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孟茯也忍不住想,既是如此到柳婉儿十六岁的时候他都还在,那三皇子岂不是可以逃过这一场死劫?
不过这事儿现在还不好说,目前为止,除了柳婉儿这个女主角之外,好像其他故事线都有些偏离原著了。
就比如三个孩子不可能回到魏娇的身边,也没有被养歪,都是那纯善宽宏、心思忠厚之人。
当天下午,又有车队从府里将药物运往朱仙县去。
孟茯也得了那头伤亡情况。
目前为止折了五千多,他们南海郡的将士三千多,三皇子的一千左右,伤亡则过了万。
孟茯听得这话数字的时候,浑身血液都停止流动了一般,浑身变得冰凉凉的,好半天才开口说道:“不晓得他们的父母家人,该是多难过,好好的一个人……”
司马少熏见她不对劲,连忙将她扶着往身后椅子上按下去,“这自古打仗,哪里不见血的?且不说这自古来一将成名万古枯,便是这太平日子,不就是要用鲜血厮杀才能换来么?”
孟茯晓得打仗会死人,可是她最是清楚,军营里这些将士们,都是些年轻的居多,七八成都是那还没成家立业的十七八岁少年郎。
好好的人不做,为何要去海上做那强杀掳掠的日子?如今还白白害死了这么些人。
“名单出来了么?”孟茯深深吸了口气,想让自己冷静下来些。
“第一批出来了,衙门口设个英雄榜,待这战事了,就在星盘山寻个风水好地,将他们都埋在一处,每年清明大家一起祭奠。”司马少熏说道。
孟茯得了这话,便去瞧了,只见那里已经围了不少人,大部份都是战死者的家属,凄厉呜咽的哭声混杂一处,听得孟茯心头悲凉难过。
忽然听着有人喊借道,孟茯回过头原是个弯腰驼背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跄跄踉踉正朝着这英雄榜走来。
她身后还跟着一个人,竟是卫如海。
卫如海见了孟茯,颔了颔首,声音有些哽咽道:“这是刺头的老母亲。”
孟茯想起了,当初自己养鸡场刚建起来的时候,雇了流氓刺头去做长工,卫如海管不得他,是成事去了才压住,此后一口一个成事哥地喊着。
她没敢将心头话问出来,只是看了看刺头瞎眼的老娘,又看看那英雄榜,最后看朝卫如海,“他在?”
卫如海颔首,“是了。”
刺头的老娘一身旧病,如今眼睛也瞧不见了,也不曾与孟茯打过交道,所以不认得孟茯的声音,只是晓得卫如海跟人讲话,便问道:“卫管事的,你和哪个说话?你说他们是不是写错了,我家小子怎么会死呢?”
她的声音,竟然有些洪亮,但并不精神,孟茯听了,眼眶便忍不住发红,与卫如海示意,叫他领着老人家去英雄榜下。
司马少熏拉着孟茯,哪里还肯叫她去那英雄榜下面,递了绢子过去,“不看了,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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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孟茯也没回去,而是到了海神庙里。
自打战事初起到如今,她还是头一次来这海神庙里求海神娘娘。
她也不是不信神佛,只是觉得红尘俗世,于神灵眼里不过沧海一粟,而且个个都在求,神灵哪里忙得过来?
可是现在她想来求一求,让战事早些停歇吧。
此处过年的年味虽是比别处淡了不少,但这祭海神娘娘却是少不得的,哪怕今年的情况特殊,但还是能看到祭祀过后的痕迹,鲜艳灿烂的花环还未完全凋零,挂满了金色的神女像。
她在大殿前上了香,虔诚地磕了几个响头,只将自己的心愿诚心诚意与神灵道明。
“这样有用么?”司马少熏是一点也不信神灵的,当初她被害之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现在她才不求呢。
孟茯不知道,只是此时此刻的她,也想求个心里寄托罢了。
她还没有自己以为的那般强大,大到可以淡然从容地接受到那么多人的死讯。
回去的时候,两人沿街满满地走回去,自打开战后,街上就极少见着车马了,所以来往的都是人群。
只是如今因那英雄榜的缘故,少了几分热闹,多了几许凄凉。
战事还在继续,对方伤亡比他们更严重,也没有能打进来的趋势,这算得上是唯一的一点安慰了。
孟茯难过了一回,赶紧收拾好心情,战死的人固然叫难过,可活着的人更多,在悼念逝者的时候,更要先顾忌着活着的人。
所以孟茯第二日便开始继续配药。
这样起早贪黑的日子,又过了三日,若飞带回来了消息。
“海贼如今已经被磨得只剩下三万多人了,隐有撤离之意。”说着,有些惋惜,“明明咱们更占优势的,倘若朝廷肯派兵援助,完全可以一举将他们都歼灭,还这海面一片清明。”
可如今他们死伤也严重,若是一定要追,就算是成功灭掉这些散兵溃将,己方损失只怕会更大。
所以沈夜澜那里并没有打算乘胜追击,一来是伤者过多,将士严重不足,大家已经连续浴血奋战多日了,精神体力都几乎要到极限。
孟茯听得这话,心里对这朝廷也越发失望起来了。但见若飞脸上的怒气,反而劝着他,“罢了,想是这些贼子气数还未尽,如今他们遭受如此大劫难,没有个十年的时间,也难以恢复得过来,何况我们的将士一直都在增进,到时候难道还不如现在几万人,抵不住他们么?”
