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柚一只梨
时间:2021-04-12 09:34:15

  “哟,他何时学会生气了?小平子, 你可别骗我, 你家大人他知道喜怒哀乐吗他,嘁。”
  话音刚落,屏风后头的男人换了一身玄色常服打他们中间穿过。
  平瑢瞥了大人一眼, 轻咳了一声。
  贺离之神色微凝,靠近了一步,扇子挡住半张脸,“怎么,他真会了?”
  二人凑在一处,一起瞧着换完衣服又去擦拭宝剑的人。
  平瑢压低了声音,“大人昨晚用大黑吓哭了一位姑娘。”
  “……这般幼稚的行为,他也做得出来?!”贺离之的眼珠要瞪出来了。
  然后他就看到平瑢点了点头。
  “……”
  贺离之唰地一声收了扇子,火急火燎地走到沈长寄的跟前,手朝他伸。
  “啪——”
  男人冷冷地睨他一眼,“手不要了?”
  贺离之道:“别闹,我来看看你的病。”
  “不必,我有大夫。”
  贺离之:“……?”
  “她比你强。”
  贺离之:“???”
  他深吸了口气,将万千咒骂咽了回去,转头对着平瑢道:“你出去,守住门口,不许叫人靠近。”
  平瑢一抱拳,退了出去。
  沈长寄将剑收回鞘中,敛眉低目,把手伸了出去。
  贺离之在他对面坐下,手指搭在脉上,脸色逐渐凝重,“毫无改善。”
  “嗯。”
  他知道。
  贺离之收回了手,从怀中掏出两枚特制的铜钱,随意往桌上一扔,凝神看了两息,闭上了眼睛,掐指默念心诀。
  一刻钟后,他睁开了眼睛,脸色十分苍白。侧过头,看到沈长寄正在沏茶。看动作漫不经心,好似耐性十足,可贺离之却注意到他手腕刚刚抖了一下。
  “恭喜,沈大人。”
  沈长寄喝茶的动作一顿,抬到半空的手臂微僵,停滞了半晌,他才望了他一眼,“喜从何来?”
  贺离之用力揉了揉太阳穴,“您找到了,那个姑娘。”
  “……嗯,找到了。”
  “她果然是那把钥匙,果然是……”贺离之双目失了神,喃喃自语,“从前看你,好似在看一团迷雾,看不清,辩不明,若是执意窥探,我自己也难说会不会迷散在里头,可这次不同了,不同了……”
  沈长寄蓦地抬眸,眼中起了波澜,“可看到些什么?”
  “我看到大人怀里抱着个人,浑身是血,周围都是弓箭手……”
  “此事我知,可还有别的?”
  贺离之摇摇头,“我知大人要问从前事,叫你失望了,从前之事仍看不明,但未来之事我瞧的真切,大人,您与那位姑娘相遇了,未来可期。”
  这个意思是说……他们会有一个极好的未来。
  “国师,她有记忆。”沈长寄垂眸看着膝上的宝剑,手指慢慢划过刀鞘上的花纹,“你说,她是不是活了两世?”
  贺离之蓦地站了起来,震惊道:“两世之人?!”
  他在帐内踱步,扇子不住地在掌心拍打,“若是如此,大人您去问问那姑娘……”
  “不问。”沈长寄道,“我不想见她难过。”
  重要的是眼下他们在一起,他能将她护好,亦有能力将害过他们的人都揪出来。
  能搞清楚前因后果固然好,但这些绝不能以让她伤心难过为代价。他犹记得每次噩梦过后,她的眼泪有多烫人。
  弄不清,便算了。
  贺离之沉默了会,突然说道:“大人,即便是身负两世灵魂之人,我也见过,其生平亦可窥得一二。若叫我难辨其貌,便唯有一种可能。”
  他看到沈长寄的目光扫了过来。
  四目相对。
  贺离之眼底划过一丝悲悯,“你与她之中,有人用了禁术,重生一世,逆天改命。”
  “逆天……改命……”沈长寄低声将这几字反复咀嚼,眼神一黯,“可有代价?”
  “自然是要代价。”贺离之将目光投远,“所谓改命,便是从落生那刻起,运势便与从前不同了,说是重活,实则是不同的人生。”
  “巫医一族有一禁术,用自己最重要的东西与之交换,可换得已死之人一次重活的机会,能够逆天改命,倒转时光,人生从头开始。”
  “可我和她都死了。”
  贺离之摇头,“你又怎能确定,确实已无生机了呢?或许是有人恰好路过,救了将死未死的人,然后他献祭了最重要的东西,改了运势,换得另一人的一线生机。”
  最重要的东西……是什么?
