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见公主——怡然尝小馔
时间:2021-04-03 10:07:38

  一时之间,竟连上去劝他一句都不敢。
  远处,却见方随闷声不响地提着剑,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
  寒舟顿感不妙,忙上前去,将要挥剑的方随一把拦腰抱住了。
  他带着哭腔喊道:“二公子,你放过公子罢,他经不起了!”
  “放过他?”方随双目死死盯着叶煦的背影,道:“你们不是说,要相信他吗?结果呢?阿嫤在哪?她在哪?”
  寒舟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道:“殿下是公子的心上人,殿下出事,公子绝不想的!”
  “心上人?”方随听了,愣住了。
  随即,他古怪地笑了笑,道:“他叶煦也算是懂得怎么喜欢人吗?他也不看看,看看他干了什么!”
  “哐当”一声,他手中的剑落地。
  他捂住脸,竭力忍住哭声。
  “……要不是他,阿嫤根本不会有事。”
  一时之间,众人谁都没有作声,岸边只剩下了江水的流淌之声。
  过了许久,太子上前,对方随道:“别说了。若非是本宫出的主意,虞惊岚也没有机会抓走小姑姑。要怪,就怪本宫罢。”
  说罢,他又对蔺扬道:“本宫先回去,向父皇请罪。”
  他又望了一眼叶煦,暗叹了一声,道:“他……你们多照看罢。”
  “是,殿下,臣等明白。”蔺扬沉声应下。
  ****
  此后的一个多月里,叶煦哪都没去。
  他每日都在那座崖下,苦苦找寻。
  却仍是一无所获。
  最后,是皇帝下了令,命他回府。
  叶煦浑浑噩噩,独自回到了叶府。
  一路上,他一遍遍地问自己。
  他究竟要怎么样,才能找回他的阿嫤?
  若早知今日,他那日,一定不会那样伤她。
  若早知今日,他一定无论如何,都要将自己的心意,早早同她说个明白。
  如今,再是痛悔难当,又有何用?
  ……
  叶煦回来以后,一连数日,叶夫人与叶尚书都是忧心忡忡。
  老国公夫妇赶来叶府好几趟,就为了看看叶煦。
  见了以后,老夫妇便对叶夫人道:“他这样不言不语地,也不是个办法。”
  叶夫人直抹泪。
  叶尚书低声道:“为今之计,也只能等他自己想通了。”
  “痴儿啊。”老国公叹息着。
  又是几日过去。
  这一日一早,寒舟正在睡梦中,迷糊间,听到公子的房里传来一阵动静。
  自从叶煦回府,他跟着寝食难安,守夜的时候也一直浅眠。
  这个时候,他很快便惊醒了过来。
  他忙起身,进了屋子一看。
  叶煦竟已起来了,正在穿戴。
  见了他,叶煦淡淡地道了一声:“取我的官袍来。”
  他的声音仍是嘶哑着,面色因连日来的疲惫,也很不好看。
  寒舟却是大喜过望。
  转瞬,又觉出一阵心酸。
  他擦了擦眼角,道:“哎!我这便去,公子,您等着!”
  这日,叶煦出了府中,便径直去了大理寺上值。
  从这一日后,他便早出晚归,一心扑在了公务上。几个月来,他接连破了几桩大案,一时威震四方。
  左近的宵小之辈听闻大理寺卿叶煦的凶名,无不胆战心惊。
  一时之间,京城内外路不拾遗,太平了不少。
 
 
第76章 得救   从她醒来开始,她便刻意不愿去想……
  晨曦透过窗屉子的罩纱, 照射进来,落在榻上躺着的人身上。
  云嫤的眼睫微微颤抖,只觉身上十分沉重, 费了不少劲, 才睁开眼。
  她缓缓地调转视线。
  随即发现,自己正在一间陌生的屋子里。
  她一时头疼欲裂, 不禁抚住额头。过了好一会, 才慢慢忆起了先前发生的事。
  她隐约记得,当时,她从那片悬崖之上跳下,便落入了江水之中。
  她也不知自己是何处来的力气,泅水了一阵, 模糊觉得自己好像靠到了一块礁石上。
  随后, 她便再难支撑,昏死了过去。
  却不知, 后来, 她又怎么会来到了现下这个地方。
  她缓慢地坐起身来,便见自己身上原来的裙裳被换过了,如今正穿着一身不属于她的衣裙。
  她又抬手, 抚了抚身前。
  那支箭镝已经被拔掉了, 她的伤口也被人包扎过了。
  只是,伤处那里, 却仍在阵阵作痛。
  仿佛在提醒着她,当日的那一箭,伤得她有多深。
  她沉默了片刻,便往四下里看了一圈。
  瞧这间屋子里的桌椅摆设,像是在一户寻常人家的家中。
  她望得久了, 竟恍惚觉得,这整个房间都在微微晃动。
  她起先以为,这是因为自己刚刚醒来,还昏沉着,才会产生这样的错觉。
  过了一会,她才明白过来。
  现下,她应是在一座船舱里,才会察觉到船浮于水面时的晃动。
  她出神了一会后,正想撑着自己起来,便见屋子的门被打开了。
  一个梳着圆髻的年轻妇人走了进来。
  “呀,姑娘,你醒了!”妇人一见她,便惊喜地道了一声。
  她说着,忙放下手里端着的一只药碗,上前来,对云嫤道:“快躺下,快躺下!你才刚醒,身子弱,得多休息,不好硬是起身的。”
  云嫤便在她的帮助下,又靠回在了枕上。
  她见这妇人举止端庄,语声温柔,不由自主地,便心生亲切之感,对那妇人缓声道:“这位夫人,是你救了我吗?”
