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要与我私奔——佯醉
时间:2021-04-06 09:45:22

  “这次不一样。”傅桥给她解释, “十三州爆发祸州之乱的时候, 就是这群人出的力,尤其是青盏,府衙再怎么样万没有过了河拆桥的道理。”
  宋月稚上前给她整理领口,她凝着眸子专注于手上的动作。
  傅桥忍不住问,“小姐, 我怎么瞧你有些严肃。”
  小姑娘手上动作一停, 忽然抬眸,半响后道:“不过是第一次主持这种场面, 有些紧张。”
  “那不是。”铃可笑出声, “往日小姐在京都,多大的场合都能把派头端正了,哪里怕这些。”
  宋月稚摇首, 没说话了。
  ——
  出门时, 宋月稚便看到不远处一高一矮两个流人影。
  她脚步微顿,那些人并没有上前, 只是远远的看着他们,一双明亮的眼睛在黝黑的皮肤上格外突出。
  发现她们注视过来的目光,又将头低了下去。
  “怎么又来了!”傅桥挡在宋月稚面前,对她道:“这些流民以为咱们花楼赏了他们些钱就缠着不放了,小姐等着, 我这就驱散他们。”
  但还没走,宋月稚就问她,“为什么给他们钱?”
  傅桥脚步一僵,再是有些紧张的转过身,“我......我这人心软,看他们可怜就随手给的。”
  听竹居现在是宋月稚当家,她自然是很感激这位小姐那时候救下她们,但她也十分清楚,救下她们是为了清莺坊,但对于这些流民并无什么情分。
  听竹居的这些姐妹同情流民,但宋月稚未必会准许她们为她找这样的麻烦。
  “他们哪里可怜?”
  又是一句问话声,将傅桥的心掂了掂,她僵硬地笑,接着还是回答道:“那是一对兄妹,他们是从长陵逃来的,路上父母紧着他们的吃喝病倒了,守城的将士不让进,开城门前一日冻死在外边,最大的还没有十四岁,路上好几日没吃饭,我就给了些铜板......”
  两个孩子站的很远,只是远远的朝这边看着,身上的衣服几乎没有厚度。
  宋月稚问:“他们为什么在这?”
  “我给了钱之后他们就跟了上来。”傅桥赶忙道:“没有缠着,那天正好我回的晚了,他们帮我打走了几个流氓。我平日懒得外出就让他们给我跑跑腿,小姐若是觉得失了听竹居的气势,我立刻就让他们走。”
  说罢就要转头去驱赶他们,宋月稚却一手拉住了她。
  傅桥侧目,便看见宋月稚对铃可道:“我想吃聚安酒楼的桂蓉糕了,你走不开,给几个银钱让他们帮我买来吧。”
  —
  宁远
  这是放置在宅子上头的牌匾。
  傅桥跟在身后,还没有从适才宋月稚纵容的态度里回过神来,如如拉了她一把,叫她别再出神。
  她这才吞咽了一下,略带微光的双眸看向自家老板的后脑勺。
  宋月稚摸了摸仿佛有温度的后颈,旁边负责安排她们的管事对她们解释,“这是邴太守赠与顾御史的宅子,那‘宁远’二字的意思便是——虽到边疆,却静心安宁,守一方太平。”
  宋月稚道:“顾御史来自京都?”
  “那倒不是,京都现在正是准备制定战后重建工作的紧要时候,定是忙不开的,御史大人是从扬州调来的,那边安定,我们溱安这边更需要他这样的父母官。”
  “他来可带着什么任务?”
  听她这样露骨的问话,主事吃惊的同时又忍不住失笑。
  他说:“这就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打听的了。”
  到了里边,俨然已经来了些宾客,且有些是熟悉的面孔,大多都是在清莺坊见过的。
  熟悉的人微微向他们点首致意,复又攀谈起来。
  这时候人还不多。
  管弦之乐却是要演奏起来了,宋月稚一早安排好人选,叫她们到屏风后弹奏,清莺坊的人来得晚些,今日是柳夜夜来看顾。
  她们忙着奏对曲目,又要盯着流程,一时间分不开身去管旁的,正和下一个艺娘说着话,一转眼便看见那个站在松柏下挺拔的身姿。
  他好像站了许久,连墨绿的衣肩上都沾了些霜雪。
  也不打扰她,就那直挺挺的站在那,宋月稚征了片刻,几步走过去。
  “我以为......”