  沈长寄微怔。
  献祭二字,听着就十分痛苦,不管是什么,他都希望是自己做的这件事,
  沉默了许久,才艰涩开口:“那是……”
  说出来的字沙哑至极,他咳了两声,喉中涌上一股腥甜。
  “那是谁……我,还是……”
  他咬了咬牙,“还是她?”
  贺离之没有回答,只道:
  “原来如此……定是如此……”
  难怪沈长寄从来不懂何为喜怒哀乐,何为贪瞋痴欲,在他身上只能叫人看到执念二字。
  自踏入仕途开始,自贺离之认识他时起,只在他身上看到了对权力的渴望。贺离之原先以为那是贪念与欲念,却不曾想,还有个词,叫“执念”。
  不管是幼时被虐待,还是生母惨死,贺离之窥得他这段经历时,并未感受到什么起伏的情绪,他手刃沈家大公子时,也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
  被成宣帝几番放逐、打压,他亦无怨怼。有人要害他,他亦能冷静地解决一切危机。旁人若是做了错事,哪怕致使了天大的麻烦,他也不会生气。
  不会高兴,不会生气,不会悲伤,不会怨恨。对万事万物没有过多的热情,没有强烈想要什么的欲望,他只剩下了“执念”二字。
  并不是他足够冷静足够强大,只是因为他没有去感知情绪的能力。
  原来症结在此处……他定是将自己的情绪都剥离,从此做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徒有躯壳的行尸走肉。
  只留下了独属于那位姑娘的那份,一切喜怒哀乐皆因她起,一切妄念皆因她故。
  贺离之心绪动荡,几个深呼吸方才稳住情绪。
  “沈大人,依我看来,有记忆的虽然是那位姑娘,但逆天改命种下这因的,是你。”
  沈长寄一直蹙着的眉头,终于松了。
  **
  日上三竿,谢汝才幽幽转醒。
  一睁眼,便看到玖儿愁眉苦脸地坐在一边,唉声叹气。
  “出什么事了?”
  “姑娘你终于醒啦!”玖儿惊喜了一瞬,又垮了脸。
  她扶着谢汝坐起身,也不敢大声抱怨,生怕隔墙有耳,小声嘟囔:“还不是大姑娘,今儿早上也没见到影子,奴婢也不知该如何做,见您睡得香,也不敢叫您。”
  主要是沈长寄派人告诉她,要等谢汝自然醒,不能打搅她睡觉。
  “奴婢在外头一直守着,眼见着那些人结伴出去猎物了,没一个人过来叫您的。”
  谢汝抿了下唇,“阿灵呢?”
  “柳姑娘也没来,但也没见她离开营地,许是有事绊住了吧。”
  谢汝点点头,见玖儿一脸愤懑,笑道:“你想与谢窈和谢璋见面?”
  玖儿立马摇头,“不想。”
  “那你还念念叨叨的。”谢汝掀开被子,起身穿衣。
  玖儿一边拿过衣服,手脚麻利地替她更衣,一边说道:“这怎能一样?姑娘您头次来,不清楚秋猎的事宜,本应由兄姐带着不是吗?他们好像把您忘干净了似的,也没遣个丫鬟来传话,这也太过分了……”
  “昨晚的事你不知?”
  玖儿茫然地问:“何事啊?”
