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固执地要去扯自己的衣服,沈长寄只能无奈地握着她的手腕,不叫她得逞。
谢汝挣扎不开,虫蚁啃咬的感觉更甚,她抿紧嘴唇,把人从身上推开,自己翻身朝向里侧,身子蜷缩成一团,抱着自己,一边无声地流泪一边生闷气。
沈长寄叹了口气,撑着身子坐起来,指尖轻轻往外一甩,一根银针飞出,将烛火熄灭,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谢汝微怔,懵了一瞬,她眼前什么都瞧不见了,一时间不知道他何意。
她转身,“你……”
才一开口,唇上又是一软。
“依你。”他说。
沈长寄说出来的话格外轻松,握着瓷片的手却在用力,
“为何要熄掉烛火……”她赧然道。
“怕你害羞。”沈长寄道。
也怕看了她的样子后,会彻底失控。
接下来的一切发生地水到渠成。
谢汝能感受到自己身上的被子被人掀了起来,他单手揽着她起身,然后修长的手指慢慢划过。
衣衫被随意放置在一旁,她瑟缩地抖了抖。
“冷?”
声音懒倦低哑,像一把挠人的勾子,又像是春天里漫天飘扬的柳絮,若有似无地勾着她的心。
“有点……”
“刺啦——”
谢汝疑惑地睁开眼,“什么声音?”
“等一下。”
沈长寄将放在枕边的一件干净的寝衣撕下一条,将瓷片和自己的手绑在一起,以防掉落出来划伤她。
固定好,他左肘撑在榻上,右手抚上她的脸颊。
徐徐开口:“我不会做到最后,若是不舒服,要告诉我。”
“好。”
她只来得及说这一个字,便陷入了起起伏伏的浪潮中。闻着他的味道,铺天盖地的满足感将她的理智浇灭。
……
“你为什么不脱掉衣服?不热吗?”
沈长寄动作一顿,轻哂了声。
热,能不热吗。她当真不懂吗,还是说又在故意撩拨?
左手的血就快要将整个布条浸透,疼痛不断刺激着大脑,提醒着他要注意分寸。
药劲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某人的不懈努力,终于缓缓消散。
待谢汝筋疲力尽沉沉睡去,夜色已然淡了许多。
她的脖颈、手臂、还有心口,吻痕遍布。
沈长寄也没好到哪去,他的寝衣后来被人暴力扯开,此刻他衣衫大敞,健硕的胸口上,几道红色的指甲道子格外显眼,他的肩膀上留下了几个牙印。
他下了榻,从抽屉中拿出一盒淡痕的膏药。靠回床头,沉默地看了她一会,才将膏体抹在指尖,轻轻地涂在了那些印记上,尤其是露在外头的地方,按揉地更加仔细。
他还是没舍得将她要了,只能在不伤害她的前提下,尽量与之亲昵,为她缓解药效。
他的左手已经血肉模糊,怕血迹染上她的衣服,只能用右手笨拙地给她穿回了衣服。
忙活完一通,人都没醒,可见累得不轻。
沈长寄靠在床头,疲惫地闭了会眼睛。等听着外头有了鸟叫声,看了看天色,估摸着大约过了寅时。
再过一会起来的人就要多了,得把她叫起来,送她回去。不然被人看到她谁在这里,委实不太好。
“阿汝,阿汝……醒醒。”
“唔……困……不要吵……”谢汝挥了挥手,不耐烦地捂住了耳朵。
“好阿汝,回去睡好不好?”
“不……”
“我抱你回去,嗯?”
他一边哄着,一边把人扶了起来。
拢了拢衣裳,随便拿起一件外袍披上,又从架子上捞过一件宽大的披风,将人裹在里头,小心翼翼地把人抱在怀里,出了帐子。
四下无人,他一路顺利地回了她的住处。将人放回床榻,拉过被子盖好,准备离开。
谢汝迷迷糊糊随手一拉,就碰到了男人的左手。
指尖粘稠,有点凉,潮乎乎的,是什么……
她蓦地睁开眼,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盯着已经走到了门口的人。
“回来。”
沈长寄:“……”
谢汝揉了揉眼,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指。
有红色。
她搓了搓手指,又放到鼻子前头闻了闻,脸色大变。
“沈长寄,过来。”
门口那道挺拔的身影微僵,叹了口气,转过身走了回去。他的左手背在身后,小心翼翼地问:“怎么了?”
