状元郎要与我私奔——佯醉
时间:2021-04-06 09:45:22

  宋月稚提了要住店的要求,掌柜笑了笑,“姑娘好运气,我们店正好只剩两间厢房了,便是凑凑是能住的。”
  她这一行人莫约是五人,只有童南和一位马夫是男人,分分也是能睡。
  铃可皱了眉,似乎是不太赞同,她们怎么能和姑娘一块睡?可眼下这种情况她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正当宋月稚要答应下来的时候,旁边的人朝桌面上放下一个木牌。
  掌柜一惊,双目落在这身着布衣的人身上,有些不确定的拾起那木牌,仔细摩挲了两下。
  那男子道:“两间上房。”
  掌柜顿时露出复杂的神情,他将那木牌递给男子,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的对宋月稚一行人道:“实在是对不住这位姑娘,本店对有麟牌的人优先住店,那两间上房怕是不能租给您了。”
  一旁的人听到麟牌有些意外,都将目光聚集过来,又忍不住瞧了一眼宋月稚一行人,这时候午泉关哪有什么客栈还有空房,怕是要露宿外头了。
  那小娘子虽带着幂篱,但见她身段款款,全身上下都是浑然天成的如仙气质,当即有人产生怜惜之情。
  铃可皱起眉,“可我们先来的。”
  就连一直不出声的童夕也目光晦涩。
  她们来时也谈听了些消息,这个时辰别说客栈,就是酒肆都是满座的,有人租不到厢房就包一夜的雅阁,权当歇息的地方。
  “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位姑娘......”掌柜也有些为难。
  他们客栈属于青盏商行,便早就定下规矩,凡持麟牌住店的客人,一律优先安排住宿,这时候正好只剩两间厢房,实在是没办法。
  宋月稚转动腰间的珠子,忽而侧目对那男子道:“这位小哥可是一人住店?”
  那男子一征,见她态度似乎并不恼怒,便答了一声,“还有我家公子。”
  听此宋月稚轻轻点首,声音平缓宁静,“我们舟车劳顿一路也实在是疲惫,但既然客栈有定的规矩,便也不会胡搅蛮缠。这个时辰外面已经没了安置的地方,只好冒昧问一句,公子可愿分与我们一间客房?即麻烦了公子,房费理应由我们承担。”
  见她字字有礼,那男子思索一征后朝她点首,道:“我去问问我家公子。”
  他与公子都是男子,也不是不能住一间客房,倒是这么个姑娘,本就是先来一步,他也不能这般不讲理。
  宋月稚的目光随着他的背影微微侧过,见外丝竹帘随风前后摆动,红穗透露出些微光尘,根根红色细线略过墨蓝道袍下摆,像是一只红蝶扑舞而去,继而轻扫而来,漾起浮光掠影。
  他脚踏一双干净的乌皮靴,依稀见得芝兰玉树般清瘦高挑的身影,许是穿着太过素净,凛然一丝儒雅之气萦绕周身。
  竹帘被拨开,又隔着一层薄薄的白纱流连须臾。
  上扬的凤目轻硕微光,他眉眼间沉稳自若,轮廓深邃俊美,薄唇扬起几乎看不出的弧度,可就是见那么一瞬,那温雅变为从容,不自觉流露出一丝笃定泰山,睥睨四野的桀骜。
  轻轻一瞥,宋月稚便垂下眼睫。
  像是个很沉稳的人?莫约是好说话的。
  铃可低声在她身侧道:“小姐,若是那位公子不愿意让呢?”
  若是不愿意,她们今晚怕是只能在马车上安歇了,这时候才过立冬,北方又恰比南方寒冷,估计是要挨冻的。
  宋月稚轻叹了一口气,矗立在原地等着。
  不到半响那男子便回来了,在众人提着心的时候朝她点首道:“我们公子说本就是抢了小姐的,分与的客房不用您破费。”
  提下的心放下,宋月稚轻轻福了身道了声谢。
  这事完美解决后,就连掌柜眼梢都露着笑意,转身给他们拿好挂牌,正要递给她的时候门口出现一群身穿皮草鹿靴的人,拨开帘子气势汹汹的入了门。
  莫约有十几人,为首的脸上带着一道长长的伤疤,白纱被风轻轻吹起,宋月稚见来人不善,淡漠的目光闪过一丝凉意。
  这些人,便是从京都出来一路随至到这里的商队。
  那脸带刀疤的人带刺冲来,似乎正要往宋月稚身上撞,她脚步转开才躲开,大汉轻嘲的朝她看了一眼,再从从腰间取出一块木牌,震慑般的拍在桌上,声音低沉凶煞,“我要剩下的房。”
  赫然那是一块麟牌,与那位公子的如出一辙。
  掌柜经历的多了,见他虽然凶神恶煞也不算太怕,不过他没有先拿过来看,而是一摊手,“实在是对不住,本店满客了,就是刚刚最后两间厢房被包了去,难能再贩了。”
  众人的目光在那大汉身上转了转,他虽有麟牌,但若是客满那也是不招待的,先前那公子先来,就得有先来后到的道理。
  大汉瞥见他手里还未给出的挂牌,裂开嘴笑。
  “我看你没给这人办上,那就把她的房给我。”
  他言辞之间满是强硬,可偏偏这规矩是没错,众人有些同情的看了站在原地不言语的宋月稚,这小娘子怕是要在外边挨冻了。
  人群中有人握紧了手中的挂牌,居然心里有些想逞英雄之风帮她解围。
  “怎么,你们不认麟牌?”
