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烔咬牙切齿的问他,“她在哪儿?那个男人是谁?”
温昭抿住声,脑中回想起温水水坐在元空腿上的模样,那样娇俏,就仿佛搂着她的男人是她的天地,她任性她撒娇自有人应承着,那种得意近乎忘形,可她分明就是个不要脸皮的女人,元空若真想娶她,又怎会不来温府提亲,不过是玩她罢了,她却真以为元空爱她,她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得到爱,她迟早会被元空抛弃,到那时只能哭着回来求他。
求他什么呢?他忽然怔住。
林月妍扬声道,“老爷难道还能将那个男人千刀万剐了?”
温烔阴狠的盯着她,“我的儿女被你教的人不人鬼不鬼,你得意什么?以为我会放过你?”
他拿起身旁嬷嬷手里的藤条,冲她的脸狠狠抽了一下,打的她踉跄倒地上,旋即他又朝着温昭抽了一鞭子,温若萱惊叫着跑出来,扑通跪到他跟前揪住藤条,“父亲,母亲和哥哥有什么错?她被大殿下养在临襄坊,稍微一打听就知道,您若是真的生气就去找大殿下理论,何必把气出在母亲和哥哥身上?”
林月妍和温昭皆眸色一沉,温昭忍着痛斥她,“没你的事。”
林月妍也用眼神示意她。
温若萱哭着退到一旁。
温烔听她这一说登时明白,温水水跟了元空,再加上近来容老夫人寻亲,这完全就是个圈套,大殿下根本没想跟他有关系,只不过是怕他支持兴学,所以才有这一出,若大殿下有心,早就过来跟他提亲,所以现在大殿下是玩着自己的女儿还耍的自己团团转。
他这下怒不可遏,当先又冲着温昭挥了一鞭子,“你早知道这事,却瞒着我到今日,你对她抱着这样肮脏的心思,你以为我不清楚!”
同是男人,他最明白男人是什么样的,温昭明显是对温水水产生了情愫,爱而不得却又舍不得毁掉,所以才是这副鬼样子,魔怔到最后,即使温水水回到温府,也逃不过被他占有。
林月妍哈哈大笑,眼泪顺两边淌,“果然是母女,她娘死了都叫你惦念不忘,她也勾的男人魂不守舍,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放过,温烔,你对得起我吗?你的女儿害的我儿子连番被打,他也是你的儿子,怎么不见你心疼?”
温烔嗓音愈发冷,“你闭嘴!”
林月妍摇摇晃晃起身,与他面对面站直,随即偏过头看他身旁的容鸢,讥笑,“你找再多的替身,也不过是弥补心里的罪责,柳鸢死了,死的真惨,一尸两命啊!”
她的瞳孔放大,脸上显出可怖的笑容,那笑对着容鸢,生生叫她倒吸一口冷气,她的肚子就在这时隐隐作痛。
温烔猛推开林月妍,扶住容鸢道,“怎么了?”
容鸢摇摇头,两手遮在身前低声说,“妾身有些不舒服。”
温烔朝后边的丫鬟递眼色,她赶紧凑上来扶住容鸢,温烔背着手直直盯向林月妍,“我对你是念情的,但你心太狠了,阿鸢现在有身孕,我断不可能让你糟践她,后日我就提她做了平妻,往后你们好好相处。”
林月妍难以置信,她看着容鸢,又看着温烔,他们并排站在一起,就好像他们才是这些年一起同舟共济的夫妻,她这个人是多余的,她吐出一口气,指着自己道,“你接我回来就是让我听这些?”
她猛然搀起温昭,拽过温若萱朝外走。
温烔长喝一声,“来人!”
院里的嬷嬷小厮将他们围成一圈。
林月妍转回头朝他吼,“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你想干什么!”
温烔看也不看她,朝众人下令,“夫人近来神志不清,少爷一身伤也不宜出门,小姐更是不懂事,成天胡闹,给我看紧了院子,让他们都闭门思过,什么时候反省够了,什么时候再出来见人。”
他话一落,带着容鸢转身离开。
林月妍在院里哭叫了一夜也没让他放人。
隔天休沐,他去紫东怡找元空。
彼时温水水才洗漱过,坐在梳妆台前拿了根簪盘发,她会梳的形状很少,最爱做个桃心髻,细脖子露出来,模子秀气又纤细。
元空这两日好很多,除了不能动武外平日的琐事都可以活动臂膀,他坐在桌边调香,温水水坐过来紧紧挨着他,头枕在他没伤的臂膀上,懒声道,“味儿好冲,不想闻。”
元空摸一下她的额头,“夜里听着你呼气不顺,估摸要伤风,闻一会儿香好。”
温水水挪到他单腿上坐好,眨巴眼瞅着他。
元空抚着她的面颊,低头亲了亲她。
温水水揪紧他,“还要。”
元空便托抱住她的细腰,垂首印到她唇上,她整个人都羞的缩到他胸口前,张着唇勾他深入,她细细哼着声,甚为享受,可他突然就不来了,她嘟囔道,“不够……”
元空便又啄她,她才舒服的趴在他胸前再没了声,元空顺着她的背,松开唇轻轻说,“不能来了。”
温水水两只眸子泛红,蔫蔫的搂着他的脖子给他诉苦,“可我难受。”
她是真难受,她喜欢跟元空亲吻,好像离了他就会浑身不自在,甚至乏力,元空就如她的续命丹,她的所思所想他都会满足,但她很过分,他给的越多她想要的也越多,她根本离不开元空,哪怕在这种亲密中透不过气,她也不愿意放手。
元空故意皱起眉。
她把脸埋到他颈窝处,“你好了,我想要你天天抱我亲我。”
元空低笑,“不吃饭了?”
