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要与我私奔——佯醉
时间:2021-04-06 09:45:22

  屋内传来砰砰砰的声音,童夕有些不安,转眼看到朝她走来的赵趁。
  “姑娘找谁?”
  童夕一怔,她总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
  不过这时候她没空瞎想,报了自家姑娘的名字。
  江汶琛一听外边的动静,放下手中的锤子,接着用帕子擦了擦手,便径直走了出来。
  一看是宋月稚的丫鬟,便礼貌的点首。
  “我家娘子说,前些日子得了公子的照顾,得知公子好学文书,正巧碰上些贩卖书籍的,便价低购入送来,以表谢意。”
  听上这话,江汶琛笑道:“小姐有心了,放下吧,晚些时候秉烛夜读,不负期许。”
  童夕福了福身,将书本递给一旁的赵趁,这才退去。
  江汶琛忽然想到那日赶到他面前,怪诞的问他的那个问题,心底微微柔软。
  可下一瞬,赵趁瞪着眼睛跑了过来,嘴巴张的特大,动了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
  江汶琛‘啧’了一声,“送个礼而已,礼尚往来很正常,惊讶个什么劲。”
  赵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不是公子......”
  “怎么?”
  再是珍贵的书赵趁也不至于这般失态吧,再说他也不喜念书。
  江汶琛有些狐疑,便将他手中的书册拿了过来,等等,这触感为什么这么熟悉......
  再定睛一看书名。
  当场石化。
  —
  “我也没想到当时和我们谈的是宋娘子啊!”赵趁简直哑巴吃黄连。
  “巧了。”江汶琛也不埋怨他,只是心底怎么都是窘迫。
  这买卖转了一圈,到头来还到了自己手里。
  这叫什么事?
  两人架着马车就去了濯院,刚巧童夕也才到,见到他们两位也是意外,江汶琛便道:“我是来见你们家小姐的。”
  她进去禀报,没一会两人就被请进去了,宋月稚正在石凳上品茶晒太阳,见他来便请人过来坐。
  捏着茶壶给人倒了杯茶,“傅桥送的,她家乡那边的茶叶,正巧公子赶上了,尝尝喜不喜欢,若是味道合你心意,走的时候带些。”
  江汶琛一尝,便知道这是十三州有名的茶叶,价格及其不菲。
  一时间心仿佛被放在热碳上炙烤,他尽量压下这些局促,硬着头皮问了声,“这茶和那书本,让小姐废了心思吧。”
  宋月稚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只又重复了一句,“这茶叶是傅桥送的。”
  何来花费心思?
  知道自己是在空穴来风,江汶琛索性直接问,“那......书呢。”
  只见身侧的女子面色一沉,握着茶杯的指沿发白,好像细听便能听到那茶杯裂开一条缝隙的‘咔嚓’声。
  江汶琛喉结不自觉滚动了一下。
  这姑娘当初拿着匕首逼迫人家束手就擒的模样,他还没忘。
  “自然是碰上了,觉得适合公子,就贱价买了回来。”
  她声音异常平静,甚至没有一丝波澜,但一个字一个字听在江汶琛耳里,却有种让他坐立不安的冷气袭来。
  他重重的咳了一声,“我那......送的礼太低廉,怕小姐送的礼太贵重,心里不踏实。”
  “说不上贵重,就是过程曲折了点。”
  江汶琛面上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他悻悻地喝了一口茶。
  宋月稚也是被那事气的够呛,便与他吐露不快,“这书册原本的价钱也.....不算高,那卖主偏要与我争来争去,就因这书后头有个驱军校尉的私人印章,断言这是他看过的书,说价值不菲,与我打了一套太极后,又把价格降了下来,故弄玄虚的作弄我,简直无耻!”
  江汶琛觉得这石凳坐得及其不稳,手上动作一颤,那茶水就溅到了外边。
  那边宋月稚还在抱怨,“你说早先和我谈不就好了,非得给我按上个不尊将士的名头,把我们家的丫头都气哭了。”
  赵趁双腿打颤,虚头巴脑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童夕,心说我现在给你磕个头还能行么?
  童夕也忍不住开口了,“那掌柜也是,就因为想多赚点钱银,得了那人的好处便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开价虚高,后边勉强拉低了价,又一副为你好的模样,把我们当傻子糊弄。”
  两人越说越气,宋月稚扭头道:“公子,你说这种人他要不要脸?”
  “......”
