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魏宛筠这幅模样,李恩知道她在想什么。
李恩从怀里掏出一盒银盒交给魏宛筠。
由于魏宛筠手中还端着药汁,一时间还真的腾不出手去拿。
瞧魏宛筠这样李恩总算是反应过来了,好生将银盒拿好。
“什么东西?”魏宛筠一头雾水皱着眉头问道
魏宛筠不明白怎么好端端,变得这么神秘兮兮的,外面还有银盒包着。
在魏宛筠的注视下,李恩缓缓的打开了银盒。
银盒里放着的也不是什么稀奇东西,不过是一颗黑黢黢的丹药,安安静静的躺在盒子里。
魏宛筠还是不明白,因为这颗丹药和普通的丹药,根本没什么区别,两者唯一有所不同的,大概就是多了个银盒子吧!
“这颗药就是最后一颗药,这颗药里所有的朱砂和赤汞都是足足的,保证一颗下去,绝无后患。”李恩用极小的声音说道。
所以用银盒的缘故就在这儿,因着这枚丹药的毒性太大,所以才用银盒将它包住。
听着李恩的话,魏宛筠单手颤抖的接过银盒。
魏宛筠心惊,魏宛筠自认自己伪装的已经很好了,可还是被李恩给瞧了出来。
这些日子魏宛筠就像陀螺一样,整日走围在皇上身边,在旁人眼里这是一幅父慈子孝的场景。
殊不知每日魏宛筠看着皇上那张脸,都要恶心的不行了,可还要做出一幅孝顺的模样。
魏宛筠每日早起一睁眼,满脑子都在盘算,自己的这位父皇什么时候死,终于这一天终于能来了。
魏宛筠不可置信的问道:“可以了吗?”
为了确认这件事,魏宛筠颤抖着声音问了两遍。
看到李恩点了点头,魏宛筠才刚相信,这一天总算是到了。
便是这一瞬间,魏宛筠脸上露出了明媚的笑,李恩在魏宛筠身边待了这么久,从未见过魏宛筠这幅模样。
“让门外的人都出去,皇上今晚用不着人伺候。”魏宛筠说完这话,便想要转身离开。
还不能魏宛筠离开,李恩便一把拽住了魏宛筠。
魏宛筠不明所以的看着李恩,明明告诉自己到时候的是李恩,可现在拦住自己的也是李恩。
李恩拦住魏宛筠并没有多说什么:“恕我多嘴,这药一旦服下,就算是华佗在世,也无力回天。”
可现在的魏宛筠哪里还听的进这些话,魏宛筠胡乱的应付着李恩,挣脱李恩后,魏宛筠头也不回的像屋内走去。
而李恩只能无奈的看着魏宛筠离去的身影,然后按着魏宛筠的吩咐,将殿门外的两个小奴婢打发走了。
随即叹了一口气便跟上了魏宛筠的脚步,即便智慧如李恩,也想不到一个充满仇恨失去孩子的女人,面对自己的仇人,谁也想不出她会做出什么。
此时瘫在床上的皇上,根本想不到后面会发生什么。
显然此时的魏宛筠,虽然饱含仇恨,可好在也没有到丧失理智的地步。
魏宛筠拿着勺子,颇为细致的喂着皇上服药。
让瘫在床上的皇上好好服药,可不是个简单的事情,魏宛筠细心的喂下三勺,流出去的就有两勺。
可魏宛筠不觉得有什么,还细心的拿着丝帕擦去,流出去的药汁,反复如此,魏宛筠终于失去了耐心。
瘫在床上的皇上似乎还十分享受,看着魏宛筠忙前忙后的样子,甚至还有几份得意洋洋的样子。
魏宛筠轻轻地将药碗放好,转身对着床上的皇上,轻声细语的说道:“看来父皇是不想喝药了,也是这药那么苦,自然是不会有人喜欢喝的。”
魏宛筠说着将银盒拿出来,在皇上眼前晃了晃:“想来父皇不好好喝药,是想着吃这个吧。”
皇上看到丹药的一瞬间,眼睛都快擦出了光,刚才还不能好好喝药的嘴,现在却变得一张一合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魏宛筠手中的药。
皇上的嘴张张合合了半天,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
“父皇刚刚喝了药,如果现在就服丹药的话,想来对身子不太好,咱们就在等一会儿就好了。”
面对平日里在朝堂上耀武扬威的皇帝,此时的魏宛筠半分都没有惧怕,平静的对上皇帝的视线,口中问出自己想要说的话。
“儿臣一直又一事不明,还请父皇解了女儿的疑惑,父皇可知阿木古郎在哪里!”魏宛筠就这样笑盈盈的看着皇帝,脸上虽是挂着笑意的,可眼里的冰霜是骗不了人的。
皇帝虽不知魏宛筠口中,所说的阿木古郎是谁,可看着魏宛筠这幅神情,皇帝也隐隐约约的猜到这是什么事情了,或者说魏宛筠还能有什么事情。
“阿木古郎,是我给我那个没见过面的孩子取的名字,父皇觉得好听吗?”此时魏宛筠脸上已经逐渐变得阴沉了。
皇帝浑身上下便只有一双眼睛能动,面对这样的魏宛筠,皇帝只是选择微微转过头,避开了魏宛筠的视线。
魏宛筠看着自己手中的银盒:“这药可不一般,这颗药可同寻常的药一样,里面放的可都是好东西。”
魏宛筠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手中的东西,慢慢靠近床上的皇帝。
