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辅今天争宠了吗——辛豆/浇酒
时间:2021-04-16 10:03:39

  自纪府回来,温蹊惯例去请安,恰好收到温秦的信,信里道大嫂胎象未稳,受不得舟车劳顿,恐怕短时间不能返京。
  长公主看完信后将信折起来,忽而笑了一声。温蹊疑惑地看着自家娘亲。
  “按你大嫂的身子与月数,胎应该是稳了的。”
  长公主怀过三胎,这方面她是权威,温蹊相信她。“可为何大哥信中说大嫂胎象未稳呢?”
  “是你大嫂舍不得温秦,”长公主满眼欣慰,“你大哥离家已久,一人在边本就孤单,她这是怕她回来了没人伴着温秦。”
  “也是我过于操心了,边境虽苦,可你大嫂毕竟住在城中,想来也算安稳。”
  温蹊闻言也满眼羡慕,“大哥同大嫂感情可真好。”
  “你与北临情投意合,还羡慕你大哥?”长公主笑睨着拍她的手。
  温蹊讪笑两声,“不羡慕不羡慕。”
  出门时听长公主说苏将军家的小公子到了府上探望温乔,温蹊嗅出了一丝不正经的意味。长公主是还不知道苏青亭是个姑娘家的,不然也不会放苏青亭去见温乔,要是让长公主知道她这个缺心眼的二儿子带人家刚及笄的小姑娘进了青楼……造孽哟!
  担心万花丛中过的温乔把邪恶的双手伸向娇嫩欲滴的小白花身上,温蹊加快了脚步往璞玉院走,及推门时听见一身凄厉的哀嚎,吓得温蹊手上脱力,整个人跟着顺势打开的门板往里栽,险些没站稳。
  床上锦衣玉面的“小少年”正以一种极其暧昧的姿势跨坐在温乔身上,身下压着的人只穿了一件白色里衣,趴在床上。
  多么活色生香的一幕!
  如果苏青亭没有绞着温乔的手。
  温蹊很是懵懂无知地往后退了一步,温乔龇牙咧嘴,见了她忙大喊:“期期快救我!”
  “打扰了。”温蹊迅速往后退,在准备贴心关上门时,苏青亭从床上稳健地跳了下来。
  “县主坐啊。”
  ……这是你家还是我家?
  温蹊摸了摸鼻尖,将迈出门槛的腿收了回来,顺手还是将门关上,然后才在苏青亭面前坐下。
  “你们……刚才是在干嘛?”
  温乔捂着腰骂骂咧咧地翻了一个身躺正了,才道:“她非说我被武阳侯世子将手肘骨头打歪了,要替我正骨。”
  这哪是小白花,这分明是霸王花!
  “我常在军营,这样的骨伤见得多,你这骨头分明就是歪了。”苏青亭斟了两杯茶,一杯递给温蹊,一杯递给温乔。温乔现下是连手都抬不起来,还记着苏青亭下的狠手,翻了个白眼把头一扭。苏青亭也不管他,反手自己将茶喝了。
  “对了,近来怎么不见苏姐姐?”温蹊好奇道,苏坚及夫人不在京内,按理道苏青亭及笄时应是苏青榭主持,可既然苏青亭能被温乔拉去蒲柳帐,可知苏青榭自那时便不在。
  “我外祖母病了许久了,我姐拉上药去探望她了。”苏青亭大刀阔斧地坐在凳子上,左脚搭在右膝上。
  这模样属实不像个姑娘家,一向觉得姑娘家就该有个姑娘家的样子的温乔忍不住出声道:“能不能好好坐着不抖腿,你是中风了还是中邪了。”
  苏青亭斜他一眼,“反正没有半身瘫痪躺在床上起不来。”
  温乔气结。
  这两人的交往一如温乔不知道苏青亭是姑娘家之前的模样,温蹊见他俩拌嘴也习以为常,只是好奇其他事情,“为何要带药回去?”
