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怡然尝小馔
时间:2021-04-03 10:07:38

  叶煦便同她说了,那少年已牵着马,欢天喜地回家了。云嫤一听,便开心地笑了起来。
  叶煦望着她,笑道:“盗马案能有这样的结果,都是你拼力得来的。那少年一家等着你大好了,要专门来谢你。你要快些好起来,知道吗?”
  “嗯!”云嫤抿唇笑着,点了点头。
  随即,她便又向他问起那两个江湖人。
  叶煦默然片刻,才将那两个江湖人已经自尽的事告诉了她。
  云嫤大吃一惊,道:“盗马之罪,按律当断徒刑,这两人就算已被官府抓到,又何必自尽?”
  叶煦道:“他们是在我前去审问的当口,突然自尽的。”
  云嫤思量了一阵,道:“如此说来,倒不会是因为盗马了。难道说,他们是身怀什么秘密,不愿被审问得知?”
  叶煦颔首,道:“你说得很对,与我所想一样。”
  他一顿,又道:“这群江湖人的来历必然不简单。”
  云嫤缓缓点了点头。
  叶煦想了想,还是将另一桩事也告诉了她。
  “阿嫤,凌兄告诉我,你身上所中的毒……是来自北楚。”
  云嫤又是一惊,立即道:“你是想说,这群人有可能是北楚的人?”
  叶煦道:“今岁以来,北楚屡次扰我大景北境,朝野上下都明白,大景与北楚之间,恐会再起战事。在这个时候,鸣州突然出现这样一群可能来自北楚的江湖人,不能不防。”
  他这话刚说罢,便见云嫤皱着一双柳眉,一副苦苦思索的样子,不由失笑,道:“你不要劳神了,还是好生歇息罢。”
  “唔,唔……”云嫤只管应了,叶煦也不知她听进去没有。
  便又对她道:“这件事,我会处置的,你安心便是。好了,歇息罢。”
  他说着,抬手,替她掖了掖被角。
  云嫤拥着被,悄悄地望着他,不久,便渐渐沉入了梦里。
  叶煦一直坐在她的榻前。
  在她睡着后,他静默地望着她的睡颜,又陪了她一会,才起身离开。
  ****
  云嫤养病的日子里,鸣州府衙的同僚,还有外面的街坊们,都想来看看她。
  因凌襟怀吩咐了,她需要静养,便被叶煦一律挡了回去。
  众人虽不敢去打搅云嫤养病,不过,却都对一事,颇是好奇。
  只因那日,在城门下,他们都曾目光灼灼地看着府尊大人将云嫤救下,又亲自抱着回了府衙。
  从那以后,大家便都在暗暗猜测,难道,洛捕快其实竟是个美娇娘?
  叶煦便只好告知了他们,是歹人特意给洛捕快换上了女子的衣衫,目的便是为了混淆追踪的官兵。
  众人这才半信半疑地应了。
  ****
  这日夜里,云嫤服了药,沐浴完,便裹着厚厚的被子,靠在榻上,看了会书。
  这几日天冷,外面寒风呼号,刮在窗屉上,发出阵阵的“扑簌”声。
  屋子里虽燃着炭盆,绿芍还是怕她病才刚好起来,容易着凉,便又替她热了一个汤婆子,塞到了被子底下。
  随后,绿芍便出门去了。
  过了好一会,她才悄悄地从外面回来。
  刚一进房里来,她便回身,掩上了门。
  云嫤一见她的模样,心下明了,便忙放下手里的书,道:“是不是宫里来信了?”
  绿芍含笑点了点头,便走了过来,将袖里揣着的一封信取了出来,递给云嫤。
  又对云嫤道:“殿下放心,还是老法子,是太子殿下派人送来的,保管没人发觉。”
  云嫤笑着接过信,拆开信封,一看,是洛太妃写给她的,便忙看了起来。
  当日,她到了鸣州,在鸣州府衙安顿下来以后,便往宫里报讯。
  此后,她便一直经由太子安排的信使,给宫里寄去家书。
  宫里的一众亲长刚开始听说,她瞒着身份,入了鸣州府衙的事,都是吃了一惊。
  因叶煦便是鸣州知府,为了先前他抗旨拒婚的事,帝后与洛太妃都颇有些介意。不过,对于她的安全,他们倒是都放心了。
  只因云嫤当日出京游历时,皇帝本是打算派人,随行保护公主,可云嫤却不愿受这份拘束,便央求了她皇兄,道是,外人不知她的身份,不要紧,再加上有方随他们护着,便行了。
  皇帝一开始自是绝不同意,可架不住云嫤一再央求,后来,连洛太妃也这样说,皇帝便也默许了。
  可到底,众人还是有些不放心的。
  直到知道她到了鸣州,入了鸣州府衙,众人才算是放心了不少。
  皇帝更是亲自修书一封,告诉她,叶煦虽不知她身份,但有叶煦照顾她,他不担心了。
  这个时候,绿芍见云嫤看完了信,便道:“殿下,太妃在信里说什么了?”
