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调——顾青姿
时间:2021-04-09 09:56:54

  谢奚躺平在躺椅上,问:“我们能有什么?”
  谢氏翻看各色奇怪的种子,问:“他怎么尽送你些农物?”
  谢奚忍着笑,觉得她这样无忧无虑的真好,哄说:“我托他寻种子,他自然是送我种子,不然还能有什么?”
  谢氏很怀疑,但是没有证据,问:“当真什么都没有?”
  她听的想笑,闭着眼逗她:“你想听什么?对你们家柬之我心甚悦?”
  谢氏见她毫不拘束,坦坦荡荡,笑说:“心悦也不是不可。”
  她笑说:“那得等以后了,等我先把陆家得亲事退了再说。陆家清贵,是入朝拜相的门第,咱们谢家,就不去掺合了。我倒是想祝陆三郎能定一门高门贵女,从此平步青云,也算是我为他得青云路添的一点彩头。”
  谢氏是真的看不懂她。听了后,坐在她身边良久,最后叹了声气。
  直到晚上,谢奚的肉干才出炉,谢昭干等了一天,给她做劳力,谢奚取了肉干,色泽已经出来了,亮晶晶的。
  她尝了一口,因为烤的时间长,有点偏干,但是浓郁的香味,尤其是孜然和微微的辣味,非常耐嚼。
  鲁伯尝了口,龇着牙,有点喜欢这个味道。
  谢昭咬不动,失望的说:“这个不是很好吃。”
  谢奚哄他:“明天重新给你做,今天的味道不好,送给别人了。”
  谢昭听的又舍不得。
  谢奚哄他:“这个太硬,你咬不动,我明天给你做肉脯,比这个好吃。”
  谢昭一听,乖巧说:“那我明日继续帮阿姐看炉火。”
  惹得谢奚俯身抱了抱他,夸到:“阿昭真乖。”
  谢昭被她抱的脸通红,扭头就跑,出了门还在说:“我长大了,阿姐不能再抱我了。”
 
 
第36章 三十六   没有崔崽的一章
  谢奚笑着将做的肉干全部装起来, 回房间收拾些日用的药材,看到药材她又想,是不是该种几亩常用的药材, 这样才比较好……
  零零总总收拾了一大堆。
  等睡前她还在琢磨崔邺的事, 俨然忘了再过几天就要回城去给陆家祝寿的事了。
  等第二天一早阿武将东西交给五书, 她才开始琢磨进城的事, 谢氏在这里呆的舒适,乡下暑气也散的差不多了, 她惦记着儿子和丈夫, 准备和谢奚一起回城,到时候陪她去陆家。
  谢奚看了眼那尊佛, 伸手触摸了一下, 不禁心里叹道,崔邺的手笔总是这么大。
  寿宴前一日她随谢氏一起回城, 崔莹莹和崔晚也想家了,尤其是崔晚。
  谢奚将崔邺给她的玛瑙玉石分给两个小姑娘,小孩子总喜欢这些亮晶晶的东西, 宝贝似的抱在怀里, 崔晚瓮声瓮气的说:“谢姐姐和五哥一样, 像散财童子。”
  谢奚问:“你五哥是散财童子?”
  崔晚:“阿娘说的,祖母也说。”
  谢奚听的笑起来, 蹲下来平视她,哄说:“那你喜欢什么,这里的东西你都可以带走。”
  小姑娘不好意思的说:“我喜欢蛋糕。”
  惹得谢奚忍俊不禁。
  崔莹莹则是在一边和谢氏说好话:“阿娘,我能不能带一只猫回家?”
  谢氏板着脸问:“阿晚也喜欢猫,怎么办?”
  崔莹莹:“那就我和阿晚都养一只。”
  谢氏又问:“你阿姐也喜欢猫,怎么办?”
  崔莹莹快哭了, 忍了又忍,道:“那我不要了,给阿晚养一只吧,我每天去她院子里看猫。”
  谢氏又觉得她可怜巴巴的受不了。
  谢奚责怪谢氏:“不要这样,我哪有时间养猫,都给你们。你们若是养烦了,或者有其他更有趣的玩伴了,就让人给我送回来就可以了。”
  崔莹莹这几天和她学会放松的表达情绪,奔过来扑进她怀里,撒娇:“谢谢阿姐。”
  完全没有古代小娘子的矜持。
  这让她很满意,她成功把小孩子的少年老成的毛病给改了。
  最终还是带回去一只猫,姐妹两一路上细心呵护。
  谢奚回了趟宅子,王媪见她一个人回家,就问:“二郎没回来吗?”