  方一开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十分沙哑。
  她不觉一顿。
  那位夫人极是体察人意,见此,便道:“姑娘放心,你这是因在养伤,昏睡了许久,一直没有开口说话,才会如此。等你休养一阵,便会好的。”
  云嫤微微点了点头。
  那位夫人便又道:“我夫家姓公孙,几日前,我与郎君出船,在水岸边的礁石旁发现了姑娘,便赶忙将姑娘救上了岸来。姑娘先前,一直昏迷着,足有好几日了。可喜可贺,如今你总算是醒了!”
  她一顿,似是想到了什么,忙又道:“家父原先是城中医馆的郎中,我自小便随着父亲学医,通岐黄之术。当日,救回你时,是我替你拔箭,包扎伤口的。那时,你身上的衣衫都湿透了,又全是血,我便将你身上的衣衫换了下来。你如今身上的这衣裳,是我前一阵新裁的,还未曾穿过,姑娘别嫌弃。”
  云嫤吃力地冲她一拜,道:“夫人哪里的话,多谢夫人救命之恩!”
  公孙夫人忙将她扶起来,道:“使不得,姑娘,快别如此。说起来,我家郎君与姑娘还是旧相识。我们救你,是应当的,不必言谢!”
  听了她这话,云嫤却是一怔,道:“夫人说什么?旧相识?”
  公孙夫人微微一笑,道:“郎君现下到岸上卖鱼去了,过一会才会回来。待他回来,我便叫他来看你。你一见他呀,便该明白了。”
  她说着,走到一旁,将木桌上的那只药碗端了过来,道:“光顾着说话了。姑娘,来,快将这药趁热喝了。”
  云嫤从她手中接过药碗,将那碗里的药都喝了下去。
  药很苦。
  她不禁有些怀念起从前。
  在鸣州那会,她也喝过一阵的药。那时,喝完药后,绿芍每回都会给她一小块蜜饯,去去苦气。
  绿芍……
  也不知绿芍与方随他们怎么样了。
  还有母妃,如今,也必定在为她忧心不已罢?
  公孙夫人见她此时有些神思不属,便劝慰她道:“姑娘,不必担忧。往后,便安心在此养伤罢。”
  云嫤听了,收回思绪,轻轻道:“多谢夫人收留。”
  公孙夫人笑着摇了摇头,柔声道:“快不必多礼。”
  她们正说着,船舱外忽然传来一阵动静,似是有人跨上了船。
  公孙夫人笑着,走到门边,冲外面喊了一声:“当家的回来了——”
  便听外面传来一道洪亮的男子笑声。
  “回来了!今日那一网鱼可卖得了一个好价钱,回头给你买支簪子!”
  公孙夫人越发笑了起来,道:“快过来,姑娘醒过来了!”
  “什么,当真?”男子的声音顿时透出喜色。
  不多时,随着一阵“咚咚”的脚步声,一个虬髯大汉矮身钻进了船舱。
  他一见云嫤,便大笑道:“洛小哥……哦,不对,还是唤洛姑娘罢!你可算是醒了。”
  云嫤一见他,先觉眼熟不已,过后,思忖了一下,不由脱口道:“是你!”
