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如此多娇(重生)——三愿大人
时间:2021-04-13 09:43:59

  越说,乌蛮越委屈,忍不住抬头道:“臣不通汉文汉字,在凉州,如同异乡,那日从漠北回来,可汗要我驻扎在祁连山外,与先生学习,甚至不肯见我一面,便带着屠必鲁匆匆东归,可否告诉乌蛮,我何处做的不好?”
  虞逻的脸色彻底变了,心中不好的预感越来越浓,频频转头看向舒明悦。
  她没察觉不对劲吧?
  舒明悦微蹙眉尖。
  乌蛮,漠北,凉州,祁连山。
  那不是虞逻带她回王城时候的事情吗?
  她偏脸看向虞逻,直晃晃地撞入了他慌张眼神,神色一怔。
  虞逻心神大慌,“悦儿……”
  这个反应——
  舒明悦脑海中好像飞快地划过了什么,僵硬地扭头看了看乌蛮。
  一瞬间,神色慢慢变了。
  虞逻的神情更慌了,“悦儿!”
  此时此刻,舒明悦还有何不明白?脑子好像被人重重抡了一锤,霎时间一片空白,情绪狠狠冲撞又翻涌,她闭了闭眼,一言不发猛地将他推开,跳下矮榻。
  乌蛮见此一幕,神色惊诧,十分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脑袋,紧接着,眼珠子都要惊掉了地上,他们高大英勇的可汗竟然拽住那姑娘的胳膊,急声祈求道:“你听我解释。”
 
 
第75章 (捉虫) 我不想做你的妻……
  解释?解释什么?
  就在一盏茶之前, 他还不动声色地骗她,现在无论他说什么,舒明悦都不会再相信半个字, 那些积压的情绪在一瞬见全部爆发了。
  舒明悦一言不发,只用力挣扎, 奋力地推开他, 直将人推了一个踉跄, 转身就走。
  虞逻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神愈发慌, 直觉告诉他, 此时若不追上去,后果可能不可挽回了,他三步并作两步, 迈过门坎时甚至一时不察,脚下踉跄地晃了一下。
  乌蛮见此一幕, 下意识地也跟着站起来,追了两步,后知后觉意识到此时自己不合时宜, 摸了摸鼻子, 尴尬地站在原地不动了。
  虞逻一把拉住舒明悦的手腕, 将人圈在怀里,慌乱地哄道:“悦儿,悦儿, 是我错了, 我不该瞒你,你别生气……”
  一边说,一边低头去亲她, 用一种近乎讨好的方式蹭她唇瓣。
  原本,舒明悦还因为昨夜荒唐有几分心虚,此时却被恼恨的情绪充斥了,她心虚?怕是眼前这个男人不知道多高兴!
  他什么都记得!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甚至不曾流露出半点愧疚和心虚!
  舒明悦被他锢住了腰身,挣脱不开,一面偏头避开他气息,一面扬臂去推他的脸,奋力之下,竟然又将他推开了,她一双乌黑眼瞳恼怒地看着他,如凝了两簇火苗。
  “你错了?不过是哄我的言语而已,若是乌蛮不来,你会一直骗我!”
  “是我,是我不好,”虞逻顺着她的话说,面上划过一丝懊恼之意,两只深邃眼睛祈求地看着她,“我怕你还怨我,不肯原谅我。”
  “所以你就瞒我!?”
  舒明悦真是恨急了这种行为。
  上辈子就是如此,他以为瞒她,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殊不知种下的因果,终有一日要解决。她知道他贪恋与她的鱼水之欢,两辈子皆如此,她也承认,她也很消受。
  可是眼前这个男人,却是当真能做到动欲不动情。
  深秋的风很大,嘶吼地卷过廊庑,将竹帘吹得叮当作响。
  那些翻涌的情绪催促了舒明悦的眼泪,她看着他,眼睛慢慢变红了。
  “从定国寺相逢,你就是装得吧?我原不知你有这般好演技,竟为了一个小妇人‘委屈’至此!怎么现在想见我了?为何上辈子不肯!”
  随着质问的话落,泪水便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吧嗒一声接着一声地砸落在青石板。
  见此一幕,虞逻的心一阵抽痛,伸出手臂轻轻抱住她,嗓子发干,“我想见你,我一直想见你,我以为你想回长安,心中害怕,才不……”
  “够了!这个时候,你还要骗我?”
