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囚僧——骑猪上清华
时间:2021-04-12 09:34:50

  袁九离说了声好,连忙拿起油灯先出去。
  姚谨宥也朝元空拱手,“学生先告退。”
  元空点头,他从容淡定的退走,举止言谈颇为潇洒,看不出半点拘泥。
  温水水看他走远,才敢说,“他,他是不是那晚和韩启凌……”
  元空一个眼神横过来,温水水怯懦的闭紧唇,被他揽着腰推出门了。
  袁九离引着三人走了一段路,停在东头的一座大府宅前,他笑说,“殿下,这间三进院是整个临襄坊最靠东的,坊里头一个见太阳的就它,原先有好几个人家过来打听,草民都舍不得卖出去,这回您过来,我也不敢私藏了。”
  他赶忙开了锁,冲他们招手进来。
  踏进门里才看清这府宅确实宽阔,内里分了外院和内院,两边各有厢房,主屋在内院里,主屋后还有个第三进院,宽敞的能住好几个人,倒是方便家中老人养身。
  元空看完甚是满意,偏头瞧温水水和周宴,温水水没甚情绪,周宴看得出也是满意的,只是满意归满意,却也怕惹事端。
  周宴说,“殿下,还是算了吧。”
  元空拍他肩膀,“周管事放宽心,现今你们和宫里对接,这种院落住着没人敢说。”
  那倒是,论起来他们是皇商,和一般的商户有区别,住个三进院确实行,到底太谨慎,也怕被人逮着错处,毕竟在京里,时时刻刻要小心。
  周宴思索再三应下,“都听殿下安排。”
  元空便和袁九离道,“这府宅是什么价钱?”
  袁九离唯唯诺诺的朝他伸出两个手指头。
  元空揣度一下,不可能只有一百两,他猜道,“两千两?”
  袁九离讪讪道,“两千五百两。”
  元空遂准备取钱,谁知周宴急着拽他道,“殿下,这钱让小的出吧。”
  他说完看温水水。
  温水水也瞄他。
  周宴唉一声,兀自退到旁边。
  元空莞尔,和袁九离结清了账务。
  袁九离解下钥匙递给他,就老实走了。
  元空把钥匙给周宴,温声道,“周管事,这座府邸是她想给你买的,你别介怀。”
  周宴手发抖,接过时眼睛也泛热。
  温水水俏皮的冲他笑,“周叔总想太多,我回头还过来住呢,咱们一家子住这里多舒坦,总比挤在那间小宅子里强。”
  周宴不好意思,也说是。
  温水水扯着元空道,“我答应从梅要给她买栗子。”
  元空揉一把她的头发,跟周宴笑说,“天晚了,快回去睡吧,这边房屋让底下人收拾,你少操些心,她就怕你劳累。”
  周宴小声道是。
  元空就搀着温水水往坊门方向走,他们的背影一大一小,在夜灯下模糊的几乎重合,周宴立在原地看久了眼睛也花,心中生出些许高兴,这位殿下看起来相当可靠。
  ——
  这大晚上的,天又冷,卖栗子的小贩不好找,好在往街坊以南,在那座仙客桥旁倒有个老头在收摊,看样子是准备回家。
  温水水小跑到摊前,看摊上还摆着些花生瓜子,这种零嘴太普通,寻常人家家里自己就可以炒,怨不得他卖不出去。
  老头殷勤招呼他们,“两位客官要点什么?”
  “都买些,”温水水抱一包栗子,回身和含烟道,“转头分给院里的那些丫头吃。”
  含烟好笑,“她们嘴儿刁,不定就吃这些。”
  温水水嗔怪,“赶紧掏钱买了,你看不见老人家冻着。”
  元空赞许的对她微笑,旋即放眼往那桥上看,还是有人在上面走过,桥对面正正好对着东大街,那条街上的酒楼也没几个开着,不过还能听见人声,上头是下了宵禁,抵不过这些醉生梦死的人要玩乐,灯火关了照样快活,总归那些勘察的衙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桥有些年头了。”
  老头收了钱,开开心心收摊,“是有些年头了,在你们这些娃娃□□十岁左右的年纪,咱们宰相大人派人修出来的,宰相大人也是能耐,原本河对岸往来不方便,有了这座桥,就不用总绕道走了。”
  元空沉声道,“老人家往后还是绕路走吧,这座桥修的不稳固,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塌。”
  老头瞅他一眼,这才看到他光头,又见他穿的富贵,身边还站着个姑娘,确实是姑娘,发鬓都没挽起,显然没嫁人,两人一看就关系亲密,他虎着脸道,“这桥都十几年了,也没见有事,怎么到你嘴里就不对劲了?小小年纪不学好,剃个光头,还带着大姑娘半夜出来晃荡,也不知是哪家的纨绔。”
  他转头还教训温水水,“我看你还没出嫁,怎么能跟他混在一起,现今糊涂往后有你苦头吃。”
  他骂骂咧咧完,连忙收东西走人。
  元空神色僵冷。
  温水水跟含烟两个捂着嘴乐开花,元空瞥她一眼,她立刻憋住笑,握着他道,“你刚刚说这桥会塌?”
