵出去散步。
散着散着,姜婆就在贺慈渴望的目光下买了一盒扮家家的玩具,还有一串糖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