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总以为我看不见——锦亦乐
时间:2021-04-12 09:33:02

  魏霁将她拉了过来,抿唇不语地拿过了桌子上那罐药膏,取了里面的小木片给她上药。
  他凤眸微暗:“疼就说话。”
  沈容倾很不争气地抖了一下。
  “疼。”
  魏霁抬眸望了她一眼,虽没说话,但动作明显又放轻了许多。
  她膝盖上还有磕到的伤,衣裳在翻窗的时候也被外面墙上不规则的地方划破了,从上到下大大小小都算进去,她真得用上半瓶药膏。
  那个手腕很快便被绑上了绷带。沈容倾坐在床边安安静静地让魏霁挽起了她的裤腿。
  “怎么突然这么老实了?”
  沈容倾抿了抿唇:“我以前不也是这样的。”
  魏霁薄唇轻轻勾了勾,淡淡一笑没说话。
  他分明是在无声地反驳,沈容倾见状忍不住追问:“难道不是吗?”
  魏霁撩起眼皮,抬手指了指她被绷带包扎好的手腕,云淡风轻地开口:“以前你恨不得连这里,都是自己动手。”
  沈容倾耳尖蓦地一红:“我、我那是伤得没这次严重。”
  魏霁轻笑,显然不置可否。他继续垂眸给她涂药。沈容倾望着他的侧脸,意识到自己盯得有点久了,忙别开视线。
  她慌乱地转移了话题:“殿下,我四叔他如何了?”
  这是她回来后第一次提起那几个人。
  魏霁一手拿着药膏,淡淡道:“还留了一口气。”
  他似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微微蹙眉,抬眸直接望向沈容倾的眼睛。
  “对这样的人你也想求情?”
  沈容倾忙摇了摇头:“不是。”
  她示意魏霁先松手,而后小心翼翼地回身拿出了她回来后一直收在枕边的信封与账目。
  “殿下看看这些东西。”
  魏霁凤眸微微一顿,伸手将信纸取过:“这些是什么?”
  “是我祖父让我拿给殿下的,”她轻轻抿了抿唇,“准确的说,是父亲当年收集来的。”
  魏霁已经打开了第一页的信函,深黑色的凤眸蓦地翻涌过些许微不可见的变幻。
  沈容倾道:“我祖父说,这些东西事关重大,让我务必亲手交给殿下。”
  她明白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有多重要,她曾不止一次地见魏霁翻看过旧时的卷宗,能跟过往关联起来的事,也就只有旧太子的事情了吧。
  魏霁缓缓道:“你祖父是如何跟你说的?”
  沈容倾默了默:“祖父说,这里面的东西事关旧太子……”他会带她去东宫,便足以证明了他过去同旧太子之间的关系。
  旧太子领兵之际遭人构陷。
  有关这个人,市井间的传闻真真假假内容各异,沈容倾只相信自己亲眼见到的,也相信魏霁所相信的。
  她知道新帝上位后一定毁起了不少可能留下的把柄,可以说,这些东西是她父亲拼尽心力送还回来的。觉察到了侯府中有内鬼之后,想必她父亲当时一定处在了深深地自责之中。唯有赌上性命将最后能保存和收集到的证据暗中藏匿起来,好他日还太子殿下一个清白。
  以新帝的手段,关键性的证人肯定都已经除掉了。沈承原能被留下,一来是新帝根本没有将这等人放在过眼里,二来,他也是在防着魏霁若是那日真的找到了些什么,他好那沈承原这枚旧时的棋子,顶替了所有的罪。
  沈容倾道:“殿下,我四叔可能是当年那件事唯一幸存下来的人证了。”
  虽然他可能知晓甚少,但有这样的人证存在定要比没有要强。
  况且说不定能问出些什么也未可知呢。
 
 
第114章 算……算内人?……
  夜凉如水, 卧室的云窗上印着些树影。门外的廊间传来了些沉稳的脚步,很快门口便传来了敲门的声音。
  “王爷,北营传来了信函。”
  沈容倾抬眸, 认出了这是王四的声音。下午的时候他也在,前前后后同枫澈两人处理了不少事情。
  魏霁看了一眼沈容倾, 似有意夜深再处理。
  沈容倾忽而伸出手轻轻推了推他的小臂:“北营是军事, 殿下快些去吧。”
  魏霁的视线停留在她露出来的那一截膝盖上, 顿了顿,声音低缓:“那你自己上药。”
  沈容倾“嗯”了一声, 认真将刚刚放在床上的那几页信函和账目敛好, 交给魏霁。
  “我的任务完成啦。”
  魏霁凤眸一深。
  沈容倾许久未见那人有所回应, 下意识地朝他望去。
  魏霁忽而低下头在她唇上轻轻印下一吻。
  “我很快处理完。”
  沈容倾微微失神,眼睁睁地看着那人走了,侧脸瞬间烫了起来。
  外面还有人呢!