若飞听到她这样说,心里才舒服了一些,“也是,此番他们险些受这灭顶之灾,接下来的日子便是有那心思,也不敢再来南海郡了。”所以应该南海郡会安宁十年以上的时间。
这时才想起跟孟茯说道:“那些个海贼里到底是有能人的,长月大师虽将他们已经拿下了,只是也吃了大亏,折了一条左臂。”
独孤长月的武功跟拓跋筝不相上下,却失去了一条左臂,可见这些海贼果然不是什么乌合之众能相提并论的:“如今怎样?要不要紧?”
“我来时还在昏迷中,筝姐姐守在那里。”又说拓跋筝也受了些伤,倘若不是因为放心不下昏迷里的独孤长月,是要跟着自己的队伍一起回来养伤的。
拓跋筝也受伤了,孟茯就更担心了,一颗心就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一般,“筝姑娘严重么?”
“我听说当时是跟一个海贼团的大当家交手,却被人暗中使了毒计,中了一掌,着了内伤,看表面是瞧不出什么,但我来时去瞧过她,气色差得很。”
这厢说着,厨房那头给他准备了不少吃的,还有些干粮,若飞也就来得及抽空换了身干净衣裳,又急急忙忙马不停蹄地去了。
也就是若飞去了两日不到,就得来了好消息,海贼终于打退了,只剩下一万八的人不到,丢盔弃甲地逃了,还白白留下了四艘大船。
得了这消息,整个南海郡都在欢喜之中。
赢了,得了这安平,战死的人才没有白死。
接下来两日,受伤不算严重的,便先陆陆续续送回城里来医治,因为伤员过多,书院里正好是闲赋着的,收拾衙门里主持着给收拾出来,安置伤员。
孟茯也地时间跟着去帮忙照看伤者。
她虽主攻是妇科,但包扎伤口也不是什么特别的技术活,她是能做的。
沈夜澜却还没回来,战事虽了结了,可战场上还有诸多事情,又比如安排俘虏等等诸事。
等到在书院里那些轻伤的伤员回家休息了,沈夜澜也还没回来。
他没回来,朝廷派来捉拿三殿下的人倒是到了。
都没有在这南海城停驻半刻,就直接去了朱仙县,孟茯听说的时候,心里颇不是知味:“什么时候,抵御外患朝廷的速度能这么快,便好了。”
拓跋筝已经回来了,她本是跟着玲珑去书院看望独孤长月的,谁料想他竟然今儿一早就离开了,不知所踪。
玲珑少不得是难过了一回,正是担心独孤长月,在孟茯跟前伤春悲秋,听到外面的消息,又见孟茯这话,也忍不住附和道:“是了,还都说咱们遇到了盛世,生在了好年代,这是哪门子的好年代?这一次南海郡战役,咱们南海郡跟个爹不疼娘不爱的小藩国一般,事事全靠着自己想办法。如今得胜了,头一时间没想着嘉奖地方官员将领,却是急忙抓什么反贼。”
说到这里,想看朝没有言语的司马少熏,想起这个所谓的‘反贼’是她的仇人,便道:“抓他也抓得,他从前本就一肚子的坏水儿,可这‘反贼’也太牵强了些。”
司马少熏不晓得要如何评价这三皇子,索性就不搭话。
这时候忽听孟茯担心道:“这样来得快,只怕抓三皇子进京是幌子,到底是因为火星石吧?”这次能赢,以少胜多,都是因那火星石的缘故。
尤其是战事开始后,也不晓得是不是刺激到了星盘山下军营里的那些个老师傅,将沈夜澜要的炮台做出来了。
射程更远,瞄得也更准,也正是这样,才彻底断了海贼们继续进攻的心。
而距离战事结束到如今,已经是有十来天有余了,朝廷那边本就派了人来,指不定半途又得了这火星石改良的事情,所以这南海郡都不做停歇,直接去了朱仙县。
此话一出,几人纵然都是女流之辈,可该想到的都想到了,玲珑最先发声:“那这可怎么办?这火星石的力量抵千百将士,哪个不想要这样的好武器,若是叫辽国金国偷学了去,回头再用来打咱们,反而是咱们的罪过了。”
“是了,可是晓得此番前来的是何人?”拓跋筝看朝孟茯。
孟茯是从剑香那里得来的消息,“大理寺少卿卓不然。听说倒是个公正无私的,只是传言多不可信,也不晓得他究竟是哪一方人。”