  舒明悦高声打断他的话,咬死了唇,一点点掰下他的手臂,眼泪着实不争气,晕湿了她睫羽,晕湿了她眼眶,像三更天时的大雾,模糊了她所有的视线,也恍惚了她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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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建元五年,夏中。
  这些时日,虞逻异常忙碌,时常见不到人影,天不亮就走,半夜三更才回来,人都消瘦了一圈,可真应了那句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饶是如此,也没忘了舒明悦,热烈更胜当初。
  夜色昏稠,情至深处,只有此时此刻,虞逻感受着她在他怀里轻声颤动和呜咽,才觉得她的身、她的心,全部归于他,随他入云端,又或跌地狱。
  黑暗隐没了他眼底情绪,只有微微粗重的喘息。
  舒明悦脸蛋上红晕未散,伸手摸了摸他清瘦脸颊,虽然看不清他神色,手指却能摸到他微皱的眉头,轻声问:“这几月,你怎么了?瘦了这么多。”
  最亲密莫过于夫妻,只要他稍微有些情绪变化,她都能一丝不差的感知,尤其在床上。
  “无事,漠北叛乱未平,我心中不安,过两日就要走了,放心不下你。”虞逻面不改色地说着谎话,低头亲她额角,“王城不安稳,这几日你别出去了,等我回来。”
  舒明悦迟疑地点了点头,“好。”
  虞逻抱住她,开始轻轻亲她,先是亲脸蛋,又点了点唇瓣。他真的很喜欢亲她,一开始的时候,舒明悦甚至怀疑这厮会把她洗干净给啃痴了。
  舒明悦任他亲着颈窝,胡茬扎人,忍不住躲了下,又问:“我叫人给你做了补膳,怎么没吃?”
  “事忙,忘了。”
  虞逻胡乱地应了一声,继续咬她锁骨,圈着她慢慢收紧。
  舒明悦吃痛,娇娇呀了一声,伸手推他肩膀,“你轻点。”
  似嗔非嗔,能酥掉人骨头,虞逻动作一顿,渐渐安静下来。舒明悦伸手摸了摸他后颈,抬起一双乌黑眼眸看他,软糯的声音一派严肃,“明日开始,你不能再碰我了,那些补膳也得日日吃,不然身体吃不消……”
  话未说完,突然戛然而止。
  虞逻微眯眼眸,气息骤然变得危险。
  “刚才没叫你满意?”
  他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手指抚上了她眼角干涸的泪珠。
  舒明悦闻言,简直气昏过去了,脸色慢慢涨红,这个男人怎么回事?就算他厉害,也不能日日来,夜夜来吧?就算他吃得消,她也吃不消了!
  这几日身体尤疲倦,像被拆散了架,晚上睡完,白日里还忍不住瞌睡,这样下去太荒唐了!
  偏一张雪白面皮薄,再直白的话已经说不出口了。
  见她这般模样,虞逻低笑出了声,伏在她肩头叹了口气,“好。明日不碰你了。”
  孩子真的强求不来,命有则有,命无则无,两人成婚三年都无动静,的确不差这朝夕。
  又过两日,虞逻率兵赴雁门,以领战的名义,密会裴正卿。
  那年裴正卿三十七岁,身体清瘦,是个儒生,但他自幼身体不好,幽州有名的病弱公子,这次从长安至雁门一路奔波劳累,本就苍白的面容愈发沾染病气。
  见到虞逻容貌的瞬间,裴正卿情绪激动,直接咳出了一大抹血。
  “三舅舅,别来无恙。”
  虞逻淡笑着看他,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最令人震惊的话。
  裴正卿喘气平复,叹了口气道:“我早该知道。”
  早该知道,他与“裴应星”不是兄弟,而是舅甥。
  虞逻不置可否。
  ……
  彼时,北狄王城,阳光正灿,晴空万里,舒明悦打了个哈欠,刚刚午睡起身。
  这几月王城调兵遣将,兵马往来十分频繁,外面吵闹,的确不大安稳,舒明悦把虞逻的话记在心里头,乖乖地呆在牙帐里,哪都没去。
  过两日虞逻就要回来了,舒明悦命厨娘早早地开始准备回来那日的午膳,北狄人吃食不似中原精致,更无药膳、补膳一说,瞧他消瘦那么多,说不心疼是假的。
  可在虞逻来之前,牙帐里先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乌日娜。
  乌日娜在三年前便已嫁人了,嫁给了阿史那氏的另一位王子,已经生了两个孩子。
  乌日娜仰着下巴,得意洋洋地看她,“你还不知道吧?”
  舒明悦正在挑菜谱,懒得理她,眼风都没扫一下,红唇翕辟道:“赶出去。”
  一字赶,可谓毫不客气。
  随着话落,侍女便要上前。
  “谁敢碰我!”乌日娜嗓音变得尖锐,眼神凌厉地扫过帐内的那几位北狄侍女,“你们是我北狄人,竟然伺候这位中原公主!可对得起我们在凉州死去的兵士!?”
  一声质问,掷地有声。
  阿苏善神色一变,连忙上前捂住她嘴,“乌日娜!别胡说!”
  一边阻止,一边朝她挤眉——你脑袋不要了?
  舒明悦细眉皱起,缓缓撂下了手中菜谱,“让她说。”
  随着话音落下,屋内的气氛倏然凝固。乌日娜却笑了起来,两只眼睛盯着舒明悦,说道:“北狄已经与巽朝开战五个月了,因为你,因为你那个皇帝表哥,想要抢走凉州!”
