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毫派不上用场的云震在一旁双手抱胸观看。看到玉棠那咄咄逼人的气场,唇角微勾,眼底噙着淡淡的笑意。
就觉得这般维护他的未来夫人甚是可爱。
听到温玉棠的话,薛文景不可置信后,脸上尽是受伤之色。
温玉棠深呼吸了一口气,“话说到这,我不妨与你说,当初我父亲列出几个人选中,我压根就没有要选你的一丝想法。”
闻言,薛文景更是受打击的踉跄后退了一步。
“你也知道我二叔三叔素来狼子野心,我且不说你父亲的事,我就说现在这事。我一要成婚的消息才传出去,你就那么巧的知道了,又能那么顺利的堵到我和云震,你且不如好好想想这其中到底有谁在推波助澜。”
薛文景闻言,又是一愣。
“好好的调查给你透露信息,且放你出来的人。再者你若觉得云震是那等凶残之人,你再调查一下就知道我为何选他,言尽于此,莫要再纠缠让我为难。”
说罢转身,待看到云震那似笑非笑的目光之时,想到了自己刚刚咄咄逼人的模样,似乎有些凶悍了。脸色一赧,不自在的移开目光,说:“我们走吧。”
云震放下手,看了眼颓靡了的薛文景,随即很自然的走到了她的身旁。
“今日我的心情很畅快。”出了亭子,走在石路小径上,云震的嘴角始终上扬着,就是语调都带着两分愉悦。
温玉棠闻言心里一堵,心道你到底来干什么的?说让配合,可倒像是你在配合多一些吧?
撇开今日之事不说,她倒是有其他忙要他相帮。
行到半路,玉棠脚步微缓:“我想要借用一下你的那些弟兄,让他们去做点事情,我会另外计算给工钱他们的。”
云震唇畔泛起淡淡的笑意:“我们二人将要成婚,不要生分的说什么工钱,我的人就是你的人,你想用就用。”
温玉棠眼角微抽。这话说得倒是好听,可今日她若是偷偷来了,估计还得是一副“让你提前过清明”的脸色。
第17章 不正经 就看着正经
那日温玉棠的一席话之后,薛文景确实安分了。
初夏打听消息回来,说是那薛家发买了两个丫头,被发买前还都被主母打了一顿。
说到这,初夏道:“这回之后,那薛公子肯定不会再捣乱了,而薛掌柜估摸也得重新掂量掂量与二爷三爷关系了。”
这温家上下谁都知道温二叔和温三叔的狼子野心。
温玉棠把炉子中的熏香灰清理了出来,淡淡道:“二叔三叔原先把人绑走,一则是为了让他们歇了入赘的心思,二则是以儿子来威胁那些掌柜,让他们屈服,原先他们就屈服得心不甘情不愿。如今二叔三叔还继续把主意打到薛文景身上,薛掌柜自然是一肚子火气,只是因二叔三叔不讲理,还仗着有知府撑腰,底下做些见不得人的动作,他们也是敢怒不敢言。”
初夏闻言,愣了下:“那二爷三爷这么一直折腾下去,可如何是好?”
温玉棠抬起头,朝着她笑了笑:“所以那云寨主不是来了?我不也像他借了人?”
初夏仔细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二爷和三爷虽然是有知府撑腰,可未来姑爷是有朝廷撑腰!”
温玉棠笑了笑:“你现在倒是有几分机灵了。”
这时春桃从外进来,“小姐,糖水都已经冰镇好了。”
玉棠闻言,放下手中的小刷子,站了起来,“准备海碗,再送到北院去,单独盛一份由我送去。”
温玉棠送糖水到了北院的时候发现,一个个又都被叫到了炙热的太阳底下晒烤扎马步。
见了未来压寨夫人,大家伙眼神刷的一下又都亮了。
温玉棠:……
除了其他人,就是云震也在扎着马步,汗流浃背。
想到前两日所见,温玉棠并没有进去也没有喊人,而是让小厮去把两桶糖水提可进去。
再让小厮带话给他,让他换了衣服后再去荷院。
荷院俨然已成了二人相约见面的老地方了。这小半个月,就在荷院见了三四回了。
云震来了后,她端了糖水给他,道天气炎热,糖水消暑。
云震向来不喜吃甜食,但却觉得这糖水可口得很。
冰镇过后的糖水一入喉,确实浑身透着一股凉爽劲。可不仅是因为糖水冰爽让人舒适,而重要的是这送糖水来的人让云震从里到外的舒适。
喝完了糖水,问:“人你什么时候要用到?”
“明日一早上。”
云震把碗放到了桌面上,“你要人做什么?”