皇帝伤的是身子,可脑子却是好好地,瞧着魏宛筠这幅模样,皇帝也察觉到魏宛筠手上的不是什么好东西。
瘫在床上一动不能动的皇帝,哪里是魏宛筠的对手。
魏宛筠就这样拿着丹药,肆无忌惮的来到了皇帝的床前,凑着身子便捏住了皇帝的脸,随即便将丹药从银盒里拿出,轻轻的放到了皇帝嘴边。
丹药就贴着皇帝的嘴唇,只要魏宛筠轻轻一推,这颗药就到了皇帝的嘴边。
“父皇您知道阿木古郎在哪里吗?儿臣知道您说不出话,可只要一个人想说,不管用什么法子他都能表达出来的。”
魏宛筠保持那个动作,保持了好久,可床上的皇帝,除了将眼睛瞪得更大些,嘴长的更大些,并没有其他的了。
魏宛筠自顾自的叹了口气:“这颗药可是好东西,一旦服下,不到一个时辰,服药的那人就没气了,而且这药可没有解药。”
皇帝怎么想也想不到,一向对自己毕恭毕敬的女儿,竟然会有一天,想着要了自己的性命。
同样皇帝还没有想到的是,为了这一天,魏宛筠盘算了多久。
在生死面前,人都有无限的可能,皇帝控制不住的开始颤抖,嘴唇也开始颤抖,魏宛筠瞧得出他是很努力的想说话。
魏宛筠一边摁住皇帝,一边凑近,模模糊糊的听见“崇幽”两个字。
听到这两个字,魏宛筠不禁瞪大了双眼,崇幽是什么地方?
自古以来,魏朝有了什么罪不可恕的人,除了砍头之外,一贯都是流放到崇幽。
魏宛筠怎么想也想不到,自己思思念念的孩子,居然会被面前的这个人,弄到崇幽去。
仇恨一下子就冲上了魏宛筠脑子,一瞬间魏宛筠什么都不愿想了,现在魏宛筠只想解决了眼前这个人。
第93章 陪产
魏宛筠一生最痛苦的时候,一是被魏宸和皇帝算计没了贞洁。二是十月怀胎生下阿木古郎后,孩子不知所踪。
魏宛筠想过很多,想过自己的孩子应该会在哪里,魏宛筠曾经赌过,她赌阿木古郎是皇帝的外孙,她赌皇帝会好好待他。
可魏宛筠没有想到,皇帝居然会把孩子送到崇幽那种地方。
一股热气冲到魏宛筠头上,魏宛筠现在什么都不想干,现在魏宛筠只想杀了面前这人面兽心的父亲。
魏宛筠没有丝毫的犹豫,想都没有想,就直接将药塞到皇帝嘴里。
可还没有见老皇帝将药咽下,魏宛筠的动作再次被人拦住。
魏宛筠回头这次还是李恩!
“你干什么!”魏宛筠想都没有想,直直甩了李恩一个巴掌。
这一巴掌真的是结结实实的一掌,李恩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
李恩被打了一巴掌后,也不生气,只是牢牢地拽住魏宛筠,魏宛筠这边也不老实,一直都在挣扎。
两人在挣扎的过程中,魏宛筠碰到一旁的药汁,药汁一下子洒了魏宛筠一身。
一边紧紧的拽着魏宛筠,一边上前将皇帝口中的丹药掏了出来,毕竟就炼制出这一颗药。
这药练出来有多辛苦,只有李恩知道,所以能省则省嘛!
魏宛筠面色涨红,红着眼眶望向李恩,口中还骂骂咧咧的说着什么。
“你太过着急了,现在什么都没有准备好,你这一颗药下去,什么都乱了。”李恩死命的拽着魏宛筠。
“药是你给我的,现在你又在这说什么,那你告诉我还有什么事情没有准备好!”魏宛筠肆意的将拳头打在李恩身上。
“朝堂上的事宜,丧礼上的事宜,还有你的太子哥哥准备好登基了吗?”李恩一边面对着魏宛筠如雨点一样的拳头,一边冷静的分析着事态。
在李恩的分析下,魏宛筠总算是消停了下来。
听着李恩的话,魏宛筠转身看着龙床上的皇帝,此时的皇帝紧闭着双眼。
忽的,魏宛筠闻到了一股尿骚味。
屋里就这么几个人,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魏宛筠回头看向李恩,李恩的表情也是一言难尽,略带嫌弃。
看着一地的烂摊子,魏宛筠将手中的银盒扔给李恩,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终于轮到李恩变得一头雾水了。
“你干什么去!”李恩扯着嗓子喊道。
“将你所说的事情都处理好,我再回来杀了他。”魏宛筠只留下了这般恶狠狠的话。
大半夜的魏宛筠想都没细想,便自己拿上腰牌骑上马,直直的奔向东宫去了。
东宫这边,魏祁刚刚给禾绾抹了油,按了腿,伴随着魏祁的千字文,禾绾安心地睡下。
好不容易将禾绾哄睡了,魏祁又拿起来诗经,想着从里面找出一个好字,作为孩子的名字。
魏祁这边刚刚看中了一个字,殿外就传来了德顺的声音。
“殿下殿……德顺一声声的叫唤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的突兀。
魏祁看了眼身旁的禾绾,还好睡的够熟,起身随手披了件外衣,便来到了殿外。
“什么事?”
