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妾室(女尊)——一角缎子
时间:2021-05-06 09:14:18

  她侧过头去,果真看见洛毓那鲜艳得像是刚刚吸食过人血的薄唇,唇角弯起一个愉悦的弧度。
  “嗯?”洛毓挑眉,似乎今日心情极好,坐到了她的身旁,“昔日未婚夫嫁作她人郎君,不知林小姐作何感想?”
  林葳蕤觉得,四殿下是存心来看自己的热闹。
  若是换个稍微要脸皮些,自尊心强点的女子,恐怕已经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偏生林葳蕤与她相处这么多日,已经磨练出来了刀枪不入的功夫,只不卑不亢道:“荇之是在下的堂弟,他能够嫁给自己心中所属,在下自是高兴的。”
  洛毓眯起眸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似乎是想看出林葳蕤说得是真是假。
  只可惜林葳蕤面上不悲不喜,只有身为侍读的恭敬。
  她不禁生出一股烦躁之意,随手挥了挥:“罢了,难得今天大喜的日子,不如本宫敬你一杯如何?”
  林葳蕤对酒不感兴趣,只是四皇女要敬,她不得不从,只得端起酒杯。
  婚宴上的酒为了符合宾客的口味,品尝起来没有辛辣感,只是醇厚中带着香甜。
  可惜林葳蕤向来是酒量不佳,一杯下肚,面上便泛起薄红。
  本以为四皇女会就此放过自己,谁知她又不紧不慢,接着倒了一杯,递到林葳蕤跟前:“林小姐,请,算是本宫感谢你伴读的功劳。”
  “不敢当。”林葳蕤心里骂爹,接过她的酒。
  之后一杯接着一杯,洛毓总是能找出新的理由,似乎不将她灌醉便誓不罢休。
  今天的主角是新婚娘子,二人又在角落里,大家都喝得醉醺醺的,甚至无人察觉。
  林郁青从鹿荇之那头回来时,见到的便是这一幕。
  今日洛毓像是为了应景,身着大红长裙,缀以宝珠玉石,华贵无比,她的身影落到林郁青眸底,甚是扎眼。
  明明都是两名女子,却怎么看怎么都不舒服。
  林郁青正要上前,旁边却突然冒出来一个婢女:“林公子,我家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
  “请林公子来随我便是。”
  有莲柳的前车之鉴,林郁青自然不会傻到随便跟人走,他眉心微蹙,没有应声,迈步便要朝林葳蕤的方向走去。
  “难道林公子就不想知道你真正的身世吗?”那婢女又低声道,“我家主子说了,您若是想知道亲生父亲是谁,便只有这一次机会。”
  林郁青的脚步顿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朝林葳蕤的方向看了看,最后冷声道:“带路。”
  曲径通幽,走了不到一会儿,离开喧嚣热闹的前厅正院,绕过花园里的假山树木,林郁青看见了等在水榭旁的人,认出对方是谁之后,他面上多了几分肃寒之意。
  “谢小姐?”林郁青出声道,唇角带着一抹讥讽,“你不是喝太多被带下去休憩了吗?怎么又好端端地穿着礼服站在这儿。”
  谢宜之侧头过来,眸底一片清明,哪里有半分醉意。
  闻言,她笑道:“怎么,就许林公子杀人,不许我谢某装醉?”
  林郁青面不改色:“谢小姐说的什么?在下听不懂。”
  “你我心知肚明,何必再装。”谢宜之将手中的鱼食一并洒入池中,将手上的残屑拍干净,“公子的杀人手法,当真让谢某佩服,只不过若是叫林大小姐知晓了,你猜她还会不会像往日那般疼你?或者是将你押送到官府降罪?”
  提到林葳蕤,林郁青装不下去了:“谢小姐想做什么直说便是,不必再弯弯绕绕。”
  谢宜之是京兆府的人,若真是想破案,恐怕早就上报到官府了,之所以藏着掖着,只怕另有图谋。
  “不愧是杀人如麻的凶手,当真聪慧,只可惜,是一名男子。”谢宜之鼓掌道。
  “我是男是女,又与你何干?”林郁青讥笑道。
  “自然与我是有千万层干系。”谢宜之身躯微微前倾,“若林公子是女子,如此可塑之才,谢某人恐怕要舍弃辅佐三皇女,助你登基称帝才是。”
  林郁青是个聪明人,谢宜之如此一说,不过眨眼的工夫,他便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我的生父,与皇室有关系?”
  “何止是有关。”谢宜之云淡风轻道,“如今宫里所有的侍君,加起来都比不上你父亲的一根手指头。”
  林郁青抿唇,似是在思索谢宜之是否值得可信。
  谢宜之看出他的怀疑:“林公子若是不信,大可以去打听打听,当年匈奴进贡的云美人是何等风光受宠,只是这等宫廷密事,若非有心,旁人难以知晓,更不会知道当年云侍君逃宫时,还带走了一个孩子。”
  “当年的那个孩子,如今长大成人,却在市井之中受人欺辱,堂堂金枝玉叶,却落得此等下场,你说可笑不可笑?”