温玉棠:“自从父亲病倒之后,商铺送过来的账册问题越来越多,明明月入千两的铺子,上个月竟然连五百两都没有,还道是因为生意不好,我让人去看过,铺子的客人依旧络绎不绝。不仅是一家店铺,温家在扬州城十五家店铺,就有十二家如此,账面上的进账都比今年三四月少了一半不止,而现在已经到了秋收,温家庄子春收的账都还没送来。”
云震略微思索了一下,“你要带我的人去其中的一个铺子,杀鸡儆猴?”
温玉棠点头笑:“确实是这个想法,但不仅是你的那些兄弟,就是……你也帮我一个忙,可好?”
既然昨日他都说了不用与他计较,玉棠倒是没有再提报酬的事情。
云震看了眼桌面上的糖水碗。心中明了,这世上可没有什么天上掉馅饼的事情。
无事献殷勤,必有所求。
略为无奈的道:“你想让我帮你什么忙?”
“明日,帮送个人去县衙,你送的人,他们不敢轻易放了。”
云震垂眸思索了一下,继而抬起淡然的视线,落在玉棠的脸上:“我帮你,可有什么报酬?”
玉棠瞬间顿住:“你昨日……不是说过你的人就是我的人,不需要什么报酬吗?”
昨日还说不要报酬的人,现在却是一副正儿八经的模样:“他们和我,与你而言是不同的。”
……
昨天这人根本不是这么说的!谈报酬说生分的那个人分明就是他,现在又说他与旁人是不同的,他的脸呢!
心知他也不会要什么银子,且这些天相处下来,也有些知道他这人有几分好女色,特别是好她这一口女色。
她的样貌生得也还可以,他见艳心喜也是正常的。
反正也还有大半个月就成婚了,在他面前出卖两分色相,暂且也不会吃什么亏。可就是怕他这人得寸进尺又缩短圆房期限,所以她得先发制人。
想到这,温玉棠往他走近了一步,脸略微红润的压低声音轻柔地喊了声“云震哥哥”。
忽然一声云震哥哥,猝不及防的让云震骨头一酥。
随即微微眯眸地看了眼她。
——这才几日,这就这么上道了?
“近来天气较热,我日日给你送甜汤,可好?”
许是因为云震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看,让玉棠有种被看穿了小心思的错觉。
云震一目了然她的心思,但还是勾了勾唇角,“再喊几次,我就应了。”
……
玉棠连续喊了好几声羞耻的“云震哥哥”。从亭子出来时,脸颊都是热的。
出了院子后,脸上余热未退,偏偏初夏还担忧地说道:“小姐你的脸好红,是不是中暑了?要不要奴婢去寻个大夫来瞧瞧?”
清了清嗓子,“只是有些热而已。”说着连连扇着团扇。
她想不到那云震看着是个正经人,但做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正经,连着让她喊了四回才肯点头!
且还另外提醒她,明日回来后记得送糖水给他,他在北院等着。
这人也就看着像个正经人!
收敛微臊的心神,吩咐初夏:“今日你和春桃二人与我就辛苦些,把城北那家胭脂铺子的账册整理出来,明日一早就带着账册过去,这事就你们二人知道,别传出去。”
初夏闻言,点了点头:“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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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玉棠早早就起了。
梳洗时,初夏回到屋中,说云寨主已经侯在府门外了。
玉棠闻言,实在不解他这个帮忙的,怎比她这个要去算账的人还积极?
