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囚僧——骑猪上清华
时间:2021-04-12 09:34:50

  元空自己抬了袖子随意抹了一把,温声对她说,“施主心细,贫僧不曾注意这些。”
  刚说完这些,那门里走来一对老夫妇,老太太容氏慈眉善目的看着他们笑,“今年来的这么晚,原是带了人回来。”
  温水水揪紧手,低着头曲膝给他们行礼,“小女温水水见过两位老人家。”
  她模样生的好,说话也温软,站元空身旁娇娇怯怯的,似乎不敢离他太远。
  两个老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来高兴,只还做客套叫她起来,“哪儿那么多礼数,我们都不讲究的。”
  温水水拘谨的立在原地,时不时看向元空。
  雨下大了,屋檐下滴滴答答落着水滴,元空收回视线,转头看着杨老和容氏道,“外祖父,外祖母,贫僧看这屋不太结实,该叫人修缮了。”
  杨老唉一声摆手,“昨儿个还想着要腾地,这里离你娘又远,我们总不安生,她孤零零的呆在城北,我们不放心,想搬过去陪着她。”
  元空压着眼皮,俄尔道,“贫僧去那边看看,要是房屋不漏缺,就挑个天晴的日子带你们过去。”
  两个人点了点头,一旁小厮递来新伞给他,他撑开就要走。
  温水水匆忙抓着他的衣裳,面有嗔怪的看着他,怎么能把她独自丢在这里。
  元空愣过,安抚她道,“那边不适合施主过去,贫僧去看了就回来,施主留在这里吧。”
  容氏走近,半搂着温水水道,“城北全是坟墓荒地,姑娘家还是呆屋里,没得过去了吓着。”
  温水水只得作罢,任他走进了雨里。
  等瞧不见人了,三人才自行进门,这间屋宅外面看着小,进来倒是宽敞,院子厅堂都有,到底是昔日京都权贵,便是失去了巅峰,家中吃住也差不到那里去。
  入屋后各自落座,容氏和杨老瞅着温水水打量,她挺直细背将头微低,长发柔顺的披在身后,只用一根簪固着,没多少装饰,脸也素净,气韵很温婉。
  容氏越看她越喜欢,笑问道,“多大了?”
  “回老夫人,十七了,”温水水老实道。
  容氏捧着茶杯吹了吹,抿一口道,“什么时候跟他的?”
  “我,没……”温水水急促否认,说的断断续续,“大师说送小女回家。”
  好人家的姑娘岂会随意跟男人走,容氏也是大家出身,这点上还是清楚的,但她还是很开心,“阿宇当了十几年和尚,我原以为他是真要断绝尘俗,他娘去的早,陛下狠心让他呆在寺庙里,我和老爷也不敢说什么,从未想过他自己开窍了。”
  杨老咳嗽了一下,拍过容氏的手,随即杵着拐杖起身走了。
  容氏以为她脸皮薄,便过来搀着她一起慢悠悠到后院去,“跟阿宇叫我外祖母吧,在这里就像家里一样,缺什么同我说。”
  温水水小小的说了个好。
  容氏摸摸她的脸,叹口气道,“阿宇可惜了,若不是陛下糊涂,也不至于耽误到现在。”
  有了女人都不敢放身边,还要大老远送到他们这里。
  温水水由着她牵进一间小院,地方不大,只种了几棵松柏。
  容氏带她进了屋,里头的摆设更简单,只香案上燃着香,这应该是元空住的。
  “你先歇着吧,阿宇约莫很晚才回,明个我叫他带你出去转转,”容氏关了窗户,佝偻着背缓缓走到香案前,把香吹灭了,随后背着手离开了。
  温水水百无聊赖的趴在桌子上。
  没一会就有人送进来热水,她稍做了洗漱,出来时桌上摆好了晚膳,她低声笑了笑,果然是注重身份的人家,便是猜到她是元空的女人,也没想过和她同座用膳。
  不过她无所谓,终归如她所愿睡进了这间屋子。
  她简单吃了些,饱腹后就懒懒的缩到床角睡去。
  元空到上夜才回来,这几日下来确实有点累,一沾床就陷入了睡梦中,分毫没察觉床里还躺着个人。
  温水水听着他沉沉的呼吸声,倏尔睁开了眼。
 
 
第20章 二十个大师   温施主,贫僧不该责备于你……
  屋里很黑,她瞧不清元空睡着的模样,只能悄悄伸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腰。
  没一点动静。
  想来是困极了,这么多日全靠着他一人守在马车外,换个人早撂挑子,可他没抱怨一声,没有几人能做成这样,千里护送着一个麻烦,还要顾及她的情绪,时下是男人顶天,他没必要迁就一个女人。
  住在弥陀村,寺庙里的和尚她见过许多,可只有他独特,待人是诚心的,随便她怎么发难也不会惹他生气,他好像没有脾气,对谁都好。
  因为他一心向佛,救一人便能修善行,直到功德圆满,他就能如愿的立身成佛。
  温水水不想他成佛,他要救人,她给他救,但他只能救自己,她想依偎在他怀里,哪怕整日聆听经音她也心甘情愿,可是这个机会他不会给,她想要就得自己去争,纵使争得头破血流,让他痛恨也不悔过。
  她小心翼翼的往他身边挪,挪到他的臂膀便将头枕在上面,她拉扯掉自己的衣袍,执着他的手覆在身前,只在一息她就觉得神魂放松,她贴着他的脸眉尖微微翘,渐渐酣甜入梦。
  这一宿元空动都没动,但他做了个梦。
  这梦有些虚无缥缈,他被一层云雾笼罩不知身在何处,耳边听见女人的低泣,忽近忽远,他迷迷糊糊的朝前走,眼前就现出了一棵参天大树,树上绑着温水水,她抽噎着求他,“大师,我好疼。”
  元空立在树下仰视着她,怔怔道,“谁把你捆在这里?”