 
 
第51章 顶撞   还望殿下慎言
  林郁青半垂着眼, 眸底漆黑一片,似是不为所动,只不过抿成一条直线的薄唇泄露他的情绪:“我不明白谢小姐同我说这些作甚。”
  谢宜之开门见山:“自然是我与林公子, 都有共同的敌人,不知在林公子看来, 四皇女是什么样的人?”
  林郁青闻言,眉头微皱:“我与四皇女并不熟悉。”
  “你与她不熟悉,你的生父云侍君可与四皇女的父君熟悉得很,林公子难道就没想过,女皇子嗣众多, 为何独独你与四皇女如此相似?”
  不等林郁青回答, 谢宜之銥誮又道:“因为你的生父同凌侍君本就是亲生的兄弟, 一同被突厥进贡到大洛, 林公子,你说是不是巧得很?”
  说着,她竟然轻笑一声,如同看好戏般盯着林郁青的神色。
  偏生林郁青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只是带着讥讽道:“难得谢小姐如此好心告知真相,不知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谢宜之轻声反问, 带着几分恨意, “我要四皇女坠入深渊,永远都无法翻身。”
  林郁青默不作声,他静静地打量着谢宜之,似乎在思考她说的话是否可信。
  洛毓与三皇女虽水火不容,但谢宜之不过是一介幕僚,自然不必如此恨之入骨,除非还有什么别的原因, 林郁青道:“你与鹿公子的婚事,并非自愿。”
  肯定的语气,而非猜疑。
  “林公子是个聪明人。”谢宜之没有反驳,“不过是四皇女心血来潮,以我父族晚辈的前途相逼,非要我娶他罢了。”
  “她这么做,是何用意?”
  “用意?”洛毓冷哼一声,“洛毓本就是疯子,她想做什么,连我都猜不出来。倒不如林公子替我猜猜,毕竟你们是同母异父的姐弟,说不定会心有灵犀。”
  林郁青蓦地浮现方才自己所见到林葳蕤与洛毓相处时的模样。
  他顿了片刻:“你今日所言,可还有旁人知晓?”
  “那得看林公子说的是哪件事了?”谢宜之缓缓道,“是赵绔为你所杀?还是你的真实身份?”
  “无论是哪一样,你都大可放心,赵绔之死已经结案,没人会像我这般耐心地查下去,至于你的真实身份,林公子可要抓紧机会了,毕竟同时见过你与四皇女的人不多,也没人会联想到一块去,可难免会有聪明人察觉……”
  “我知道了。”林郁青沉声打断她的话,“谢小姐想要我做什么?”
  “自然是要你助我一臂之力,扳倒四皇女。”谢宜之道,“林公子不必现在就给我答复,等你考虑清楚了,再来同我商议也不迟。”
  说罢,谢宜之理了理自己身上的婚服:“时候不早了,只怕新郎君等得着急,我先走一步。”
  林郁青独自一人在原地静了片刻,也重新回到宴席。
  林葳蕤醉得实在是不能再喝,偏生面前的四殿下似乎就像是看好戏般,一手撑着头,又懒洋洋地往杯中倒了杯酒,唇角弯起:“这一杯,是本宫敬林小姐的,愿林小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若不是对方是皇女,林葳蕤只差恨不得将酒盏泼过去,眼下却只能咬着牙接过。
  谁知横空突然伸出一只手:“四殿下见谅,小姐她不胜酒力,这杯贱身替她喝了。”
  正是林郁青的声音,林葳蕤心头一惊,酒醒了大半,却发现他不知何时披上了一层面纱,只露在面纱外一双眼朝她看来。
  大洛男子出门时流行戴面纱,因此林郁青这样也不算突兀。
  林葳蕤稍稍松了口气,原本还算心情好的洛毓却面色沉下来,将手中的酒杯一放:“你算什么东西,也配接本宫这杯酒?”
