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科书式迷弟追妻——宸瑜
时间:2021-04-14 09:49:43

  可近日一连好几天都是未到申时便拉着海棠梨花出去了,用了晚膳也是玩到亥时才歇息。
  她以为是夭夭贪玩了些,心想这个年纪贪玩也正常,便好声好气地同她说,无论怎么玩,功课是必须要做好的,且晚上必须要戌时歇息。
  小公主连声应下,并且之后几日也的确是这么做的。可这几日过去,她又开始晚归。
  无法,阮清茴只好拿出杀手锏,告诉她今后若是再晚归,自己便罚无法正确规劝主子的海棠梨花。
  果然,此话一出小公主立即又变回了戌时歇息。
  只是……戌时躺是躺床上了,可有没有睡着,又或者有没有在做别的什么,谁又知道呢?
  这不,给她掖好被子后阮清茴便起身离开。可身后的大门甫一关上,她便忽然想到,方才宫学老师突发急病,派人来告知明日不用上交他那门功课。自己得通知一下夭夭。
  于是又转过身去,吱吖一声将门打开,却刚巧碰见小公主慌忙朝被窝里藏着什么,而后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
  她皱起眉头,走过去摊开手,“藏了什么,拿出来。”
  小公主低垂着头不说话,也不行动,她便又扬声催促道:“我让你拿出来,娘亲的话你都不听了是吗?”
  声音里略带了些严厉,听得小公主瞬间便红了眼眶,却仍是将手在被褥里死死捂着,一动不动。
  她还是个小孩子,阮清茴自然也不可能自己动手去抢东西,便收回手唤来门口的海棠梨花,对夭夭道:“你不听话,那便是你身边奴才的责任,你就看着她们是怎么代你受过的吧。”
  说完,又对海棠梨花道:“你们两个,以失职之过去各领十大板吧。”
  海棠梨花虽说只比小公主大了两岁,心性却比同龄人要成熟些,加上又在仁明殿待了这么久,哪里会不知道皇后娘娘只是在演给小公主看,于是立马曲身福礼,回了声“是”后便准备出去。
  小公主信以为真,再也忍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哭声正好落在见阮清茴一直没回去,前来寻她的沈砚耳中,连忙三步并两步走了进来,“怎么了怎么了?这是怎么了?”
  他坐到床边,将女儿抱进怀里柔声安抚:“夭夭乖,别哭别哭,有爹爹在呢,乖啊。”
  说完又松开她,大手擦去她脸上的泪,“夭夭怎么啦,跟爹爹说,爹爹给你做主。”
  小公主啜泣着看向他身后的阮清茴,沈砚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扯出一抹笑,“发生什么事了?有什么事你同夭夭好好说嘛,她还小,容易被吓着,吓坏了你也得心疼不是?”
  “你让她自己说,在被子里藏了什么东西?我让她拿出来也不动,到底是什么这么不想让我看见?”
  阮清茴在孕中情绪本来就不稳,加上又是碰见夭夭头一次如此不听话,一时气得呼吸不稳,赶忙扶住自己的腰深吸了一口气。
  沈砚怕她出事,帮忙扶着她的腰冲女儿猛眨眼,“夭夭,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娘亲正怀着小弟弟,你怎么能惹娘亲生气呢?藏了什么,快拿出来。”
  闻言,小公主只好不情不愿地将被子里藏的东西拿了出来,递过去。
  是一本张衡写的《灵宪》。
  一见到这书,阮清茴更生气了,“沈月瑶!我不是已经用你说了不准学天文吗?这书是怎么回事?谁给你的?”
  “我…”小公主抬眸看了一眼又在猛眨眼的爹爹,垂下头小声道:“我以爹爹的名义,在藏书阁擅自拿的。”
  阮清茴气得正要开口批评,却被沈砚抢了先道:“好啊你,你真是越来越不听话了,还会冒用爹爹的名义了是不是?爹爹罚你!没收这本书,以后不能再进出藏书阁了!”
  “等等,不仅要没收,明日罚你抄…”
  话音未落,便被他推着走出去,“哎呀好了好了,都这么晚耽误孩子休息。夭夭肯定知道错了,咱们就算了哈。”
  “欸,不是,你…”
  “好了好了,我们赶紧回去休息吧,我好困啊,头也疼,阿茴体谅体谅我,休息去吧,走走走。”
  于是阮清茴就这般被强行推走,回了正殿内室,可她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忽地侧首看向身旁正在脱鞋的沈砚,眯了眯眼,“你说,夭夭字都识不全怎么看得懂《灵宪》呢?该不会是有谁在背后偷偷教她吧?”