  温水水突然就不哭了,眼眸弯弯道,“我是反受其困。”
  元空懵然。
  那棵树忽的消失,温水水披散着浓发被他扣在掌中,他捏着她的下颌,迫她脖颈伸直,那抹红痕赫然印在她的皮肤上,她眼眸如水,嘟哝道,“我不要……”
  只这一声,她骤然倒下,摔在地上散成了沙尘。
  元空立时心惊,身体随之下沉,一直沉入地底,四周漆黑一片,他的怀中乍然躺进来一具温热的躯体,她被他强硬的束住,她又开始哭,“您在干什么?”
  这一问如当头棒喝,元空灵台刹那似遭雷电击中,黑暗散尽,怀中的姑娘也逐渐变透明,他突然心慌的张手去抓,蓦地触手柔软,他一下惊醒。
  天亮了,光线透过窗纱缝隙照进来,将将好落在床褥上。
  他的眼中恢复清明,肩侧睡着温水水,她的衣衫剥落,整个人被他笼住,那细细的黛眉蹙成了娇气,她的长睫上下翻飞,似疼极了又似难挨,连眼都不敢睁。
  元空张皇松手,噌的坐起来与她拉开了距离。
  温水水的眼尾划过一滴泪,半晌张开了眸子把脸撇到旁边,她单手支着身侧坐,缓慢将衣袍穿回去,遮盖了他留下的手指痕迹,她蔫蔫的垂着头,脸色白的没有一点红润。
  两人静默。
  过了许久,元空下地背身坐到桌边,凝声道,“贫僧现在叫人送你去江都吧。”
  温水水握紧手,忍着怒意回他,“……好。”
  又是一阵静,门外忽传来敲响,“阿宇,起来了吗?”
  元空从木施上拿过僧袍穿好,踱到门边打开木栓。
  容氏推开门,恰见他脸色不好,纳闷道,“昨夜睡得不好?”
  元空摇了下头说,“外祖母,贫僧想找您借几人。”
  “借人做什么?”容氏笑道。
  元空冷声道,“送温施主回家。”
  容氏当即拧起眉,探身绕过他往床上看,只见温水水失魂落魄的跌坐在床头,眼眶晕红,显然已经哭过了。
  容氏一阵火大,拿拐杖敲元空道,“你叫她回哪儿!你自个儿的女人不养着,要把她赶出门,合着你腻了!又想回去当和尚,把她丢出门,她还有活路吗?”
  元空脸上显阴霾,凉凉道,“温施主还在闺中,外祖母别乱说。”
  容氏抬起拐杖戳在他心窝上戳,气急道,“她跟了你这么长时间,还有什么清白可言,自己屋里人不当回事,佛祖都不会收你!”
  “外祖母慎言,温施主与贫僧毫无瓜葛,这次也是因缘巧合才遇到一起,原本就该允她离开,只是贫僧顾念她孤身一人才留她至今,”元空面无表情道。
  容氏愕然,随即转头瞧向温水水,她已然没了生气,眼眸都不眨,只看着都怕会昏倒。
  “你们还没圆过房?”
  元空僵声,“温施主身份尊贵,外祖母莫要再诋毁她了。”
  身份尊贵还姓温,容氏呆住,她把温水水当成侍妾之流,一心想的是拉回元空,为杨家开枝散叶,可现在全不是这回事,她不大确信道,“水水是温烔的女儿?”
  元空点了点头。
  容氏登时傻了,十多年前温烔还只是个初入朝堂的小官,彼时虽听闻有妻女,但也只是知晓他和林家结亲,生的孩子并不叫温水水,温水水这个名字她根本没听过。
  “我以为她被你收用了,看她又乖巧,这才把她留在你屋里,这下可如何是好?”