  “我外祖母家住在朗州,算不上有多富裕,药材也少,镐京中有好药,那自然是从镐京城里带药。”苏青亭解释。
  温蹊捧着茶杯喔喔了两声,然后手指僵住了。
  扔了茶杯,温蹊忽然提着裙摆往外跑,还不忘吩咐春雨,“春雨,备马车,去纪府!”
  温乔扭过浑身唯一能动的脖子,目光杳杳送温蹊离去,眼中不无惋叹,“当初静若处子的小姑娘,自打喜欢上纪北临后,动如疯狗啦!”
  勉强打消温蹊怀疑的纪北临才松了一口气,周正跑进来道温蹊又回来了。纪北临先是眉梢一喜,又担心温蹊莫不是来质问他重生之事,不然也不会一日之间来纪府两次。虽忧心着,还是起身往外走去迎她。
  红艳艳的身影一路飞奔而来,如同云上红霞,热烈铺张,纪北临心下一动,微张着手臂迎她。
  温蹊一路跑到纪北临面前站定,见纪北临张着手臂,目露疑惑。纪北临面色如常地摆了摆袖子,将手往后一背,才垂眸看着温蹊因跑步而绯红的两颊,“县主怎么来了?”
  “那个碧桐有问题!”温蹊道,一手拽着纪北临的袖子拉着他往屋里走。
  等将纪北临往屋里一推,温蹊将门关了,回头时纪北临已端了一杯茶到温蹊面前。
  温蹊接过茶道了谢,喝了一口,轻轻咦了一声。“甜的?”
  “蜂蜜水。”纪北临知道温蹊不爱喝茶,倒是喜欢喝一些甜水,他不爱甜味,但是想迁就温蹊,所以这几日都在喝蜂蜜水,起初只加一点点蜂蜜,自己慢慢适应。
  记挂着碧桐的事情,温蹊并未多想,喝了两口蜂蜜水后便道:“我知道是哪里出问题了。”
  “我起先没有想起来,碧桐是淑妃自李家带进宫里的人,在淑妃面前得脸,想必也是个不小的女官。我记得我曾在皇后娘娘身边的静衣嬷嬷那里听说过,皇宫内的宫人,尤其是贵人身边的领头女官,是有权利到太医院领药给自己用的,便是不给自己用,要给旁人用,只要能出得起钱财,亦能到太医院买药。淑妃打赏下人一向大方,碧桐手里想必也有不少各宫主子给的赏赐。太医院的药自然要比外面铺子里的药好上许多,若是她家中母亲生病了,依她隔五日便回一趟家的孝心,会舍不得去太医院买药吗?”
  纪北临接过她喝完的杯子,听完她说的话,眉间先是一凝,尔后渐渐松开,肃容道:“我这就派人去调查那家药铺。”
  那家药铺想来就是问题所在,碧桐恐怕是借买药之名,与幕后之人暗通消息。
  温蹊应了一声,“事情说完了,我就先走了。”她原本就是为了此事而来,事情说清楚了,又没旁的事,也不打算久留。
  未婚妻特意来一趟为的是旁的男人的安危,虽说楚季对温蹊无心,温蹊也对楚季无意,但纪北临就是膈应,知道不应该,但还是膈应。他两头忙活,明面上在皇上面前演着忠心不二的暗探,内里还得费心思将楚季救出来,到了温蹊这里还要当给她仗势的工具人,他怎么这么难。
  眼见温蹊这样聪明,他如今还得更费心思将自己的秘密遮掩起来,更加劳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  纪大人:我太难了!
