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要与我私奔——佯醉
时间:2021-04-06 09:45:22

  酒气似乎加了胆量,竟是让他整个人都觉得意气风发。
  早该这样,早就该让他们目瞪口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厉害。
  “宋娘子,今天我就把话给你摆在这,你今晚不陪我喝这酒,你人别想走。”
  听竹居又怎么样,徐家都走了,还指望着谁能为他们撑腰?
  江汶琛不是喜欢她么?不是捧着她么?他倒是要尝一尝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让人都看看,这宋晚是个什么玩意,江汶琛跟个妓子厮混,又是个什么玩意。
  这般想下来,他伸手便要去拽宋月稚的胳膊。
  就这一刻,头上便一阵猛烈的疼痛,耳朵瞬间充斥尖锐的耳鸣,眼前昏花的让他瞳孔猛缩,他快速抬手,再看已经是一片血色,浓厚的扑进了他的鼻子里。
  地下砸落下破碎的胡琴,震耳欲聋。
  “啊!”
  他吓得的尖叫起来,他从小被人捧大,哪里受过这么大的疼痛,更是没见过这么多血。
  但这一砸,似乎将脑子的酒液全都倒了出来,他终于听见一旁的议论声,全都是在拍手叫好的。
  就没有一个人在怪那行凶的人。
  他终于有了些茫然。
  很快,自己平日里还算有几分交情的人上前抓他的手,他声音压得低,明显有些着急。
  “快给宋娘子认个错,别喝醉了就当借口,你这样侮辱她,你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么?”
  就拿那杨廉为例,最近名声大噪,又是跟着一起赈灾的,他的身份早就不是个秘密了,那可是百年医学世家,别说溱安,就是在整个十三州那都是赫赫威名。
  这样的人,撕心裂肺的护着宋娘子,他们怎么可能得罪的起?
  不说杨廉,就是到这回来的,哪个不是因为听竹居的招募,而有了现在这份好名声?
  他们怎么可能由着人侮辱宋娘子?
  可原先何礼都已经清醒了几分,他心里憋屈,但他不蠢,这时候再发难,不好过的只会是自己。但听到这让他这样让他委屈求全的话,登时心里的气焰又闪起零星的火星。
  就算自己犯浑,也只是酒喝得多,何至于要给一个妓子道歉?
  “我不过是想请宋娘子陪我喝杯酒,再说之前的舞宴上,那些听竹居的娘子不都是热情的紧吗?”
  场上的丝竹声响断了个绝,如如也在邀请之列,她当即就勾出一丝冷笑。
  “何公子若不是吃酒吃成痴货,怕原先就是脑子坏的。”
  何礼火了,“臭娘们你骂谁呢?”
  这一句话便把整个听竹居都得罪了个透,一时间唇枪舌剑,吵闹不堪。
  “何礼是吧?”
  宋月稚的声音忽然响起,在喧闹的酒楼内显得异常悦耳空灵。
  他们吵的厉害,但正主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这时候也不禁都静了下来,将视线落在她身上,这个漂亮柔软的仿佛没有一点脾气的小娘子。
  她语气很平静,像是没有为之前的侮辱拨动了一丝心弦。
  “不管你醉不醉,你的作为应当都是内心所想。”
  众人顿时用打探的目光去看那满脸憋红的何礼,他今日这般作为,不就是浪荡虚浮,那副油腻的嘴脸,跟那些青楼嫖客无一二致。
  就连喝醉都不忘这般作态,这得是多熟悉那等地方?
  “我虽然不记得你,但是听楼里的娘子们说过你的名讳。”她的语气几乎没有波澜,“我希望你明白,听竹居建立以来便是收容这些富有才干的娘子,如同你们文人作画书字,作诗填词一般,也是靠着自己力所能及养活自己,并无任何不妥。”
  她这番话说的十分斯文,没有骂人没有出气,而是以一种截然不同的风骨叫人服帖。
  “安国公主安置一方,为万民求福,十三州艺娘求助无数难民,收容孤儿,这都是功德。公子可以看不起,可以不屑一顾,但作为一个自诩学识渊博、广结良缘的体面人,对人最基础的尊敬还是要做到的,不然就坏了气度,失了脸面了。”
  最后,她轻飘飘的福了福身,落落大方的姿态尽显,与先前何礼那副嘴脸形成鲜明对比。
  登时,不少人心头对何礼生出无限鄙夷。
  一个官贵子弟,居然这般没有教养素质,甚至比不过一个女子。
  何礼则是被怼的说不出话来,他空有满身怨气,心下甚至在微微颤抖。
  但他不敢再疯,他丢不起这个脸。
  他只能狠狠的握紧拳头,接着咬碎了牙转身,与宋月稚相反的方向狼狈离去。
  本以为事情到这里就到了尾声,谁知青盏的老板最后喝了酒,竟将何礼大骂一通,复而又掉了眼泪,正当众人奇怪时,只听他叹了一口气。
  “我们商行下的一条分支,哪能有那等财力和抱负去担那责任......”
