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葫芦吃了一口,贺慈就吐了。
姜婆故意没告诉贺慈这边的糖葫芦做的不正,内核酸的很。
贺慈皱成苦瓜脸,吐舌头,姜婆在一边笑。
然后她把贺慈带到了棋牌室。
姜婆是棋牌室的常客,小区里的老头老太都认识她,也知道姜婆一直是一个人住。
这还是姜婆第一次领小孩来。
“姜姐,你孙女啊?”一个老太太搓着麻将终于停下来看贺慈,怕看不清楚还带上了老花镜。
姜婆点点头,笑道:“我家独苗苗,俏吧?”
“俊得很。又白又乖,来,赵阿婆你钱买糖吃。”老太太从刚赢的钱票里抽出一张红的塞到贺慈手里。
贺慈看了看姜婆。
姜婆:“拿着吧,我平时没少给她孙子红包。”
贺慈开开心心拿了钱,说声婆婆好,谢谢婆婆。
“小嘴真甜。”
姜婆坐下来打麻将,贺慈就蹲在一边玩刚买的玩具。
一开始是好玩的,没半个小时新奇劲就过了。贺慈拎着玩具盒在棋牌室四处走动。
还有一个老头以为贺慈是奉了姜婆命令来偷看牌色的,死命捂着自己的牌,引出一室大笑。
贺慈左看右看,坐在没有人坐的瓜果台上吃瓜子。
吃着吃着吗,她发现瓜果后的干花侧边有一尊木雕的神像。
贺慈好奇,拨开干花来看。
越看,这眉眼越熟悉。
贺慈仿佛一下回到了那个幽深黑暗的溶洞,对上那咄咄逼人的目光。
她伸出指头,捏住神像的脖子。
姜婆精神抖擞:“胡了。”
摊出牌,对面三人唉声叹气。
有人注意到贺慈的动作:“你孙女干什么呢?”
先前给贺慈钱的老太太忽然站起来。
“贺慈,快下来,不可以摸神像。”
贺慈转头,松开手:“他不是神。”
老太太:“小孩子胡说什么呢。”
贺慈俯身,嗅嗅神像身上的味道:“他才不是神。”
是僵尸。
贺慈再说,老太太就要动怒了。看得出来她十分爱惜这尊神像,且是真心信奉这位神明。
要不是贺慈说是姜婆的孙女,她立刻就能变脸。
老头出来拉架:“贺慈啊,你先下来,那是赵婆婆今天才求来的神像,保平安发财运的。你不能不敬啊。”
贺慈跳下来,跑到姜婆身边。
“那个脸是商追的。”
姜婆的手顿了一下,面色不改:“好了,婆婆知道了,你继续玩吧。”
“小孩子不懂事,”姜婆继续玩牌,“我们继续。”
要说姓赵的老太太有多生气,也不至于。
四人又搓了几盘,边打麻将边唠家常。
说着说着,赵老太太家和小神的相关的事情就被姜婆不知不觉套了出来。
赵家是个重组家庭。
她的儿子有个男娃,儿媳妇带了个女儿来。
他家倒是不至于因为媳妇二婚有带着女儿有什么意见。这年头嘛,讲究男女平等。儿子媳妇都是接了一次婚的人,有不丢脸,谁也不嫌弃谁。
可老实说,两个孙辈她还是更疼自己的孙子。不是因为重男轻女,而是因为孙子是从小到大自己养出来的,感情更深,要说不偏心是不可能的。
她对媳妇带来的女儿只能说的上是慈爱客气。
那女孩年龄也大了,上高中,不大和她老人家亲近,但面子上该做的都有。
赵老太不强求,毕竟自己做的也不好。
后来,本来和睦的家发生了点意外。她的孙女忽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读书,不写作业,沉迷在网络游戏上。上个月还被媳妇发现要带着家里的钱去见网友。
媳妇重新把她押回去上学,孙女本来平平无奇的成绩直速下降,竟然到了年段倒数。她居然去偷钱,想要再次逃跑。
新仇旧恨加起来,媳妇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既然不想上学,就彻底别上了。
在家里关着总比跑到外面被人骗走了好。
孙女一下子恨起家里所有人。她指责每个人都偏心弟弟,痛呼没有人关心自己。
摔碗、掀桌、打人。
这些事都变成了家常便饭。
赵老太不知道好好的家为什么变得乌烟瘴气起来。
意外之下,她认识一个姓王的姐妹。王婆说她家本来也是不得安定,请了小神来,就好。
赵老太半信半疑,请了一尊神像回家。
没想到,真有用。
孙女不闹了,安安静静呆在房间里。
儿子儿媳妇也不因为这件事吵架了,孙子也不会为了爸妈有矛盾而在深夜偷偷哭泣。
赵老太可太感谢小神了。
棋牌室就是她老太太的第二个家,她和这边的人都关系好,于是也请了一尊来棋牌室,想要好姐妹们也沾沾光。
贺慈默默听着。
她觉得不对劲。
神像上的气息让他觉得不舒服,她知道那上面附了咒术。
姜婆回想起溶洞里的可怕僵尸。
上一次那一番闹,商追的封印被解除了。他从坍塌的溶洞中出来了?想干什么?