  ……
  魏霁走后,沈容倾一个人思绪放空了好久,不经意地抬眸望见床边快要凉透了的汤药。这才想起来江镜逸嘱咐过要让她睡觉前喝了。
  时辰也不早了, 魏霁应该会直接回他自己的寝殿。
  其实她还有件重要的事想要跟他说,甚至最开始她回安南侯府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件事,沈容倾轻轻攥了攥手指, 还是等明日吧。
  白瓷碗已经不烫了, 纤细的指尖轻触了一下碗沿,而后取走了里面的瓷勺, 直接将药碗端起来,小口小口地饮下,沈容倾被苦得直蹙眉。
  不得不说,江镜逸每次开的药效果是真的好,可这汤药的味道都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接受了。
  真不知魏霁每次是如何面不改色地饮下去的。
  沈容倾微微一怔, 稍有不察就又想起那个人了。
  安神的汤药起效很快,原本还毫无睡意的沈容倾,很快便感到有些困倦。疲惫了一天的身体迫切地拖着她堕入夜晚的黑暗里。
  她将锦被往身上拉了拉,思绪逐渐支撑不起药效带来的倦意。
  眼睛一旦阖上周围的场景便全换了,迷迷蒙蒙之间,她好似又回到了那个废弃的客栈。走廊里是跑不尽的路,每一扇门都无法推开。
  身后有个声音阴沉地对她说:“我抓住你了。”
  ……
  沈容倾骤然从梦境中惊醒,锦被滑落到腰迹,额前已经生了一层薄汗。
  论谁刚经历了那样的事也没办法完全从那样的记忆里脱离出来。心有余悸的感觉迟迟不散,沈容倾下意识地抚了抚胸口的位置,里面的心脏在快速且急促地跳动着。
  纵使她在所有人面前表现得再沉着冷静,被人从身后捂住口鼻的那一刻她也是害怕的。
  远处的烛火没有熄,隔着床帐,隐隐投进来了些光影。
  沈容倾将帷幔撩开,好让光线多透一点进来。
  一闭眼睛,之前发生的事便会在脑海中重演,她低着头,缓缓捻了捻眉心。整个王府都是安静的,除了风声,什么也听不见。
  今晚怕是没办法睡了。
  沈容倾张了张口想将月桃唤进来,嗓子微微有点哑,没能发出声音。她轻轻咳了一下,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月桃已经被她安排下去休息了。
  月桃身上也蹭出了几道伤痕,沈容倾白日里给她看过,虽然不是很严重,但她多少有些自责。
  说到底沈承原他们那些人是冲着她来的,月桃只是被附带着连累,若不是她深夜安排她独自去备马,至少月桃还是安全的。事后再想这些也无法改变什么,道理都明白,能补偿给月桃的也只有多让她休息些日子了。
  沈容倾起身下了床,站在熟悉的屋子里,方才有了几分已经都过去了的真切感。
  窗边的烛火在微微流动的空气之中缓缓晃动,沈容倾默了默,伸出手借着烛火又添了一盏灯。屋中顿时更加明亮了起来。
  她实在是不敢睡了。
  心中微微有些自嘲,好不容易将害怕火的毛病养好,如今又添了怕客栈大门的新事。
  沈容倾无意识地望向魏霁的寝殿,安静了一会儿,取了架子上的披风,走了出去。
  “殿下?”她推开卧室的门便怔住了。
  原本该待在隔壁魏霁正坐在她外间的扶手椅上看信,见她从屋子里出来了,那双深黑色的凤眸中闪过了某种不易觉察的情绪,他清了清嗓子:“怎么出来了?”
  类似的话沈容倾也想问他,明明从书房回来他应该直接回寝殿去的,为何会突然出现在她这里?
  魏霁放下了手中的信函,起身走到她跟前,将她还未来得及披在身上的披风替她穿好。
  修长而略带薄茧的手指轻轻蹭过她的锁骨。他薄唇微微动了动:“穿的太少了,回屋去。”
  沈容倾本能地颤了颤,只不过与冷暖无关。她还未来得及开口,便被那人裹着送回到了房间里。
  关上门,属于深秋的冷意便少了大半。沈容倾不得不重新坐回到床边,视线却从未从他身上离开:“殿下不是走了吗?”
  魏霁淡淡地望了她一眼,将她脱下来的披风放到一边:“不是说了我会很快处理完。”
  沈容倾当然记得他说过什么,只不过她那时以为夜深了他会直接回自己的寝殿去。
  除了刚刚新婚的那几日,他们两个在王府就很少晚上会共处一室了。沈容倾有自己独立的房间,魏霁时常处理公务到深夜,两人时间上常常也是凑不到一起去。
  她原以为今日也是一样的。
  沈容倾纤长微弯的睫毛轻眨:“殿下回来了,怎么不进来?”
