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总以为我看不见——锦亦乐
时间:2021-04-12 09:33:02

  虽然他们当时还没成,但听他这样语气应该是已经彻底成不了了。
  沈雅娴还没想好接下来该说什么,便听身前那人忽而开口。
  “不知姑娘待会儿可否有时间?想请姑娘到我的店里喝杯茶……也不远,就在前面。”
 
 
第121章 钟家。
  沈容倾回去后便看见月桃正指挥着一群小厮搬东西, 三五个人来来回回地往返于屋子与庭院间,只是这屋子的方向她有点熟悉,好像就是她的房间。
  沈容倾走过去, 道:“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月桃福了福身,“主子这些都是二姑娘送来的, 刚才您吩咐让都送到屋子里去, 奴婢刚安排了人过来。”
  沈容倾回忆起自己是说过这么一句话, 可她也没想过会有这么多的东西。大大小小的锦盒也就罢了,还有包袱里裹着的, 木盒子里装好的……颜色宽窄各不相同, 放眼望去还以为是谁家送了聘礼。
  沈容倾道:“刚才我怎么没见有这些东西?”
  月桃走到她身边, 低声开口:“二姑娘拿来的东西太多,方才直接让马车停在后院卸下的,这会子刚搬过来。”
  沈容倾连折返回去拦住沈雅娴的心思都有了,可等她出去,估计马车早就驶远了。
  她是出趟远门, 又不是重新出嫁。
  沈容倾微微有些头疼,“你去将送进屋的东西归类整理一下,顺便看看哪儿的丫鬟还闲着, 唤过来帮你一起。”
  月桃丝毫没觉得吃力, “奴婢一个人能行。”
  她最近越发有掌事宫女的行事效率了,好些话不用沈容倾亲自吩咐, 她都能提前想到,并且办好。
  沈容倾越发觉得家里往后有月桃和芷露两个人,大事小情都不用她费心了。
  “那你待会儿列个礼单给我。”
  月桃屈了屈膝,“奴婢明白。”
  沈容倾见她将一切都打理得井井有条,轻敛了眸光, 下意识地望向院子的另一边。
  “我去王爷的书房看看。”
  ……
  沈容倾进去的时候,魏霁正在写一封信函,她没仔细留意上面写的什么,只看见那狼毫毛笔利落地将最后一笔写完。
  她随手拿起了搁置在外间的热茶,“殿下忙了一上午,喝盏普洱歇歇吧。”
  茶水是下人提前沏好了送进来了,只是怕打扰了王爷和魏良晔谈话,便没送进去。这会子茶水已经过了烫口的程度。沈容倾拿托盘端着,放在了书案侧面。
  魏霁单手撑着侧脸,“不是说要出门吗?”
  “不去了。要带的东西差不多也齐了。”原本是想上街买些路上用的,可她刚刚粗略的看了一下,连冬天穿的衣裳怕是沈雅娴都给她备下了。
  沈容倾心想有沈雅娴在,她一个月不出门都够了。
  “不出门正好,你看看这个。”魏霁将手边的一封密函递了过去。
  沈容倾快速扫过最上面的几个字,杏眸微微一睁,“西南有将领倒戈?是怎么回事?”
  魏霁淡淡开口:“夏季的时候那边受过洪灾,朝廷送过救济,可是数目却不足。”
  沈容倾略有些不解:“我记得自从新帝登基一来不是一直都说国库充盈的吗?”
  “国库是充盈,但是从皇城到西南这一路都经过哪些人的手,走过哪些人的路,里里外外被私自贪下了多少,恐怕连魏策自己都没想到。”
  魏霁指了指那份密函,“这个将领就是负责运送赈灾粮款的将领,朝廷要拿他问罪,可这一切根本不是他可控的。”
  沈容倾大致明白了过来,贪污粮草可能是直接得了某位上层官员地授意,负责运送的将领敌不过对方官大,只能睁一眼闭一眼地勉强将赈灾粮款运送过去。
  只是没想到,粮款送到之后当地的百姓不干了,朝廷要问责,却只是要拿他顶罪。这论谁也接受不了,不过像他这样竟直接倒戈的人也不多。
  她轻叹了口气,“事情越闹越大了。”于官员而言这只是权力的斗争,于百姓而言却是始终得不到急需的这笔钱粮。
  沈容倾始终不是很赞同新帝这种做法,为了集权,他除掉了很多从前站在过旧太子阵营的人,以致于很多官职空缺掉不上人手,便浑水摸鱼进去了很多。
  一直以来官位的获得除了普通的晋升,大多都已察举为主,官官相护的情况也是有的。
  整个大盛远不像他们表面看到的那样太平。再加之沈容倾最近遇到的这些事,大肆扩张而无人监管的赌坊也不是什么好兆头,更别提那些远离衙门的地方滋生出的那些不法之徒了。
  沈容倾道:“皇上不会临时改变想法,让殿下去西南吧?”