  云嫤笑眯眯地道:“母妃要我照顾好自己,还说,要我听叶大人的话,别到处乱跑。”
  绿芍一听,便心疼道:“殿下,要是太妃知道,您这回被歹人抓走,还中了毒了,不知得多担心。”
  云嫤忙道:“这是个意外,谁都料不到的,再说……”
  她垂眸,道:“……大人他不是将我救回来了吗?”
  绿芍听了,只好不说话了。
  云嫤忙又道:“绿芍,你可千万不许告诉母妃,我不想让她担心。”
  绿芍道:“婢子知道的,您放心便是。”
  云嫤这才点了点头。
  随即,她又轻轻同绿芍道:“母妃还说了,他们都想我了,想让我早点回去呢。”
  绿芍这一阵以来,因为公主中毒的事,着实受了不小的惊吓,只觉外面危险。这下,一听宫里让回去,她忙不迭道:“正是!殿下,婢子也想说呢,咱们出来也好些时候了,是该准备回京了。”
  云嫤沉默了一下,点头道:“是啊,我也想母妃,想皇兄皇嫂他们了。你说的也没错,出来这么久了,咱们也是该回去了。”
  她一顿,又低声道:“可是,我怎么,就是这么舍不得这里呢?再说了,那桩盗马案,有许多蹊跷之处,还等着查探。还有……”
  她说着,瞧了瞧绿芍,有些害羞,道:“……还有,他还在这里呢。我若是回京了,便见不着他了。”
  绿芍一听,便笑了,打趣地看着她。
  云嫤越加不好意思,一张芙蓉面悄悄地红了起来。
  绿芍便道:“殿下,婢子有话说。”
  云嫤哼了哼,道:“好,绿芍你说罢。”
  绿芍一笑,慢慢地同她道:“殿下,我们来鸣州也有半年了。这些时日以来,婢子在旁瞧着叶大人,对殿下那真是很好的。”
  云嫤听着她的话,不觉有些出神。
  绿芍又道:“那日,叶大人得知殿下您碰上了那群江湖人,下落不明,当场脸色都变了。此前,婢子可是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
  云嫤便不由想起了那日在城门下,她被人制住,正危急时,叶煦如同神兵天降一般赶到,救下她的那一幕。
  她的心里,顿时甜甜的。
  绿芍笑道:“殿下,婢子看叶大人,很是紧张殿下呢。”
  云嫤的面色更红了,轻轻嘀咕道:“绿芍,你又在瞎说什么呢……”
  绿芍笑吟吟地道:“这话从前婢子便说过,殿下知道婢子在说什么的。”
  云嫤翻了个身,趴在榻上,托着腮,沉默了良久。
  随后,她忽道:“绿芍,你说,他真的会喜欢我吗?我怎么,就是不敢相信呢……”
 
 
第53章 家书(二)   他对阿嫤的决心
  绿芍听了公主的话, 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她知道公主的心事,也知道,因为先前叶煦拒婚的事, 公主对叶煦, 实在是不敢有什么期待的。
  这个时候,便需要有人推一把了。
  绿芍便笑着, 旧事重提, 道:“殿下,婢子早说了,您不妨告诉叶大人,您的身份。”
  可云嫤一听,便慌张起来, 连声道:“不行, 不行,这怎么行呢?”
  “为什么不行?”绿芍忙道。
  “殿下, 这件事, 终究有一天,您必是要说出来的,总不好老是瞒着叶大人。婢子觉得, 只要殿下您将此事告诉了叶大人, 叶大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殿下您不就什么都知道了?”绿芍徐徐劝道。
  云嫤沉默了下去, 不说话。
  绿芍便又道:“殿下,您这还是怕,一旦告诉了叶大人,您便是那遭他拒婚的长公主,会叫自己难堪吗?”
  云嫤听了, 缓缓地摇了摇头,道:“这倒不是,过去这么久了,我也无谓什么面子不面子了。我就是怕……是怕……”
  “您怕什么?”绿芍道。
  云嫤咬着唇,思量来,又思量去,终于说了实话。
  “这件事,实在是隐瞒了他太多时候了。他要是知道,我骗了他这么久,一定会很生气的!”