  魏霁顿了顿:“看你睡得还挺沉的。”
  沈容倾莫名有种被人惦念了的感觉,他应该是回来看过她,不大放心,又命人拿了些卷宗过来,在外间处理。
  魏霁似是漫不经心般地摸了下她的额头,深黑色的丹凤眸微垂,“做噩梦了?”
  沈容倾一瞬便被戳中了缘由,她有些自嘲地轻轻“嗯”了一声,开口声音轻缓:“没事了,已经醒了。”
  “都梦到什么了?”魏霁伸手松了松衣领,声音低缓。
  沈容倾默了默:“梦到有人在我身后,把我绑走了。”其实她梦到的还有很多,无尽的走廊,打不开的房间,还有被逼上绝境的无助感……可这些都好似正在无形之中缓缓消散。
  她微微抬头:“没事了,殿下说过,梦和现实都是相反的。”
  魏霁望着她,淡淡道:“往后我在你身后。”
  沈容倾一怔,好像又被这人庇护了。
  心口微微一松,沈容倾轻轻笑了笑:“殿下是王爷。哪有王妃走在王爷前面的道理?”
  魏霁微微俯身随手揉了把她的额发,他狭长的眼尾微挑:“不行吗?”
  两人莫名又拉近了些距离,沈容倾望着他的动作,莫名想起他方才离开之前他们发生的事,好不容易褪下去些热度的侧脸微微一红。
  “还、还未来得及问殿下,新药的效果如何?”她匆忙转移了话题。
  魏霁将手收回去的动作微微一顿,薄唇轻启道:“什么新药?”
  “就是……就是江先生这次来给开的新药方。”她还没忘了这次江镜逸来皇城的主要目的,给她祖父诊病只是凑巧,他之所以会在皇城中,是因为给魏霁的药有了些新的想法,打算直接将药开给他,让他试一试新药方的效果。
  沈容倾清澈的杏眸望上他深黑色的眼睛:“殿下还没试江先生的新药吗?”
  魏霁微不可见地有那么一瞬的停顿:“哦,还挺管用的。”
  沈容倾心底微松,有用就好。她温声开口:“那殿下要快些好起来。”
  魏霁低低笑了一声,眸光自上而下从她身上的伤处扫过:“你先快点好起来吧。还有空操心旁人?”
  沈容倾下意识地开口:“殿下才不是旁人。”
  此言一出,两人都微微怔了一下。沈容倾率先移开了视线,小声解释:“我已经嫁给殿下了,从大盛律法上来说,就是殿下的妻子。所以殿下也算不得旁人。”
  魏霁薄唇轻轻勾了勾,从容不迫地诱哄她说下去:“那我应该算什么?”
  沈容倾张了张口,算……算内人?
  这话虽然是“旁人”的反义词,但好像是不可以用来形容魏霁的,大脑及时终止了她这一奇怪的想法。
  沈容倾毫无防备地开口:“自然是夫君。”
  魏霁深黑色的凤眸里翻涌过某种她看不透的情绪,略带薄茧的长指碰了碰她的脸,微凉的指腹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她温软的唇。
  “什么?”他声音低醇沉缓,在这安静的深夜里透着股说不出的磁性。
  沈容倾微微失神,好看的眼睛里逐渐只映出了他一个人的身影。
  “夫君。”她下意识地又唤了一遍。
  魏霁俯身缓缓吻在了她的唇瓣上,在她迷蒙的眸光中,逐渐一点一点加深。
  沈容倾本能地将手抵住了他坚实的胸膛,玄黑色的锦袍与她白皙的手指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唔……”
 
 
第115章 莫名伸出手遮了遮沈容……
  云窗外的枝叶簌簌作响, 皎洁的月色下如雨般纷纷落在庭院里。夜色微沉,没了虫鸣和鸟啼。妆台上的烛灯微不可见地轻轻晃动了一下,又很快回归了平静。
  浅尝辄止的亲吻。沈容倾和魏霁之间只隔了一个茶杯的距离, 从这个角度抬眸望去,最能看清那人深黑色的眼睛。
  沈容倾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 周围只有她熟悉的草药味和那人身上微凉的温度。然而这样的寒凉并没能使她清醒。
  如今那双狭长的丹凤眸里也同样只映着她一个人的身影。纤长微弯的睫毛微微抖了抖, 沈容倾鬼使神差地学着他刚刚的样子, 轻轻凑了过去。
  魏霁眼底的深暗在那一瞬间几乎要化为实质,他没给她在退缩回去的机会, 一只手托着她的脑后, 将整个吻缓慢地延长、加深。
  沈容倾揪着他前襟的手越来越使不上力气, 脚上的鞋子早已不知在什么时候掉了,她推不开他,只能顺着他的力道本能地后移,最终失了平衡,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