温水水摇摇头,“就想要这些。”
元空眼珠子动了一下,随即盖住香炉,搀着她下地,“外头的树开花了,闷在屋里不好,我带你出去透气。”
温水水甩开他的手跑进里间,回首瞟着他,想让他追来。
元空转身要跟进去,含烟疾跑进来道,“殿下,老,温大人要见您……”
她有些焦虑,元空料到有事,急忙要出屋,想想又回头,果见温水水趴在门边,半咬着嘴唇瞅他。
元空侧过脸和含烟道,“前头买了几件春衫,你拿过来让她穿着玩。”
含烟连忙应声,调头去找管家领衣裳。
元空也欲走。
“温烔要是找你要我,你会赶我走吗?”她害怕道。
元空回头对她笑笑,“不会,别怕。”
温水水才跟他笑眯眼,随即躲里间去了。
元空笑着摇摇头,坐到院里的藤椅上。
温烔随着小厮进院里,躬身给元空行礼,僵白着脸色道,“还请大殿下将微臣的女儿还给微臣。”
第70章 七十个大师 过渡
元空捏着佛珠有条不紊的数, 数到十二颗时停下,他笑说,“温大人的女儿不应该在你自己的府里吗, 怎么找我要起了女儿?”
他面色淡定,温烔摸不准他的情绪, 只能谨声道, “微臣的大女儿昔日曾在云华寺的弥陀村暂住, 大殿下照拂她多日已是微臣的不是,还请大殿下放她回家。”
元空一手按到桌上, 和颜悦色道, “温大人可能不知道, 我离开云华寺后,弥陀村已经不归我管了,你的女儿我没照拂过,你找错人了。”
温烔一时哑然,他无法理直气壮的要人, 也没脸说出女儿被这个人玩弄的话,他如今的诉求只不过是想让温水水回府,她丢尽了他的脸, 便是死也只能死在府里, 但现在看,元空根本不愿意放人, 他不放人或许是以为温水水可以威胁到他,一个无人问津的女儿他不在乎,他怕的是这种事捅出去他的脸面就丢完了。
元空看着他,“温大人若不信。”
他缓慢起身往屋中走,“可来我屋里查看。”
温烔指节微动, 这是皇子的寝居他进去就意味着擅闯,纵然元空面带微笑,但也保不准他内里算计,谁叫他受陛下宠爱,陛下若知晓自己来打搅他养伤,必定发怒。
温烔承担不起明弘帝的怒火,他踌躇在门前不敢进。
元空冲他招手,“温大人不必拘礼。”
温昭便抬脚进门,他往屋里转一周,确实没看到人影。
元空跨过隔门,里间温水水才换好一身樱红皱纱襦裙,她冲他皱眼睛,一旋身躲进了旁边的佛堂,那裙摆翻飞,只看她赤着雪白的小脚一溜烟没了踪影,元空脸微沉。
温烔跟到他身后,冲里头探看,确实没人,他的目光落在旁边独间,上面挂了个禅字,倏尔匆忙低下头,这位殿下再荒唐也不可能把他的女儿藏在这个禅房,信佛之人都敬重法门,不可能遭了孽障,他急急退出屋去,“禅房重地,微臣不慎惊扰,望大殿下勿怪。”
元空摇两下头,踱步站到门口,“温大人可还满意?”
温烔苟着背,他自然不满意,“大殿下,您和微臣都清楚,水水您不可能放在府里。”
元空耐性道,“那你觉得她在哪里?”
