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么说,长兄寻得大好姻缘,也算是件难得的好事。也不会像书中描写那样,孤家寡人,膝下荒凉了。
宁宁全力相助还来不及,哪里又会让这里发生什么误会。
反倒是宁信听了姐姐话,忍不住龇牙咧嘴地瞪了她一眼,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敢轻易开口。
宁远见他这般,一时只觉得手痒得厉害,便又狠狠地敲了弟弟的脑袋。冷笑道:“我多日没有回家,好不容易有机会跟宁信相处,倒不如好好检查一下宁信的功课。平日里,父亲未免太纵容他了。上次我听手下说,宁信跟着同窗逃学,去参加朝花节,可有此事?”
宁信听了这话,顿时脊梁一抖。再也不敢胡乱说话。只能小声说道:“此事不真,我们去朝花节是先生允许的。”当真如见了猫的小耗子一般。
宁远却满脸不信地冷哼了一声,“倒要我先抽查你功课,看看退步了没有。”
宁信顿时变成了苦瓜脸。
宁宁见状,也忍不住偷偷笑了。
接下来的路程,也算一帆风顺。
只可惜,船上实在太小,孤男寡女也没法太过亲近。
宁宁跟厉琰聊了几次,也需得谨守礼仪。
宁宁也只能送了些吃食给他。厉琰也会送她一些信笺,或者其他小玩意。
宁宁便开始跟他暗中书信往来了,倒也多了几分浪漫。
第76章 巡铺~
在宁信被长兄收拾得泪流满面的时候, 他们总算到了上京。
原本这些义商进京之后,便有官府的人特意给他们安排了住处。多半是在驿站。
可这些能给太上皇祝寿的,多半都是财大气粗的富商。在上京也都有各自的产业。
因而留在驿站住的人反而是极少数, 大都数人直接搬到在上京城的宅院去了。
陈家也是如此, 宁宁之前便置办了宅院,九王也老早就吩咐下人过去清扫过。
陈宁宁一家进京之后, 立马就有九王府里的家人,把他们送到了宅院里。
那院子自然没有潞城三合庄那么大, 可也有三进, 整体方方正正的, 算不上多奢华, 住起来却绝对舒适。
陈家人连带着那些家人,住在这里, 算是足够了。
更有一个好处,这宅子距离九王府很近,就在同一条街上。
就算陈家遇见什么为难的事, 九王府里的侍卫也能及时替他们解围。
不得不说,这宅子无论是大小, 还是距离都十分可心。
在宅子住下以后, 按照之前在潞城商量好的, 宁宁只得加倍小心, 一时半会, 并不能去看外婆。至于兄长的婚事, 父亲也已经托了厉琰去找个靠谱的媒人。
宁宁此时也没有别的事。便趁着难得的进京机会, 把京城的那些铺子统统走上一走。
把这事跟厉琰一说,他那边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反而大手一挥,派下两位管事, 让他们负责陪着宁宁,把他所有京城店铺都转一转。
两位管事都是厉王手下的老人了,这些年也算兢兢业业。平日,做事也十分负责。
只有一点,他们都比较老派,性格也有些古板。便觉得女子就该安于内宅。
见九王那般对陈姑娘另眼想看,便把她当作是攀附九王的普通女子了。两位管事也觉得陈姑娘容貌不俗,只是她却未免也太大胆。就连九王的产业都敢染指。
将来,陈姑娘顶天也就是个侧妃,说不准就是个妾。
若是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他们便打算立刻上报给王爷。
当日,九王那边另有筹划,还要去宫里面圣,也就没有把话说得太清楚。于是,两位老管事便带着陈姑娘和她的丫环们,一起出门巡视铺子了。
好在月儿喜儿邓嬷嬷对上京十分熟悉,特别是喜儿总能对宁宁说出一些有用的信息。甚至都是些市井八卦。
宁宁听了,牢牢记在心上。
两位老管事先是到了番薯果铺,他们只是令那掌柜的把账本拿出,递给宁宁看。其他事物一概不说。
宁宁也是能沉得住气的,况且这么多年下来,她看账的本领早就练得七七八八。再加上,常年喝神仙泉的缘故,她的记性也出奇的好。
宁宁不假他人之手,自己取来那账本,就翻阅开来。
她翻得很快,不一会儿,便看完了。
那两位老管事见状,忍不住悄悄撇了撇嘴,心中暗道:“这位姑娘也就是装腔作势罢了。”
偏偏宁宁看完,开口便问道:“旱灾时,咱们的番薯果脯薯干停了一段时日,全靠上京几个庄上的番薯供给。所作薯干定然有些差距。销量降低,那也情有可原。
可在疫情结束之后,我们立马又开始送货进京,而且还尝试做了新品,你这边账面却显示,仍是比去年销量少了一半,这又是什么原因?”
