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替身逃跑后——秦灵书
时间:2021-05-05 07:50:12

  鲜血从伤口处争相涌出,滴上他的衣摆,他张开五指,召出青冥剑,抬眸看向韩月歌。
  韩月歌的面颊看起来极为苍白,大概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脸色这样白。她的眼底明明堆满慌乱,却故作镇定凶狠,伸出手,将捅进他心口的芳意剑拔出,转身就跑。
  薄霆抬起手臂,又缓缓放了下来,终究放任她奔逃,消失在路的尽头。
  他按住心口的伤处,以剑撑地,单膝跪了下来,微微垂下脑袋,隔着汗湿的发丝,望着满目摇曳的曼珠沙华。
  “你说得对,我欠你三剑,你还我一剑,是因果轮回。”他低声喃喃,唇角弯起,竟笑出声,“还是太心软了些,下次记得刺心脏。”
  这些话韩月歌当然是听不到了,就算能听到,也是做不到的。草木妖灵天生就心肠柔软,爱好和平,若非逼到绝境,是不会轻易见血的,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天性。
  韩月歌一边跑,一边擦着手上的血,忽然一个巨大的火球从天而降,砸在她面前。
  韩月歌反应迅速地就地一滚,避开那灼灼燃烧的火焰。
  火球将地面砸出深坑,无数火星子散落在地,嘭的化作熊熊烈焰,噼里啪啦地烧着满地的曼珠沙华,眨眼间就将曼珠沙华烧了个干干净净。
  这是红莲狱火。
  韩月歌赶紧从地上爬起来,远离地上的火焰,又见无数个这样或大或小的火球落下来,间或尖利的飞箭流矢。
  震天的喊杀声从忘川的方向传来。
  韩月歌震惊地极目望去,只见半边天空被红莲狱火灼得通红,刀光剑影混着血色乱飞。
  这是打起来了。
  韩月歌惊魂不定。
  好端端的,怎么打起来了?
  就算发现是李玄霜假冒了她,也不应该一言不合就打起来。她逃个婚罢了,怎的闹出这样大的动静。
  通往碎骨渊的路被红莲狱火封住,韩月歌只好折返回到忘川,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她躲着火球和流矢,东奔西窜。多亏她平时别的本事没练,逃命的本事十分熟练,一路上竟也安然无恙。
  她看见地上有伤者,将他拖到石头下方,借着石头遮挡,问:“发生了什么事?”
  那人发现韩月歌在用灵力给他疗伤,就断断续续将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原来在韩月歌离开后,李玄霜跟着席初上船,才走几步,突然“哇”的一声,吐出血沫子,栽进席初的怀中。
  席初扶住李玄霜,勃然大怒道:“鬼王苏玺在酒中下毒谋害太子妃,众将士听令,诛杀鬼王,替太子妃报仇。”
  于是他带来迎亲的三千精锐,为了给太子妃报仇,冲下船去。
  苏玺自然不是好惹的,席初撕破了脸,他也就没藏着掖着,下了命令:“魔域众人,一个不留,杀!”
  火球和流矢从天而降,双方在红莲狱火中撕了起来。
  韩月歌听完,琢磨好几遍,越琢磨越觉得不对。互撕起来的双方,怎么好像都未卜先知,猜到会有这么一场大战,提前做了准备。
  她丢开那人,继续前行。
  忘川水映着红莲狱火,像是危险的巨兽,张开血盆大口,不断吞噬着从半空掉下来的士兵。
  鬼界的子民站立的地方诡异地撑开一道结界,保护着他们。
  韩月歌猜得没错,苏玺果然是有所准备,他率领的鬼兵个个骁勇善战,将箭矢点燃,射向席初带来的魔兵。魔兵举起盾牌,抵挡着流矢,朝着鬼兵扔出裹着红莲狱火的火球。
 
 
第66章 今日本该是她的大婚,他……
  韩月歌躲在三生石后, 探出脑袋望过去。这块三生石上回砸了她一次,被苏玺修好了,是个绝佳的藏身之处。
  席初一身喜服被银色战甲覆盖, 手持岁华剑,所立之处, 烈火卷席着满地的血色。
  找到席初后,韩月歌又去寻苏玺的踪影。
  很快她在人群中找到了苏玺。
  苏玺如鬼魅一般出现在李玄霜的身后。
  李玄霜中的毒不足以致命, 她捂着心口, 原是想偷偷找个安全的地方, 忽然一阵阴冷的寒气将她周身包裹, 定住她的四肢。
  苏玺一手抓着李玄霜的胳膊,一手扼住李玄霜的脖子, 飘至半空,声音扩散到每一个角落:“席初,如果你还想你的太子妃活命的话, 就立刻住手。”
  杀得满身是血的席初, 闻言果然停了下来。他抬起脑袋, 朝苏玺和李玄霜的方向“望”了过来。
  苏玺唇畔勾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五指紧紧扣着李玄霜的脖子:“叫你的人都放下兵器。”
  席初轻声笑了起来, 他的面颊上溅了不少血珠, 笑容温柔,半点不显狰狞。连韩月歌都不由得暗自感叹, 真好看,像画里走出来的神仙公子,哪怕站在修罗地狱中,也依旧满身清贵优雅。
  苏玺皱眉:“你笑什么?”