  谢奚不在意的说:“他有点乐不思蜀,不想回来了。”
  王媪才不信乡下的天庄,能有什么好的。
  谢奚是需要一个婢女,虽然她本人不习惯这种封建陋习,但是要是身边不带着人,别人更不习惯。她不能太特立独行,尤其是去陆家的时候。
  阿月最近被王媪拘在家里,谢奚原本想带阿月去郊外,但是见王媪浑身戒备,就作罢了,由着她们吧。不在她眼前晃悠,她也眼不见为净。
  阿月见她回来格外高兴,家里只有她和阿娘阿爷,总是寂寥。陆伯和哥哥在西市的布庄看店。
  自从谢脁没了消息,谢奚就做主,西市的布庄不再主管南来北往中转,大都是从南来商队的布匹商那里进货,直接转卖。赚个差价,也算保住谢脁的一点家业。
  二来,她并不擅长做生意,对这种事没有什么天赋。
  谢奚的房间阿月一直在打扫,谢奚进了房间,阿月追进来,谢奚随口问:“教你的加减学会了吗?”
  阿月瞪着眼看她,大概没想到,她怎么这样,专挑痛处问。
  谢奚问:“忘了?”
  阿月气短的说:“学会了。”
  谢奚也不再逗她,进房间翻找行李里的衣服,原来的‘小谢奚’可是个标准的江南小娘子,衣裙多是精致婉约,举止优雅,不同她的粗放。
  阿月站在桌前,喏喏的问:“阿爷说郊外田庄上很忙碌,吴媪一个人忙不过来……”
  谢奚听的顿住,笑问:“想去郊外庄上?”
  阿月羞于说出口,大概是直到王媪不准去,不敢看她的眼睛。
  谢奚换了身衣服,将长发披散下来,觉得还凑合,只要不穿短打,行为举止自然就优雅了。
  谢奚也不为难小孩,替她拿主意说:“你明天陪我去陆家,明天之后,和我一起去郊外。”
  阿月听的眼睛一亮,用力的点头。
  谢奚见谢伯进门,和王媪说:“午食简单点,我有事和你说。”
  她进厨房,见厨房里还是老样子,一家人勤勤恳恳,过的算得上清贫。谢奚不习惯主仆这个词,总当他们一家是打工人,但是王媪丝毫没有这样的觉悟。
  不管她怎么暗示,怎么提点,她总有种自认为奉献的精神。
  谢奚坐在厨房的门口,看着她做饭,问:“阿月的哥哥亲事可定了?”
  王媪回头看了她一眼,有畏惧也有担忧,呐呐说:“没有。”
  谢奚问:“为何不定亲?”
  王媪却有理有据说:“没有钱财,钱家的女儿多,可以多等两年。”
  迟结婚,谢奚是双手赞成的。
  她就是担心王媪昏头,把阿月嫁了得了钱再给她哥哥娶亲。
  “我不是说了,店里的利润,一半归你们吗?怎么会没有钱财。”
  王媪听的大惊:“万万不可,小娘子这是折煞我们,哪有这样……”
  谢奚:“让你拿就拿,只要店在,等父亲回来再做打算。我给谢伯预支了银子。不用这样拮据,你就是再节省,也没多少钱财。”
  王媪用袖子擦了把眼泪,不说话。
  谢奚见她像是在哭,并不像是糊涂到底,心里叹气自己跟一个无知的妇女较什么劲,哄说:“等我去陆家赴宴回来,和我去庄上住一段时间吧,庄上人手不够,吴媪一个人总是忙不过来。”
  王媪哎了声,没有回头。
  无知、恐慌、贫穷,非常容易压垮一个人。
  谢奚第二天一早见王媪按照她的吩咐做的蒸蛋,心里吐槽,看吧,这个神经病阿姨以前就是舍不得给她吃。
  她吃了蒸蛋,带着阿月和寿礼,去崔家寻谢氏。
  谢氏一身玫瑰红的圆领襦裙,漂亮又爽利,见她一身嫩黄的裙子,笑嘻嘻的说:“我家雀奴果真天生丽质。”
  谢奚听着她的夸赞,无可奈何。
  我一个快三十岁的人,要给一个不到五十岁的大姐祝寿,但是辈分比她低两级。
  这种事情,怎么都不能开心。
  阿月特别兴奋,一路上嘀嘀咕咕的问:“陆家是专程去郊外请娘子了吗?”