两个管事听了这话,顿时便愣住了。他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陈姑娘是在潞城,是帮着王爷经营番薯的。
这时,他们已经不敢再像刚刚那般轻视陈宁宁了,只是却又抱有几分侥幸。
说不定陈姑娘只会搞番薯,这才得了王爷的青眼?
番薯铺子的掌柜抹去额头上的冷汗,上前连忙解释道:“是这样,如今上京不止咱们铺子卖番薯。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些小商贩,也在卖番薯干,番薯果脯,还有人卖烤番薯的。
潞城那边停止进货之后,我们自己做的番薯食品,就稍微差了一些。对比外面小商贩卖的那些,优势也就没有那么大了。咱们铺子自然也就卖的少了。再后来,虽然拿了不少好货,那些客人吃惯了那些粗糙的番薯干,反而不会再来咱们店子了。
这事我也曾上报给主子,主子却说,咱们开这家店本来就是为了让农民种番薯,如今有其他人愿意做这买卖,自然就有更多人种番薯。不必计较这些蝇头小利。”
陈宁宁听了这话,微微抿了抿嘴角,又说道:“他这话也对,也不对,若是不做成一个真正红火的铺子,彻底扎根在上京城。又怎么能让番薯口口相传?
不如这样吧,喜儿,你去教教这位彭掌柜,如何做宣传画,先把这店装饰起来再说。怎么也是御赐招牌的铺子,若是不能真正做起来,岂不是辜负了咱们这块儿匾?”
喜儿自然领命上前,又低声跟彭掌柜说了许多。
那彭掌柜听了,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又连忙问道:“这么办,当真可行吗?”
说着,他便又看向陈姑娘。
只见陈姑娘微微笑了笑,反问道:“若不让别人知道咱们这是御赐店铺,这招牌可要蒙尘了。”
大概是她实在太过自信了,根本就容不得别人不信。
那彭掌柜也被感染了,连忙点头说道:“我按照陈姑娘的吩咐去做就是了。还请陈姑娘下次再来我们铺子看看。”
宁宁点头答应了。
到了这时,两位老管事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陈姑娘做生意还是有几分手段的。起码她这些招数,他们并未听过。
等离开了番薯铺子,两人都变得客气了许多。
到了下一个铺子,也不敢拿账本随便打发陈宁宁了。反而叫那店铺掌柜亲自来汇报。
陈宁宁坐在上位,喝着茶,看似满脸漫不经心。
可每每等到店铺掌柜汇报完了,她总能在细枝末节提出一些问题。
有时候,连掌柜都说不清的事情,宁宁拿过账簿,随手翻翻,便能找出关键来。
不止如此,她还生了一双利眼,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这间店铺的弱势,也能提出相应的改良措施来。
几家店转下来,两位老管事已经对陈姑娘心服口服,再也不敢随便编排她。
他们甚至觉得,九王身边有了陈姑娘,定然会省下许多麻烦事。单单是陈姑娘这心算的好本事,别家姑娘便是拍马都追不上。
还有一家客栈,掌柜看上去忠厚又老实,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之事。客栈也位于繁华大街之上。其他方面也都没毛病。
可这家客栈的生意,却一直没见起色。
再过两年,两位老管事便打算把这家客栈给收了。
然而只是进店这功夫,陈宁宁拿两眼瞟了瞟,便发现了这店里买卖不好的缘由。
旁敲侧击再一问,这才知道,原来这家客栈的掌柜,把他小妾安排在这里,铺里的伙计都是小妾的亲戚。
这群人把这客栈当成自己家了,就算客人进门,也不好好招待。甚至热水都没有。
他们说话,也会恶声恶气的。遇见那讲理的客人,便群起而攻之。
陈宁宁也是个大胆的,直接就指出了问题所在。
那掌柜当场就吓傻了,直接跪倒在地求饶。
两位老管事也急了,纷纷喝道:“许良,你做出这种事情,可还有脸去见主子?”
那许良后来怎么处理,自然与宁宁无关。
事实上,巡视了几家铺子之后,就到了饭点。
原本宁宁是要回家吃饭的,可突然便想起了他们在上京开的那家熙春楼分店,也不知如何了?
刚好就在这附近。
宁宁随口便问了两位老管事。管事连忙说道:“这熙春楼如今就是上京最有名的馆子了。他们是南方那边的老字号了,特色菜便是芳香猪。那熙春楼里的掌柜倒是实在人,直说主店还在潞城,主人立下的规矩严苛得很。
他家那芳香猪都必须长足够分量,肉质也得道标,才能端上桌入菜。若是哪日芳香猪不合标准,他们那里就只能点一些芳香猪的火腿熏肉罐头之类的菜,还可以搭配些牛羊肉的。
若是别人家的铺子敢弄成这样,早就有人跑去砸店了。偏生那芳香猪又是太上皇最爱的贡品,宫里的芳香猪都没有几头,对这熙春楼也不好太过苛责。何况他们铺子里的大师傅,手艺也是极好的。日子一久,这上京的食客们,反倒学会了迁就他们,也会按照他们的规矩来。也亏得这熙春楼当真是很会来事,他们家那小二成日里一副笑模样,跟人说话,总能说到人心里去。让客人有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宁宁听了这话,忍不住点了点头,又说道:“这么说来,这家店倒是经营得不错。”
两位老管事听了这话,忍不住有些怀疑。
却听陈姑娘又继续说道:“今日两位辛苦了,不如我请你们到这熙春楼吃顿饭如何?”
