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灰养包子——小乔且中路
时间:2021-04-13 09:45:56

  孟茯一一应了,话唠了几句,便回家拿了背篓镰刀,河边上田埂上,割了些不错的蒿草回来做艾条。遇着村里的本族的五嫂子,她有些身下不舒服,见四下无人,便找孟茯给她瞧。
  原是身下白带青色,粘稠不断,有臭腥味。
  孟茯瞧了,叫她别担心,“这是肝经湿热所致,不是什么要紧事,我给你说个方子,你去要铺子里抓几副,吃了就好。”
  茯苓酒炒白芍生甘草柴胡印成陈皮炒栀子,各几钱不等。
  “生甘草我家里正好有,你便不要花这冤枉钱,回头给你拿。”她差点忘记了,昨天早上才采来的,正是新鲜。
  五嫂子连谢了她,两人在田埂上分别。
  临近午时,明晃晃的大太阳就出来了,孟茯拿砍刀一一将蒿草砍碎,摆在筛子里,放在太阳底下晒。
  五嫂子提着两条手掌大小的草鱼送来给她做谢礼。
  孟茯本想拿面粉裹了油炸,奈何家里的油罐子不宽裕,便只抹了些油盐,鱼肚子里塞满了佐料,池塘里摘了荷叶捆上,外面糊了黄泥,扔进灶膛里。
  上头煮饭,下面烤鱼。
 
 
第14章 
  难得一顿荤腥,肯定是要叫秋翠一家三口过来一起吃的。
  见着了鱼,孩子们自然是欢喜,秋翠抬着两碟素菜过来一起拼饭,“哪里来的?”
  “昨日大雨,上流黄乡绅家的鱼塘里漏出来的,所以不甚大,五嫂子提给我的。”孟茯说着,眼见孩子一个个馋得流口水,便让若飞先将沈先生的饭菜送去。
  如今池塘涨了水位,那草亭岌岌可危,沈子房便在自己的院子里吃饭。
  鱼总共就那么大,两人都没舍得动筷子,只叫五个孩子给分了。
  没曾想若飞三兄妹,竟又匀了不少给孟茯。
  秋翠见了,不由得瞪着自家两个皮猴子:“我瞧你才是他们的亲阿娘,我家这两个只当我是后娘。”
  她这样一说,虎子和水生反应过来,只是那点鱼肉都吃了个干净,只忙不迭地给她夹菜。
  两家人闹闹笑笑吃完了一顿饭,说起那黄乡绅来,只道从是做过典史大人的,虽不穿官袍子,但是他才在衙门待了两年,辞了回老家来,买地置房屋,好不气派。
  如今也是这十里八乡有名的乡绅老爷。
  “我只听说那十年清官,仍旧两袖清风的,他这样多半是贪墨了不少。”孟茯说道。
  秋翠听罢,吓得连忙止住她的话,“这个人心里有数就是,你怎就说出来了?你不晓得他不但是乡绅,也是恶霸,前儿镇子上有人说了他的不是,连夜使了几个家仆,将人家的牛圈烧了,好不霸道。”
  孟茯想起自家的小羊羔,有些担心。
  若飞大一些,读了几天的书,胸中已有不少正气,听罢插了一句:“怎不报官?这也太无法无天了吧?”
  “我的娃哟,你不晓得自古是官官相护的么?去报官只怕还要白白挨一顿板子呢。”秋翠回道。
  孟茯见着时间不早,沈先生已经要准备去学堂里了,便催促着他们几个孩子,“快些收拾,莫要耽搁了上学的时间。”
  若飞应了,只让若光去屋子里背了书包,自己则捡了竹篓背起。
  “你作甚?”孟茯问着。
  他答:“下学了,我顺道去割点草喂羊。”
  说罢,便匆匆去了。
  秋翠见了,很是羡慕,“这孩子就是懂事,你瞧一样大小,我家这俩皮猴子就没有这样子的自觉。”
  “是啊,是真的懂事。”就是不知道为何会变得那样坏,得了那样一个悲惨的下场。所以孟茯想,不管如何,一定要好生将这兄妹三看好,完不能给他们一点变坏的机会。
  带着萱儿在院子里忙了两个时辰,便借了秋翠家的独轮车,往村口河边去搬了不少石头回来,在屋子墙根下,简简单单和着稀泥,砌了个矮矮的墙根。
  只是效果着实不好,且不说没有半点美观可言,就是能不能稳当些,孟茯心里都没地。
  秋翠见着了,只笑道:“这是男人家的活儿,咱们女人哪里做得来,你能砌成这个样子,已经了不得了,倘若真的怕倒了去,倒不如在稀泥里添些烂草,兴许能牢固些。”