  他几不可察的一僵,掩饰般笑了笑,“怎么可能呢,谁这么闲啊?或许夭夭就是好奇,翻翻看呢?那上面不是还有图案吗,图案她总看得懂吧。”
  想想,那倒也是。她如今正处在对什么都好奇的年纪,拿一本出来翻翻看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收回探究的眼神,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我告诉你啊,你可千万别教她什么。还有,明日让人去同宫学的几位老师说一声,若是夭夭问他们天文的问题,让他们都说不知道不了解。”
  “好好好,我知道啦,我会派人去说的。”他掀开被子躺了进去,将手放在她腹上轻轻抚摸,“快睡吧,肚子里的孩子也该休息了。”
  阮清茴随即也闭上了眼,一同进入了睡梦中。
  翌日,小公主和海棠梨花刚从宫学出来,便听见一旁传来极小声的“公主—,公主—”。
  她转头望了一圈,忽然发现不远处的角落里正蹲着一个周全安,便连忙跑了过去,“周叔叔,是爹爹让你来接我的吗?”
  周全安鬼鬼祟祟的左右看了两眼,而后从怀里掏出一本书,小声道:“公主,这是陛下让奴给您送来的,您可千万藏好了,别再让娘娘发现了。”
  小公主低头一看,又是一本《灵宪》!
  她立马开心的抱入怀中,眉开眼笑,“谢谢周叔叔!帮我也谢谢爹爹,我就知道爹爹对我最好了。”
  “嘿嘿,公主快同海棠梨花一起回去吧,可千万别说见过我。”
  “嗯!”她重重一点头,抱着怀里的《灵宪》欢快地跑开了。
  等回到仁明殿时,她将藏有《灵宪》的小包递给海棠,自己同娘亲一起用起午膳来。
  可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藏不住事儿。
  阮清茴瞧着她眉眼飞扬,心想,昨儿个不是还大哭了一场吗,怎的情绪变得如此之快?
  于是直接问道:“夭夭,宫学是不是发生什么有趣的事儿了,讲给娘亲听听好不好?”
  小公主愣了一瞬,眼珠子转了转,“今日先生点我起来背《岳阳楼记》,我一字不落的背给了他听,先生当着所有人的面好好夸奖我一番呢。”
  “是吗?!”闻言,阮清茴也忍不住高兴得眉眼舒展,“夭夭已经这么厉害了呀,那等会儿用完午膳背给娘亲听听好不好?”
  “额……”她的小脑袋飞速运转,突然灵光一闪道:“怎么能只背给娘亲听呢?夭夭想背给娘亲和爹爹一起听,然爹爹也夸夸我。”
  这个要求理所应当,于是阮清茴揉了揉她的头,弯着眼角应下了。
  用完午膳,阮清茴去午后小憩,小公主则一如既往在她的书房里做功课。
  只是这次除了功课之外,她还要撑着傍晚爹爹回来之前,赶紧把《岳阳楼记》一字不落的背下来。
  呜呜呜,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小公主心里苦啊。
  以往都是做完了功课就能去玩一会儿的,现在玩也不能玩了,只能坐在这儿背着这些生涩难懂的话。
  她愤愤的想,也不知道这些古人怎么都喜欢写诗,写出来也不能让自己升官发财,反倒还为难了他们这些后人,整日不是背他们的诗就是默写他们的词。
  背不出来还得被打手掌心,呜,他们失意归他们失意,为何要让后人代他们受过啊,呜呜呜。
  经过一个下午的“奋斗拼搏”,小公主终于将《岳阳楼记》勉强背了下来。虽然不算太流畅吧,但她同阮清茴说的是一直不落,又没说十分流畅。
  于是傍晚,沈砚从文德殿回来时,便听阮清茴十分高兴的将夭夭受夸奖的事说了一遍。
  他狐疑地看向小公主,挑眉道:“真的吗?我不信。”
  小公主心虚地挠了挠鼻梁,挺起胸膛看回去,“当然是真的!不信…不信我现在就背给你们听!”
  “还是用完晚膳再背吧,饮食得规律一点,乖。”阮清茴摸摸她的头,又瞪了沈砚一眼,“女儿说是那就是,你说这话是看不起夭夭啊?”
  “好好好,我信我信,赶紧过来用晚膳。”
  他冲小公主招了招手,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地用起晚膳。
  饭后,阮清茴和沈砚坐在正堂,她期待地看着面前的夭夭,而沈砚则是一副“我看你怎么收场”的表情。
  小公主深吸了一口气,检验努力一下午的成果的时候到了!
