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总以为我看不见——锦亦乐
时间:2021-04-12 09:33:02

  江镜逸见她已经发现了端倪,主动开口介绍道:“这是用一种特殊布料制成的,整个大盛朝就这么一块,被他找到做成缎带了。他下午不在府里,让我提前拿给你。我可不敢居功,要谢的话,晚上你直接找他就好了。”
  沈容倾轻轻攥了攥手里的缎带,下意识地望向窗外。
  是不是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地方,那人默默做了,却从没跟她说过?
 
 
第79章 算账。
  过了中秋, 天气着实好了几日。树荫外的阳光带着些这个季节独有的暖意,庭院里的落叶皆被扫净了只留下树根旁的几片静静地嵌在泥土里。天朗气清,秋高气爽, 街市上的人也比往常多了起来。
  魏霁最近常常不在府上,沈容倾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 只隐约听从外面回来的下人们说, 最近边关好像不是那么太平。
  朝中的事, 外面的人知道的较少,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不过西境频频出现事端, 近来皇上单独召见大臣的次数也确实变多了些。
  沈容倾知道这些事, 还是沈雅娴讲给她听的。安南侯府从前是代代领兵的将门世家, 大伯父虽然没真正上过战场,但好歹也混了个同武将沾边的职位,如今朝中良将被派到其他边关险地镇守的居多,西境到底没有真的发生动乱,派个人过去巡视一下的可能较大。
  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 西境荒芜路途难行,他们这些在皇城待惯了的官员根本不想沾染,这担子会落在谁头上尚不得知。说到底无非是中上层的官员人人自危罢了。
  沈雅娴的父亲官职不高, 这次倒是应了那句“塞翁失马, 焉知非福”,躲过了被远调的可能。
  沈容倾听她着描述大伯父一家近来有多惶惶不安, 心底又隐隐有些担心起魏霁来。
  “容倾,你要找的丝线铺子到了。”沈雅娴拉开马车的窗帘,指着前方不远的某处店铺回眸朝沈容倾低声唤了一句。
  沈容倾回过神,下意识地寻着她所指的方向望去,这是家老字号的铺子, 织物丝线皆有售卖。
  这几天她总是一个人待在府中,账目算得七七八八,魏霁之前拿给她的书也读的差不多了。正巧赶上府里的丝线用完了,沈容倾瞧着天气还不好,便派人去了趟安南侯府,约了沈雅娴一同出来买东西,顺便办些别的事。
  坐在外面的月桃闻言叫停了马车。沈容倾收回了视线,温声开口道:“你在车上等会儿我,我去去就来。”
  沈雅娴扶了她的胳膊,似是不放心她一个人下去:“出都出来了,我正好也到里面转转。”
  两人挑挑选选,沈雅娴也帮她参谋了不少,料子是之前就选好了的,沈容倾还想额外弄些丝线用来做流苏,搭配了几种不同的颜色,最后才定下了藏青。
  她蒙着眼睛能弹琴,能走路,能生活自理,周围的人已经习以为常,丝毫没有怀疑她究竟能不能绣东西。
  店里的伙计将东西仔细包好了,直接递到了月桃手里,沈雅娴扶着沈容倾的胳膊,生怕她太过自信了不小心台阶。
  沈容倾有些过意不去,她今日带着的是前些日子魏霁新送给她的那条缎带,视线基本不收遮掩,就连站在马路另一侧的人都能认清。
  沈雅娴似有所觉地抬眸望了她一眼,却没能领会她真正的意思。她轻轻弯了弯唇,扶着她走出店铺:“我最近发现一家铺子的糕点特别好吃,你要不要买回去一些?”
  沈容倾温声道:“也行。月桃,去唤马车。”
  月桃却没动,似是不经意间看见了什么微微愣了一下,她凑过来拉了拉沈容倾的衣袖:“主子,你要找的那个魏公子就在对面铺子里。”
  两人闻言一同望向另一家店铺的门口,只见魏良晔站在柜台旁,似是正在跟掌柜核对着什么。
  沈雅娴朝她低声耳语道:“容倾,你也认识这个人?”
  沈容倾微微点了点头:“嗯,他常到王府来,一来二去也就熟识了。”说是常到,其实也只有上回那一次被沈容倾正好撞见,不过前前后后相识的过程解释起来有些麻烦,反正魏良晔肯定不是第一次到王府去找魏霁了。
  沈雅娴似是若有所思。
  沈容倾隔了两秒才意识到她刚刚好像用了个“也”字。她后知后觉地开口:“你也认识他?”