  容氏说完急往床前。
  元空神色木讷,他原以为是温水水摸进屋里爬上了他的床,现在看来,她竟是被容氏送到他床上。
  他猛然想起梦中的情形,连上醒来时自己对她做的事,她什么也不知道,完全被迫承受他赋予的恐惧,她是个软弱的人,男人躺在身侧估计都不敢吱声,起来了还遭他冷漠对待。
  一切都是他为祸。
  元空捏了捏太阳穴,暗惊自己魔怔,随即偏过身,目光定在床边的杌子上,不敢往温水水身上看,愧疚道,“温施主,贫僧不该责备于你。”
  容氏也赶忙拍着她的背道,“这都是我不好,左右大错未铸成,就都当做没发生吧。”
  这话过于偏袒,元空只要没破戒能有什么事,可温水水不一样,她和元空睡过一张床,往大了说她就是失贞,她父亲那头断不会容她,容氏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无非怕温烔借机到陛下面前告状,那元空恐难活命。
  温水水心里门儿清,脸上却恍恍惚惚,她撑不住身栽回床,半闭眸用低的难听清的声音道,“我要回家……”
 
 
第21章 二十一个大师   施主要如何才能解气
  温水水到底没走成,醒来时,屋里就剩元空了,他还是像根木头般杵在门边,捻着手里的佛珠垂目冥想。
  她慢吞吞揭开被褥,自顾穿衣,从梅和含烟并排站在窗户边巴巴儿的叫她,“小姐……”
  全没了,她们瞧得清,温水水这下算是交代在杨家,江都或许真的不能回了。
  元空按住佛珠,侧脸过来道,“施主醒了?”
  温水水没理他,趿着木屐往外走。
  元空伸手过来拉住她,无奈道,“原是贫僧做的过,施主置气是应该的,只外头下雨了,还是呆屋里吧。”
  温水水推了他一下,他规规矩矩的放开手。
  “不敢再呆在大师房里,还请放我出去。”
  台阶旁生满了青苔,雨打在上面青幽幽的好看,元空短暂的沉默会儿,温温道,“客房已经收拾出来,施主若不嫌弃,可过去暂歇,这两日等贫僧去趟凌绝山,就送你回江都。”
  “……我不想住在你家,”温水水抓紧衣袖,似攒尽了气力吐出声。
  元空皱眉。
  温水水眼眨一下,“我父亲不要我了,您和老夫人不用担心我会跟他告状,往后我呆在江都,不会再出现在你们面前。”
  她停了话,人安安静静的立在他面前,脑袋微垂,反倒像她做了错事。
  元空叹了一声气,摩挲着手指道,“施主要如何才能解气?”
  他自知理亏,但也不能因着她的气就真放人走,眼下秋季雨水重,越往南越湿,姑娘家身体底子薄,怎么也得让人护着才行,他觉得自己当真昏了头,和一个姑娘纠缠到现在,主持曾说他尘缘未了,如今看这全是他自找的。
  放吗?放了就出事。
  收吗?又怎么可以?
  温水水鼓着腮看他的手指动作,脸肉眼可见的泛红,“……我之前说要报答您。”
  元空目色发暗,正待反驳,她接着道,“我,我不欠您了。”
  她的意思,便是要跟他分的清楚,往后再没勾扯。
  这一直是元空想要跟她说明白的话,可现在自她口里说出来,元空心悬在半空,上不去也下不来,片刻没甚笑意的弯唇,“施主这么想是好事。”
  温水水瞥他一眼,手搭到门旁一脚往外踏,含烟和从梅匆匆走过来将她扶住,她们往廊道上去,径直往外走。
  没走多远,就有丫鬟过去将她们拦下,“姑娘,奴婢引您去客房吧。”
  温水水扭过脸瞪着元空,元空浅浅一笑,她瘪下唇,极难过的低下头,认命的跟着丫鬟去了客房。
  ——
  温水水进了客房就销声匿迹,没在杨家人面前出现过,容氏也不敢过去打搅她,只叫底下人好生招待,如此倒也没再惹出什么难堪的笑话。
  没几日有一个晴天,容氏和杨老动了迁家的心思,他们住的这地离城北远,举家过去也慢,倒是元空先带了奴仆过去收拾,容氏和杨老后行。
  温水水竟被他们给忘了,含烟一直注意着府里的动向,等他们全走完了,都没人过来说一声,这才发现大事不妙。
  “小姐,他们莫不是怕我们缠上,偷偷携家而逃,”含烟猜测道。
  从梅本是给温水水梳头,霎时间怒气冲冲,“他对小姐做下那等畜牲不如的事,现在还想不负责就跑,哪有那么好的事儿!”
  温水水抚着手指上的扳指沉思,以元空现在的心绪断断不可能跑,先前他们说过要搬家,估摸着是把她暂时忘在这里,等想起来,还得要带她走。
  可她也没可能等在这里。
  温水水往铜镜里照了照,挑指点了些口脂抹在唇上,轻笑道,“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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