谢汝上下打量,目光最终凝在某处,“左手伸出来。”
沈长寄:“……”
没办法。
不能不听。
他伸出了手。
谢汝瞬间就怔住了,她呆呆看着,许久反应不过来。
那只手上裹着个什么东西,缠了厚厚的一圈,整个手已经被鲜红的血给染透了,看不出它原本的颜色。
她只觉得鼻间一阵酸涩,喉咙也哽咽了下,“你坐下,我看看。”
她握着手臂,拉过那只手,不敢碰,只轻轻托着,连呼吸都放的很轻。她手指颤抖,将他打的结解开,一层一层绕开。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被血渍浸透的布条湿哒哒的。
啪嗒——
缠绕解开,里头的东西掉了出来。
谢汝怔忡片刻,将瓷片拿了起来。
沈长寄拦了她一眼,“小心。”
啪——
她一下拍开他的手。
抿着唇,一言不发,拿着瓷片看了好久。
沈长寄怂怂地开口:“阿汝……你说句话好不好?”
谢汝没理他,把瓷片放下,又托起他的手。
那只手掌心有好几道极深的伤口,伤口曾经愈合,又被反复剖开。
她问:“疼吗?”
“就……还好……”
“为什么?”
“疼痛能让我清醒。”他说。
谢汝的眼泪刷地一下冲了出来。
一滴一滴泪落在床榻上,沈长寄顿时手足无措。
他慌张地给她擦眼泪,却被她偏头避开。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
沈长寄想跟上,“你去哪?”
谢汝厉声喝退,“坐下。”
沈长寄收回了脚,乖巧地坐了回去。
谢汝连鞋都没顾上穿,翻箱倒柜,将治疗外伤的东西全都拿了出来。她急匆匆地回到床边坐下,吸了吸鼻子,“忍着点。”
“我不怕疼。”
谢汝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他讪讪住了口。
心里一抽一抽地疼,痛意泛滥。
她沉默地上药,动作轻柔,泪水不间断地从她下巴上掉下去,也没有去擦。
沈长寄坐立不安,试探着伸出右手,碰了下她的脸。
她没躲,仍一言不发地上药。
沈长寄的目光慢慢变得很柔和,他轻轻拭去那些往他心里流的泪水。他看到她的唇在微微颤抖,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中,好像品出了一点甜。
犹豫了会,还是叹道:
“阿汝,我还没能将你娶回家,如何能做伤害你之事?”
“昨夜已是迫不得已,我怕自己失控。”
谢汝突然打断,“你别说了。”
“好,我不说,”他轻声道,“那你别哭了。”
谢汝吹了吹伤口,“我没哭。”
说话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和鼻音。
沈长寄笑了笑,“好,没哭,是我错了。”
“……嗯。”
上药的过程很漫长,谢汝处理完伤口,涂好了药,取出一条干净的布条,为他包扎好后,终于松了口气。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男人正眸色温柔地凝视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谢汝一直揪着的心蓦地变得柔软,几乎溺毙在他的柔情和宠溺里。
“看我作甚。”
男人嘴角噙着笑意,“随便看看。”
谢汝一噎,别过头,“不准看了,你走吧。”
“好,我走了。”
谢汝没想到他应得痛快,一时没反应过来,喃喃道:“走了?”
“嗯,不是你叫我走的?”沈长寄不怀好意地看着她,“还是说姑娘以为我会与你讨价还价,磨蹭一会?”