  面前这大汉竟便是当日,她在鸣州府衙应试捕快时,与她在比武台上比武的最后一个对手。
  难怪公孙夫人会说,她与他们算是旧相识。
  大汉笑道:“先前我还一口一个小后生的叫你!那日比武的时候,你可是将我们大伙都瞒了过去。我也是这回才知道,原来,你竟是个姑娘家,哈哈哈哈——”
  提起鸣州时候的事,云嫤便不由笑了起来。
  公孙夫人也抿唇笑了。
  云嫤忙又问恩人名姓,才得知,这大汉名唤公孙辅。
  “我们夫妇在鸣州的时候,便知,你后来果然成了鸣州府的捕快,大家都唤你一声洛小哥。可你如今,怎么会在这里?”公孙辅一时不明,问道。
  云嫤便道:“我本是京城人士,先前便已从鸣州回来了。”
  说罢,她又道:“公孙大哥,嫂夫人,不知,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公孙夫人道:“此处离开京城,该有上几百里地了。当初,我们也不知你是从何处漂流过来,见你伤重,深恐你的仇家前来找寻你,便特意将船一路顺流而下,停在了隐蔽处。你放心,不会有人发觉的。再过一阵,待你好些了,我们便会将你接到岸上,往前面镇子上去。到时,便更安全了。”
  云嫤这才明白,原来这里已经离开京城这么远了,难怪宫中与方随他们,一时半刻找不到她。
  公孙辅在旁听着,便笑着道:“你有所不知,内子老家在京畿。去年,我同她一道,也是从鸣州回来的。在家呆了一阵后,我们两个便又出来了。没多久,便赶巧遇上了你。”
  云嫤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那时,在鸣州比武台上的时候,她便有过猜测,公孙辅不是寻常武夫,倒像是退隐的江湖侠客。如今,见了他夫人,她倒是更加肯定了先前的猜测。
  公孙辅道:“洛姑娘,当日鸣州一别,转眼快一年了。从前,在鸣州那会,我们便听说,你这捕快做得很是不错,街坊们都喜欢你。只是可惜,我没多久便随内子回来了,倒是没什么机会再同你切磋了。”
  “对了,我听说,鸣州府的叶大人早回了京城,如今已是大理寺卿了。想必,你是随他一道回来的?那你也在大理寺吗?”
  他说着说着,眉头越皱越紧,道:“可你怎么会受了这样重的伤?究竟是遇到仇家了,还是在追捕什么歹人,才会如此?叶大人呢,他如今没有与你在一块吗?”
  云嫤乍然听到他提起叶煦,怔住了。
  从她醒来开始,她便刻意不愿去想起他。现下,却被人一语道破。
  她顿时一阵失魂落魄。
  公孙夫人见了,虽不知其中有何缘由,但到底发现了她神情不对,便暗中瞪了公孙辅一眼。
  又忙对云嫤柔声细语地道:“姑娘,他是个粗人,你别听他这一大通的胡说。也千万别多思多虑,早日养好了身子要紧。”
  “对对对,别听我胡扯!”公孙辅也不知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夫人既然发话了,自然便是对的。
  便忙跟着附和。
  他们见云嫤才说了一会的话,便面有倦色,想到她是刚刚醒来,不敢再叫她多费神,便让她好生休息。
  随后,公孙夫妇两个便先离去了。
  ****
  从那以后,云嫤便留在了公孙辅夫妇的船上养伤。
  她先前在那片悬崖上时,便被叶煦的那一箭射中,坠崖后又落入了江水之中,受了极重的伤。
  好不容易,如今算是熬度了过去,醒了过来。
  公孙夫人便再三叮嘱她,必得仔细将养才行,云嫤都一一应下了。
  刚开始的一阵,公孙夫人每回前来替她换药时,她经常痛得面色惨白,直冒冷汗。
  晚上,若是逢伤势发作,她更是常常夜不能寐,睁着眼睛到天明。
  即便如此,为了不叫他们夫妇担心,她总是默默地忍着,从不喊疼叫苦。
  便是公孙辅这样的粗豪汉子,对此都很是感慨,对她心生敬意。
  ****
  这一日,公孙夫人又来替云嫤换药。
  半褪了衣衫后,见云嫤盯着自己身前那深深的伤口,沉默不语,公孙夫人不由在心底暗暗叹了一声。
  谁家女儿不爱美?
  原本莹润雪白的一片肌肤之上,乍然多了几道狰狞的伤痕,怎能不令这样一个年少的姑娘心中难受呢?
  也不知到底是谁,竟如斯狠心,对这么好的姑娘下此重手。
  公孙夫人十分不忍心,手脚麻利地替她换药包扎完,便对她道:“不必太担心,我父亲有个方子,从前教给了我。我已将药粉配好了,再过几日,便可给你用了。一连敷上一月,那伤痕便会淡去的。”
  夫人说着,顿了顿,终是无奈地道:“只是,若要全消,如同先前一般,只怕是不能了。”
  这数日以来,云嫤已察觉到,公孙夫人的医术十分高明,她的父亲也必然不是如她谦称,只是医馆的无名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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