  这话就把众人说懵了,什么意思,这救助的事并非青盏主持?
  最后,在众人探究的目光中,他捶胸将事情说了明白。
  说是这些青盏的救济,归根结底,宋娘子募捐最多,甚至连嫁妆都动用了,且这主意便是她求上了青盏,说是不要这好名头,只想出些力气。
  这场筵席就是青盏为其准备的,只是宋娘子不喜功劳,是连到这来都延迟着,说一不二。
  若不是何礼这次实在是欺人太甚,他怕是不会将此事公之于众。
  “各位,我钱某人也是商人,知道凡事必以自己的利益为重,但这次若不说出这些,我怎么对得起宋娘子,她那般爱民如子,却要受一无耻小人的戏弄,简直......”
  说罢,他竟是连声咳了起来。
  杨廉脸色也不好看。
  那何礼吃着旁人的筵席,言语间又侮辱她,他怎么有脸?
  这还是人?
  顿时,众人原先的几分余气滚起浓烟,溢散的曲调更是带了几分肃杀之气,凭空让人生出热腾腾的气愤。
  更有人大骂摔了杯子,扬起拳头就要去找他泄愤。
  —
  这些事宋月稚是不知道的,她只把这些当成了个小插曲,左右人不闹,在她看来就算圆满解决。
  她差使了铃可去告知一声江汶琛,在外边等他,不过这次却等了好些时辰,左右宋月稚也没什么事,便在酒楼外逛了逛,顺便买了些笔墨。
  但人没从大门出来,倒是从后边走了过来。
  他发缕间有些湿润,但却很整齐的服帖在额间,衣服也比之前整齐一些。
  倒不是他平日里不整洁,只是现在看上去过于一板一眼,好像是特意整理过的。
  宋月稚微一沉吟,在他略显疑惑的神情下,迈着小碎步如同小雀一般的朝着他转了一圈。
  上下打量后,她非常肯定的道:“公子洗了个澡?”
  江汶琛还没笑,常疏辞便先笑出了声。
  接着他很快捂嘴,佯装什么事都有没有发生。
  江汶琛淡定说:“不小心与人撞到,身上沾了些灰尘。”
  宋月稚轻轻点首,但一会后又指着他袖腕处,袖口下有一块非常小的红色水滴般的印记。
  不是细看,怕压根瞧不出。
  她露出探究的表情,“这呢?”
  “啊......”
  江汶琛微微转动手腕将那一小块污染映入眼帘,在他深黑的瞳孔中投射一丝殷红,接着他伸出修长的手将扣子解开,面上亲和的笑,耐心和她解释。
  “当时有只偷窃的老鼠在我身侧......”
 
 
第41章 生病   外头闹事了
  想来, 莫约是老鼠的死状太过难看,这才不经意触碰到。
  宋月稚额自动在心里帮他解释好,接着左右看了一眼, “咱们去成衣铺么?”
  沾了那等晦物, 还是换身衣裳的好。
  但是江汶琛却摸了摸鼻尖,表情颇有些无奈, “我身上并没带多少银钱。”
  说起来, 自从打定了心要与那人作对后,他的日常花销也成了问题。
  最近几日他已经准备去铁匠铺找份活,那的老板挺赏识他,养家糊口应该不成问题,如果哪个小姑娘不嫌弃日子清贫的话。
  江汶琛低眸看眼前的人——若是同她这样娇贵的人儿, 怕是不行的。
  看来铁匠铺子的事还待斟酌。
  ——
  又过几日, 宋月稚忽然感染了些风寒,好几日没有出门, 甚至连听竹居都没去。
  她夜里还发了些高烧, 其间来人不断,封絮下了命令不让见客,一直到了临近除夕之时宋月稚才算好了些。
  她爬起身, 终于有力气听听外边的消息。
  封絮给她披上斗篷, 又端了一碗药递到她手里,摸了摸她红扑扑的脸蛋, 似乎还有些发烫,又是满目担忧。
  “我已经好多了。”宋月稚乖巧的喝了一口苦药,“这些天病着,没劲得很。”
  封絮一下站起,“身上没力气是吧?我叫人煮的粥呢?”
  “絮姨。”宋月稚无奈的拉她袖口, “是无趣,无聊,不是我没身上没劲。”
  “小丫头,想出去会情郎了吧?”封絮一听就知道她的意思了,她捏捏她的鼻尖,“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小心思。”
  “?”
  总是被他们误会,宋月稚觉得必须要解释一番了。
  “我与那位江公子真没有你想的那样,絮姨,我是清清白白的,他也是,你要是再这样说,往后该怎么收场?”