谢汝被说中了心思,顿时不出声了。
“不早了,会被人看到。”他单手搂了她一下,俯身亲了亲,“走了。”
“哎,那你注意点,伤口别沾水,莫要饮酒,别吃辣的,别吃……”
她追了上去,不放心地叮嘱。
“我知道了,小祖宗。”
他停在门口,回头冲她笑了笑。
谢汝沉默了一会,背过了身,“往后别再伤害自己了。”
沈长寄低头看了看被包扎好的左手,“好。”
自然是不会有下回了,下回就是她哭着求,他也不会停下。
沈长寄从帐中离开往回走,没注意到,从他出来的那刻起,全都被人看进了眼里。
原来他们昨夜一直在一起……
暗中的那双眼睛里满是嫉妒的怒火。
谢窈深深望了一眼男人的背影,转身离开。
第52章 逃跑。(二更)修bug……
十月初三的一早, 回京的队伍启程。
谢汝抱着汤婆子窝在马车里,神情恹恹。
“哎,你说你真是啊, 有始有终。”柳愫灵歪在另一头,打趣她。
谢汝懒懒地掀了眼皮看了她一眼, 没说话。
她来的路上便来着月事, 如今回了又来了月事, 可不就是有始有终。
肚子一抽一抽地疼,她哼唧了两声, 算作抗议。
“你怎么这么困啊?”柳愫灵嘀咕着, 手探了探谢汝的额头,“也不烧啊……”
前一日她去找谢汝,一问说在睡觉, 二问还是在睡觉,直到昨日用晚膳的时候才见谢汝从帐子里出来。
“你这两日做什么去了?累成这样?”
谢汝的脸唰地热了起来, 她换了个方向靠着,脸冲外侧,含糊道:“没做什么, 许是积攒了几日的劳累, 一起发作了。”
“是这样吗?”柳愫灵狐疑道, “可你今日也很困啊,昨日还没睡够吗?”
谢汝觉得自己的那股热气蔓延到了脖子根,她很庆幸此刻马车里光线不好。
昨夜……实在是昨夜某人又来了, 大概是那晚上了瘾, 昨天又缠着她,闹了闹。只是折腾到一半,她突然来了月事, 手忙脚乱地收拾好,又开始难受,就没睡好。
谢汝怔怔地望着自己的手心。
“手又怎么了?”
“没!”
她心虚地收回了手,在裙摆上蹭了蹭,好像上头沾了什么东西似的。
马车晃晃悠悠,回去的路上少了来时的新鲜劲儿,加上连着折腾了两日,实在疲倦,没一会功夫,谢汝就靠着车壁睡着了。
一车之隔,有人始终陪着她。
“沈大人,您这伤……”
谢思究驱着马,与沈长寄并排走着。他拿眼睛觑着男人缠缠裹裹的左手,目光意味深长。
沈长寄单手握着缰绳,姿态闲适,浑身散发着十分放松的气息。
谢思究下意识就觉得这个男人身上发生了点变化,但至于哪里不对劲,单身的他没能瞧出什么所以然来。
“听说大人昨日惩戒了镇抚使?”谢思究好奇道,“他何处惹到你了?”
还是按军规处置的,打了个半死,一点情面都没留。这究竟是犯了什么错,能将沈长寄惹怒?
怒,就是怒火,沈长寄竟然生气了。
谢思究觉得有点意思。
沈长寄眸色暗了下去,话带着锋芒,“他本该死。”
只是军规处置还是太便宜他了。
谢思究心下一惊,四下望望,见左右无人,凑近几分,低着声音试探道:“莫不是与谢……有关?”
沈长寄凉凉瞥了他一眼,不再说话。
谢思究了然,沉默了下去,他思索着自己应该没有得罪过谢姑娘,想了会,又庆幸自己的小青梅和谢姑娘是好友。
万幸,万幸……
时至傍晚,车队入了城。各家的马车径自回府,柳家的马车将谢汝载回广宁侯府。
府门前,柳愫灵拉着谢汝的手,操心地像个老妈子,“若是谢家人为难你,你叫人给我送信,我来接你。”
柳夫人撩开帘子,无语地看着自己的女儿,“哪里轮得到你。”
“也对……阿汝有那位管呢……”柳愫灵叹了口气,“总之不论如何,都记着还有我呢。”
谢汝动容地抱了她一下,“回吧。”
柳家的马车缓缓远去,玖儿搀扶着谢汝,从小门进了侯府。
才刚回来,她理应先去拜见父亲母亲。
简单的梳洗打扮,换了件干净的衣服,天色已经晚了。她拎着灯笼,去了王氏的院子。
原以为她会见到王氏恼怒的样子,可见面后才发现,王氏好像将临行的事都忘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