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执首辅抢我回家(重生)——柚一只梨
时间:2021-04-12 09:34:15

 
 
第57章 “别带她进宫。”……
  首辅与其夫人二人一来便被请进了广宁侯的书房, 王氏直言身子不适,不便招待贵客,当场冷了脸, 回了房间。
  书房内,广宁侯坐在书案后, 沈长寄与谢汝列坐在下首位, 谁也没有先开口。
  上好的碧螺春色泽银绿, 翠碧诱人,这是不久前成宣帝赏赐广宁侯府的, 第一个有幸品尝的客人便是他们。
  谢汝看着白瓷茶盏里的茶叶, 心中有无限感慨。
  仔细想想,谢家待她算是很好了,这样的好东西每年都会按照庶女该有的份例, 一样都不少地分给她,吃穿用度上, 谢家从未苛待过,这才叫她即便人远在慈明寺那样偏僻的地方,也能不愁生计地长大。
  生恩没有, 却有养恩, 而这恩与强迫她嫁人这件事可以抵掉, 她能还算平静地坐在这里,与广宁侯面对面,可沈长寄……他似乎不太能心平气和地交流。
  谢汝抬头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他今日特意穿了颜色很深的衣袍, 眉目冷淡,眼皮微微下垂,眸子半眯, 唇紧紧抿着,冷着一张脸,正漫不经心地摸着佩剑的花纹,整个人的气势凌厉,气场低沉,看上去愈发不好招惹。
  她知道,沈长寄这是在给她撑场面,更是来找谢家算账的。
  最先说话的是广宁侯。
  “二位今日来……是为何事?”
  他也知道,以沈谢两家的关系来看,今日沈长寄上门必定是来者不善。
  沈长寄冷淡道:“来问些我夫人的旧事。”
  广宁侯慢慢皱起眉,“什么事。”
  沈长寄看了一眼谢汝,周身的冷意散了不少,他不再说话,只等她自己亲口问。
  谢汝微微一笑,示意他莫要担心。
  她饮了口茶,才不紧不慢地说道:
  “伶娘死了。”
  广宁侯的身体有一瞬间的紧绷,他神色复杂地看着谢汝,片刻后,放松了背脊。
  “哦,死了……”
  他语气平淡,全然听不出和那个叫伶娘的女子有任何私情的样子。
  “侯爷知道伶娘死前说了什么吗?”
  广宁侯一听她口呼“侯爷”,而不是父亲,心里咯噔一声,他总觉得谢汝身上发生了些改变。
  “说什么?”
  谢汝吹了吹茶,又抿了一口。
  自伶娘死后,她沉默了一日,一直在思考。
  悲伤过后,她在心中将所有的事,前世的,今生的,都串了一遍。每一件事,桩桩件件,细到日常琐事。
  细细思量她才发觉,前世的自己和这个世界的牵绊是薄如一张纸,今生她有意改变,才有一种不枉活在人间的真实感。
  两世的童年她都一人生活,而环绕在她身边的人,屈指可数,谢家似乎在有意识地切断她和别人的关联,从前不曾深想,而今她用了一天一夜的静思,终于看透了。
  “她说什么了?”
  广宁侯按捺不住再次问道。
  谢汝淡淡道:“她说她不是我的亲娘。”
  她撩了眼皮,睨着广宁侯,“是我的亲娘将我托付给她,带着我来侯府投奔您的。”
  广宁侯脸色瞬间煞白。
  “胡言乱语!”
  “侯爷的意思是,伶娘临死前,还要对我说谎?”谢汝早料到他会否认,淡淡道,“她此举意义何在?”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她否认自己是我娘,能有什么意图?”
  广宁侯用力抿紧唇,“你就是我的女儿。”
  谢汝疑惑地看他,“我只说伶娘说自己不是我的亲娘,可未曾提过您不是我的亲爹啊,您这是不打自招?”
  广宁侯被噎得说不出话。
  一直沉默的沈长寄将佩剑放在桌子上,拿起了茶杯在手中抚摸,“侯爷最好将当年之事如实说来。”
  广宁侯看着那把剑,想起大婚之日沈长寄的做派,脸色难看,“怎么,首辅大人还想再调兵围了我这侯府吗?”