原文这个时间段确实有鬼怪聚集,不过那可不是因为商追,而是秦家的仇敌想在临江市扶持自己的势利,和秦家以及亲家相关的庄易延、齐圣夷师兄弟作对。
商追这个人,书中根本没有提过。
听赵老太的话,从王婆那里请小神回家的人并不是少数。
他要这些人的信奉做什么?
贺慈偷偷打量着神像。
她最了解鬼物。
人死后,灵魂会在一周内离开这个世界。而有执念的灵魂会变成鬼,待上更久的时间。但如果想存在得更久,就需要借助外力。
比如,用人献祭、吞食灵魂的邪术。
比如,存粹的信仰,浓厚的信念。
她看得出来商追的目的。
他要自己造出一个神。
他要成神。
第65章 他早就盯上了贺慈
你见过地狱吗?
特殊事务处行动二部的队长看着面前的画面, 觉得有一只冰凉的手正沿着脊柱爬上他的脖子。
旅店的一楼血流满地。
不久前才给他们登记住宿信息的老板被砍下头颅,脑袋被钉在墙上,他的身体如同一袋垃圾, 被随意地扔在地上。他的四肢被人砍下,胡乱放在一旁。
这种死法, 和前些天发现的司机一模一样。
不只是老板。
白天在这家酒店中存在的村民, 无一幸存。
老板的女儿被挂在旅店后门的树上, 他的妻子死在走廊的尽头, 而两名负责打扫旅店更换一次性用具的员工一个倒在厕所里,一个在客房门口顶着猫眼。
每个人的死法都一模一样,残忍至极。
暗红色的血如同河流一般在地面蔓延, 在楼梯上滴答滴答下落。
临江市这些年还算平静,二部队长从未见过这样荒唐恐怖的案子。他深呼吸,上前查探。
老板的头颅切口整齐, 他的脸上, 双目已经失去了瞳仁,留下一片骇人的惨白。队长注意到老板的牙咬得很死, 两颊鼓起,仿佛含着什么。
队长伸出手, 干脆利落地扭断老板地下颚。
人头地嘴巴终于张开。
队长戴上手套,伸手抠了抠,拽出一条红绳。
他拽住绳子往外扯,将绳子上绑着的东西揪了出来。
那是一块被雕刻过的木头, 木头上的俨然就是村民口中的小神。
队长从自己的口袋中掏出上午买来的项链, 竟然和老板手中的一模一样。
他看着项链的时候,并没有发现老板的异样。因为项链被取出,老板口中冒出了丝丝红线。那些红线仿佛是有意识的生物, 悄悄在地上蔓延,朝着队长地方向伸去。
队员的惨叫声传来,队长立刻收起神像项链,迈步朝着楼上走去。
红线扑了个空,重新钻回老板口中,朝着他脖颈下空荡荡的地方延伸,不过一分钟,居然串连了脖子和四肢。
老板摇摇晃晃站起来,躯干、头颅、四肢都由红线连接,瞧着如同舞台上受人操控的木偶。
队长赶到二楼,带着热气的血洒了他满脸。
他的队员眼中还带着不敢置信,身躯缓缓瘫倒在地上。血从脖子巨大的伤口中不断喷涌,队员的身体微微抽搐。
“队长……跑……快跑……”
队员的倒下露出他身后的怪物。
正是死在客房门口的那个女佣。她的手上抓着一把砍刀,四肢之间由红线连接,不正常地扭曲着,发出嘿嘿地笑声。
队长毛骨悚然。
他立刻从掏出自己的符箓。
“跑……没用……跑……”队员紧紧攥着队长的裤脚。他试过了,局里带出来的符箓对这个怪物一点用都没有。
“把别管我……跑!”队员的血越流越多。
队长直接抱起队员,不料那怪物肩上的红线蹭得增长,带着持刀的手臂朝他们的方向袭来。
刀笔直地插在队员的心脏上。
队员的手终于无力垂下。
队长愣愣地瞧着队员的脸,眼睛涨的发痛。
女佣的手拔起刀,嗦得一下,由着红线牵引,重新和身体窜连。
她仿佛看不到队长,转身,朝着走廊边上得另一个房间走。
整个五水村都死去了。
整个五水村都活了过来。
……
这场麻将打完,姜婆赢了七百块。
她把这些钱都塞在贺慈的口袋里:“阿婆送你回天苑。”
“啊。”贺慈很失望。
她超级喜欢姜婆婆的。
“商追出来了。你最近最好待在你师父身边。”姜婆招手,叫了一辆的士。
天苑离这里远得很,骑自行车两个小时都不一定到得了。
贺慈:“他会来找我吗?”