  “笑你的自以为是。”席初举起岁华剑,剑尖滴着血, 剑刃映出他温雅的面容,“你可知她为何单单只吐了血?”
  苏玺狐疑。
  这正是他怀疑之处,他在口脂里下了毒,口脂抹在唇上,一点点渗入肌肤,毒入骨髓,便会发了狂,攻击距离自己最近的人。
  但李玄霜只吐了血。
  苏玺只当是白少渊这个粗心大意的,只顾着换人,忘了给李玄霜抹上口脂。
  此时听席初提起,他聪明机警,一下子就悟出了缘由:“酒!你派人在酒里动了手脚!”
  鬼界里到底混进了多少席初的人。
  席初冷笑:“我屠你鬼界,总该有个正经的理由。”
  苏玺咬牙道:“好你个席初!难道你就不在意你心上人的性命?”
  “她?她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罢了。”席初屈指弹掉剑刃上的血珠,满脸毫不在意的神色,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棋子?”苏玺震惊,“她在你心里,从来都只是一颗棋子?”
  韩月歌被换成李玄霜这件事,只有苏玺和白少渊知道,苏玺自然认为席初说的是韩月歌。
  他又惊又怒地瞪着席初。
  “自然只是棋子。”席初云淡风轻地开口,“她已没了用处,鬼王是杀是剐,随鬼王的意。”
  “我不信!席初,你怎么可能对她没情!”
  “看来我要亲自证明给鬼王大人看了。”席初抬手,白霜奉上一把弓。席初弯弓引弦,箭矢对准李玄霜的心口,蓄势待发。
  李玄霜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但因苏玺掐着她的脖子,面色一片青紫,显得笑容狰狞扭曲。
  她见席初的箭矢对准自己,声嘶力竭地喊道:“席初,我不是……”
  苏玺的五指陡然收紧,将她的那句“不是韩月歌”堵在了喉咙里。
  “棋子,棋子,哈,棋子。”三生石后,韩月歌神色呆滞,口中重复着“棋子”二字,俨然已经痴了。
  “月歌,你怎么了?”韩月歌怀中的镜子里飘出镜女担忧的声音。她如今与韩月歌神魂相通,能感受到韩月歌的情绪。
  一种悲伤又愤怒的情绪,化作滔天的巨浪,将镜女的灵识淹没。她从韩月歌神魂中感受到的,就是这种难以言喻的悲伤、愤怒,以及仇恨。
  是的,仇恨。
  这是镜女从未在韩月歌心里感受过的。
  她天生不通爱恨,即便石头心裂出一条缝,明白了什么是喜怒哀乐,依旧不懂何为爱恨,因此哪怕是捅了她三剑的薄霆,她也不知如何去恨。
  镜女头一回在韩月歌的情绪里感知到了仇恨。
  这仇恨来势汹涌,镜女被感染,也跟着生出无边的恨意来。
  韩月歌仰头望向席初。席初双眼覆着红绫,凌空而立,恍若九天而来的仙君,足不惊尘,衣袂飘飘。
  他的表情是温柔的,语气也是温柔的,说出的每一句话,却犹如这世上最尖利的刀子,刀刀往韩月歌的心口戳。
  韩月歌捂住自己的心口,只觉得长着石头心的地方极痛。
  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痛,如同有人在她的石头心上狠狠地劈上了一刀,直接将她的石头心劈成了两半。
  韩月歌发现,原来石头心也是会疼的。石头心长在她的胸腔里,与她情绪相连,是她在疼。
  她觉得浑身无处不疼。没有伤口,却叫她疼得死去活来。
  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今日本该是她的大婚,他们各有算计,将她的婚礼变成了屠杀的修罗场。
  她岂止做了席初的棋子,亦做了苏玺的棋子。
  韩月歌望着他们,浑身冰凉。
  席初神色微冷,指尖力道骤然松开,利箭化作一道流光,往李玄霜的心口.射去。
  李玄霜惊恐地睁大双眼,徒劳地挣扎着,喉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在箭矢即将穿透她的心脏时,一道人影猛地飞身而起,手中剑光斩下,将飞箭凌空斩断。
  剑刃翻转,映出一双肃冷的眉眼。
  李玄霜舒了口气,望向突然出现的薄霆。
  薄霆斩断飞箭后,气力不支,捂着胸前的伤口,跌回地上,手中的青冥剑再也握不住,从掌心脱出。
  他单膝跪地,吐出一口血,伤口处的鲜血淙淙涌出,从指缝间溢出。
  苏玺看见薄霆的瞬间,面露愕然之色,随即,他将手中的李玄霜推向了薄霆。
  薄霆提着一口气,纵身而起,接住李玄霜。
  苏玺道:“没了人质,我照样能杀你。”