  舒明悦心神一颤,呼吸停止了瞬间。
  “可汗是不是告诉你说去漠北平乱了?”乌日娜看着她僵硬的面孔,心中一片畅快,“他骗你的,他去雁门了,你那个朋友,叫裴道韫吧?如今在守雁门的是他三哥,裴正卿,可汗很快也会杀了裴正卿,哈哈,你都不知道吧?”
  舒明悦耳畔一片嗡鸣,僵硬地转头看向屋内侍女,像是不相信一般,可她们纷纷低下了头,不敢看她。
  此情此景,还有何不明白?
  乌日娜怜悯而嘲笑地看她,笑得眼泪花都出来了,“舒明悦,你真可怜,除了我,谁敢告诉你真相?”
  舒明悦手指攥成了拳,猛地抄起茶壶砸向乌日娜的脸蛋,怒声道:“把她打出去!”
  周围侍女闻声而动。
  乌日娜尖叫出声,霎时间,牙帐内一片混乱。
  舒明悦却好像什么都听不见,紧抿着唇,坐在矮榻上一动不动,只有微微颤抖的身体和掐进掌心里的指甲,暴露了她此时的情绪并不如面上的一般平静。
  翌日。
  虞逻回来了,一翻身下马,迫不及待地去见舒明悦,凝固在眉宇间数月的忧色也散了大半。
  他已与裴正卿达成秘议,一个月,只要再给他一个月的时间,两国战火就能结束。
  到那时,舒明悦什么都不会知道,她不知道两国开战,也不会知道沈燕回已经死在乌蛮箭下。
  绕过屏风,便见舒明悦站在面前,她抬起头,正好瞧见他唇角笑意,目光下移,缓缓落在他身上的盔甲。
  墨色的甲片漆黑冰冷,不知曾染多少人的血迹。
  在他出征之前,她亲手给他穿上了这身铠甲,说,“打仗小心,平安归来。”
  虞逻心头一跳,浓烈的不安涌起,顺着她视线低头,却没发觉什么不妥。
  “回来了?”舒明悦笑了笑,挽起他手臂入内间,难得主动服侍他更衣,一面低垂白皙脖颈,一面素指解开盔甲,轻声问:“战事可还顺利?”
  虞逻咽了口唾沫,“顺利……”
  “啪嗒”一声,勾带解开,甲衣被她一剥,重重地滑落在地,舒明悦又伸手去脱去他外衫,问:“伤几人,亡几人,可都安顿好了?”
  虞逻下意识地摁住了她手,声音染上了一抹低哑,“悦儿。”
  “怎地了?”
  舒明悦仰起一张小脸看她,眸子清澈如水,却失了往日的羞怯柔情。
  屋室内阒寂,压抑的气氛不断地在蔓延,虞逻看着她,喉咙慢慢滚了一下。
  舒明悦眸里映着他的面孔,眼皮慢慢变红了,豆大的泪珠说掉就掉,恼恨地攥住了他衣带,咬牙切齿道:“为什么骗我?”
  “我……”虞逻嗓子发干,大掌紧握住了她纤细手掌,急切道:“你放心,一月内,两国战火月内必然结束……”
  可话未说完,舒明悦用力地甩开了他手,发泄似地重重地推开她,然后转过了身去,伸手捂住脸蛋,泪水从指缝顺着脸蛋不断地往下滑落。
  从嫁给虞逻的每一天,每一天,她都在告诫自己,不能动心,不能动心,她不只是他的可敦,还是巽朝的公主,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诫自己,难道把一开始的艰难和委屈都忘了吗?
  可人心非草木,是血肉堆成,终究抵不住朝日相处的浓情蜜意。
  虞逻上前,伸臂一揽,将她抱入怀里,低声解释:“悦儿,我非有意瞒你,我怕你知道了伤心,我……”
  舒明悦咬紧唇,再一次用力推开他,可虞逻哪能让她离开,两只手臂着急地把她圈在怀里,急切地想安抚她,可舒明悦的情绪异常激动,奋力挣扎间,竟然狠狠地咬了他肩膀一口。
  牙齿嵌进肉里,血腥味丝丝蔓延开了,晕染了霜白里衣。
  虞逻一连奔波数日,情绪压抑了几个月,也濒在发泄的边缘,此时吃痛,松开了禁锢她的手臂,面上的情绪也冷了下来。
  “悦儿,你是我的妻子。”
  舒明悦松开了牙齿,小声喘息。
  “既然你知道了,那我也不再瞒你。可战场上刀剑无眼,死伤由天。悦儿,凉州战火非我挑起。”
  最后一句话说得一字一顿,冰冷如石。
  舒明悦泪水盈面,哽咽地往后退去,哭得胸口起伏,一直朝他摇头,不停地摇头。
  见她如此模样,虞逻知晓方才说得有些重了,眼底闪过了一丝懊恼,立刻收敛了面上冷意,哑声道:“悦儿……”
  “你说的对。”
  舒明悦打断,声音喃喃,一边哭,一边顺着柱子慢慢滑了身体,伸手捂住了脸蛋,哽咽道:“战事非你挑起,我怪不到你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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