 
 
第45章 寿宴(十一)
  掌衣司送来绣好的喜服, 一式送去纪府,一式送来温府。
  成婚的日子在秋末,天气是渐渐变凉, 所以喜服的料子还算厚, 万一秋寒也抵得住。除了皇后, 寻常的贵女只有出嫁那一日才能穿凤纹,尾羽如焰的凤凰自及地的裙摆一路展翅到肩线, 实打实的都是用的金线。里衣也是正红色, 就连贴身的小衣都是并蒂成双。
  触及小衣时温蹊干咳了一声, 有些不自在地别过眼, 当初要和纪北临成婚时并没有想到这件事, 毕竟哪个正经姑娘家一想到成亲就往床笫之上想。
  所有衣饰之中,唯有温蹊缝的腰带手艺最差, 摆在掌衣司送来的喜服当中,孰优孰劣一眼就能看得清。温蹊抿着唇,一股挫败感油然而生。
  团子见到没见过的衣裳就想上去挠两爪子,喵呜两声, 弓着身子蓄势待发连爪子都磨尖了,下一刻被人抱了起来。
  喵喵喵?哪个铲屎官这么大胆?
  秋霞抱着生气的团子同春雨道:“将县主的喜服收起来,省得被团子抓坏了。”这一爪子就是几百金,可抓不得。
  长公主近来照顾太后不得空, 原本该是她来教新妇该学些什么,没法子只能请人来。
  请的是王婉儿。
  在温蹊的印象里,长公主是一个极稳重的人, 拎的清,撇的开,有事总是先一步避开,从不给温家和自己沾上任何麻烦,可就是这样的长公主,却主动请了此时站在风口浪尖的谢家儿媳来教导温蹊。这不能不让温蹊吃惊。
  王婉儿来的时候神色如常,笑吟吟地拉着她的手与她在院子里坐着,似乎并没有被皇后的事情所影响。倒是温蹊一直小心翼翼地观察她,就怕她的笑意都是强装出来的。
  “你别担心,我没事。”王婉儿看出温蹊的心思,反过来直接开口安慰她。王婉儿既不在意,温蹊顺势问她,“你不担心吗?”
  “皇后娘娘贤淑大方,一定是清白的,肯定会没事。”王婉儿正色道。
  先不论贤淑大方怎么和一定清白搭上边,就是清白了也不一定会没事。王家真是会养人,养出这么个正义善良的姑娘属实不易。
  “那谢少爷呢?他不担心吗?”
  “公公告诉过谢嚣,说皇后娘娘会没事的。”
  “所以谢嚣信了?”温蹊咂舌。
  王婉儿点头。
  谢府也很会养人,养出这么个天真无邪的儿子属实也不易。
  想着温蹊忽然笑了笑,这样一看,王婉儿与谢嚣简直是天生绝配,若王婉儿按上辈子那样嫁给了楚季,面对那些个暗地里的下作手段,估计只有束手无策的份。
  如温蹊王婉儿这样的贵女嫁到旁人家做正妻,该学的东西不算太多,也就是掌掌府内中馈,管管府中下人。谢府还有谢夫人坐镇,纪北临生母早逝,温蹊嫁过去就是纪府唯一的女主人。
  管账这件事温蹊上辈子是用心学过的,旁的东西只要努力,温蹊就能学得一二皮毛,但算账不行,不行就是不行。
  温蹊永远过不去的两道坎,一是丈夫,二是账本。
  才女如王婉儿可能理解不了这种痛苦,在给温蹊粗讲、细讲、画图、掰手指花了快一天的功夫,而温蹊还是眨巴着眼睛茫然地看着她之后,王婉儿破罐子破摔道:“不然我还是教你的贴身侍女吧,干脆让她替你管账算了。”
  温蹊的目光在春雨与秋霞的脸上转了一圈,当机立断地把秋霞推了出来。
  “……”
  王婉儿说的是气话,但是温蹊当真了。秋霞自然不敢当真,连连摆手说着使不得又退了回去。
  王婉儿只得放弃。
  天色已晚,王婉儿同温蹊约定明日再来教她。
  送走王婉儿,温蹊回了明珠院,将摊开的账本随手合上,闭了闭眼,这样费神的事情上辈子一直是纪北临在做,这辈子也就让他做好了。
  “春雨,上回让你打听的事情如何了?”温蹊躺在贵妃榻上闭眼让春雨替她按肩,有些疲累地问。