“她在临襄坊,”温烔笃定道。
元空那浓长的眉微微翘起,“我在临襄坊确实认识一户人家。”
温烔疾声道,“大殿下,小女不懂事纠缠您至今,还望您还她回府,往后微臣定悉心教导,绝不叫她出门。”
元空抬一下手,他立时抿住声,元空淡声说,“这家的主人叫周宴,先前汴梁江都遇灾,据闻他在其中助力不少,我曾与这位老人家说过话,他与我说,他的主人姓柳,温大人找我要女儿,我实在拿不出,我和贵千金萍水相逢,过后就散,你找错人了。”
温烔怔怔听完他说的话,整个脑子都在回荡着周宴的名字,记忆回溯到从前,他第一次见到周宴是在柳家的后花园,周宴手拿着账簿给柳鸢讲生意,她听得很专注,素来冷冽的神情也柔和,偶尔能答上几句,周宴就在一旁夸赞,他们友好的让人嫉妒,丝毫没有主仆之间的地位压制,直让温烔只能靠着骂一句商人果然卑贱来解恨。
现在再听到这个人,他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柳鸢死了,他以为柳家就此销声匿迹,可那个周宴确实是柳家人,周宴说他的主人姓柳,柳家没人了,柳家的女人悉数被林月妍害死,他也参与其中,柳家的男人短命,柳鸢成婚后她父亲就去世了,这个柳家早死绝了。
他要去找周宴,这个主人是不是温水水,如果是就说明林月妍三人在说谎,元空跟温水水没有瓜葛,他们意图摸黑温水水,如果不是……如果不是,温水水彻底消失了,这位大殿下他自此敬而远之,往后有机会一定帮着二殿下将其打压,他温烔绝不容忍任何人践踏他的尊严。
温烔向他拱手道,“微臣告辞。”
元空轻点头,他立刻退身走出院子。
直等院门重新合上,元空才返回房内,他掀开佛堂的帘布,一脚过门槛,却见温水水蜷在地上望着他,她的一只脚不小心踩到玛尼轮上,被上面的木钉子扎到了。
元空冷着脸蹲过来抱她到窗边榻上,抬着她的脚看,扎的不算深,但破了个窟窿,他问道,“疼不疼?”
温水水乖乖的点头。
元空自左侧柜子下拿出药箱,取出来药水给她擦洗,眼见她疼得直吸气,不免放轻了动作,“屋里也要穿鞋。”
温水水小声说,“你们进来的太突然,我来不及换鞋。”
元空低眸看着她,看的她矮下头,再没法辩驳,“你自己把鞋藏起来了。”
还以为他瞧不见,屋里她的东西都被收起来,只剩了一双绣鞋在床底下,温烔眼神不好看不清,他却看的分明,她故意不穿鞋乱跑,还怪到他们头上。
温水水等他给自己上好药,老实说,“鞋子有声音。”
再轻的脚步都能听到,她怕被温烔抓住,所以她才赤脚跑。
元空放她坐好,收了药箱顺道把她鞋子套上,随后转到外屋,端一碗鸡汤进来放到案桌上看她吃,“你父亲该是去临襄坊找周管事了。”
温水水小口喝着汤,转头跟他说,“你说好带我出去看花的。”
元空揩去她嘴边的油渍,“听说城东的梨树开花了。”
温水水提着裙子给他看,“我穿这个裙子合适吗?”
元空打量一会儿,眉眼带笑,“要我夸?”
温水水窘迫的把脸遮住,很不高兴道,“我现儿不开心了。”
元空扒开她的手,“这衣裳很合身,游玩的时候穿正好。”
温水水不满意的扭过身。
元空推开窗,阳光照进来,正正打在他身上,他整个人都在发光,冲她张两只手。
温水水心口突突跳。
“不早了,出去转一圈将好回来用膳,”元空笑着。
温水水便攀着他的手爬进他怀里,他搀着人朝外走,对守在门边的含烟道,“把她的夹袄带上。”
含烟赶忙拿了夹袄跟着走。
出院子时遇到崔琰和杨老,崔琰正兴奋的跟杨老比划,“陛下可真够狠的,说让林远虎走就得立刻走。”
杨老抬抬手,他才稍微收敛,杨老看着两人道,“这一个肩膀有伤,一个脚不行的,怎么还出来跑?”
崔琰稍微瞄着两人就看出他们的关系,嘿嘿道,“大殿下和杨姑娘这是准备去散心?”
杨老不放心道,“消停些吧,前头才遇着刺杀,这要再出个什么事,上上下下又得一阵心慌。”
崔琰哎一声,“今儿外头可热闹,打东大街那头起有的瞧,就让殿下过去看看,多带些侍卫谁还敢再刺杀一回。”
杨老手指指他,“你小子不安好心。”
元空笑了笑,“东大街有什么?”
“大殿下还不知道,这天要变了!”崔琰说着眼睛都冒光,不自禁放低了声接着道,“今早北地战报,那帮突厥又开始蠢蠢欲动,陛下下旨让林远虎前去绞敌。”
元空神色一顿,林远虎现年五十二,身体必定不如从前,朝中不是没有武官,明弘帝却要他去,明显是对他不满。
杨老挥挥手,“就盼着他能成吧,若是在边境出个岔子,咱们谁也别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