  “四殿下。”也不知是酒壮怂人胆还是怎么的,林葳蕤难得硬气起来,她伸手握住林郁青僵在半空中的手,站起来与他并肩而立,“郁青是在下将来的郎君,还望殿下慎言。”
  “没想到林小姐还会护短。”洛毓冷笑,觉得二人交握在一起的手煞是碍眼,“真叫本宫开眼。”
  “在下不敢,只是今日是谢二小姐大喜的日子,还望殿下得饶人处且饶人。”
  “好一个得饶人处且饶人。”洛毓几乎是咬牙切齿的,“本宫倒不知道,林小姐几时这般伶牙俐齿。”
  还不等林葳蕤回答,谢韵之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今日殿下能到府上来,当真是令谢府蓬荜生辉,在下敬殿下一杯。”
  此处是谢府,而非在四殿下宫中,洛毓就算是想发作,也要给谢韵之几分薄面。
  正当二人对饮之际,林葳蕤忙趁机道:“在下想起还有事,先走一步。”
  说罢,便牵着林郁青的手一并离开,丝毫没注意到洛毓眼底熊熊燃烧的火焰。
  直到确定感受不到洛毓那要杀人一半的目光,林葳蕤才停下脚步:“四殿下的脾气就是这般,叫你受委屈了。”
  “为阿蕤分忧,我并不委屈。”林郁青轻轻摇摇头,“只是难为阿蕤进宫伴读,要与她相处。”
  “唉。”说到这个,林葳蕤叹了口气,“不过殿下虽然脾气暴躁些,若是凡事顺着她来,倒也安然无恙。”
  “是么?”林郁青似是自言自语,眸底若有所思。
  “不说这个。”林葳蕤看他,“郁青怎么突然想起用面纱遮脸了?”
  “阿蕤不喜欢么?”林郁青温声道,“我见府上外人众多,被她们盯着看,难免有些不习惯。”
  也对,林葳蕤这才想起,林郁青的模样太过惹眼,这样倒也好,她点点头:“你觉得苏服便行。”
  话一说出口,她隐约觉得自己有些大舌头,又皱着眉头不满地重复了遍:“苏…苏服…”
  林郁青都不禁被她逗笑了:“小姐约莫是醉了。”
  “我才没有!”林葳蕤当即反驳,却觉得眼前天旋地转起来。
  方才与四皇女对峙,她打起十万分精神,直到现在松懈下来,果真是醉得不轻,幸好有林郁青一把揽住她的腰,将人扶住。
  林葳蕤将脑袋搭在他的肩头,不得不承认:“好吧,是有一点醉。”
  紧接着她便传来头顶林郁青低低的笑声,连带着他胸腔的震动。
  林葳蕤不知怎的,耳朵也跟着发红,像只撒娇的猫般往他的怀里拱,还凶巴巴道:“不许笑!”
  “好,我不笑。”林郁青抱着她的腰舍不得撒手,“阿蕤要歇息么?”
  “嗯。”林葳蕤想了想,“回府去吧,反正这儿也没什么事了。”
  身为夫家近亲,林府的马车来得早,就停在清静的后院,林葳蕤勉强还能被林郁青牵着手走到马车前,却无论如何也是迈不上车辕。
  林郁青想也不想,便将她打横抱起来,在车夫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进了车厢内。
  一坐稳,林葳蕤便困意袭来,在他的怀中找了个舒适的姿势窝好:“等到了府上再叫醒我。”
  “是。”
  林葳蕤一闭眼便睡得香甜,林郁青却睡不着,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连眼也舍不得眨。
  不止是怀中,就连心底也在瞬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
  他向来知晓林葳蕤胆子小,不敢得罪人,今日却为了自己顶撞权势滔天的四殿下,如何能不欢喜?
  林郁青俯身,极为怜惜的,像是生怕将她碰碎般,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然后再是脸颊,鼻尖……
  林葳蕤一觉睡醒,天已经黑了,屋子里黑漆漆的,她刚下床,外边羽儿便进来将灯点上:“小姐醒了么?奴婢怕绕着你睡觉,便不曾点灯。”
  “嗯。”林葳蕤应了声,“现在什么时候了?”
  “快要到亥时,小姐饿不饿?奴婢照林公子的吩咐,给你准备了些清淡的小食,还在厨房里热着呢。”
  她一说起来,林葳蕤才想起今日自己光顾着喝酒,倒真是有几分饿,于是点了点头。
  一小碗鸡丝粥,佐以糖醋荷藕和八宝兔丁,林葳蕤吃得饱饱的,洗漱过后,换了身干净衣裳,想到明日还要上学,她又重新钻进了被窝里。
  天气日渐寒下来,羽儿特意在床上放了手炉,林葳蕤钻进去被窝里抱着,又香又暖和,转眼又闭上眼重新进入梦乡。
  另外一头,谢府中的新人鹿荇之却睡不着。
  红烛残泪,他仍端坐在床边,等了许久,也不曾等到谢宜之来。
  外面偶有脚步响起,鹿荇之都不禁一颗心提起来,直到脚步消失之后,才重新落地。
  也不知等了许久,终于有脚步迈进屋子里来,鹿荇之按捺着心中欢喜,双颊红得发烫,却迟迟未等到对方的动静。
  他终于按捺不住,将盖头掀了起来,却大失所望。
  眼前并非谢宜之,而是服侍在她身边的丫鬟。
  “夫、夫人呢?”鹿荇之有些难为情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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