司马少熏见她们为此忧心忡忡的,起身摊手道:“你们这里担心也无用,凡事有沈大人与他周旋着,还是安心等结果吧。”想着又添了一句:“不过不管如何,三殿下肯定是要跟着海贼头子们一起被押上京去的,这火星石的制作方法,得不到他也不会走的。”
就看沈夜澜给他个什么方子了。
别说,司马少熏这会儿倒是看得通透。孟茯叹了口气:“是了,咱们这里也是白操心。”倒是问起星盘山下埋葬英雄们的事情。
这事儿司马少熏出人出银子,所以当然清楚进呈,“已经统一下葬了,从各处庙里请了不少僧人来做了场法事。”有没有用不知道,但总是能安活人的心。
少不得又说起这抚恤金的事情,孟茯想着自己虽没在战场上出多少银子,可这一次打仗,便是有八方支援,沈夜澜的那些私家,也花得差不多了。
反正这打仗比自己所预想的还要烧银子,自己那点钱,忽然就不够看了。
一时想到往后若沈夜澜还想将这山河收复,朝廷若是不出银子,手上这点钱还撑不到半个月的时间呢。
而且这打完后还要安民抚慰民生,也是离不开银子。
“只看朝廷还要不要脸了,反正我早前听成事说了,衙门里是一个多余的银子都没有,如今诸多伤员需要花银子后续治疗,这银子如今是三公子自己垫着的。”玲珑说到这里,朝孟茯看去,“三公子打算用来给您做聘礼的银子,这会儿都花了个七八成呢。”
是了,当初成亲聘礼也没得。但这都是小事情了,孟茯现在就想着眼前,“实在没有,朝廷又不管,难不成不管伤员和死者家属了么?从我那里拿吧。”
“金山银山也不够拿的。”司马少熏心里粗略算了一下,“有的伤得严重,往后田地也下不得,家里有没有临街的门脸,一家老小都等着他挣钱糊口,还不晓得靠什么生活呢?”
这个问题孟茯也想过了,若是从前的话,只管往盘香工坊里去,可如今工坊里人手够,菜园子也不缺人,所以这波人还真不知道往何处安排才好。
也不是一个两个,而是成百上千的,因此只朝司马少熏看了过去,“是啊,又不能不管,你们都替我想想,再做个什么营生好些,将他们雇佣了。”
若是能得个好法子,既然能赚钱,又能给这些伤员提供一份正常收入,岂不是两全其美么?
拓跋筝还真有一个法子,但她也不晓得有没有用,看朝司马少熏和孟茯:“你们都是去过辽国的,那边离海太远了,大部份的人莫说是没见过海,就是连贝壳也不成见过。”
她才说到这里,司马少熏忽然有些激动地拍了拍手,“对啊!”
众人一听,齐齐朝她看来。
只见司马少熏兴奋道:“筝姑娘说到贝壳,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东西在他们想是难得见了,尤为珍贵,有些身份的人还用来做装饰。”就比如项链头饰。“所以筝姑娘你的意思是,咱们卖贝壳?”
而且辽人跟齐人不一样,不管男女那脖子上都要挂项链的。
甚至还要腰链什么的。
孟茯不知道为何,忽然想起了温州小商品批发里的那些贝壳装饰品。别说这蛤蜊扇贝每天都在吃,那壳儿是不要成本的,只稍微加一些收工,做出来的摆件首饰都精美得很,的确是有利头可赚的。
于是一拍手就做了决定,“得了,既如此咱们就做个贝壳工坊,专门挑选贝壳做首饰做摆件,辽人不崇尚自由喜欢那苍鹰么?这贝壳能拼凑的吧?”
众人点点头,还道:“辽人那么多,这苍鹰又分得那么多种,只要价格不是十分昂贵,家家买得起,薄利多销,也是赚不完的银子。”
反正最起码这几年里,是赚不过来的。
开了这个头,孟茯脑子不免就往自己那个时代想,有些怨自己当时就苦读书,没有多出去看看,了解各地方的风俗文化,不然闲着有的是发家致富的好法子。
但如今这一项,也是能解决眼前忧愁的,脸上也多了几分笑意:“给他们一笔银子,能有几个能让银子生银子的?倒不如给提供一份长期的保障好呢。”而且这制作贝壳工艺品是轻巧的活儿,那些伤残的将士们是能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