  “这样的大的宴席自然不会请我来,之前诗会上出彩了些,旁人赠的请帖。”
  还没问就让他自己解释清楚了,倒是让宋月稚无从开口,只眨巴着眼睛看他。
  看着她茫然无措的神情,江汶琛低声笑,“好了,你做你的事吧,我去场内和旁人客套两句。”
  说罢正要转身,后边的小碎步声音却格外清晰。
  他脚步停顿正要转身,便发觉小姑娘窜到了他前头,她犹豫着说:“与我也是客套吗?”
  “怎么会?”他很快回答,但细想过后又觉得太过敷衍简洁,于是补充了一句,“我是听说你也来这,想起那日说帮衬难民的事,心里有些担心,又正好准备蹭吃蹭喝便过来看看。”
  “所以是为我而来?”
  她说的话过于直接,但架不住戳人要害,让江汶琛有些不自然的撇开目光,微微扬起下颌。
  背在身后的手指蜷起,他道:“算是吧。”
  好半响,才听见宋月稚轻轻柔柔的一声,她肌肤如雪透亮,仿佛周身都带着小花朵。
  她近了一步,像是偷偷摸摸的对他道:“我让人去聚安酒楼买了些糕点,这里的请的是城东那家的,味道不行,回头我给你包点带回去,以后蹭吃蹭喝到听竹居来,安嫂做的菜不输大厨,也不差你这一口。”
  小姑娘怕是觉得自己真的穷到吃不起饭了。
  但去听竹居蹭饭......
  不知怎么,江汶琛并不想戳破自己,而是抬起手朝她作辑,郑重其事道:“小姐的恩情无以为报,小生平日最头疼的就是这一日三餐,吃不饱穿不暖还要养两个不务正业的下人......”
  话没说完,宋月稚慢慢收起了笑,长睫下的浅瞳溢散着浅浅的暗光。
  她声音很小的说:“所以主要还是来吃饭的是吗?”
 
 
第31章 宴席(二)   小姐,轻点
  宋月稚的声音很小, 几乎是在喃喃自语,但像一根很小的羽间轻轻扫过心尖。
  再是听她扬起脸道:“公子快去吧,我也该忙了。”
  她今日穿的是一身橘色长裙, 干净细腻的肌肤仿佛透着流光, 秀气的发髻下落着两缕碎发,晶莹的小耳在细光下透着粉红。像是枝丫间的小石榴, 柔美明媚。
  “等等。”
  他忽然叫住她, 往前走了两步。
  黑白分明的眸子倒影着长睫的阴影,坚韧的脊柱挺直,他太高,以至于宋月稚需要微微扬起下颚。
  小姑娘目光里露出微微的疑惑。
  发觉那人抬了手,耳垂一触即分的酥麻感让她有些泛痒。
  修长的指骨间银光流散, 指尖微微往下压去, 便轻扣在她微粉的耳下。
  他收回手很快退开,在合适的距离语调柔和对她道。
  “主要是为了你。”
  —
  场合内谈笑不断。
  许材和常疏辞挤眉弄眼道:“我刚刚看见你们家公子和宋娘子在一块!”
  旁人也燃起调笑的心, “指不定都在谈婚论嫁了。”
  “本来给他请帖的还不来呢, 这刚到场就跑去找人家小娘子去了,真是好殷勤。”
  众人又忍不住笑起来。
  常疏辞打量周围人,纳闷的说:“八字还没一撇呢。”
  这话传的就离谱。
  众人嬉笑声愈发大, 何礼在不远处闷声喝着酒, 见江汶琛不紧不慢的走入席间,一行人有打有闹, 许材被他笑骂了一声还不恼不气,嬉皮笑脸的,完全没有往日世家公子般的做派。
  何礼猛灌了一口酒。
  底下的跟班道:“何公子,咱们不过去吗?”
  他冷笑,“过去干什么, 给那个穷酸书生拍马屁么?”
  “我也不乐意,不就是勾搭上了听竹居一个艺娘么,装什么装。”
  “就是,就他那样的,说不准只是死缠烂打,人家根本看不上。”
  何礼将目光往右转了转,落在纱帘后落座的女子身上,窈窕的身姿若隐若现,曳地的裙摆柔软亲和。
  他目光闪烁,抿了一口酒。
  —
  晚些时候,接风洗尘的人到了,几十辆马车声势浩大停在门庭前,知府上前几步,迎接着一身官袍的顾御史。
  他微微皱眉,“何必这般铺张浪费。”
  知府慈眉善目的笑,“小花费,不值一提。”
  众人入了宅院内,宋月稚随的不远,他们那一声一声的客套寒暄都入了耳,却没有任何她想知道的信息。
  接着,是接见其他宾客,冠冕堂皇的问候。
  等他坐在高位上,致辞于众人。
  “大人真是体恤百姓,有了您的督导,想必将来的溱安一定能步步向前,再添辉煌。”
  顾御史道:“哪里哪里。”
  场内一片其乐融融。
  宋月稚却眉头轻蹙,她没有冲动,而是叫来侍候的小厮,“筵席要开到几时?”