  沈长寄轻笑了声,“不敢。”
  任由他们二人如何威逼,广宁侯就是死咬住谢汝是她亲生,伶娘是在胡言乱语。
  谢汝的心中隐隐生出烦躁,她不再耐心与广宁侯扯皮。
  “侯爷究竟是在遮掩些什么?我娘究竟是谁,她现在在哪,为何要将我一人留在这里?我的生父到底是谁?!”
  广宁侯看着冲到自己面前的女子,有一瞬间的怔愣。
  谢汝长大以后,他很少这么仔细地看过她。
  谢汝的眉目与五官明明没什么像她的地方,可为什么看着这双带着恼意的眼睛,竟叫人眼前浮现出另一人的模样。
  她曾经应该也是这样恼怒地看着那些人的吧,她当年定是过得很难,才会叫人把那么小的婴儿不远千里送到他这里。为什么送到他这里呢,他想了十七年,也没想明白。
  广宁侯的眼中浮现出伤感,叫谢汝敏锐地捕捉到。
  谢汝期待地问道:“我娘……她是谁?她在哪?”
  “她……”
  “她……我不知道。”广宁侯像是突然被回忆压垮了精神,他佝偻了身子,狼狈地跌坐在座椅上,手揉了揉太阳穴。
  沈长寄放下茶盅,淡淡道:“侯爷有何难言之隐,可尽说于本官听。”
  广宁侯身形一顿,“说与你听?”
  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笑了起来,“是啊,首辅大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是想给谁作主,便能作主。”
  “可是沈长寄,谢汝就是本侯的女儿。”广宁侯目光突然变得锐利,“你们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掷地有声,坚定不移。
  沈长寄微微蹙眉。
  那日大婚时,他便觉得广宁侯的态度过于强硬,与他一贯的软弱性格全然不符。他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眸,手指无意识在剑鞘上反复摩挲。
  谢汝突然觉得疲惫,她深吸了一口气,颤抖着呼了出来。
  “那你就是真的不喜欢我。”
  她失望地转身出了书房的门。
  沈长寄从座位上起身,手握着剑,大步追了上去,走到门口时,突然回身看向广宁侯,眸光冷淡。
  “侯爷不相信本官,便算了,从今往后阿汝与谢家再无关联。”
  他一脚迈出了门槛,却听身后广宁侯慌乱地站起身,碰倒了茶杯。
  “等……等等。”
  沈长寄回头看,茶水撒了一书册,纸上的字迹渐渐变得模糊,而广宁侯挣扎了片刻,只道:
  “别带她进宫。”他近乎哀求地说。
  沈长寄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
  **
  与广宁侯不欢而散,沈长寄出了侯府,上了马车。
  谢汝已经在车上等他了,她头靠在车壁上,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
  沈长寄走了过去,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马车缓缓驶离谢家,谢汝问他:“他与你说什么了?”
  沈长寄道:“他说不叫我带你进宫。”
  谢汝睁开了眼睛。
  不进宫……
  她不确定道:“他的意思是,我的生父生母……是宫里的人?”
  沈长寄握紧了她的手,没言语。
  广宁侯应该是在顾虑些什么,或许是怕说出来给谢家招致灾祸,所以一直守口如瓶。
  能叫广宁侯缄默十多年,始终如一地保守着秘密,为别人养着女儿。
  且他忌惮,他讳莫如深。能叫广宁侯这般如临大敌的,定是身居高位的人。
  如此看来,阿汝的身世真是不一般。
  沈长寄垂眸打量他的小妻子,从五官上努力分辨,她与何人长得像。他仔细看着,想要从样貌中找出与成宣帝相似的部分。
  谢汝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宫里的人……是……是哪位女官大人?还是……哪位娘娘?”
  她不自信地说出自己的猜想:“我不会是哪个娘娘的私生女吧……”
  难道她是谢父和某位娘娘的孩子?怕被陛下发现私情,所以才叫她藏在谢府?
  沈长寄:“……”
  他倒是觉得,她是成宣帝的私生女可能性更大些。
  谢汝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吓得瞪大了眼睛,“夫君,你说沈贵妃……”
  沈长寄:“……”
  他哭笑不得地拍了谢汝的小脑袋瓜,“瞎想什么。”
  “应该不是吧……若是,那你是我……表哥?”
  “不是,别胡思乱想。”沈长寄叹了口气,将人抱紧。
  她这么好,怎么会是沈家的女儿,沈家人可配不上她。
  得快些查出她的身世,不然她一天到晚的就知道乱想。
  **
  马车路过闹市区,突然停了。
  “怎么了?”谢汝从沈长寄的怀里钻出脑袋,撩开轿帘往外看。
  驾车的护卫望着远处的喧闹场景,隔着轿帘回禀:
  “大人,路堵住了。”
  “堵住……是发生什么事了?”
