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旺了个汪儿
时间:2021-04-25 10:18:10

  “但我与殿下都有两年不见了,殿下一眼就认出来,也是厉害,看来我这两年没老太多。”
  路介明不吭声了,其实主要是没哪个人,还在这把年纪要下河吧。
  张成学识渊博,但一向最为离经叛道。神采神色都显的尤为年轻。
  张成抬手手对着里面的鱼就死死的扎下去,一扎见血,鱼翻了肚皮,血蓦然流出,又被流动不停的河流冲散。
  他将鱼拿起来,就要往路介明的小背篓里扔。
  路介明闪了一下,径直上了岸,蹲在地上穿着鞋袜。
  “殿下,这鱼不要了?”张成喊他,“殿下,殿下!”
  路介明淡淡看了他一眼,“既然是太傅打的,便是太傅的鱼。”
  他说完便要走,张成急了,不顾脚下河堤石子路,一路小跑追他,他龇牙咧嘴,想着自己哪里受过这样的忽视,宫中哪位皇子不是各种奉承,只希望自己能收下他们。
  这个七皇子啊……脾气差成这样……但还是挺对他性子的。
  天赋高的人,就是得有点小脾气才行,他今年才多大,都能引的叶贵人连番几次落脚热河行宫,小小年纪,城府不可小觑。
  “殿下,你可知我为何出现在热河行宫?”
  路介明只得驻足,他一双黑漆漆的眸子里尽是了然,“太傅想收我做学生。”
  不咸不淡,也不喜不悲的一句话,将他与皇帝密谋着许久的思量顷刻道出,反倒一瞬间让张成哑口无言。
  等他反应过来时,路介明已经走远,只留下一句话:“劝太傅不要白费力气,我无意于皇位,也请太傅转告父皇,儿臣不愿意接受他这种怜悯的吝啬的关照。”
  他扯动脸皮,后槽牙咬的紧紧的。
  他的好父皇啊,到底当他是什么,想起来就顺顺毛,想不起来就一脚踹翻。
  张成怔忡,几缕微风拂过,掠过他还没有干透的脚心,钻心的凉,他赶紧蹲在地上去摸自己的鞋袜。
  路介明这边明显是厌了皇宫争斗,但他身为皇子哪里有资格面对皇权说不呢,他们生来就是为了皇权服务的。
  既然他这边下不去手,就另谋方法好了,只要找到软肋,总会乖乖成为他好徒弟的。
  王福禄在路上晃悠了三四日才到热河行宫,说起来,要是快马加鞭,不过一日绝对可以到热河行宫,但完全架不住张成玩心重,一路上看到任何新奇的东西都忍不住下马瞧瞧,听说东边有个山头看日出好,又听说西面山头供奉着尊大佛……
  总之,他们一路走走停停,游游玩玩,昨日傍晚才算是进入了热河行宫。
  帝师德高望重,他又不好拒绝张成的诸多要求,便只能顺从着。
  他心里火急火燎,宫中繁杂琐事堆了一案牍,这边李日告知他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他只得一大早独自一人来了耸云阁。
  许连琅正在院里洗衣裳,皂角压在水下,衣服发硬,她揉搓了一会儿,路介明的里衫在她手里被揉搓成各种形状。
  他是个爱干净的孩子,袖口领口都很干净,她没来之前,很多时候都是他自己洗衣服,皂角香气扑鼻,路介明身上惯常也带着这样的味道。
  许连琅余光间看到了王福禄,并没有起身相迎,她只是继续手中的活计,随便道:“感谢公公抬爱,只是连琅实在没什么大志向,耸云阁刚刚好适合我。”
  王福禄说不上自己心里什么感觉,要是她一开始就欢天喜地跟自己走,他反倒也就没那么心上她了,要的就是她这股子不世故的劲头。
  但要是太不世故,太不滑头吧,又不知道如何才能带走她。
  王福禄觉得有些棘手,他只得道:“你可以跟我走上半月,实在适应不了,我可以再将你送回来。”
  王福禄王公公还是那副样子,放在臂弯的浮尘垂挂着,一张脸没有丝毫表情,实在是又阴又冷。
  许连琅“唔”了一声,一听就觉得更加不靠谱,“敢问公公,这次调派是借了皇后娘娘的光,一旦进入椒房殿,再离开,不会那么容易吧。”
  “的确不容易。”
  “那公公这就算诓我了,”许连琅将洗好的衣服从木盆中抬起,一节一节的拧干净水,“还是公公觉得我肯定是不会想回耸云阁了。”
  “公公这幅信誓旦旦胸有成竹的样子才让人觉得可怕”,她终于是抬头看了一眼王福禄,继续道:“而且,身体发肤受之于父母,连琅生下来只有一个爹。”
  这便是直接回绝了。
  王福禄不想过多停留在耸云阁,以免被人瞅见,传了闲话,只得又说:“你年纪小,懂的东西还少,我不便在此地与你多说,今夜一更天的时候,我在李日居所处等你。”
  他说完,便快速离去。
