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皇帝重生了——旺了个汪儿
时间:2021-04-25 10:18:10

  楠木小桌上摆放的吃食谁都没动, 原本还能氤出白雾的茶已经半凉。
  许连琅捧起了那杯茶,一饮而尽,感受到路介明如影随形的目光, 她轻叹了一声,喉中干燥, 水本就是温的,滑过口腔却是凉的,但她反而觉得这一杯浇下去正好让她愈发清醒。
  她还在等着路介明解释, 或者说, 在等着他找解释的借口。
  路介明睫毛低垂,在眼睑处留下一片阴翳,“那日……”
  马车四角悬挂的银铃声突然失了节奏,车夫长长的“吁”了一声, 接着是缰绳勒紧的动静,马车快速的停了下来。
  周边的侍卫都跪了下来,四周静默下来,帘子被一只小拇指蓄着指甲的手挑开。
  来人细长的眉斜飞到鬓边,眉形秀而长,盖住眼睛的话, 完全是女子的眉形,但那双眼睛却总是带着阴沉,鹰般的锋利,紧盯着人的时候自带阴冷气。
  但对于许连琅来说,这也算是熟人了。
  “王公公。”
  王福禄轻点了头示意应了,眼珠子往一边撇,示意许连琅下车。
  金线绣制的九条龙纹的明黄色衣袍可以透过他撩起的帘子看到,许连琅当即便反应过来。
  待到许连琅下了车,路介明僵直的脊背陡然放松了,他斜靠在软榻上,手指按在楠木方桌上,指尖都是苍白的。
  直到皇帝上来,他都迟迟没有回神。
  显然许连琅给他的不安感远大于皇帝的到来,他甚至于想寻个什么借口推了皇帝这突然的到访。
  不过,也恰恰是皇帝这横插一档子,让他终于能够喘口气想想如何跟许连琅“抵赖”。
  是抵死不认还是实话实说。
  他倒吸了一口凉气,眉梢眼角似乎都蒙上了阴霾。
  皇帝关心的话语已经响起,“可是行路太久,伤口又疼了?”
  ……
  今日天气是真的很好,天高气爽,微风不燥。
  似乎已经进入京都的地界,喧闹起来,不再只有连片成排的桦树林和不见人烟的高山溪流,慢慢山鸟花湖的景致多了起来,柳枝吹拂,零星的柳叶飘到如镜空糊上,湖面上倒映出她的面容。
  她蹲了下来,双手去舀了一掬清水,水从指缝中淅淅沥沥流下,被她尽数浇到了她脚下一颗枯草上。
  枯草根叶还是绿的,茎叶却萎烂,像是被人一脚一脚碾磨成的。
  她契而不舍的重复着这样的动作,发髻上的红豆步遥晃动的厉害。
  她倒也没有怜惜这株草,只是现在心里太乱,简单重复的不费脑子的动作可以压制住她过分活跃的思路。
  就在刚刚,她突然在想,唇上的湿润吮吸感,到底是她做了绯色的梦,还是床塌上的另一个人的亲吻。
  这就离谱了,但谁又能证明不会是真的呢。
  往往越是觉得离谱,反而是真的。这跟“最安全的地方往往是最危险的地方”的思路是一样的。
  直到有一双黑靴进入她的视线,素色的黑,没有丝毫的花纹式样修饰,她仰头去看,太阳不知道何时转了方向,正好悬在那人的头顶,她眯着眼认人。
  浓眉大眼,天庭饱满,这样的面貌是所有画册里最为标准的男子阳刚长相,许连琅觉得眼熟,却也一时没有想出到底在哪里见过。
  直到窦西回率先提起小路子。
  许连琅才惊喜的拍了拍掌,“是你啊,窦侍卫。”
  窦西回酒窝陷在面颊上,压在佩剑上的手指摩挲着剑上的花纹,努力分散着注意力,好叫自己能忍住因与她重新相遇而染上的喜悦。
  他担心他反应太大,将人家姑娘吓到。
  许连琅上上下下打量他这一身衣裳,虽然他的靴子样式简单,但这一身衣服可是大有来头,官服样制,光是布料都是上乘的。
  她又重复了一遍,“窦……侍卫?”
  “这位大人,不是侍卫?”许连琅欠了欠身,“是我一直认错了,不知道该如何称呼才算正确?”