  席初道:“拭目以待。”
  苏玺化出九条巨大的尾巴,这才是他真正的武器,他是一只九尾狐。
  席初扬袖轻拂,取出一架箜篌。
  上古神器,凤皇。
  狂风卷起黄沙,将曼珠沙华连根拔起,厮杀声中,忽然响起幽美空灵的曲调。
  席初弹的是桃花曲,与以往不同,这次的曲子里暗含了浓烈杀机。
  韩月歌满脸是泪,恍恍惚惚地走出来,用手抹着眼角,那泪怎么抹也抹不完。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离开这里。
  这里每个人的脸上都戴着面具,直至今日,她才惊觉,自己从未将他们看清过。
  刀光剑影交织的战场,不断有人倒下,断肢残骸凌乱地散在地面上,鲜血浸透足下的土地。
  一名魔兵杀红了眼睛,见韩月歌迎面走来,朝她举起手中的长刀。韩月歌浑然不觉,木木呆呆地走着。
  席初的神识扫过战场,忽见鬼兵手中的刀朝着韩月歌劈下。他浑身不由惊出冷汗,手中拨错一个调子,周遭由曲声构造出来的屏障寸寸碎裂开来。
  他根本顾不上拨错的调子,甩出一道灵力,击杀了魔兵。
  魔兵的血溅了韩月歌满身。
  韩月歌只是木然地站着,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席初凌空将韩月歌拎进怀里,乍然见她满脸泪痕,微微一怔,似是明白了什么。
  形势危急,他话到了嘴边,变成一声叹息:“你怎么在这里?既走了,就该走远些。”
  韩月歌抬起头来。
  席初卷起袖口,胡乱地擦着她眼角的泪,温柔问道:“你都听到了多少?”
  韩月歌默不作声,只是用漆黑的瞳孔看着他。
  一支箭矢凌空射来,距离韩月歌脑袋一寸时,被席初抬手抓住,他叹道:“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我回去再慢慢解释给你听,好不好?”
  说着他将韩月歌抱进怀里,十指翻飞,拨着琴弦,弹出凌厉的杀招。
  苏玺巨大的尾巴甩过来,被一道琴音弹了回去。席初弹奏的动作越来越快,飞出去的攻击越来越密集,绵密的杀招,化成巨网,将苏玺困在其中。
  苏玺的九条尾巴,沾了血迹,毛发黏在一起,愈发显得颜色鲜红。
  席初拨出最后一个弦音,轰然一声,将苏玺击得飞了出去。
  苏玺喉中涌出大量的鲜血,面色煞白地跌落到地面上。
  他踉跄着站起来,唇畔血痕蜿蜒,双目凌厉地瞪向半空中的席初:“不可能,你明明服了婆娑果,应该法力大减的!”
  “是你太高估自己了,薄焰。”席初冷淡地说道。
  薄焰二字一出,薄霆猛地瞪向苏玺:“阿焰?你是阿焰?”
  连席初怀中失了神志的韩月歌,听到这句“薄焰”,也微微睁大双眼,目光落在苏玺身上。
  她终于明白镜女说的那句“见到的未必是真相”的真正含义了。
  苏玺抹掉唇角的血,甩了甩手上的血珠,大方地承认了:“不错,我是薄焰。”
  当初诛妖刑台剑阵启动的瞬间,他用了禁术,阴差阳错夺了这只狐妖的舍。他不算冤死,他的确偷学了禁术,这是连薄霆都不知道的秘密。
  他惊异于薄霆同样修炼禁术,甚至被薄霆修炼禁术的理由感动。薄霆为了保护他,为了坐稳凌霄阁的少阁主才修炼禁术,而他,纯粹为了好玩而已。
  他修的和薄霆不一样,薄霆修的是杀招,他修的是夺舍。他自尽前就已经想好了退路,置之死地而后生,保下凌霄阁和薄霆。
  薄焰双目黯然地望向韩月歌,深深地看她一眼,然后收回目光,对薄霆道:“哥,攻下魔域,杀了席初,不是你一直以来的心愿么?现在,机会来了。”
  “这就是你今日的目的?”薄霆仿佛第一天认识自己的弟弟。他以为薄焰死了,恨过自己,也恨过韩月歌,到头来,这场仇恨成了个笑话。
  “哥哥的心愿,做弟弟的,当然要尽心竭力帮哥哥完成,这里就是席初和他的三千精锐魔兵葬身之处。”薄焰朝薄霆伸出手,“哥,把诛魔剑给我。”
  薄霆震惊。原来他的弟弟不仅早就策划好了今日的一切,连他的一举一动都一清二楚。
  李玄霜疾声道:“不能把诛魔剑给他。”
  薄焰眼睛微眯。
  薄霆取出诛魔剑,丢给薄焰。
 
 
第67章 “席初,咳咳,我、我恨……
  席初见到诛魔剑, 神色郑重了几分,他将怀中的韩月歌交给白霜:“白霜,保护好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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