怕他们等久了不耐,所以连早饭都没吃就出了门。出了门后,才发现可不止云震这么一个人积极,他底下的那些弟兄们一个个都精神抖擞的。
腰间别着马刀,身上穿了一身身精神的黑色劲衣,眼神无比的犀利。
这精神头让玉棠有种不是去算账的,而是领人下山去抢劫的错觉。
云震似乎还嫌声势不够浩大,他与他的那些弟兄都上了高大威猛的马。
玉棠那种下山抢劫的感觉更甚。但她要的便是这种唬人的架势,这云震做得倒是很和她的心意。
这样想着,目光不由地看了眼骑在马背上的云震,他这会正与荣旺交代其他事情,并未察觉她门后。
云震一身黑色的劲服,再配上马刀和高大的黑马,样貌阳刚俊朗,骑在马背上更是英姿挺拔。若是此时有个文人站在一旁,只怕会生生的被比了下去。
文人儒士,也不过尔尔。
荣旺这时小声地说:“寨主,大小姐在瞧你。”
云震闻言,背脊又挺了挺,与荣旺说了句“在城中莫要策马”后,随即半侧身看向门后的温玉棠。
许是因昨日那几声绵羊软音似的“云震哥哥”,所以云震今日一早的心情格外的好,眼神中似乎带着几分笑意。
被发现偷瞧,玉棠慌了一下。再次在心底暗骂了一声“明明山贼还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后,故作镇定地跨出了府门。
撇开目光,径自上了马车。
只有玉棠和初夏,以及春桃三人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所以你上了马车后,初夏才和马夫说要去哪。
差不多快到北城胭脂铺子的时候,马车停了一下,随之初夏从马车上下来。
走到了后边云震前,恭敬地福了福身子,随即压低声音传话:“姑爷,小姐吩咐待会进了铺子,把铺子里边的客人都请出去后关上铺子的门,不能让任何一个伙计跑出去。”
云震淡漠的点了点头,“告诉你家小姐,到时候怕有歹人,让她尽量莫要太往前靠。”
初夏应了声,欠了欠身子后转身回了马车。
这么大一拨人浩浩荡荡地往前去,让人纷纷侧目。
温玉棠此去的胭脂铺子,是这扬州城为数不多的大铺,也是温家多个铺子中最为挣钱的其中一个。
那掌柜在温成一病倒,便早早寻了一棵大树好乘凉,且还与温家二叔三叔谈了条件。
这条件便是走假账所赚到的,温家二叔三叔占七成,他占三成。
即便只是三成,也能让他赚得钵满盆盈。
那边胭脂铺子才开门不过小半个时辰,掌柜看着店铺中的客人,心里也已经开始盘算着今日能挣多少了。
可这时,忽然有十几个带着刀的汉子凶狠恶煞的进了胭脂铺子,一个个让店铺中的客人出去。
掌柜一懵,有伙计上前问:“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在做什么?!”
话音才落,温玉棠与云震一齐入了铺子。
云震眼神凌厉,沉声道:“温家要盘账,铺子中的客人先请出去。”再厉声吩咐荣旺,“把铺子门关了,店铺伙计掌柜一个都不许走!”
这些人一进来就是强盗样,不需要他们请,铺子中的客人就吓得如鱼贯出,只余下伙计和那傻眼的掌柜。
第18章 清理 吓唬
胭脂铺的掌柜很快回过了神来,慌忙地把台面上的账册锁到了抽屉中,给一旁的伙计使了个眼色后才从柜台中出来.
忙走到温玉棠身前,急问:“大小姐,您这是什么意思?!”
温玉棠瞥了眼他,随即走入铺子。扫了眼铺子中满目琳琅的胭脂水粉首饰后,目光才落到掌柜的身上。
淡淡地笑了笑:“倒也不是做什么,只是这几个月张掌柜送来的帐似乎有些不对,我就带人过来瞧瞧是什么原因。”
牧云寨来的这二十个汉子,已经三年没干这等吓人的勾当了,所以进来之前,一个个眼泛金光,活似要大干一票的感觉。
如此凶悍,岂是过来瞧瞧?
张掌柜的目光再落在温玉棠身旁的高大男子身上,看到他腰间上的马刀,约莫也猜出来了他是现在扬州城传得沸沸扬扬的山贼头子。
掌柜心里一阵发虚,但是想到过温二爷交代过话,又强压惊慌,很快就镇定了下来。
温二叔道若是大小姐带山贼头子来了,先别自乱阵脚。那些山贼顶多就是威胁一下,不敢真动手。到时候张掌柜想办法派个人过来,他受到消息自会过来解决,而他只需要咬死了说进账会少,是因为生意不景气就成,。
想到这,张掌柜赔笑道:“若是小姐觉得账面不对,自然是可以过来,只是这……”话语一顿,扫了眼堵在了门口的人,假笑:“这未免太劳师动众了吧?”
许是因身旁有云震这尊大佛镇着,玉棠一点也不担心张掌柜行会有什么老赖行径。
语气淡淡却有几分威压:“我倒想问问张掌柜,为什么这几个月的帐会比三四月的时候差了这么多?”
张掌柜苦笑道:“大小姐,你处在深闺,并不知道今年的生意难做。而且这进货的材料一天一个价,我们这也不得不把货价调高了来卖。这价格高了,卖得自然不好了,而小姐你现在再来这么一出,只怕这往后的生意会更不好……”
张掌柜话中有威胁,玉棠当不知,反而道:“不过是关门几天而已,那些银子我不在意,只是莫让蛀虫蛀空了家底才好。”
温玉棠话有所值,张掌柜一听就听了出来她在暗指他是蛀虫!有些来气,正想说什么的时候,就有一个汉子凶神恶煞的拎着一个胭脂铺伙计从后院走了进来。
掌柜看到伙计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