  窦西回一直在斟酌措辞,被她这么突然一问,反而乱了些阵脚。
  他早就过了弱冠之年,年岁上还要大许连琅些许,平日里不是没和姑娘相处过,日常的觥筹交错间各家贵女齐齐出动围着他一个人的场景也不是没有过,他都可以妥善处理,但面对许连琅时,那些巧言善辩好像都失了灵。
  他整个人变憨厚起来。若是被长生瞧见,只怕要吓死。
  他家世子打小便稳重自持,聪明伶利一路夸下来,怎么就遇到个姑娘,成了呆瓜。
  许连琅静静地看着他,以为是职务特殊不好外露,便也不再问,又挑起了别的话题,说来说去,他们之间的唯一联系,就是小路子。
  小路子这条狗平日里总是做些让人啼笑皆非的事,她一桩桩一件件,慢慢说着。
  秋风还带着和煦的温度,太阳落了些,霞光映红了云,她说到好笑处,杏眼完全弯了起来,眸子里的光彩比霞光还要好看。
  窦西回轻轻的应她,生怕一不小心惊扰了这个场面。
  他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接一声,先前收到的那封信中的内容化为了实体,与眼前的姑娘重合。
  她家境简单,父母相濡以沫,膝下只有一女一子,没有深宅中的龌龊事,更没有宅门中的勾心斗角,你争我斗,这样环境中生长出来的女孩子,像是一株白茶,银芽似雪,长于山野之间,呼吸间都是最为澄澈的气息。
  这样的姑娘,对他来说,是致命的吸引。
  有过母亲的前车之鉴,他对于感情一直是恐惧的,尤其是男女之间这种本身就扯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母亲为此搭上了自己的一生,他小心在姑娘堆里周旋,不想沾身,不敢沾身,母亲的后尘,他不愿意去踏。
  他是个利益至上的人,感情最是靠不住,自己的眼睛也靠不住,只有将所有的东西利益化,在交易中在制衡中,拿捏到手里的东西才是真的。
  这是他的父母身体力行教给他的东西。
  但许连琅不同,她不同于他所见到的任何人,她身上干净简单,初见月光沐浴在她肩头,她怀里搂抱着最不值一提的生命。
  她没有将生命物化,在京都这个巨大的名利场里,遇见她,就像是找到了可以重新呼吸的地界,不再是窒息的憋闷,不再是呛人的欲望。
  许连琅将手往裙摆上擦了擦,“窦大人若是想小路子了,可以日后寻个时间来看看。”
  她盘算着,怎么说当初捡狗的时候,也是说好的一人一半,现在人都在眼前了,她也不好抵账。
  之前早就跟路介明说好了,回宫后是要接那只黏人狗过来的,小路子太黏人了,路介明离开的那段日子里,不吃不喝,一度以为路介明不要它了。
  许连琅对于这只黏人狗很是无语,她不算主人吗?平常都是她在喂啊,看来几饭之食,总是比不得被窝情谊来的更让狗喜欢。
  “我是伺候七殿下的,只是它还在耸云阁,还要等一段时间。”她自报家门,也是为了告诉窦西回今后去哪里找她。
  窦西回下意识将解释,“也不是单因为狗,才来找姑娘的。”
  他说话吞吞吐吐,许连琅砸了砸嘴,心想,要不是瞧着这张脸生的不错,她都不想费力聊了。
  她踮起脚尖去看了看马车的情况,王福禄大老远与她对视,嘴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眼里见不得有多柔和,许连琅缩了缩脖子,只觉得这都是命运的安排。
  先前王福禄一心想要让她来皇宫,她一再拒绝,现在还是来了,这进不进宫,看来都是命里注定的。
  窦西回意识到她的走神,心里一紧,向她迈进一步,言辞力求精简跟她摆明自己的身份。
  许连琅猜出他不是一般人,却也没成想,身份这样高,镇国公府的嫡公子,又是禁军这样的皇帝近臣。
  她心里感慨,却也不知所答,“窦大人与我说这?”
  她本想再加一句,倒也没必要。
  但想了想,实在是不妥,也就罢了,后来又补充道:“窦大人真是年轻有为。”
  她说这话时,杏眼微微瞪大,眼白露出的面积大了,嘴型随着说出的话语而变化着,等到最后一个字时,恰恰唇瓣簇成一团,嘟了起来,实在是可爱的他不行。
  许连琅不擅长攀谈,只看这位窦大人抿唇笑了好一会儿,她哑然沉默下来。
  “与许姑娘实在有缘,姑娘若不嫌弃,能否与窦某交个朋友?”他高束起来的发尾不知道为何松散了几分,从发额上的金冠飘出一缕发,垂在了他的脸侧,他虽然腰间带着剑,但因为这发丝,多了几分平易近人之感。
  若说有缘,的确有缘,毕竟算是一起捡了小路子。
  但这缘分倒也没多深,就小路子这一条狗勉强维系着。
  窦西回给了她充足的时间考虑,大概是窦西回那张脸的确有够养眼,许连琅觉得只是做个朋友倒也无伤大雅,便也就应了。
  她为人颇为谨慎,毕竟人活一世,要保住小命儿是在太难,尤其还是在这销金窟的京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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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交个朋友而已,也不是说会日日见,她便也就顺着应了下去。
  眼看着马车行伍有了动静,她提起裙摆要往回赶,扭头道:“窦大人,等它抱回来之后,再请你来看。”
  还不等窦西回回复,她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回到了路介明所在的马车旁。
  王福禄跟着皇帝都还没走远,就看她大老远跑了过来,皇帝脚步停顿了一下,王福禄闭了闭眼,接连跟许连琅使眼色,让她避一避。
  但她哪里看得到王福禄这么隐晦的暗示,等靠近了,才发现马车另一面是还没有走远的皇帝。
  皇帝也不知道为什么,叫住了她,“连琅。”
  王福禄扶额,万岁爷竟然叫的这么亲密。
  许连琅以为自己听错了,“哈?”