姜婆:“保护好自己,这几天不要乱跑。”她的眼睛眯了眯。那个老僵尸在山洞里便明确表示要贺慈留下来陪他,现在出来了,瞧着也不弱,必定不会放过贺慈和他们。
贺慈拉住姜婆的手,仰头看她:“姜婆婆,一起回去。”
姜婆瞧着这孩子的神色,明白她是想让自己也住在天苑。可她因为试毒的原因,注定不能和人久住。
“婆婆很厉害,不怕他。”姜婆道。
贺慈黑白分明的眼睛望着她。
很厉害,和担心没有关系。
因为贺慈喜欢姜婆,所以她会担心姜婆。哪怕姜婆再厉害,能一指头按死商追,贺慈也还是会担心。
这种担心与实力的高强无关。难道不会受伤的人就不需要关怀了吗?
“我想和婆婆在一起。”贺慈抱着姜婆的腰。
只要和姜婆在一起,贺慈的心便能静下来。
她有时候觉得,姜婆就是蛇神送给自己的另一个外婆。因为祂将外婆带走了,所以补给她一个姜婆婆。
贺慈对姜婆的感情比裴宜彬他们还要复杂。
她能从姜婆身上看到外婆的影子,看到自己曾经握住的、仅有的幸福。可她明白姜婆不是外婆,所以贺慈更爱姜婆。
姜婆叹了口气:“好吧,只有今晚。”
贺慈踮起脚,发现自己还是不够高。
“姜婆婆蹲下来,我有悄悄话要和你说。”
姜婆一笑,半蹲下来。
贺慈在她的脸颊上波了一下。
啾。
那声音好似清晨欢快的小黄鹂。
姜婆愣了愣,随后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这小人看着冷冷冰冰的,竟然还会玩这一手?
“不学好的学坏的。”
贺慈:“可是动画片里他们都是这样亲爸爸妈妈的。”
姜婆:“行。你今晚把天苑的人都亲一遍。”
贺慈面无表情,却很狡猾:“我只亲姜婆婆。”
姜婆拧了一下她的小屁股,把她塞进计程车。
车开到小区门口,不能进去。
姜婆坐在副驾驶上,提醒贺慈下车。
这小孩靠在车窗上睡着了。
姜婆一叫,她抖了两下,揉着眼睛:“我还要睡。”
“回你房间睡。”姜婆把她抱下来,牵着她的手走。
路上冷风一吹,贺慈的脸红了。
她缩着脖子,像只没换毛的小企鹅。
进了门,贺慈鞋一脱,在沙发上倒头就睡。
汤元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啦,盖在贺慈的身上。
姜婆:“林嘉年呢?”
汤元指着楼上:“和特殊事务处的人打电话,估计是改贺慈信息的事。”
裴宜彬翘着二郎腿:“早点改完早结束。还好那一家子没让我们贺慈去参加葬礼,不然我得呕死。”
话是这么说,贺家人没叫贺慈去参加葬礼,裴大小姐也能气。
送了请帖不去,和没收到请帖去不了,这是两码事。
“这么防着,是怕贺慈有好名声,继承老畜牲的遗产和人脉呢。小家子气,我这么大裴氏指缝中漏出来的都比他贺家多,谁稀罕。”裴宜彬骂。
因为贺慈,她一直都很关注贺家。贺文山走了,贺家不能说是墙倒众人推,不过也差不多了。要不是顾姚的娘家镇着,公司里那群人能吞了作为家庭主妇的顾姚。
听说最近他们那个叫贺周的养子进公司了,小说里虽然也有贺周进公司的情节,不过可不是在这个时间点上。现在的贺周还是个高中生呢,比不上文中那个在重点大学进修归来的人才。
裴宜彬倒想知道这破崽子是否真能表现得像书里那样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