  谢汝将昨夜赶走六公主和谢家兄妹的事说了一遍,玖儿挠挠头,“不知,昨晚上奴婢被平大人支走了,许是太累了,喝了杯茶的功夫就睡着了……”
  怪不得昨晚从始至终都没见着玖儿,托人问过沈长寄,他说自有安排,这人可真是……
  “所以他们不来招惹我乃是情理之中,本该如此。”谢汝笑道,“他们若是来,我还要嫌烦的。”
  她巴不得谢家那两人将她忘得干净才好。
  梳妆洗漱完毕,有丫鬟端上了早膳。玖儿将牒碗一一摆上,在粥碗下头,看到一张字条。
  谢汝打开,是熟悉的字,写着“早安”。
  她微勾了唇角,将纸条放在烛火上烧了。
  用过早膳,她出了帐子,已时近正午。外出狩猎的人三三两两一波一波往回走,谢汝抬头,眯着眼睛看了看太阳。
  天色如此好,一直闷在帐子里浪费时光太可惜了。
  她抬步朝柳家的营帐走去。
  在她视线不及的暗中,有两个衣着低调的护卫悄悄跟上了她。
  “姑娘留步。”
  谢汝脚步微顿,转身看向来人。
  一身穿飘飘白衣的年轻公子手摇一把折扇,嘴角噙着笑意,朝她走来。
  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谢汝的记性一向很好,她未开口说话,只福了福身子。
  男子将折扇合上,拱手说道:“在下贺离之……”
  “我知道。”谢汝打断道,“国师。”
  心里却暗自说了句“庸医”。
  贺离之不知自己被对方在心中百般嫌弃,还以为自己的威名传播甚广,扬眉笑道:“姑娘谬赞。”
  谢汝:“……?”
  这人不但医术不佳,脑子不好使,耳朵也不好使,她何时夸赞他了?但出于礼貌,她并未将嫌弃露于表面。
  “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贺离之笑着看了一眼玖儿。
  谢汝眉头微皱,不知此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关于他的……”贺离之点到为止,指了指自己心口的位置。
  谢汝眸光微凝,交代玖儿在原地等待,又看了一眼贺离之,转身朝着空旷之处走去。
  正午的太阳火辣地挂在头顶上空,影子缩成小小一点,凝在脚下。
  “贺大人想说什么?”
  贺离之缓缓敛了笑意,认真道:“听说姑娘给大人服用过两次自己研制的方子。”
  谢汝点头。
  “可否口述在下听?”
  谢汝将那方子背了出来。
  贺离之听后沉默了好久,“大人说他用后便有所好转……”
  “嗯。”
  贺离之侧过身,手背在身后,握着扇子的那只手缓缓用力,捏紧了扇柄。
  他叹了口气,“姑娘,此药方在两年前,贺某便尝试过了。”
  “什么……”谢汝微怔。
  “若它起效,我怎会喂他吃毒药呢?”
  ……
  “姑娘?姑娘?”
  谢汝涣散的目光渐渐有了聚点,她看到玖儿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姑娘,发什么呆呢?出什么事了?”
  谢汝深吸了口气,拎起裙角,继续朝柳家的营帐走。
  回营的人渐渐多了,偶尔会涌入别人谈笑的声音,但她耳边始终回荡着贺离之离开前的那句话:
  “真正管用的不是药,而是姑娘你。”
  谢汝的脸在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的白,脸色很不好看。
  若真的因为她的重生,而导致了他的心疾,那么她当真不该再活这一次。
  若她当真为药,只要能救他,便是倾尽所有,也是愿意的。
  正所谓冤家路窄,到柳家的帐前时,恰好看到谢璋和他的好友走了回来。
  谢家的营帐离得不远,她看到谢窈欢天喜地地迎了上去。
  “二哥!”
  谢璋将手中的猎物晃了晃,“瞧见没,野生白狐,回头叫人剥了皮,送你做衣裳穿。”
  “二哥好厉害!”谢窈看着那沉甸甸的一袋子,“这么多,晚上我们烤了吃吧!”
  “行,随你。”
  “白狐毛发这般光亮,咱们这一上午都只见到这一只,稀有的很,我说谢兄,你对你妹妹可真好——”
  众人吵闹间,声音戛然而止,谢窈回头看去,正是谢汝走了过来。
  她面色几变,到底没照着往常一样上去拉着谢汝的手与她姐妹情深,只远远地打了招呼,“二妹妹。”
  谢汝神色淡淡,点了点头,就要与他们擦身而过。
  谢窈和谢璋看到她就想起昨夜的那条大黑狗,谁也没吭声,倒是谢璋身旁有个年轻的公子胳膊拐了下谢璋,小声嘀咕:“这不也是你妹妹,这猎物……”
  没有这个妹妹的份儿吗?
  谢汝循声看了过去。
  谢璋紧抿着唇,拎着布袋的手攥紧,往身后藏了藏。
  谢汝轻笑了一声,转身离开。
  友人尴尬地笑了笑,“啊……你们兄妹间的相处还真是特别啊,哈哈,哈,咳……”
  谢璋沉默地望了一眼女子已走远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轻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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