  元空颔首,“桥体和水位离太近,两边坡也低,很容易塌。”
  温水水一笑,“仙客桥塌了,应该算在温烔头上吧。”
  这个是必然的,仙客桥是他修建的,塌了他一臂承担。
  元空说,“自然的,但就怕到时候出人命。”
  温水水沉默。
  元空叹了口气,领她往回走。
  温水水道,“权贵为何能屹立在百姓之上?因为他们有权,权势让百姓把他们当做神明太瞻仰,甚至于你的父皇,百姓敬重也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帝,可除开这层身份,他只是个普通人,他也会生老病死,如果剥离掉这些东西,老百姓可能就对他们产生了鄙视,百姓自力更生,权贵有人服侍,有人敬仰,失去了这些,权贵可能不如街边的乞丐,老百姓也是人,是人都慕强,你跟他们讲道理,他们凭什么听你的?凭的是你的身份,你的温柔没用,想要他们服从你,就得用权力命令他们。”
  元空低眉浅笑,“说的头头是道。”
  温水水撇嘴,“本来就是。”
  元空要敲她头,她往他身后一躲,才要抱怨,不远处从梅带着一大帮人赶来,大叫道,“殿下,小姐!你们快回府吧!府里闹翻天了!”
  ——
  元空和温水水回到府里时,杨老扶着头靠在藤椅上,容氏倒不哭了,两只眼肿起,背身坐着凳子。
  地上蜷跪着留香,瑟瑟发抖,一看到元空就止不住落泪,话都不敢说。
  元空轻推温水水,“进屋去睡。”
  温水水睨着留香,手不受控制揪住元空的袖子。
  元空跟她笑,“我过会就来。”
  温水水便松了手,犹犹豫豫进到屋里去。
  元空等她入了隔门才对杨老和容氏弯腰,“外祖父、外祖母,夜深了,还是回去睡觉吧。”
  杨老挥两下袖子,“我倒是想睡,这两个根本没法让人安生,逼着我起来吵。”
  元空以为是容氏发现他带着温水水出门,便编了个谎,“外祖母,她想吃栗子,我就带她出门去买了,不是什么大事,好歹让外祖父睡好觉,他白日里忙,晚上实在不能再折腾。”
  容氏指着留香跟元空,厉声说,“你外祖父背着我跟这个小狐狸精滚到一起!”
  话说一半又哭起来,“我可怎么活……”
  杨老都没脾气了,“要我怎么说你才听得进去?我睡的好端端,她自己爬进来的,能怪到我什么,我又没碰她。”
  元空一下愣住,眼睛禁不住转向留香。
  留香满脸泪,扭头爬到他脚边,颤着声道,“……奴,奴婢是被人骗进去的。”
  元空寒着嗓音,“我记得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谁也不能进出我的院子。”
  “……那个从梅骗奴婢,您在书房里,奴婢一时猪油蒙了心,才做出这样的事,”留香竭力跟他解释。
  从梅是温水水跟前的丫鬟,元空一听就猜出事情缘由,但容氏和杨老对温水水的丫鬟没印象,只当她在推辞。
  容氏怒道,“老爷在书房,这院里谁不清楚?你做了丢人现眼的事还想推到别人身上,阿宇,这么个居心叵测的女人断断不能让她继续呆在府里!”
  她其实已经不在乎是不是真的有人在后面推波助澜,因为留香触犯了她的底线,她现在急着要将留香处理掉,肯定不会容许她出现在府里。
  杨老抹一把脸,起身道,“你进宫去把这事跟陛下说清楚吧。”
  跟明弘帝一说,留香基本没活路,容氏这才心情好转,撑着拐杖摇摇晃晃离开。
  杨老也拍拍头出去。
  留香霎时惊恐,连忙抱住元空的腿求道,“大殿下!您饶了奴婢这次吧,奴婢以后定守本分,绝不再进您的院子!”
  元空垂着眼,他心里在权衡,这是个能一口堵死明弘帝再赐人的机会,出了这样的事情,明弘帝往后再赐人他都有借口驳回,但代价就是这个女人不能活,她活着就只能让杨老纳她为妾,容氏必定受不了,为了他外祖,这个人不能留。
  留香看出了他眼里的阴郁,她突然挺起身,用尽全力扣住他的手,大声哭道,“殿下!您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个局吗?表姑娘用老爷和老夫人做局,就为了将奴婢置之死地,她这般狠毒,您张开眼看看啊!”