  许连琅低声嘟囔,“李日公公说了那么多,王公公那些话不过是又重复了几遍,哎。”
  她不打算去,反正王福禄也不敢几次三番出现在耸云阁,装作没听清楚就躲了这次吧。
  她是年纪小,但也知道如今自己喜欢的地方,才能给自己快乐。
  所谓似锦前程,那也得是她以为的好前程。
  她一边晾晒衣服,一边想,李日公公居所?李日公公哪里来的居所?他只有一只小船,一顶帐篷,这个不能算居所的。
  他要真的还来问她,她就可以理直气壮的说,“不知道李日公公有什么居所,反正那船、那帐篷,不能作为居所。”
  许连琅为自己的机智兴奋,她觉得自己可是太聪明了,连说辞都想好了,这就什么也不怕了。
  她这边是做好了万全准备,路介明却被人拦在半路。
  背篓里的两条鱼动静越来越小,他步子迈的越发急,鱼还是要活着才够新鲜,母妃是爱吃鱼的,他不知道许连琅爱不爱吃鱼,爱不爱吃烤鱼,今天是他第一次做烤鱼,希望她会喜欢。
  心里真的记挂一个人的时候,原本碌碌平凡的时光都变的有了盼头,无聊的日子都变的有趣的很。
  一个拐弯的岔路口,他都要迈上耸云阁的台阶了,一个左眉尖上生有半个指甲盖大的黑痣的太监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薄唇轻抿,并不是友善的直呼他的名字,“李日。”
  他很是反感李日,无非是因为他一直在劝说许连琅离开耸云阁,这个人嘴巴很碎,连着好几日都跟她说个不停。
  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要拿线缝死了他的嘴。
  李日摸了摸额角的汗,硬让自己在他面前不泄气,故作气定神闲,“七殿下,先前奴才睡不着,溜达着溜达着,目睹过一场凶杀案。”
  “那是个婢子,眉清目秀的,被人当场割破了喉咙。”
  他吞了吞口水,不是错觉,路介明的眼神刹那间犀利起来,像是猎豹,蓄势待发,要将他撕碎,嚼烂。
  他勉强说着,“还有一回,奴才夜游到了膳食堂,熊熊大火点燃前,奴才看到一个人从膳食堂出来。”
  “不,其实也不能这样说,因为那个身影小小的”,他伸手比对了一下,手指比在路介明的眉上,“不知道是不是那人放的火,但他要比殿下矮上一点点。”
  李日绷着一张脸皮,下巴耸了耸,“呀,殿下这段日子真是长高了不少呢。”
  “不知道去年那个时候,那个放火的人是比殿下矮呢,还是和殿下一般高呢。”
  言尽如此,目的昭然若揭。
  路介明紧紧的攥紧了拳头,青筋爆出,反问他:“你说这些,想做什么?”
  李日长长的叹气,不是迫不得已,他根本不想招惹他,“殿下,你该让许连琅走的。”
 
 
第29章 雅竹   路介明,你好可怕。
  路介明骨节咯吱作响, “如果我不呢?”
  李日深觉事已至此,横竖都是暴风雨,不如就添把火来的更猛烈一点, 他咬了咬牙,脱口而出, “若这些事,她知道了的话,您也没有余地说不了。”
  路介明怒极反笑, 他浑身绷的像一张拉到极致的弓,只待最后一道力气,要么利剑出鞘, 要么弓身尽毁。
  他哼笑出了声,看着李日勾了勾唇, “怎么总会有人千方百计的想要夺走我珍惜的东西呢?那些我不要的东西又有人上赶着送上门来。”
  他垂下头,眸间阵阵阴霾,狂风过境, 所到之处皆成荒野, 他似乎轻声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直到路介明离开,李日才撩开袍子,看到自己一直打晃的腿。
  路介明脸上是不加掩饰的暴怒, 李日直面暴怒,心里觉得自己总不该怕一个孩子,但他亲眼所见的路介明的残暴又那么具有冲击力。
  他不算是个完整的男人,更是不再压抑自己的懦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为了许连琅,他这可是下了血本了。
  他为着许姑姑的恩情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
  路介明一回到耸云阁就将自己关进到房里, 许连琅当时正在晾晒衣裳,容嫔的一件百褶裙过于宽大了,她一个人晾晒下来有些勉强,手臂不够长,挂上一边,另一边却擦着地面,险些害她又白洗了。
  她本来没瞧见路介明,直到他擦着她的肩膀,一把将衣物揽过来,又顺次将木盆里的衣服晾晒好,少年高瘦的个子虽然还不及她高,但宽阔肩膀,薄薄的手臂肌肉都蕴含着无尽力气。