  反应过来时,已经被王福禄拉着跪下行礼。
  皇帝的样貌相较于第一次见,苍老了很多,大抵是再帅的男人也经不过岁月,他那双与路介明同出一辙的凤眼生出了很多褶子,想起他做过的那档子事,许连琅胃里一阵抽搐。
 
 
第66章 玩物丧志   能入父皇的眼,是她的福气。……
  她拘谨的退了半步, 收起了自己的目光。
  她心里念头四起,明面上只能一一压下,希望皇帝能赶紧过去, 别这么留意她这号小人物。
  相较于上次在耸云阁见到的一身酒气强行行欢的男人,今日所见的人才有了几分万岁爷该有的威严。
  帝王不怒自威, 突然的沉默,让周遭都静谧起来,只有马车檐角的银铃随风晃荡几声。
  “朕记得你, ”皇帝语调放慢,又重复了一遍,这次说出了她的全名, “许连琅。”
  以皇帝的角度,只可以看到许连琅簇密的长睫毛和秀挺的鼻梁, 蹲跪的姿势很规矩,看不出什么不一般,他撇了一眼旁侧的马车。
  马车内悄无声息, 像是根本不知晓这外面的动静。
  皇帝随意抬起手拍了拍王福禄的肩膀, “这就是你想收的那位义女,连琅,名字起很好。”
  王福禄应了一声,“圣上还记得奴才这档子事儿呢, 许姑娘伺候着七殿下,奴才总也不好夺人所好。”
  佛尘搭在臂弯上,他抄着手小心的应对着。
  再早以前,皇帝就提起过许连琅,当时还一再警告他,就留许连琅在耸云阁, 难得路介明这么看重一个人,今日将人直接截下来,不知又作什么心思。
  帝王的每一个行为,背后都蓄满了谋算与试探,就是因为深知如此,王福禄才不由的打起了三分精神,虽然他和许连琅没有父女缘分,但他对她总是带着点那么不一样的感情,实在是不想看她触犯了天颜,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挺良善的一个姑娘,好好捱完这几年,安安稳稳出宫去吧。
  “这也是奴才过了这么久,第一次见许姑娘,许姑娘又长高了些吧。”王福禄扶上皇帝的胳膊,悄无声息将话题转了,“陛下,起风了,小心着了风,您咳疾又要加重了。”
  他眯着眼睛,下颚往左上角抬了一下,示意许连琅找准机会赶紧退下。
  皇帝淡淡看了他一眼,哂笑一声,王福禄的小动作并没有逃离他的眼睛,但他懒得管,错开一步,带着玉扳指的食指挑起了许连琅的下巴。
  许连琅被迫抬起头,皇帝的手没有养尊处优该有的细腻,反而生了很多厚茧,刺磨着她的皮肤,皇帝笑了一声,大拇指捏了上去,紧紧掐住了她的下巴。
  他收力,许连琅没有心理准备,下意识痛呼出声,盈盈润润的杏眼因骤来的生理反应而蒙上了一层水汽。
  “来,抬起头,给朕看看。”
  他用着最温和的话语,手上的力气并不减弱,“嗯,生得倒也不错。”
  皇帝居高临下,许连琅被迫高高扬起下巴望他,手上的力气一再加大,她蹙紧眉头,竭力忍住,还是泄了因为疼痛而起的呼痛声。
  被皇帝夸样貌,这是件极其危险的事,当初许连琅的亲姑姑就是在太后身边伺候时得了皇帝这一声夸赞,若不是太后竭力阻止,怕是许姑姑也早就成了陛下帐中人。
  许连琅姿色还要更胜一筹,王福禄为她捏了一把汗。
  皇帝沉默的打量许连琅,余光却落在马车上,又不知过了多久,终于等来了马车的动静。
  路介明的声音传了出来,他像是在喝茶,嘴巴里含着东西,发出的声音含糊,“还不走吗?”
  他在问一旁的侍卫,似乎根本不知前面发生了这样的事。
  那侍卫哪敢回话,引着他往前后,他挑眉,像是刚知晓发生的一切,他悠闲的放下手里的茶盏,缓缓道:“儿臣还以为父皇已经回去了,”他轻轻的笑,视线下移,看到跪在地上许连琅,神色没有丝毫的变化,“出了什么事?”
  王福禄本欲接话,皇帝抬手止了他的动作,“你身边这婢子生得不错。”
  “能入父皇的眼,是她的福气。”路介明斜斜勾起嘴角,他不缓不急,“只是儿臣身边就这一个婢子,父皇要了去,儿臣总是要不习惯好一阵子,母妃又不在身边,总得身边有个故人。”
  皇帝放开了捏着许连琅下巴的手,天色渐渐黑了下来,许连琅明秀婉丽的脸被天色遮挡住了一半丽色,已经叫人分辨不清她脸上的神情,路介明将视线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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