  孟茯又试了一回,与萱儿都弄得浑身的泥浆,在这矮墙上糊了一层,似乎还真的稳固了些。
  而这个时候,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
  又瞒着洗手换衣裳煮饭。
  那场冰雹过后,天连续放晴了好几日,孟茯家里平白无故多了这样一头小羊羔,整日跟沈先生的老牛拴在池塘边,众人也晓得了孟茯去救她娘家弟媳的事儿。
  便也对孟茯的医术有了一定的认可。
  而这但凡女人,也没有几个人身上爽利干净的,听得五嫂子身子逐渐好了,便也偷偷来孟茯家里,问她寻一两副药。
  大部份的药都是她自己挖来的,所以缺个一二三味,各人只管去药铺子里抓便是,因此在她这里也花不了几个铜板,并不觉得贵。
  逐渐她这名声也就传开了。
  她那公婆姜癞子夫妻俩后知后觉,又听说她赚了不少个钱财,心里不免就生了些想法,晚上吹了灯,在被窝里商量起来,“如今老三折了手,以后下不得苦力了,县城里什么营生都叫人做了,倒是这一行没人,而且女人的银子又好赚,咱不如想个法子,叫她将这本事教给老三。”
  这话是姜癞子提起的。
  姜老太听罢,只觉得这主意甚好,“本想着今年的收成好,咱能贴补老三一二,可是现在遭了这冰雹,能不能吃饱都是问题,他一家子在县里,每日只见出不见进,我也心焦得很。若这小蹄子能将本事教给老三,那咱也不必担心什么了。”
  姜癞子连忙称是,“自古来没听说过什么女人行医的,她一个寡妇人家,真做了这一行,到时候少不得要走街串巷,谁知道她到底是给人看病,还是去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丢咱们老姜家的名声。”
  姜老太听罢,似乎已经见到孟茯去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了,哪里还能睡得了?只觉得自家大儿子头上一片绿,连忙翻身爬起来,“这可要不得,明儿咱就去跟她说一声。”
  姜癞子却是有些担心,“族里如今偏着她呢,还不晓得咱们的话有几分用?”
  姜老太心里已是打定了主意,“这关族里什么事儿,她是咱们的儿媳妇,又不是族里的,何况这是教给老三,又不是把本事传给别人。”
  姜癞子听了有理。
  翌日吃过饭后,两人也不着急去田里,先跑来孟茯家里。
 
 
第15章 
  这些天孟茯的药用了不少,正打算今儿天气好,去挖些回来备用。
  刚关了门就见着他二人,只觉不妙,掉头便要走。
  姜老太已小跑过来,一把将她拽住:“我和你爹有事要和你商量。”
  孟茯耐着性子,“当初说的清楚,你们的事我一概不管,我只管三个孩子,你们想商量什么,只管去县里找小叔家商量便是。”
  说罢,便拔腿要走。
  姜老太紧抓着她不松手,“你少在这里扯皮,我今儿和你爹来,是想和你知会一声,你既然有这样的本事,就不该藏着掖着,教了老三,好叫他将你孟家这医术传出去,这是为你们孟家着想,你别不知好歹。”
  孟茯听了忍不住好笑,“既然是我孟家的,关你们姜家什么事儿?”
  姜癞子见强硬不行,便摆上小脸,一副苦口婆心为她好地说道:“说到底,关上门咱们才是一家人,我们也是为了你的名声好,你这样到处背着药箱子四处跑,少不得叫别人背后说闲话。”
  “名声又做不得饭吃。”孟茯却不曾将这什么名声放在心上,只要不会像是入了下九流的接生婆,会影响到若飞若光兄弟俩参加科举就好。
  又见他们穷追不舍的,只放了狠话:“你们死了这份心吧,我便是死了,也不可能将孟家的医术传开外姓人。”
  三人拉拉扯扯,少不得惊动了别人,晓得了缘由,不免觉得姜癞子夫妻着实过份了些,先骗了人家的嫁妆就算了,如今还要让人家将医术交出来,少不得说几句公道话。
  又有人说:“这学医又比不得旁的,学个三五月一二年就能出师,得从小耳目濡染,如今你们老三是什么年纪了?等他学出来,只怕孙子都有了,这些个年又顾着要学医术,吃那西北风去么?”