  平筝跳下马车,前去查看情况,不多时便回来禀报:“夫人,前面的路口有个人昏倒了,周围不少人围着看,道路阻塞,我们的马车太大,过不去。”
  沈长寄闻言淡淡道:“绕路吧。”
  “等下……”谢汝皱着眉,从男人的怀里挣脱出来,撩起轿帘,朝远处看了看。
  “怎么?”
  谢汝犹豫地看他,“夫君……我想……”
  “去吧,我陪你。”
  转移些注意力也好,只要她开心就好。
  谢汝眼前一亮,“夫君你真好!”
  沈长寄被这一句“好”哄得身心舒畅,他先跳下了马车,手揽过谢汝的腰,将人从车上抱了下来。
  “走吧。”他牵起她的手。
  身旁的护卫将两位主子护在中间,警惕着周围。
  谢汝走到昏倒的那人面前,神色微变。
  她自小学医,也曾抱有悬壶济世的梦想,即便知道不可能实现,但她总是尽能力去帮助任何一个需要帮助的人。
  眼前的男子衣着普通,人倒在地上,天青色的长袍上沾了不少泥土。
  他乌发散乱,脸色苍白,嘴唇微微泛着紫,双目紧闭,不省人事。
 
 
第58章 加更
  护卫将百姓疏散开, 谢汝蹲在男子面前,伸手就要去摸他的脉搏。
  还未触碰到病患,她的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她回头看。
  沈长寄弯下了腰,将一条丝帕递了过去。
  他眸色微沉, “垫着。”
  谢汝接过, 面色如常地转回头, 帕子搭在男子的腕上。
  沈长寄不眨眼地盯着两个人“接触”的地方,死死地看着。
  谢汝镇定地为病患诊脉, 片刻后, 她眉峰微蹙。收回手指,用帕子垫在掌心,捏住男子的脸颊, 去查探他的口舌。
  沈长寄顺着她的手往上看,看清了男子的面容, 眉头紧拧,皱得能夹死一只蚊虫。
  谢汝收回了手,若有所思,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低沉又小声的嘀咕:
  “不许碰旁的男子。”
  “……”
  谢汝收回了手, 无奈地笑了下。她转过头, 对上沈长寄盯着她的手那道幽怨的目光,她唇边的笑意愈发明显。
  男人突然将视线挪向她。
  谢汝抿紧唇瓣,将笑意艰难地压下, “夫君, 我能把他带回去吗?”
  沈长寄不可置信:“……你还要带回去??”
  谢汝解释道:“他这病有些奇怪,我手头没有趁手的工具,得回家。”
  “你缺什么, 我叫人送过来。”
  谢汝无奈道:“大人,此地也不是看病的地方啊。”
  “你叫我什么。”
  “夫君,夫君,好不好?”
  她将手帕递给平筝,手指悄悄去勾男人垂在身侧的手,还幅度很小地晃了晃。
  沈长寄低头看了看,身体很诚实地将她的手攥起来。
  “好吧。”
  回去的路上,谢汝的耳边一直没消停过,沈长寄在长篇大论与她说带陌生人回家的危害,以及各种阴谋论。
  “我们回家必经那条街,难保此人不是有心之人故意安排的圈套。”
  “此人来路不明,贸然带回去,恐有诸多隐患。”
  “设局之人居心叵测,他知你所在意的是病患,而我所在意的唯一个你。你不会见死不救,只要你开口,我定然允诺,呵,此人心机之深可以想见。”
  谢汝:“……”
  “大人,”谢汝一言难尽地看着他,“你是不是想多了?”
  沈长寄眸光沉沉地看了她一眼,扭过头,不再说话。
  说到底,他还是对她带一个陌生男子回家这件事耿耿于怀。
  “我敢带他回去,除了我与你说的那两条理由外,还有最重要的一个,你要不要听呀?”
  沈长寄没说话,绷着脸,目不斜视。
  “沈大人?夫君?”她挪到另一侧坐下,手撑着他的腿,凑近说道,“想不想听呀?”
  沈长寄的喉结微微滚动,他垂眸扫了一眼按在腿上的手,手指蜷了下,没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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