  这回换沈雅娴点头了。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道:“也不算认识,就是之前说过几句话。”她之所以这样说,是不太确定对方还认不认得她。
  说来也是凑巧,前些日子她去国公府赴宴,便正好遇到了魏良晔。此前她对他的印象只停留在宫宴上遥遥地望过一眼,不太清楚他是什么身份,只瞧着衣着举止,便知应是个世家出身的。
  沈雅娴轻轻抿了抿唇:“上次我去国公府,偶然见他好像在躲什么人,当时周围也没有其他人,他突然找过来让我帮个忙,说是待会儿若是有人找他,就让我指一个相反的方向。”
  宴会到了中场基本上就是宾客们各自赏景与熟人聊聊天什么的,偶尔会有落单的情况。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沈容倾能猜到,这个忙她肯定是帮了。
  沈雅娴道:“事后我才打听到他是老王爷家的公子,而且那天找他的不是别人,是宋家的二姑娘。”
  沈容倾杏眸微动:“宋家怎么了?”
  沈雅娴压低了声音:“你还不知道吗?有传言说宋大人有意与老王爷家联姻。”
  沈容倾好像恍然间明白了什么。
  沈雅娴没留意她的神色,自顾自地开口:“你说,我这算不算做了一件不好的事情?”
  老话里说,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虽然他们还没成,但她好像也不应该介入进去。
  沈容倾摇摇头:“不怪你,他要这么做,肯定是有他自己的理由。再说你当时又不认识他。”
  沈雅娴稍稍宽心。
  沈容倾又望了一眼魏良晔的背影,她确实有事情要找他,只不过看他现在还忙着,待会子再过来也罢。
  她轻轻开口道:“不说他了,我们先走吧。”
  两人一同去了糕点铺,又沿街随意转了转,陪沈雅娴买了些首饰。差不多快到正午了,沈容倾又找了辆马车送沈雅娴回家。
  月桃扶着她的手道:“主子,我们现在可要回去找魏公子?”
  “嗯,我们去先前那家铺子。”
  ……
  魏良晔这边正核对着账本,就莫名感觉右眼皮好像突然跳了两下。这是家生意还不错的纸墨笔砚坊,东西种类多,账目也格外繁杂,盘点了一上午也没理完,正想暂且休息吃个饭,一抬头忽然见店掌柜,望着门口的方向。
  “这位姑娘,实在抱歉,小店今日盘点,暂且不营业的。”
  魏良晔心道门口应该挂着不营业的牌子了,那么大一块,还能有人看不见?
  他这一回头,差点墨砚弄翻。
  “嫂、嫂子!”
  沈容倾轻轻一笑:“好久不见。”
 
 
第80章 一语成谶。
  店铺的后面设有单独的待客室, 平常多用来接待一些贵客,或是和其他铺子洽谈生意什么的。屋子里装潢典雅,两边的柜子上摆着些精致的墨砚与墨锭, 都是不会轻易拿出去售卖的款式,是只能预订不可多见的。
  沈容倾走到待客室门口, 是魏良晔亲自上前给开的门。店铺的掌柜一路呆呆地看着这两个人的背影, 还是第一次见他们这幕后的大老板有这样点头哈腰的时候。
  他刚才听他们老板唤这个姑娘什么来着……?
  好像是嫂子?
  正想着的工夫, 沈容倾和魏良晔已经进到屋子里面去了。掌柜使唤伙计去沏了两杯茶,自己重新回到了柜台里给守着门。
  一进屋, 魏良晔便心虚地开口道:“嫂子你今日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他仍抱着一丝侥幸。
  沈容倾朝身侧的月桃示意了一下, 让她将带的东西拿了出来。
  “先前你有东西落在王府里了, 正巧今日路过,便给你带来了。”
  魏良晔闻言心里凉了半截,顺着沈容倾的目光望去,心底果然咯噔一下。
  沈容倾将那用布裹好的东西放在了两人之间的桌子上,轻轻开口道:“你的荷包。”
  魏良晔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 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这破东西是自己的。
  沈容倾隔着缎带将他的神情看了个一清二楚,她伸出手将那块布打开,“定情信物”四个大字顿时出现在荷包的正中央。
  “不记得了?”
  魏良晔抹了把脸:“嫂子我错了!我真不是故意出卖你的!下次, 下次我保证就当什么也没看到, 我一个字也不说了。”
  如果再给他一次重来的机会,打死他他也要忍住了不和魏霁说。谁知道魏霁能一秒不带犹豫地将他出卖了个明明白白, 早知道如此,他肯定要站在小嫂子这边啊!
  他当时就是思路不清楚,和离就和离吧,大不了和离了他再劝小嫂子远离钟煜诚那个卑鄙小人,不管用什么方法, 反正肯定不会把小嫂子往火坑里推。
  魏霁和离了,他家里也就不会拿魏霁都能娶到媳妇说事了。那他现在被人逼婚的压力岂不是也全没了!
  沈容倾见他这还不明白的样子,颇有些无奈:“你究竟把这件事想到哪里去了?”
  魏良晔没说话,但满脸都一副惊诧地写着“难道不是我想的那样吗”。
  沈容倾道:“给钟煜诚的那个荷包不是我的,是月桃的。”
  魏良晔震惊地望向月桃。
  原来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吗!