“不知是发生什么了,方才淑桢公主来了,说是有急事要见殿下,外面天寒地冻的,奴才便将人请到了偏殿。”德顺说着说着便低下了头,难得魏祁早早回来休息一回,结果这人还没睡呢,就被叫起来了。
好在魏祁也没有生气什么的。
等到魏祁来到偏殿的时候,魏宛筠就像锅里的螃蟹一样,一直来回的在屋里踱步。
“怎么现在来了?”魏祁注意到魏宛筠身上有一大片污渍,看样子像是什么药撒上去了一样。
魏宛筠也是直接:“皇兄先将登基的事宜准备好吧,快的话就在明晚!”
魏祁虽说有些惊讶,可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怎么会这么突然?”
“本来想着今晚的,可李恩那个狗贼将我拦住了,说是什么要将事情都提前准备好,所以我才来的。”不难看出魏宛筠现在杀了李恩的心都有了。
听着魏宛筠的话,魏祁大致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
“有马吗?”魏宛筠抬头望着魏祁。
堂堂东宫怎么会连匹马都没有。
“那咱们现在就回宫吧!在宫里有些事情办起来会方便些。”
魏祁点点头同意了魏宛筠的说法。
趁着魏宛筠换衣服的空挡,魏祁再次来到了禾绾屋里,交待了事情后,魏祁又在禾绾头上轻轻落下一吻。
然后便转身离开,上马向着宫里驶去。
在骑马的途中,魏祁抬头看了眼天空。
冬天快要过去了,这皇城的天是真的要变了。
而禾绾这边一起床整个人都傻掉了,昨晚还在哄自己和孩子睡觉的人,怎么一觉醒来人就不见了呢。
这个问题是禾绾刚起床的时候,思考的问题,可莲枝她们并没有给禾绾思考问题的时间。
禾绾还没在床上多躺一会儿呢,就被莲枝和杏枝合起伙来,给架了起来。
莲枝和杏枝不给禾绾思考时间就算了,顺带着将答案都告诉给禾绾了。
禾绾这才知道,魏祁昨晚连觉都没有睡,就连夜被人叫走了。
莲枝和杏枝还告诉禾绾,在禾绾还睡着的时候,皇后娘娘那边就来了旨意,说今日天好叫禾绾过去喝喝茶。
所以还没有等禾绾反应过来,理清思路,禾绾就已经坐上了前往皇宫的软轿。
想不出的答案就不要想,这是禾绾有孕一来的常用语,所以没想出来皇后娘娘为何这么突然的招自己进宫,禾绾干脆就不想了。
安安静静的待在软轿里,吃了莲枝拿来的苹果,然后就倚着软轿安心的睡下了。
等到禾绾再次睡醒的时候,禾绾人已经到了皇宫。
按着规矩,在皇宫里除了皇上和皇后可以坐轿子以外,剩下的人都是要走路的。
可念着禾绾有孕,这次禾绾脚都不用沾一下地面,人就直接被抬进了皇后宫里。
而皇后早早的等着禾绾了。
再次见到禾绾,皇后眼前再次一亮。
明明前几个月第一次见的时候,禾绾还肚子平平的。
可这次见面不过也才第二次,可禾绾的肚子已经隆了那么高,皇后多看一眼都觉得欢喜。
禾绾腹中的可是皇后娘娘的亲孙,皇后自然是怎么看都欢喜。
皇后越看禾绾就越高兴,皇后都觉得禾绾是她的福星了。两人第一次见面,禾绾便有了身孕。等到两人第二次见面,魏祁离皇位一步之遥,禾绾的肚子也隆起那么高,皇后都不知高兴成什么样了。
禾绾这边刚下软轿,皇后就笑盈盈的拉过禾绾。对着禾绾左看右看的,仿佛怎么看都看不够一样,只差将禾绾画成画像,挂在墙上了。
直到皇后身边的婢女提醒皇后,皇后才反应过来,她们已经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了。
进了屋子里,禾绾发现,这次皇后宫里没有放那些厚重的熏香了。
禾绾还记得那次问过皇后,为什么要弄这样多的熏香,皇后的回答是,宫里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来往的多了,屋里便会有气味,所以难免会多熏香来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