  “真是巧了,县主病时,姑爷恰巧也染了风寒,似乎还不轻,在床上卧了三五天。”
  温蹊倏然睁眼,心脏重重地沉了一下。
  临睡前温蹊考虑着是否寻个机会试探一番纪北临,第二日却不得不将此事撂下再说。
  大理寺卿不分昼夜地调查,严刑拷打之下,郑思絮的生母,后来改嫁的阴氏经不住拷打招了供。
  阴氏的供词上写楚季并非皇后亲生,而是郑大少爷与阴氏之子,郑思絮才是真正的皇室血脉。皇后怀胎诞下一名女婴,恰好阴氏早不久亦诞下一名男婴,皇后欲用龙子保住地位,便伙同郑大少爷来了一出狸猫换太子。
  皇上看了阴氏的供词后龙颜大怒,要亲自审理此案。三司会审公堂,皇上坐于龙椅之上,面沉如墨。
  阴氏与皇后跪在中间,楚季与郑思絮跪在两侧。
  阴氏显然怕极了,一到公堂之上整个人身子都瑟缩着,抖动得厉害。郑思絮自立案之时便被关在大牢里,她本也胆小,惶惶终日,竟瘦的脱了相。
  相较于此二人,皇后卸了凤钗,只着素衣,面上平波不惊,楚季更是低着头,长睫将眼角泪痣都掩了去,背脊却挺得笔直。
  皇上将阴氏呈上的供词揉作一团在手中捏的死死,语气冷厉,“阴氏,你所说的可是真的?”
  “民,民妇所,所言,句句句,句属实,绝无半点,虚言。”阴氏一被提问,身子整个颤抖了一下,攥着衣袍结结巴巴道。
  这样不得体统的样子实在很碍皇上的眼,皇上转过眼看着皇后,“皇后,你可有什么要说的?”
  “楚季是臣妾十月怀胎所生,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臣妾与郑公从无勾结。”皇后面无表情。
  皇上的面色愈发阴沉,一眼扫过站在一旁的大理寺卿,大理寺卿立刻躬身道:“启禀皇上,臣调查过从前为阴氏接生的产婆,其中一人已经病逝多年,还有一位如今还活着,但不接生已经许久了。”
  “将人带上来。”
  来人是个貌约六七十的老太,如阴氏一般,一上殿,当即腿软地跪在地上,只一个劲地磕头,重复着一句“民妇见过皇上”。
  皇上被扰得颇有些不耐烦,示意大理寺卿处理。
  接着产婆便说了与阴氏无二的话,道阴氏生的本是个男孩,生下来只给阴氏看了一眼便匆匆抱走,郑大少爷还道了一句“若是她生下的是儿子,你很快便能见到你儿子”。
  一旁原一声不吭的楚季忽然冷笑了一声,抬起头,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地盯着那产婆,“难为你这老太这么大年纪了,接生过这么多孩子,居然还将郑公的一句话记了二十余年。”
  产婆顷刻变了神色,支唔了半日才结巴道:“当时那话实在诡异,民妇才没能忘记。”
  等了半日也就这一点似是而非的信息,皇上瞪了大理寺卿一眼,点了纪北临的名,让他来。
  纪北临微一颔首,背手行至阴氏面前。他一身大理寺的玄色官袍,阴氏抬头时正见他腰带上怒目圆瞪的狴犴,往后一仰便跌在了地上。纪北临并未理会,他一身玄色本就阴沉,加之面容冷寂,墨色的眸子深不见底,薄唇冷情地抿着,睥睨阴氏的模样宛如阎面修罗。
  “阴氏,你道太子殿下是你亲生,可有实证?”
  “他右臂上有一颗指甲盖大的绯红胎记,我记得的!”阴氏激动道。
  纪北临偏头看向楚季,一时所有人都看着他,楚季面上一冷,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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