  魏霁薄唇轻勾,“他不会。”
  沈容倾不知道他是怎么这般确信新帝的心思的,若是真去了西南,他们在想暗中搜寻白杨谷恐怕就很难了。
  “不会是最好的。”
  ……
  出发当日,浩浩荡荡的车队由慎王府正门驶出。沈容倾许久没见过的枫澈也出现了,只不过人看着比以前黑了很多,还专程到她面前请了罪。
  此行还有江镜逸随行,不过他临出发的前两日回了趟药谷,说是半途中再与魏霁他们汇合。
  西面的城门缓缓打开,两边值守的侍卫肃穆相对。沈容倾坐在马车里草草地看了一眼窗外的景象,人头攒动,也不知有多少人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她轻轻将窗帘放了下来。
  前世的记忆在此处戛然而止,往后的一切皆是未知的。
  ……
  立冬刚过,钟家发生了一连串事情。起初只是几个旁支的年轻人处理公务时发生了点错误,可大可小,偏偏被人给弹劾了。
  钟老太爷也没太当回事,旁支的事情还不至于闹到他跟前来,将那几个人的官职撤了,后续都会风平浪静。
  可事情远没有他所想得那样简单,钟家的人只要行事不小心,便会好巧不巧地被不该撞见的人撞见。而且出事的也不只是旁支,渐渐连他自己眼皮子底下都出事了。
  有人弹劾钟家强抢民女。弹劾的还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孙子。
  正殿之上,跪了一地的大臣,魏策将奏折掷在他跟前,脸色越发阴沉得难堪。
  “就是这么替朕办事的?”
  写这种折子的大臣也不是跟他过不去,只是民心不稳,事情闹得太大了,他若不上奏,该被治罪的人就是他了。
  钟老太爷大气都不敢喘。最后还是皇后出面给求了情,并约定了一个期限尽快查清。
  ……
  沈容倾听说这件事的时候是在西境宁城的一个府邸里,当地官员奉旨安排了衣食住行。宁城是西境这几座城池中最靠近内部的一座,也是他们抵达西境的第一个暂驻地。
  魏霁需要在这里处理些公务上的事情,沈容倾也不急。
  这座院落比他们在皇城里的那个别院还要打上不少。新帝也不是一个毫无防备之人,一路上都派了专门的官员跟随,美其名曰是接待好慎王,实则都是新帝明目张胆布下的眼线。
  院落门口的两个侍卫便是当地官员派过来的,只要他们一出门,不过半盏茶的时间便会有消息传回皇城去。
  沈容倾淡淡收回视线,又朝刚刚再先谈的枫澈和王四开口道:“你们刚刚说钟家怎么了?”
  王四大大咧咧地一笑,“王妃您有所不知,这回钟家算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原本是钟家四房的一个孙子看上了一个姑娘,非要纳进来为妾,结果那姑娘抵死不从,还闹到了最繁华最热闹的东河桥上,打算跳下去。这一下就人尽皆知了。”
  沈容倾道:“然后呢?”
  “钟家老爷子被问了罪,皇上给了他们一个期限,让他们自己查清给个说法。”
  枫澈道:“那钟老爷子心思最深,等风头过了,他们还和往常一样。”
  钟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不是单单靠出了一个皇后,换句话说,其实是因为他们早有实力,才出了一位皇后。
  王四不满道:“钟家之前还想把贪污的事栽赃过来,然后指使人弹劾咱们王爷,不过咱们王爷有免罪金牌,栽赃过来也没用。事后他们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的,还把那个人给推了出去。如今也算早了报应。”
  “王妃您还不知道呢吧。钟家这回吃大亏了。百姓可不管犯事的是钟家哪个孙子,所有人一起骂,一来二去,钟老爷子不得不把长孙也给送出去避一避了。”
  他所谓的避一避,其实是去了军营。普通选拔官员都是有固定日期的,钟家正是在风口浪尖上,不方便再安排官职,这迫不得已,只能往军营送,世家大族的人往军营待上一阵便能调进宫中当侍卫。
  王四笑了笑,也不知拿没拿过棍棒的钟家少爷能不能熬到那会儿。
  沈容倾抿抿唇,忽然想起钟煜诚应该就是被迫去军营的人。自那日窄巷一别,他们再也没有见过。
  除去强抢民女这件事,其实很多其他的时候,钟家做事都是新帝默许的,钟家就像是皇帝手中的一把刀,需要的时候便是最好的利刃,同样,也是最好的挡箭牌。挡箭牌是可以换的,如果真的千疮百孔了,新帝难保不会换人。
  沈容倾想着以钟家那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势,未必不能镇压下去,可这次的事就像是有人帮着宣传似的,一传十十传百,整个皇城的人都知晓了。
  但不管怎么说,钟家做的恶事够多的了。
 
 
第122章 车厢。
  王四还想要说些什么, 却被枫澈看了一眼不再往下继续了。沈容倾和钟煜诚认识这件事到底还是他知道得更多些。
  沈容倾没太在意他们之间地神情,抬眸看向屋里,“王爷现下可有空?”