  掌柜讪讪憋了憋嘴,寡淡无味朝竹帘后示意一眼道:“这倒也没什么,只是这客房是那位公子先定下来分给这位小姐的,我也不好办啊。”
  “他也有麟牌?”大汉眉头一挑,显然是没想到还有这么一茬。
  宋月稚低眉,手指拨动腰间赤红珠子。这些人是从京都跟来的,多半是与她结过仇,这时候刻意来找不痛快。
  她微微侧首,身后的童南很快了解,一只手上抬握住腰间的刀柄。
  他们只有十一人,那大汉气息不稳,显然是外强中干,加上他妹妹出手,撂倒这些人应当没什么问题,只是不知道小姐要将人教训成什么模样才肯消气。
  童南陷入沉思。
  “这不好办!”大汉轻嗤一声,转首朝帘内道:“她给你多少报酬,我翻三倍给你便是!”
  铃可终于是忍不住了,上前两步,“你这人懂不懂先来后到的规矩?”
  “什么规矩?老子手持麟牌,她占了老子的房,老子他娘的还要出三倍的钱弄回来,到底是谁不讲规矩?”他大手一拍桌面,让整个客栈噤若寒蝉。
  宋月稚低垂着眉,身后童南的手已经握紧了刀柄。
  竹帘内这时候传来低低的一声笑。
  “毁人盟约,这事可不干。”
  那声音像是塞北雄鹰展翅高啸,充斥威慑之意时又散漫慵懒,不自觉让人耳尖一麻。
  他说话的语气倒是与之前那副模样大相径庭,但明显让场上的人僵了一下。
  宋月稚一抬手,制止了童南的动作。
  看来这公子是不愿意帮那大汉了,周遭又一片窃窃私语,眼看着大汉脸色一沉,转头朝掌柜大声呵斥,“老子手上有麟牌,是该我的就是我的!”
  铃可气的捂住胸口,“这位公子包下两间房送与我们一间,也该是我们的!”
  “小贱皮子!”
  大汉俨然已经骂出了口,那蛮横的气势让铃可后退了一步,咬着牙瞪他,她何曾听过这么直接的侮辱?
  宋月稚微轻轻放下手,童南再度握紧刀柄。
  房,她可以让,但是人,不打残不行。
  而大汉这么一说,其他人已经跟着激愤,出言斥责起来。
  “嘴巴真脏,得不到东西就口出恶言,不愧是商贾之人。”
  “可怜了那姑娘,怎么碰上这么个无耻之辈?”
  “我看你才是嘴贱的很!”
  听着四周的言语讨论声,大汉冷笑一声,“别他娘以为老子不知道,不就是看这小贱婆娘腰细腿软,以为逞了英雄就能得一晚上的快活!”
  “老子告诉你们,这小贱皮子就是个妓.女,你们要是想逞威风,给她钱就能爽一晚上,在这拉着脸装什么?”
  妓.女?
  听闻这话,众人先是一僵,心底对这大汉不爽的同时又忍不住怪异起来,眼底涌现燎燎气焰,打探的目光全然落在宋月稚身上,这气质清冷身姿不俗的美人,是妓.女?
  现在怎会有这么这么极品的妓.女?
  在大周,多数美貌又富有才华的风尘女子一般都是去花楼做艺娘,只有极少数吃不下饭的人才会去青楼做妓.女,而就是如此,那一个个也都是歪瓜裂枣,用起来食之无味。
  若真是妓.女,这品质也太过好了……
  大汉又咧嘴转头超竹帘后看,“这位兄弟若是看中了她,花点钱买一晚上照样是让人感激涕零,还能温着一晚上美人在怀,体会云雨之乐......要是你不想体会,就别挡着人家快活!”
  此言一出,不少人心里涌现了个火热的想法,若是花点钱留的这人一晚上软玉温香在怀.........
  “你......”铃可挥舞着手就要冲上去打人,却被宋月稚抓在原地不动,她眼睛里的小兽几乎是要蹦出来咬人,“你说谁是妓.女?!”
  遭受着周围肆无忌惮打量过来的目光,身后童南的剑已然出窍,下一刻就要拔出。
  大汉笑容愈发夸张,“老子可是跟着来的,就知道什么你们德行模样,不是妓.女?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哪家的小姐?这么抛头露面在外面啊?”