  绿芍一听,赶忙道:“他怎么会生气呢?他若是知道,您便是长公主,怕是对您愧疚还来不及!”
  绿芍这话一出,便叫云嫤听得一阵动摇。
  可转念,她却又想起当日,叶煦口口声声对她说,要娶个相知相惜的妻子……
  “哼!”云嫤顿时便道:“他怎会愧疚?在他看来,他那时对公主拒婚,做得再正确不过了。”
  她摇头,道:“以他的性情,若是知道我一直骗他,倒是反而会生气。”
  她说着,脑海里不由浮现出,她的谎话戳穿,叶煦知道了“洛姑娘”便是长公主,对她大发雷霆,十分失望的场景。
  她的心里不由哆嗦了一下。
  绿芍看着她,好笑地道:“不会的!他绝舍不得对您发脾气的,您放心便是。”
  可云嫤不这样想。
  她道:“我觉得,他就是会生气!”
  绿芍只好说:“他便算是生气,也是一时的。很快,他便会回过味来了。”
  绿芍一面说,一面在心里道:看叶大人如今那样子,虽还未说明白,可他心里指不定怎么爱着您呢!这生气最多也就是两三日,便没事了。
  可云嫤思量了半日,终于还是怂怂地道:“还是……还是不要了。待我壮壮胆,再说不迟……”
  绿芍:“……”
  绿芍心里明白,这桩事,只能公主自己想通了才可,旁人也只能劝说。
  既然云嫤仍是不愿,她没法子,便也只得再等一等了。
  ****
  夜已深。
  书房里,叶煦还在烛下写着什么。
  寒舟将他案头已经温凉的茶水撤了下去,换了盏热茶上来。
  接着,他又好奇地瞥了一眼叶煦的案上,问了一句:“公子,您这写了许久了,是在写什么呢?”
  叶煦笔下一顿,随即,又若无其事地写了起来,道:“家书。”
  寒舟听了,点了点头。
  这原也寻常。自从到了鸣州,公子隔一段时候便会写信给家中的老爷夫人。
  可不知为何,寒舟总觉得,方才,他家公子开口时,显得有些不大自在。
  难道是,公子在这回的家书上,写了什么了不得的?
  他心中还在嘀咕的时候,叶煦已经将信写好,搁了笔。
  他将信笺装入信封,递给了寒舟,对他道:“明日一早,叫人快马送回京城。”
  寒舟忙应了。
  叶煦起身,出了书房,往廊下那头,自己的卧房去。
  冬日的夜很是清冷,月色如霜,静静地洒落在整座庭院里。
  叶煦走着走着,不由往云嫤那座小院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一日,她遇险,他心急如焚,平素第一回 ,知道了后怕的滋味。
  也是在那一刻,他做了一个决定。
  今晚,他终于连夜写了家书,将此事向府中的双亲禀告了,叫人送回叶府。
  为的,便是想让远在京城的高堂明白,他对阿嫤的决心。
  ****
  这一日,凌襟怀来了一趟衙署,又替云嫤诊了一次脉。
  看诊完,他见房里的众人都殷切地望着他,便笑着道:“余毒已清,大好了。”
  众人听了,终于都放下了心来。
  云嫤更是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道:“太好了!终于不用每日里吃那苦药了。”
  大家都不禁笑了起来。
  等其他人都出去了,叶煦便对云嫤道:“你病刚好,不要急着到处跑,要多歇息,知道吗?”
  云嫤笑眯眯地点着头。
  叶煦沉吟片刻,又道:“先前那桩盗马案,那群江湖人的来历成谜,在我心里,始终是一个疑虑。先前,你病着,我不放心你……现下,我倒是想出门一趟,查查他们的底细。”
  云嫤听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她略一思忖,便道:“大人可是已有头绪了?”
  叶煦颔首,道:“是,已有些怀疑的方向。”
  云嫤便道:“那大人快出发罢,我会照顾好自己的,不必担心!”
  “好。”叶煦看了看她,笑了。
  翌日,叶煦便将鸣州府衙诸事暂且托付给府衙众人,独自出门了一趟。
  这一去,便是好几日。
  ****
  大景,泓州。
  深夜,长街寂寥,唯有更夫打更的梆子声响起,回荡在街巷。
  倏而,临街的一座阁楼前,有两道黑影闪过,迅速没入了这座阁楼里。
  潜入的黑影进了阁楼后,身形便放慢了许多,显得拘谨又恭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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