  很多厚衣服他晾晒起来十分轻松,许连琅本欲夸上几句,却没成想,他晾晒完直接回了房。
  少年转身的瞬间,许连琅看到了他洇红的眼尾。
  那本该盛满少年恣意的飞扬眼尾,如今蔫垂着,连眼眶都是红的。
  许连琅以为他哭了,但细看下去,却又觉得不像。
  她想男孩子自然不比女孩子,很多事女孩子要的是安慰,男孩子要的是自我消化。
  他一日日大了,总有些少年烦心事是她不便于参与的。
  许连琅就这么放纵着他的情绪发酵,若她知道这样的发酵能让他拿起匕首再次杀人,她一定会冲进去,将人揽在怀里细细安慰,说上一百遍、一千遍、一万遍,“我不会离开你。”
  临睡的时候,许连琅去敲了偏殿的殿门。
  殿门朱漆斑斑,她用手指骨节敲了两下,殿内无人应答。
  斑驳朱漆像是皲裂的树皮,粘在她的手背上,她用指甲扣的皮肤都红了,才将那朱漆擦下去。
  她嘟囔着:“真是烦,一旦沾上就擦不掉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殿门被从里面打开。
  路介明穿戴整齐,将她那句话完全收入耳中,垂在腿侧的手瞬间握紧,指甲扎入掌心,他浑然不觉,竟然还扯出个淡笑,只不过那笑太过于难看,堆积在他漂亮的唇形上,说不出的扭曲。
  “姐姐,沾上了就是沾上了,哪怕擦掉了,手上还是会留下印记”,他侧着身子,将她的手拢到了自己的手心里,被沾到红漆的地方已经擦干净,却留有一片红。
  他用指腹慢慢摩挲,指尖一寸寸漫过那片泛红的肌肤。
  他就像是那经受不住风吹日晒皲裂的朱漆,完好时,人人愿与之靠近;残缺时,人人避之不及,唯恐沾染。
  但许连琅她已经沾染上他了,他就是块狗皮膏药,明明她先来招惹的,怎么能说扒下来就扒下来。
  可是,这一切的选择权都不属于他,他没有权利说“不”,更是不能说“不”。
  他缓声道:“这世上,最可怖的就是给了希望,又毫不留情的将希望收走。”
  声音太轻太淡,许连琅并没有听到。
  他那颗刚刚才暖和了一点的心,迅速冷却,血液都是要倒流,他整个人充血,耳朵嗡鸣,头疼欲裂。
  他看着她柔顺的眉眼,望进那没有丝毫杂质的,可以清楚倒影出自己的澄澈杏眸,他越发肯定,越发确定。
  李日说的对,她会怕的,她会怕那样的自己。
  只要她怕了,她就会离的远远的。
  他不能叫她怕。
  他凝着神,就那么一直盯着许连琅的手背,那神色被割裂成两半,一半是愿意付出一切的珍视,一半却是愿意付出一切的毁灭。
  “我瞧见殿下带来的鱼了,虽然个头小小,但肯定肉质鲜美,赶明儿烤了吃?”许连琅并没有发现路介明的不妥,将自己的手从他手心里抽回来。
  路介明看着她抽手的动作,嘴角用力抬了抬,“姐姐喜欢就好,我稍后出去一趟,若是回来晚了,姐姐勿等。”
  许连琅自然是不放心的,天都黑透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
  路介明灰白一片的脸上满是嗜血的阴狠,但夜幕给了他最好的隐藏,他那张白玉般的脸借着黑夜在许连琅面前蒙混过关,“今日下水捉鱼时,将一块玉佩放在了岸边,上来的时候着急回去,忘记了拿。”
  路介明有什么玉佩呢,许连琅思索一通,当即就想到了那块已经破损了些的刻有他生辰的玉佩。
  想起那日自己并不光明磊落的偷看,许连琅很是心虚,便不再多问,放他出去,“快些回来啊。”
  路介明应声,“嗯”。
  没有往日的清朗,音压的很沉。
  一更天的时候,路介明还没有回来,许连琅自然是不睡等他的,她单手托腮,看着今早在帕子上绣好的花样,竹子样式看起来简单,但绣好实在难。
  她折腾了有几天了,本想着为路介明做件里衣,衣服大小都量好了,就差这最后一步了。
  她想在襟口绣些雅竹,竹子寓意好,她既希望殿下身型如劲竹,挺拔高大,又希望殿下成为君子竹一般,清正雅致。
  她下了心思,这几日都在绣竹,希望可以绣出最好的一株。
  今日绣的这个,看上去已经很接近她心中所想的形状了,只是竹尖叶不够传神,她正打算扯来针线略做修改时,被几声敲击门棱的声音打断。
  外面探头探脑的是个生面孔。
  十三四岁的小婢女,个子小小的,扒着门棱眨着一双细长的眼。
  见她望过来,她反倒被吓了一跳,她吞咽口水,背书似的将那人告知她的话,一句不落的重复说给许连琅:“李日公公说,今夜连琅姑娘要是不去,他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