  京城里谁人不知宋月稚的母亲是个艺娘,但那沾亲带故都是一个货色的东西,他得了主子命令一路跟出京城,便就是要羞辱她,就是要让她不痛快,就是让她到哪都甩不掉这个身份!
  思及此又添上一句,“就是个唱曲卖笑的!”
 
 
第8章 公子为何一定会站在我这边?   她的眼睛……
  刀光一闪而过,在众人不察之时正要抵在大汉腰间,割开麻衣,由于视角原因竟没一人注意到,就连大汉也没发觉他差点血溅当场,竹帘后一声调侃让童南动作僵在半空中。
  “你倒不如卖唱的。”
  那声音中的调笑和嘲讽像是给场面上泼了一晚冷水,大汉收了笑,有些不耐的朝竹帘后觑了一眼,低声道:“老子劝你少添乱,你别是这妓子的相好,在这为姘头出头呢!”
  竹帘里又是一声笑,就好像在看什么有趣的戏一样。
  这笑声让大汉气急,拳头捏紧,之前这人不给面子便罢了,这时候居然还敢上来搅事?
  一旁的宋月稚却轻轻抬手,又让童南不要轻举妄动,他一顿才便将刀归鞘暂不作动作。
  转而听见竹帘内自若闲散的话语声,“敢问,你认得我么?”
  大汉冷笑一声,“我为什么会认得一个妓.女的姘头?”
  “那你如何认定我是谁,她是谁?空口无凭随意捏造?”说罢又轻笑一声,“那我是不是也能说你是大内出来的太监?”
  此言一出,众人忍不住笑成一片,这嘲笑声落在大汉的耳里让他骂了句脏话,心中满是怒火,“她本就是妓.女,怎么还不让人说了?”
  帘内先是沉默了一会,再而声音渐渐低了语调,听着让人忍不住严肃起来,“北塞战事未熄火,上柱国将军在外拼搏护住北塞十三州免遭战火,有志之士数以万计,这里脚下踏过每一寸土地都是别人的血肉搭建,你口中的‘妓子’几月之前,一支舞让三座城幸免于难,仗还没打停,现在已经开始觉得不耻,要拿出来唾骂了?”
  众人听得他话语淡淡,却被其中显露的意思扰乱了心。安国公主虽是女子,但整个塞北都将她视作女中枭雄,这午泉关虽说不是塞北境内,但来往之人也许多受过安国公主的恩惠,霎时间瞳孔一竖去看那大汉。
  大汉没想到他拿安国公主出来编排他,一时间有些口不择言,半响后才不屑道:“不过是那永治君主贪恋美色,再说我也没提及安国公主。”
  “站着说话不腰疼。”竹帘里好似惋惜的叹息一声,语气居然温和起来,“敢问,你之前说不过是个唱曲卖笑的,可安国公主从前便是卖艺为生的,她一女子,台下精益求精十年磨一剑的功夫为我大周换取领地,可你呢?”
  大汉听他这般妙语连珠,一时间居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她救了数万生灵,你只会在这间接诋毁她的名声,拐弯抹角煽动旁人对我国风月之士产生龌龊之意,且不说这位小姐是不是一名青楼女子,你若是真尾随跟从她至这里,可是居心叵测?”
  那‘我国’两字被他咬的及重,就好像在故意区别这大汉与大周的关系似的,众人涨起的火焰早已灭去,这时细想这大汉自来这的行为种种,可不就是拽着旁人暗骂安国公主的意思吗?
  “是十三州的拥分党?”
  “是拥分党来说教的吧?”
  “滚出十三州!”
  拥分党便是十三州宣扬混乱的党羽,这些人总喜欢在一些地方挑唆旁人传教十三州不该统归大周,如今看这大汉行事,不就是如此吗?
  经过这位公子的一提点,众人才算是醒过神来,他分明是在让他们障目,他们还听信于心。
  再后愤怒的一句句话语声传到大汉耳中,让他心尖一跳,手上的青筋暴起。
  宋月稚偏开头去看竹帘后的身影,轻轻抿了唇,这般场景下她也不好再去实施暴力,只往后退了一步。一旁的掌柜见她动作,眨了眨眼笑问那脸色发黑的大汉,“还住么?”
  大汉胸口闷着气,却咬着牙道:“老子就是要住!”
  竹帘内甩出一块麟牌,分毫不差的压在大汉那块上面,‘砰’的一声震慑旁人,让大汉整个人高大的身躯僵直于地。
  那气力比他强了数倍不止,且警告之意直接了当的扑面而来,顿时心下一整猛颤,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他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一时间整个客栈安静的犹如时间停滞。
  只听他学着他的语调,却带着几分玩味,“老子就是不让。”
  —
  眼看着客栈的人将故意惹事的大汉赶了出去,宋月稚慢半拍的接过掌柜送来的挂牌。
  掌柜笑着道:“这位小姐不必疑惑,凡事来客栈找事的,不管是不是贵客,都会一并驱赶出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