  “具体时辰还未定,还要看大人们的意思。”
  她点首让人下去,沉着气静坐着。
  终于上面的顾御史道:“我来的时候见四处有不少的乞丐,城内兵卫人太少?”
  曹千户一拍大腿,“这些刁民。”复又挂起笑脸,“下官早已经安排好他们往城北驻扎难民营,没想到他们还是不知足,见这里地貌富庶,便总来讨要银钱。”
  知府也是附和道:“是啊顾大人,这些天我们也是颇为头疼。”
  顾御史点头,“这个时候确实难办,本官被调任溱安,官阶虽不比几位大人,但圣上给的任务还是要实行。”
  “下官明白,下官一定不复大人的期望。”
  下面更是赞誉有加,觥筹交错。可忽而外边跌跌撞撞跑来一小厮,喘着气向曹千户看了一眼,又低声在曹千户耳边说了几句。
  他神情一凝,接着又挂起笑脸,对顾御史道:“下官有些事耽误不得,还请御史大人见谅。”
  “去吧。”
  如此,他便离开了席位。
  宋月稚对一旁的铃可道:“我肚子不舒服,你不用跟着在这等吧。”
  她离开的片刻,便有人伴随着离开了席位。
  宋月稚一路跟随着曹千户,她身材小隐蔽着走,越到外边发现戒备越是森严。
  外边早已经闹翻了天,她在石雕照壁内看过去,不少流民齐齐要冲撞进来、
  “求官府老爷善心大发,救救我们吧!”
  “我的孩子饿了三天了,又发了重病,求求你们救救他!我给你们跪下了!”
  “十三州也是大周的领土,你们为什么要赶我们走!”
  “放我进去!”
  曹千户将快要闯入的人一把推翻,大骂一声,“都给我滚,这里是你们能来的吗?”
  “为什么不让我们来,今天来了新的官在这吃香的喝辣的,就不管我们的死活了吗?”
  “求官老爷救命啊!”
  哭的喊的骂的,他们眼睛通红,嗓子却是不要命的喊。
  见他们一窝蜂的全要冲进来,曹千户大喊一声,“都给我拦住,闹事的全逮到狱里去。”
  顷刻,府衙无数的官兵上前阻拦,他们手上拿着棍棒,居然毫不言说的往难民薄弱的身子上抽打。
  无数人被打的摊到在地上,痛苦的嘶叫着,他们根本没有半点反抗的能力,甚至不少人呕出了鲜血。
  “在这给我闹事,真是不要命了一个个的,溱安肯收留你们就是天大的恩赐,还想要什么东西,我呸。”
  咒骂声一句接一句,完全没有先前在筵席上侃侃而谈的气质。
  宋月稚握紧手心,她缓了一口气,其实这时候不应该过去生事,她不能犯险。
  可正要远离时却看到一个人被踹到了曹千户脚下,他抽出一旁侍卫腰间的刀,嘴里的骂声接连不断。
  曹千户刚把刀放在那人脖颈边,正要给他点厉害瞧瞧,就被面前忽然出现的美貌女子给晃了神。
  脚底的人如枯枝干般的手使劲前伸,艰难往外爬去,宋月稚等他远了,这才福身,“千户大人。”
  见她气质柔和颇具大家风范,怕是哪家权贵的小姐,曹千户一时半会不敢轻易得罪,便拍了拍手说:“让小姐见笑了,这群刁民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她道:“这样行事是否不妥。”
  “不妥?”曹千户古怪打量她,“小姐心软稚嫩,不知道个中缘由,刀光剑影怕吓着您,快忘了早些回宴席上吧。”
  宋月稚默了默,往外边看了一眼,暴力的镇压手段还未截止,她屏住气还是作罢,正想离开时不远处有人赶来。
  那边的赶来的管事便道:“宋娘子怎么在这?”
  娘子‘二字’落到曹千户耳朵里,他立刻‘嘿哟’了一声,接着大笑,“我当是哪家的小姐呢,原来是到场上助兴的娘子,还在我面前提这提那,听竹居我知道的,小娘子是心疼外边那群同乡吧?”
  宋月稚微垂了眉,并不做声。
  她长相及美,就是表情漠然的站在那,都叫人看着心里边痒痒的。
  “行啊。”曹千户上下打量她的身段,伸手就要去摸她,“你陪陪我,我倒是能答应放他们一马,指不定心情好还赏他们两个饭钱......”
  那如同裹了猪油一般的语气外露,手上的动作更是不干不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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