  “庆历四年春,滕子京谪守巴陵郡。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待兴……”(注)
  “……呼!噫!微斯人,吾谁与归?时六年九月十五日。”(注)
  虽然这一长篇背下来她仍是磕巴了五六句,但好在经阮清茴提示之后,又能立马想起来,接着背下去。
  背完,阮清茴毫不吝啬地给予她夸奖:“夭夭真棒!娘亲在你这个年岁的时候,只会背简单一点的唐诗呢,老师夸奖你是应该的。”
  小公主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得意地抬起下颌看向自己的父亲。
  沈砚微张着嘴,震惊又讶异。他自己女儿的水平他能不清楚?夭夭怎么可能背得下来《岳阳楼记》嘛?她连《声声慢寻寻觅觅》都要磕巴两句。
  “好夭夭,快去同海棠梨花玩吧,娘亲允许你今日多玩半个时辰。”
  “谢谢娘亲!”小公主跑过来抱着她的脖子狠狠亲了一口,随即便拉着海棠梨花一同离开了正殿。
  阮清茴瞥了一眼还在震惊中的沈砚,起身往内室走去。“你啊,女儿能背下来那是好事,你不给予夸奖也就算了,今日还打击她作甚?平日不是你最宠她么?”
  他连忙跟上,在后面解释道:“真不是我打击她,她平日里贪玩不爱诗词,你是知道的,怎么可能背下来一整篇《岳阳楼记》嘛,况且还是在她这个年纪。”
  “她方才不是背下来了吗?你我亲眼看着的,又没有作弊。”她走到妆台前坐下,沈砚自觉上来为她取下发饰。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疑惑的瞄了镜中的妻子一眼,犹豫一瞬后问道:“你该不会是用什么诱惑她了吧?或者用什么与她做了交易?”
  话音刚落便遭镜中的美人狠狠瞪了一眼,条件反射地缩回头去,专心取着自己眼前的发饰。
  “我才不需要用这些,夭夭自己本就是个聪明孩子,只不过平日里精力没有用在学习上而已。而今她受了夸奖,得到了甜头,今后自然会更加努力以得到更多的夸奖。”
  闻言,沈砚不自觉叹了声气,“唉,可怜的夭夭啊。”
  “可怜?”她蓦地转过身子来,仰首望着他,“夭夭有什么可怜的?她若是真不愿意学习,我还能逼她不成?再说了,这宫学是你非要送她进去的,而今你不监督她的功课当个甩手掌柜就算了,我挺着大肚子还得监督你女儿学习,到头来却没从你嘴里捞到一点儿好,我倒成了恶人了。”
  说罢,一把推开他,转头将门外的青鸾唤了进来给我卸下发饰。
  他一见阮清茴生了气,便赶忙蹲下身来柔声哄她:“我错了阿茴,我不该那么说的,夭夭好好学习是应该的,我明日起就亲自监督她的功课好不好?”
  阮清茴的脸色仍是不改,其实她也知道沈砚日常有许多国事要处理,哪里有空来监督女儿学习,这事儿也是她份内的事儿。
  可她心里就是委屈,自己又不是什么不顾女儿喜好,只知道逼她学习的母亲。夭夭用功也好不用功也罢,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不过是不想让她接触天文,日后遭受流言蜚语而已,自己又有什么错呢?为何到头来却是自己当了这个红脸?
  她越想越委屈,任沈砚在一旁哄到自己头发都放了下来,也依然没给他一个好脸色看。
  她起身往自己单独的浴间去洗漱,将跟上来的他关在了门外。
  冒着热气的热水缓解了她的神经,连着心情也缓和了几分,加上有青鸾给自己腰后按摩了几遍,身体的沉重也顿时消失了几许。
  回到仁明殿时,她已经不那么生气了,打算平心静气坐下来同他谈谈夭夭的教育问题,却没想到环视一圈,人压根不在这。
  问了问门口的宫女,说是看见陛下往偏殿的方向去了。
  她想也是去找夭夭了,于是抬脚也朝偏殿的方向行了过去。
  还未走到小公主的房间门口,便在拐角处看见周全安守在外面,阮清茴不禁沉了些许眉间。
  以往沈砚来偏殿看夭夭,周全安都是同他一起待在屋内的。因为夭夭也很喜欢周叔叔,偶尔还会在周全安面前开上两句父亲的玩笑。
  可怎的今日却站在了屋外?不像是在等待主子,倒像是在给主子放风。
  于是她快步走了过去,周全安一见到她登时一惊,正要开口拘泥,却见她伸出一根食指竖于唇前,神色略冷,令他讪讪闭了嘴。
  阮清茴就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传来说话声。
  “这上面的意思是说啊,天地万物都是由最原始的,混沌不分的元气化成的,之后才开始分清气和浊气。然后呢,这两种气体相互作用,就形成了宇宙。清气在天外,而浊气呢,在地内。”(注)
  “那爹爹,我们也是元气变成的吗?可是之前我听宫学的同学说,我们是女娲娘娘捏出来的。”
  里面又传来几声轻笑,“傻夭夭,女娲那些都是神话,是祖先美好的幻想,不能当真的。”
  屋外的阮清茴逐渐握紧了拳头,脸色越发难看,却仍是忍着没有进去。
  而后便又听女儿稚嫩的声音问道:“哦,原来是这样。那爹爹,这句‘月光生于日之所照,魄生于日之所蔽。当日则光盈,就日则光尽也’又是什么意思呢?”(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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