两位老管事连忙说道:“大可不必如此。这会儿过去,恐怕熙春楼也已经没位子了。”
宁宁却摇头道:“不妨碍的,我去了自然有位子。”
两位老管事暗自心惊,却又不明白她这话中藏着的意思。
那个叫喜儿的丫头,却笑眯眯地解释道:“那熙春楼本就是我们小姐入股的铺子,芳香猪也是我家养的。那些规矩都是我家小姐定下的,那些跑堂也是我家小姐练出来的。”
听了这话,两位老管事差点跌倒。
众人最后一笑了之。
陈宁宁原本还想着,到了熙春楼倒要仔细看看,可还有什么不周到的地方。
没想到,马车刚到了那里,陈宁宁还没来得及下车,便听见店铺前面一阵争吵。
第77章 真假嫡女擦肩而过~……
宁宁侧耳一听, 熙春楼外面的客人不断吵闹,倒像泼皮无赖一般。
反倒是熙春楼的店小二还算周到,一直在客客气气地解释着。
“大爷, 不是我们不肯放人进去, 我们店里没有那么多顶级芳香猪食材。很多客人都是从十天半月前便开始订下雅间。这才能吃芳香猪席面。您若是要去吃些其他食材,不点名要芳香猪宴席, 我们还能请您进去了,再安排一下。可您一开口就要芳香猪全席, 包括顶级招牌菜烤山猪, 我们实在腾不出来。”
那小二赔着笑脸, 一直给那客人作揖。
围观人群只觉得, 那也不知那到底是谁家太爷,竟这般无礼。
那两位“大爷”听了小二的客套话, 非但没有松口,反而一甩手,便把小二推到一边去了, 嘴里骂得更凶了:“你知道大爷是谁吗?就跟这么跟我们说话?你那烧山猪定给谁了?不管是谁,随便赶出一个客人来, 让我们进去吃就是。”
他实在好生无礼, 围观路人都忍不住直叹气。
小二被推得倒退后好几步, 这才稳住身子, 又连忙劝道:
“大爷, 实在不能如此。”
说着又要作揖, 眼见着那两个蛮横无礼之人, 便要动手打人了,掌柜连忙走了出来,又开口劝道:
“我熙春楼从一开始便定下如此规矩, 但凡要想做芳香猪肉全席面,须是最好的食材。如今店里实在没有足够食材,两位大爷不如提前定下。”
那两个纨绔子弟,听了这话,顿时又张狂起来,破口骂道:“什么没有食材,分明是你们这些下九流的买卖人,看不起我们魏家。不妨告诉你,今日是六王妃点名要吃你们楼里的芳香猪全席,你敢不给六王面子?”
那掌柜已然好言好语地劝他们了,偏偏这两人竟仍是一副市井无赖的模样。
眼看着就要进楼里,砸店了。
陈宁宁坐在马车内,眉头皱得死紧。
来上京之前,她便想着不再与魏家有半点瓜葛,哪里想到尚未见面,先闻其声。听着话音,这两人应该是女主角魏婉柔的亲人。
那魏婉柔其实要比原著中走运得多。很顺利地嫁给六王当了正妃,而不是侧妃。
听厉琰说,她还给六王产下了嫡长子。按理说,魏婉柔如今在六王府上,也该是极其体面的。
虽然太子没死,而且已经成了新皇。六王也并没有像原著中那般出色,反而被压得有些黯淡无光。
可再怎么说,王爷就是王爷,若是没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这个位子应该还是挺稳的。
比起魏婉柔在魏府中那种名不正言不顺的身份,按理说她如今也算翻身了。若是如原著中所描写的,魏婉柔也该保持大家贵女的风范,处处大度文雅,高人一等才是。
哪里会允许魏家人这般坏她名声?
想到这里,宁宁忍不住直皱眉头。
这时,又听见楼上有人骂道:“我还以为是谁这般张狂无赖,原来是姓魏的破落户。这熙春楼吃饭的规矩向来如此,一共十二个包间,烧全猪需得提前半个月定下。大家都按照这个规矩走,哪里就轮到你魏家在此地撒野了?”
听了这话,魏氏兄弟面上便有些不耐烦,刚想抬头反骂回去,却见几位年轻武官走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