  枫澈沉声应道:“书房里现在没有其他人。”
  这便是可以进去的意思, 很早以前魏霁便吩咐过,沈容倾无论何时都可以自由出入他的书房和寝殿。不过沈容倾一向谨慎, 每每想要找他时都会提前问一问免得有其他客人在什么的。
  枫澈回身走上石阶替她通传了一声, 又亲自推开了书房的门。
  沈容倾温声道:“你们先去忙吧。”
  枫澈和王四微微拱手, “属下告退。”
  跨过木制的门槛,迎面而来的便是一股浓郁的草药味。往常的药好像都是中午的时候由小厮煎好了端进来, 今日也不知是怎的, 药好像没喝, 白瓷碗孤零零地摆在两把太师椅间的黄花梨木桌上,里面黑漆漆的药汁清晰可见。
  沈容倾走向前伸手轻轻触了触,还好,没凉,还是温的。
  魏霁已经走到了她的身后, 他薄唇微微动了动:“在看什么?”
  沈容倾将白瓷碗缓缓端了起来,“殿下是不是忘记喝药了?”
  魏霁瞥了眼那黑漆漆的药汁,没说什么, 从她手里接过来一饮而尽。这药究竟有没有用只有他自己清楚, 服下去却不过是为了哄一哄身前这个小姑娘罢了。
  沈容倾看着他面不改色地服下那么苦的汤药,江先生的药是出了名的管用, 但同样也是出了名的难喝。切身体会过药能有多苦的沈容倾不由得在想这个人是如何做到连眉头都不皱一下的。
  魏霁将碗放回到原处,伸手挑开了她身上披着的藕荷色白绒大氅,“进屋了还穿着,热不热?”
  屋子里的炭火烧得很暖,即便是昨晚刚刚下过一场大雪, 也丝毫不会感觉到严寒。
  沈容倾将解下来的披风挂在架子上,“刚进屋还未来得及解开。”
  北方的空气里透着干冷,书房里却暖暖的。较矮些的那个架子被下人们挂上了别的衣物,沈容倾伸出手想去够较高的那个,还未等碰到,很快便被人接替了。
  魏霁修长的手指轻攥着大氅的领口,轻轻松松地将衣服挂了上去,放下手的时候还顺势揉了她一把。
  沈容倾被迫低头整理起被他揉乱的额发,“我能够得到。”
  “嗯,能。”魏霁低低一笑,转身往回走。
  沈容倾总觉得自己被敷衍了。她自认在女子中不算是个字矮的,只是跟魏霁比起来就显得她身高不够高。
  真跟魏霁为这点小事置气,那她岂不是太幼稚了,沈容倾暗戳戳地想,来年她还会再长的。
  她轻敛起衣袖,回身跟了过去,忽而想起刚刚枫澈和王四的对话,温声开口问道:“王爷听说钟家的事了没有?”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在总感觉魏霁的眸色微不可见地发生了些变幻。
  “皇城那边有传来消息。”他淡淡地应了一句,不着痕迹地将桌子上的一份密函收在了掌心里。
  沈容倾望着他的背影,“是不是殿下做的?”
  魏霁手中的动作微微一顿。
  沈容倾听王四说起这些事便隐隐有种预感,当然不是说魏霁会陷害他们什么,事情都是他们自己犯下的,只不过魏霁从中安排了一二罢了,不然钟家如此势大也不至于连个消息都压不下去,闹到现在这种不好收场的地步。
  她见魏霁不答,还以为是自己猜错了,“不是吗?”
  魏霁修长的指节轻捻,回过身声音平缓:“是。”
  他望着她,似是在等着她下一步的反应。
  沈容倾微微颔首,忽而莞尔:“我猜也是。”
  如此缜密的布局,一步一步蚕食钟家棋子,像是魏霁能做到的事。而且他们现在离皇城这么远,钟家想排查问题的根源也联想不到会是慎王府这边所为。如此一举两得,既给钟家造成了困扰,又打乱了新帝的步骤。失了钟家这把利刃,暂时想找个代替品恐怕还需要花些时间才行。
  她轻轻抬眸,忽而发觉魏霁一直在望着她。
  “你……”
  沈容倾半晌没等到他的后半句,“殿下说什么?”
  魏霁轻敛了眸光,薄唇微不可见地轻轻勾了勾:“没什么。”
  沈容倾眨了眨眼睛,一时分不清他们两人究竟是谁刚刚恍神了。
  魏霁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晚膳想吃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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