  元空捏紧拳,“来人,把她拖下去。”
  留香顿时瘫坐到地上,片刻时间她尖叫,“是表姑娘害我!是表姑娘害我啊!”
  站在屋角的两个老妈妈过来,按着她出去了。
  元空立在那儿听着尖叫声渐渐息下,良晌他踱进屋,跨到里间时和温水水的目光撞上,她手支着墙,眼睛里有乞求。
  元空面色有些麻木,和她对看了好一会,忽然侧过脸。
  温水水朝他走近,轻声道,“你别生我气。”
  元空抿紧唇,转过步欲进更衣室。
  “……我能怎么办?你瞧见了的,老夫人那般咄咄逼人,留香总在暗中窥探,我一再忍让,她们就越发过分,我不给她们一点颜色看看,她们就以为我是可以欺负的,我没有做错什么,全是她们逼我的,”温水水眼泪流下来,压着声道。
  元空侧过脸,“我曾说过,把她送回宫。”
  “送回宫,陛下会再送一个过来,你根本没懂,你身在这个位置,想要避开这些龌龊不可能,老夫人还在压着你,我帮你解决了,你就可以安然无恙的做着你想做的事,这样不好吗?”温水水道,泪水顺着她的面颊落到衣襟,她头次感觉到无力。
  元空将眼睛闭住,蓦地摔下帘子入了更衣室。
 
 
第59章 五十九个大师   变故
  他再出来已换了身宽松的长袍, 这是他素日里睡觉时爱穿的,他手里还搭着蟒袍,径自往门外走。
  温水水缩在角落里, 眼睁睁看着他出门,她不敢动。
  这一宿, 元空歇在书房, 主屋里的灯亮到天明, 他都没再回去,两人都一夜没睡, 五更时元空便入了宫, 完全没回屋去看温水水。
  明弘帝才醒转, 往常这个时间再过一个钟头就要上朝,他拖拖拉拉由人服侍更衣,元空就立在暖阁外跟他禀报。
  “您赐下来的那个宫女,儿臣送回来了。”
  明弘帝扶着冠冕转头,“什么意思?”
  到他府里这么多天了, 现在装样子送回来,要真不乐意,还用得着等到现在?
  元空说, “……因为她外祖吵得很凶。”
  明弘帝一瞬发起火, “朕给你送个女人,管他们什么事?难道他们还想你一辈子当和尚?”
  元空静默片刻, 出声道,“那个宫女爬到外祖父榻上。”
  明弘帝愕然,“她是眼瘸了?”
  好好儿的少年郎不喜欢,反倒瞧上了老头子。
  元空跪到地上,“还请父皇不要再赐女人给儿臣, 她入府这十几天,府里再没有安静过,外祖母哭了许多次,儿臣只想家宅安宁。”
  他很在乎那两个老人,明弘帝自来看得出来,原本赐他女人是想让他能彻底抛却以往,总归是要成家的,女人可以给他温情,他过去受过的伤害多少也能弥补。
  明弘帝说,“难道你的外祖也愿意看着你一直孤身一人?”
  元空想到温水水,气归气,那些甜蜜也不是假的,他想给她个位份,但现在不行,只能先跟明弘帝透露身边有人。
  “房中有人在。”
  明弘帝眼睛一亮,“你外祖给你挑的?”
  元空没置声。
  明弘帝便以为他收用了什么婢女,这种也是常有的事,没准是他外祖母放进他房里的,左右要比外头的可靠。
  明弘帝之前有想过给他赐婚,那温家的二姑娘瞧着是个好的,可谁知大街上撒泼,这么个事情传进宫,不知遭多少人说,真要把这丫头指给他,估计他府里更没得清净,那两个老的本来就身子骨差,把他们闹病倒,回头这小子约莫得跟他拼命,还是缓缓好,慢慢挑,总能挑着合适的。
  “既然你身边有伺候的人,朕也就不管了,这么些时候跟犟驴子似的,回回跟朕对着干,现下倒晓得跟朕求饶了,到底有你外祖在身边就懂事的多,今儿下朝陪朕用个午膳。”
  元空心下松了口气,低声称是。
  明弘帝理好朝服,带着他一起上朝去了。
  ——
  温水水在屋里等了元空一上午,终于等的心凉,她脸色煞白,走出来跟守在门边的含烟、从梅道,“收拾东西,我们出府。”
  从梅懵懵懂懂她说什么便是什么,老实巴交的进了房里去收衣物。
  含烟还有些犹豫,“小姐,还是等殿下回来再说吧……”
  温水水疲惫的摇头,连话都懒得再说。
  含烟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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