  姜癞子夫妻得了这话,想来也是,最后只得放弃了。
  他们倒是放弃了,可孟茯不放心,总这样来扰,她平添一些气。
  心里少不得起了主意治一治他们,正好给渔夫的媳妇看病,送了自己几条糟鱼,当下就给拿出来,晒在篱笆上。
  姜癞子就好这一口,孟茯知道的。
  而且这些日子他两人也没少隔三差五来自己这里摸东摸西,只是自己锁了门,他们碰不着罢了。
  不过这糟鱼,也不是那样好吃的,孟茯往上面弄了些药粉,并不会要人命,只是叫人吃了精神不济,只愿意躺在床上罢了。
  放了两日,那姜癞子果然来取走了,孟茯在门口骂了一回,只当是谁家的猫儿拿了去。
  那一边,姜癞子夫妻俩安安心心连着吃了几顿,好不畅快。
  糟鱼里的药粉是慢性的,吃了两日,这俩夫妻才变得懒惰起来,也不曾察觉,只当是天气闷热的缘故。
  整日最远,就是在那院子里转一圈,田里也不去了,日上三竿起来吃了一顿,就躺在床上打盹。
  几个孩子问起糟鱼哪里去了,她也只道是猫儿叼了去。
  此后小半月里,那两老懒懒散散在家里坐吃山空,孟茯也得以安心过了一阵子,翻看着祖父留下的医书,那不解的地方,便写了小纸条,拿给若飞兄弟,让他们送去给沈先生,让沈先生帮忙解释。
  一来二去,孟茯与沈先生倒借着此事熟悉起来。
  她觉得这沈先生果然是胸有大才,深藏不露的,又想着他有真本事,可偏因为这张脸,断了这科举路,不免是替他惋惜。
  而沈先生见了孟茯如此敏而好学,还用那碳笔写得一手好看的小楷,于她的欣赏又多生出几分来。
  若飞兄弟对于这医理,也有了些许粗浅的认知。
  便是萱儿,跟着孟茯采药分拣,也学了些许,闲暇时候孟茯也教她认几个字,但到底是年纪小,孟茯对她并不是很严厉。
  她这个年纪,就该是撒丫子放心玩的时候。
  要说这光阴似箭,转眼竟已经是八月中旬了,那些个被县里强征去战场的男人们,竟然都回来了。
  村里老少无不欢喜,虽隐约也听说了,是个什么公主嫁了过去和亲,又给陪嫁了不少金银财宝,才止住了这战事。
  但大家并不关心,那都是遥不可及的事儿,眼下能一家老小团员,便是最好的事。
  正好下半年没个什么好收成,女人们在家里带孩子伺候老人,合计着男人们也能去附近的采石场或是矿里做一回工,争取能赚些银钱回来,过个好年。
  可有人欢喜,便有人难过,就说孟茯那小叔子姜德生,因为想要躲兵役,自己断了手,如今倒好。
  仗没真打,他那手却是真残了,后悔不已,少不得也怨恨替他出主意的姜癞子老夫妻。
  而这个把月里,孟茯又替几个妇人看了些小毛病,这千金手的名声便逐渐在十里八乡传开了。
  镇子上刘员外家的大娘子来请,女儿十六岁了,还不曾来月事,叫她去看了一回。
  她一个人出入总归不方便,便领了萱儿一起,也免得人说闲话。
  可到底是年轻好颜色,让刘员外瞧见了,放在心里,叫他茶饭不香,家里的孙买办见了,猜了个七八,与他献计,“老爷膝下儿女双全,大娘子又贤惠,日子虽是过得美,可大娘子要掌管家事,哪里服侍得过来,何不抬一顶小轿子,接她进门来?”
  他从前倒是有两个小妾,可都得病没了。
  刘员外摇头,“不曾见过谁家的娘子还梳着姑娘头。”他可真切听了那个五岁的女娃儿唤她做阿娘。
  孙买办连忙笑道:“您倒是忘记了,咱镇子上有个姓孟的大夫,去年不是死了么?这就是他的孙女,叫乡下那些个泥腿子骗了去,给人做后娘,活该老爷您有这福气,刚嫁过去还没拜堂,她男人就从寡妇家房顶上跌下来,死了。”
  刘员外听罢,心中甚是欢喜,没曾想还是个黄花姑娘,又觉自己眼光好,但仍旧担心孟茯公婆不愿意,有些为难:“人家愿意放人?”
  “怎不愿意,老爷不知道她那公爹就是姜家村的姜癞子,最是贪财好利的,哪里会不许?”
  刘员外听了就安心,即赏了孙买办几个银子,打发他去办这事儿。
  孙买办白捡了这便宜差事,高高兴兴吃了二两酒,打算去姜家村。
  也是巧了,就在集上遇着孟茯的公公姜三旺,连忙过去拿了一条长凳坐过去,“恭喜姜老爹了。”
  姜三旺正烦着,为了逃兵役,小儿子白白折了手,可如今又不打仗了,朝廷养不起这许多人,都给打发了回来。
  听得有人道喜,只觉得对方是看自己笑话的。
  只是回过头见了是刘员外家里的买办孙福,不敢惹,赔着笑脸,“你莫要取笑我老头,哪里来的喜?”
  孙买办连与他说了自家老爷想要纳孟茯的事儿,还劝着他:“你当初不说将她做闺女养么?既如此有这样天大的好姻缘,你还有什么不乐意的?必然是对得起死去的孟大夫了。”
  姜三旺也没想到还有这等好事。
  那孙买办继续说道:“不用我讲,你也晓得我们老爷在这梨花镇一等一的有钱人,家里的银子比皇帝还要多,你只管应下了,高高兴兴把人放了,数不尽的好处是有的。”
 
 
第16章 
  姜三旺哪里还有闲心吃酒,想与其看着孟茯每日跟那姓沈的先生搅和一处,不如去刘家做小,还能换一笔不菲钱财。
  何况那姓沈的又穷又丑,吃饭还要靠村子里老小供给,没得个什么前途的。
  他回了家,忙与老太婆商议,都觉得是天大的好事。
  可两夫妻还没得及找孟茯,消息就传到了族长大爷耳朵里,只气得连忙将他喊过去说话,“你个挨千刀砍脑壳的,那刘员外是个什么人你心里没数么?好好一个员外郎不积德,尽做些丧尽天良,强霸乡村的勾当,你还想将你自己的儿媳妇卖给他,姜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个黑心烂肝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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