  “我的姑娘啊,你知道那日他在清莺坊怎么说的么?”
  宋月稚露出一个疑惑的神情。
  “发生什么了?”
  她这几日生病,外头闹什么事了么?
  封絮掩着唇,尽量不让自己的笑太明显,她端正坐下,用晦涩的神情看她。
  “絮姨......”
  “好了,不和你卖关子了。”封絮看她着急,便说:“将药喝干净了,我与你说。”
  宋月稚捏着鼻子,将苦药一口闷下,接着摊开碗放置在她面前,表示自己喝的干干净净,一滴没剩。
  接着,封絮才说,原是自聚安楼以后,那青盏的老板便将事情原委说清楚了,那出言侮辱人的何礼第二日就被人打了。
  他也是个沉不住气的,非要上听竹居闹事,说是当面装大度,之后差人行下作手段。
  听竹居的娘子二话不说就叫人把他又打了一通,别看傅桥平日斯斯文文的,她支使人下了狠手,并扬言——听竹居从不使阴沟里的勾当,要打你都是正大光明的打。
  别说,因为宋月稚的好名声在外,不少人拍掌叫好。
  毕竟何礼这番言行,早已经惹得不少人不高兴,这时候教训他一通,简直是大快人心。
  听竹居他是不敢再去了,那日一行人往清莺坊走,他也跟着,哪知道清莺坊比起听竹居更护着宋月稚,那是连门都不让他进。
  这下他脸都绿了,他怎么承受得起在一群公子哥面前这般丢面,当即就在门口闹开。
  说自己和白添关系好,自己多么富有才华,清莺坊仗势欺人。
  江汶琛也就是在这时候,拎着他便要去白添的府上。
  宋月稚说:“白公子我见过,怕是不会管他的。”
  那人最重名节,花楼都不愿意踏及,若是知道有人借着他的名讳惹了麻烦,怕是不会有什么好态度。
  “是啊,这趟去就是找骂的,何礼也不敢去,他见江公子手段利落,便把话矛头指向了他。”
  “这人......”
  宋月稚越听越气,还以为说些没攻击性的话人能消停消停,给他台阶下还蹬鼻子上脸。
  “他说公子什么了?”
  她眼尾有些泛红,脸上的表情很是气愤,看样子就差站起来到现场将人生吞活剥。
  封絮啧啧有声,“担心了?”
  “我不担心他才是没道理的。”
  “是是是,你总有道理。”封絮不戳破小姑娘,接着道:“你可知他如何说江公子?”
  “我怎会知晓......”
  话刚说到这她突然顿了顿,心里忽然冒出个想法来,江汶琛在外边这般维护她的名声,又是站出来帮了清莺坊,该不会是......
  封絮看出小姑娘的纠结,肯定道:“何礼直言说,江汶琛怕不是你的裙下之臣,吃着软饭还不忘维护门面。”
  旁边的铃可抽了下冷气,说话这样难听直接,但这话锋,怕是在场不少人都在起哄。
  她们家姑娘和江公子的传闻一直是接连不断的,外头当做才子佳人的美谈,但如果在何礼的嘴巴里说出来,那编排的肯定难听。
  江公子在那得是有多窘迫?
  宋月稚不知怎么,心里有些难受,她早觉得不该和江汶琛接触的太深,但难得有这样能说话的知己,一时间放进了距离,贪图了享乐,反倒叫他受了旁人诟病。
  她声音有些低落,“是我的错,这些日子病了。”
  若是自己知道,怎么会让他这般受人诋毁?
  “难受了?”封絮揉了揉她的头,柔声道:“放心,我看那江汶琛是有担当的,他临危不乱呢。”
  当时她和柳夜夜就站在阁楼上看这场闹剧,虽然许多人看不惯何礼,但却没有人上前制止,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尤其是最近颇占风头的江汶琛身上。
  那天他穿一身墨竹色的暗纹暗袍,颀长的身姿下衣袂飘动,在众人的喧嚣中格外让人瞩目,一句话都没说,但周身却有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气势。
  随意,从容,甚至有些懒散,就好是盘踞在苍穹之上的一只雄鹰,再悲悯不过的俯视众生。
  看得出,他很镇定。
  “他怎么反应?”
  封絮看着小姑娘十分急迫的模样,低声嘻嘻的朝她笑,“他说‘我就是想也配不上,少往我脸上贴金’。”
 
 
第42章 生病(二)   去会情郎了呗
  “那个坦荡的架势, 我若是年轻几岁,定是要抱着嫁衣寻死腻活的。”封絮一想到那人当时的风姿,便不禁感叹。但很快她便郑重的和宋月稚说:“你可别感动了要去私会他, 身上的病还没好呢, 他离咱们这远得很,要是出了什么好歹可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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