  沈容倾赶紧打断了他无限的联想:“是月桃从库房里随便拿的。里面装的是他朋友之前到我家出诊的诊金,让他帮忙代为转交一下。”
  “!”魏良晔这才意识到自己有多离谱。小嫂子你说话不带这样断句的!
  沈容倾见他终于明白过来了,轻轻松了一口气。这样的误会她觉得她还是很有必要解释一下的,指望着魏霁是不可能了,那人那么忙,估计早就将这件事情给忘记了。
  但沈容倾可不想被这么一直被人误会着,她送人定情信物?怎么可能。
  沈容倾下意识地抬眸望向魏良晔,忽然见那人神色大喜。
  魏良晔甚是激动道:“嫂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被钟家那小子蒙蔽的!”
  “……”沈容倾无奈扶额,这家伙的思路果然有问题。
  她捻了捻眉心:“你快将东西收好吧。这不是宋家姑娘送给你的吗?好歹是人家的一片心意。”
  “???”
  魏良晔的表情顿时僵住:“谁、谁说这是宋家姑娘送我的了?不对,嫂子你是怎么知道宋家的?!”
  沈容倾蒙在缎带后的杏眸轻眨:“你不是要和宋家姑娘定亲了吗?”
  魏霁那天说这荷包是哪个姑娘送魏良晔的,刚刚沈雅娴又将宴会上发生的事告诉给了她,如此一结合便不难猜到,这荷包应该是宋家姑娘送的,只不过魏良晔不喜欢人家,连带着东西也不在意了。
  魏良晔抹了把脸,心道这肯定是魏霁说的。
  “嫂子你别听他瞎说,我是不会娶宋家的人的!”
  沈容倾不明所以:“你同宋家也有过节?”
  “不是……”等等,什么叫也??
  “嫂子,实不相瞒我根本没想娶妻。”他颇为心烦地摆了摆手,“嗐,没影儿的事,家里稍微有点意向罢了,没定下,我也不会答应。”
  沈容倾见他这么说,这事情看来是不可能成了。
  她劝慰道:“不想娶便不娶吧,成亲的事逼不得。”
  魏良晔勉强笑了笑,伸出手捏了捏那个干干巴巴的小荷包,漫不经心道:“嫂子你当初是如何想通的?”
  “想通什么?”
  “嫁给魏霁的事。”
  沈容倾微微一怔:“我们……我和王爷不一样。”
  她方才意识到自己刚刚的话多没有说服力,说是不能逼,可在外界看来,她不就是被圣旨逼着嫁的。
  好在魏良晔并没有再追问下去,他似是重新振作了起来,将小荷包攥了攥:“嫂子,我有些好奇,如果魏霁真的收了别的姑娘的荷包呢?我是说如果。”
  沈容倾微微迟疑了片刻。这次的事是个乌龙,及时说清了,也就结束了。
  她缓缓摇了摇头:“收就收了吧。”其他的,等真到了那时再说。
  事情解决得差不多了,沈容倾也该回王府了。魏良晔一路将她送到了店铺门口,不管三七二十一,还送了她一大堆墨锭让掌柜装进盒子里,说算是赔礼。
  沈容倾将他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也没让他多送,一路上了马车便让他赶紧回去了。
  一直在魏良晔身边跟着的小厮讪讪开口道:“公子,老夫人叫您回家去呢。”
  魏良晔一想到这破事就觉得心烦:“不回去,就说我约了……”他忽然不知该约谁了,魏霁现在已经不能被他拿来当挡箭牌了,还有从前几个经常喝酒的兄弟,如今也都成了亲,这个时辰都在家里吃饭呢。
  魏良晔站在马路边,忽然生出了一种形影相吊的感觉。
  不知怎的,他莫名想起了那天在国公府忽然帮了他一回的姑娘。
  也不知道是哪家的。
  还挺好看的。
  ……
  沈容倾回到王府的时候,正好望见另一辆马车停在门口的路边。车夫是她熟悉的,一见她就立刻下来行了礼。
  沈容倾看见枫澈,便知道这肯定是魏霁的马车,可这一点也不像是刚回来的样子,倒像是刚刚备好,只等着人出来呢。
  她轻声开口道:“王爷这是刚回来又要走了吗?”
  枫澈拱了拱手:“禀王妃,王爷回来有一个时辰了,现在是要出去一趟。”
  沈容倾隐约听见了些声音,似有所觉地望向大门的方向。
  一瞬间,她正好望见了魏霁从王府里出来。
  那人身着了一袭玄黑色海水螭龙纹锦缎袍,墨色的长发半束,凤眸深邃而狭长,袖口上的金丝银线勾连云雷纹尽显其身份的尊贵,腰间系着枚精雕细琢竹节佩隐约后面还有个不起眼的小香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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