  江汶琛觉得自己快握不住茶杯了,自己脸上也是火烧般的疼,茶杯一抖一抖的落在石桌上。
  他看了眼宋月稚,声音紧绷的附和道:“不要脸。”
  赵趁听到自家公子这句话,庆幸自己不是首当其冲的那个。
  “可不是嘛。”宋月稚就知道他也唾弃这种人,后又想到什么,救场道:“不过最后也是谈了恰当的价格,不算多大的事。”
  这般说话却是让江汶琛愈发愧疚了,但他不敢露出一丝异样。
  “小姐煞费苦心。”
  “没什么,还是我占得便宜的。”宋月稚怕他认为自己邀功,连忙撇开,“若不是觉得东西合适公子,也不会争执这么一番。”
  江汶琛掀起眼皮,终于是将情绪敛起。
  觉得适合他?这么多钱银怎么舍得的?
  他问:“为何会这样想?”
  宋月稚双肘盘在石桌上,声音纯澈,“公子既来自十三州,应当知道驱军校尉的生平。”
  望进她若星河的双眸,轻轻点首。
  “你不觉得他与你很像么?”
  江汶琛眼尾微扬,五指握紧了茶杯。
  身后的赵趁瞪大了眼睛,难道宋娘子看出来的,这般厉害?如何能看出的?
  下一刻宋月稚却道:“他战功累累,若是圣上知道有这样的人才忠于大周,必定重用,前途不可限量,但他却说,只想回家种田,许多人言他有能力却没有责任感,不堪大任,没有胸怀。"
  她评价的很到位,江汶琛眸间闪过一丝异色,十三州的人确实对他又敬畏,又是恨铁不成钢。
  他沉默着,继续听她侃侃而谈,“可我觉得,他带着面具不露真容,不说姓名,一直告诉别人,他有爱好有想要的东西,不受旁人束缚,这份坦荡,清醒的模样是不是和你很像。”
  江汶琛沉默半响,轻轻弯起唇角,“何以见得?”
  “公子没有受家人逼迫,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想怎么做,而不是像他一样被人推上一个位置,过着为旁人遮风挡雨的日子。”宋月稚凑近了他,“公子,你是对的,没有人生来就该承担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
  两人离得不算近,是很正常的距离,江汶琛却不知怎么心脏慢了一拍,视线其他地方被模糊,只能见到她那张清丽绝俗的面容。
  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垂了双目,“我幼时,我父亲就离开了我和母亲,但母亲和我说,不是父亲不愿意对我们负责,而是他欠旁人一个恩情,一个在他心里很重的恩情,那才是他在乎的,更需要负责的。”
  江汶琛哂笑,“令堂居然不生气。”
  “如果两个人相爱,会互相理解。”宋月稚从不觉得他们有错,“如果我母亲强硬把他留下,他们才更痛苦。”
  她是真的喜欢讲道理,江汶琛撇开目光,拿起茶杯又抿了一口。
  他笑。
  不过,听着不错。
  “所以公子,我觉得你的志向是对的。”宋月稚提到正轨上,“将来等你中了进士,再回十三州,令尊一定高兴。”
  这就是她挑选这本书送他的原因么?
  指尖蜷了蜷,江汶琛想言语的话在舌尖绕了一圈,最化为一声温和的‘嗯’。
  又说了几句话,清莺坊那边喊了人来请宋月稚过去,宋月稚站起身便要送客,才送到门口,江汶琛却深深看着她,并没有离开。
  宋月稚也没走,对他抛去个疑问的眼神。
  他道:“我也有个问题想问问小姐。”
  “嗯?”
  “你喜欢什么?”
  宋月稚眨了眨眼睛,道:“礼尚往来?”
  江汶琛笑而不答,只是坦然的看着她。
  宋月稚便思考了一番,很直接道:“我喜欢舞刀弄枪。”
  —
  这样的喜好该送什么?
  赵趁建议道:“公子,要不你和宋娘子打一架吧!”
  “.......”
  江汶琛默默拿起了书本,皱着眉翻看了几页。
  “干嘛呢?”
  “被她说动了,我要好好念书。”
  赵趁很是疑惑,“不是?你还真准备考科举啊?”
  江汶琛又翻了几页,道:“总不能考武举。”
  “所以这架不打了?”
  书本被啪的一声合上,江汶琛靠在马车上,抬手将书本把脸挡起来,像是嫌他聒噪,准备小憩。
  赵趁识时务的闭嘴了。
  浅金阳光照着他清瘦的下颚线,薄唇合起,被隐埋的漆黑瞳孔里浮现出一副画面,那日她手握一把匕首追进听竹居雅阁内,气质冷凝,言语沉静。
  她对待敌人时满身冰寒,对待友人又温软柔和。
  江汶琛想到适才她凑过来时,身上似乎隐隐有些甜丝丝的香味,像是那日吃的蜜饯。
  那双眼睛依旧清澈无暇,清纯的面孔又有几分稚嫩,手腕如莲藕般纤细......