  谢奚嘴角弯着,逗她:“对呀,还是陆三郎自己来请我的。”
  阿月听的更兴奋了。
  谢氏带着一位年长的仆妇,圆脸身量很高,看着很和善,照顾谢奚特别细心。
  等到陆家门口,谢奚才第一次见识到在朝为官,天子近臣的家境有多富贵,陆家不同崔家的古朴低调。宅子占地极大,自入了坊门,马车就开始排队。
  从坊门到陆家大门,足足走了半个时辰。
  门口接客的仆人就有将近十个。
  进了大门,绕过影壁墙,格局有些不一样,谢氏扭头和她悄声说:“陆家这几年,也是青云直上。”
  她一直活在市井里,对政治极不敏感,尤其是没有接触过官宦人家。她第一次来陆家,确实有点被惊到了。
  过了影壁走了片刻,迎面过来的夫人一张艳丽明朗的脸笑着和谢氏说:“快里面请。”
  扭头看见她,笑问了声:“这位是哪家的千金?瞧我这记性。”
  谢奚特别佩服这种人的交际能力,简直是天生的。
  毫不在意的笑说:“谢家的。”
  那妇人听的脸色一僵,后又立刻恢复了笑脸,忙说:“瞧我这记性,随我来,今日我好好招待两位。”
  谢氏也是个闲人,除了和几个相熟的手帕交偶尔小宴,这种场合经历的也不多,爽朗笑说:“那就谢过了,给老封君祝寿,贪了回府上的热闹。”
  那妇人见谢氏说话极有分寸,也不敢怠慢,和谢氏并排走,边走边说:“今日来客多,有些混乱了,还望谢家娘子莫怪罪。”
  谢奚看着时不时来往的婢女,不由感慨,权利可真是个好东西。
  等路过两个院子后,最后拐了方向,门口的装饰都不一样了,大概是到了正主的院子里。
  里面已经是贵客满堂,谢奚只有一个感觉,全是女人……
  领路的那位年轻小媳妇进了门就喊:“阿姑猜谁给你祝寿来了?”
  宽敞的厅堂,两排客座,堂上的以为老太太声音圆润的问:“这是来谁了?”
  谢氏应声:“阿兄不在家,得了老封君寿辰的信儿,便领着吾家雀奴来给老封君祝寿凑热闹,还望莫嫌弃我们姑侄叨扰。”
  堂上的老太太听的笑起来,厅里的女人太多了,谢奚也不想认识,只是目不斜视的跟在谢氏身边,其实有些走神。
  等到了跟前,那老太太戴了顶碎珍珠的发冠,俨然是一个富贵老太太。
  见了谢奚,慢吞吞的笑问:“雀奴多大了?”
  谢奚一听,这话好像不太对,按理说,她是她孙子定下的媳妇,不该不知道她多大。
  这种场合,真的很烦人。
  大厅里的女人们突然静悄悄的,谢奚也不在意,随口说:“十六岁了。”
  说完回头示意阿月上前,说:“前些时日,偶然得了这尊佛,第二日恰分陆三郎路过,告知祖母寿辰,雀奴年少,谈不上虔诚信佛,辜负了禅意,便将此佛转赠与您。”
  老太太被她有些硬邦邦的话说的哽住了。
  陆益之的母亲柳氏就在身侧,怎么看谢奚都觉得不满意,尤其是客座右手第一位是陈家的小娘子。
  谢奚压根不认识陈于敏,但是陈于敏自她进了厅就在观察她。
  谢氏因为老太太的态度,有些不高兴,谢奚不想呆在这里,参加这种一个人都不认识的宴会,简直就是傻帽。
  赠了寿礼问:“雀奴进来时,看见一片荷塘,不知可否能去再看看?”
  谢氏惊讶的看她,不明白她在想什么。
  领她进来的那夫人立刻说:“自然是可以,我带你去。”
  全程不到半小时,她就退出了这个舞台,她自己都感受到了全场人对她行的注目礼。
  等她一走,厅堂里嗡嗡声一片,都在偷偷讨论和陆益之定亲的这位小娘子。
  陈于敏身边坐着的是她的嫂子,凑她耳边悄声说:“看着小门小户,不足为虑。”
  陈于敏却不这么认为,那谢家小娘子一看就极有主意,毫不在意在座的人怎么看她。
  这样的人,才是最难说话的人。
 
 
第37章 三十七   还钱
  出了院子, 她才自在的张望了一眼,回头看了眼院子,太过直白的富贵, 她还是不喜欢。崔家的富藏在一砖一瓦的古朴里。
  崔邺的房间里挂了幅《西山白鹭》, 即便在混沌不知时间维度的这里, 她都知道那是幅名家手笔。谢氏屋子里的摆件都有些很有意思的来由。
  但是陆家的富贵, 是精细到点滴,镶玉的桌椅、珊瑚盆景、漆雕的摆件, 处处都是钱。
  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退这个亲。
  那领路的夫人出了院子, 就被人叫回去了。
  谢氏见她面色严肃,问:“这是怎么了?”
  谢奚叹气:“姑姑, 能早回还是早回吧。”
  谢氏问:“是不是那老封君态度……雀奴不必自哀, 这是陆温同兄长定下的亲事,不是几个闲嘴妇人能说嘴的。我们谢家确实不及陆家富贵, 但也不是卑躬屈膝之辈,无须作恼,今日来是礼数, 可不是上门打秋风。”
  谢奚被她逗笑了, 说:“我哪有功夫恼这个, 是觉得无趣。陆家和我的想象中有些出入,觉得恍惚而已。”
  莲池边上有亭阁, 她和谢氏站在一棵琼花树下,见远处亭子里的男男女女,谢奚问谢氏:“陆家一直都这么富贵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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