  他闭了眼将影像散去。
  但最后,他的脑内却只有一个念头。
  那双冰肌玉骨的手,不该拿锋利的冷兵器。
  —
  江汶琛热衷于锻造,虽然技术算不上太好,并且时常失败,但时常闲着没事就敲敲打打,甚至他的小院里还有一套专门的淬火装备。
  他做出的兵器大多都不太美观,实用性倒还不错。
  赵趁去买材料的时候便有感觉,这次他们家公子怕是要亲自做个送给宋娘子了。
  过了好几日,才见江汶琛从屋子里出来。
  他把东西一亮,常疏辞就忍不住噗出了声,“你这审美还真是屡次不改啊。”
  江汶琛看了眼自己手里的鞭子,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那是一根九节长的软鞭,握柄用的是花梨木,首位处歪七扭八的雕刻了些花纹,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从哪捡来的,连抛光都懒得做。
  “公子,要不咱们去找木匠雕刻些好看的,这也太拿不出手了。”
  江汶琛挑眉,笑出一丝森冷,“埋汰我?”
  “你出去问问,哪家姑娘会喜欢你这样的。”
  江汶琛摸索了一下握柄,实在不想承认这玩意雕刻的丑,坚持道:“她会喜欢的。”
  过了一会,又道:“我出去问问那些道士。”
  “公子你冷静。”赵趁挡在他面前,“那些道士现在把你视如大敌,你就别去找不痛快了。”
  江汶琛不听,坚定道:“我虔诚点。”
  常疏辞挡在门前,怎么都不让他去,“你在侮辱他们炼丹术的那天,就无法挽回了。”
  江汶琛刚来道观的第一天,就与人家道长说这个拂尘可以改装成利器,以后要是出了什么事一亮出来,绝对是制胜法宝。
  几个小道士大骂‘歪门邪道’。结果这事没完第二天,江汶琛找了观主讨要炼丹炉,说是这东西也有‘改装’的潜能。
  结果可想而知,被这群人说三道四了好几日才作罢,再加上他各种行为不检点,早就已经被这群道士视为眼中钉。
  要不是因为江汶琛的身份,早就将他赶出道观了。
  “公子啊,人道观为什么不收你,不想想啊?”
  江汶琛幼年就在道观长大,自诩自己有个成仙的梦,奈何原来的地方不收他,新的道观也对他避之不及。
  两人一番苦口婆心,终于是让他了去找道士的心。
  他眉心深陷,头一次觉得这般难办。
  常疏辞建议,“找个木匠得了。”
  江汶琛轻轻摇首,他并不太乐意让旁人插足,许是因为代表了自己的心意,不希望有瑕疵。
  “再试试吧。”
  —
  雕刻的工艺太细致,他沉着心一步一步来,最后叹了口气,带着东西往听竹居去了。
  这个时间,她莫约是在那的。
  楼阁上的人侧卧在椅上,在听悠扬的的琵琶声。
  听闻他来了,赶忙穿起自己的鞋,三两步走到他面前。
  见她袖上精致的刺绣,江汶琛背在身后的手心微微发烫,仿佛是那鞭子也自觉羞愧起来。
  他佯装无事道:“恰巧路过,就来看看昔日风景。”
  “听竹居虽不能完全洗清之前名声,但现在也还算往好的方向走。”
  他们并足而立,谈笑闲聊,又恰巧是一男一女,长相又那般如仙似画,站在一起别提多养眼,一时间不少人把目光凑到上两人身上。
  这......这也太登对了!
  “那不是江兄么?”许材拿扇子捂住嘴,再看那位美人,着实觉得有几分眼熟。
  两人闲谈了几句,宋月稚觉得奇怪,今日的他颇有些温吞,似乎藏着什么话要说,但怎样都不肯说出口。
  “是我身上有什么脏东西么?”宋月稚朝着自己的衣裙上看,并无发觉有什么凌乱。
  “并无。”江汶琛知道自己有些刻意,背在身后的手动了动,他清咳一声,“我今日来......”
  “江兄!”
  说话声被打断,江汶琛眉眼微深,随着哒哒哒哒的脚步声有人赶了过来,身后的东西被人拉住一角。
  许材好奇的拉了拉,“这是鞭子吧?你怎么把这东西放在身上,别吓坏了人家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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