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妾室(女尊)——一角缎子
时间:2021-05-06 09:14:18

  即便他只是一身简单的穿着,鹿呦呦还是看直了眼:“神仙哥哥……”
  在她看来,院中的少年浑身犹如被渡上一层光圈,叫人看不真切,却又不敢多看,道观里画的神仙,也就是这般模样。
  林郁青看清楚了她,嗓音更冷:“是你。”
  “哥哥你认识我?”这些鹿呦呦更开心了,跃下石头小跑进院子,在距林郁青几步之外顿下,“你是神仙吗?怎么在阿蕤姐姐家里?”
  林郁青眉梢微微一动:“阿…阿蕤她是你姐姐?”
  “对呀。”鹿呦呦又不忘展示自己头顶的花环,“你看,这是堂姐给我编的,她是不是很厉害?”
  “是啊。”林郁青语气猝然低压了几分,意味不明地看着她头顶编织精美的花环,“真羡慕你,有那么好的堂姐。”
  他如此坦荡,鹿呦呦倒有些不好意思了:“其实也没有啦~”
  堂姐也是今天才变得对她这么好的。
  思及至此,鹿呦呦压低声音,小声道,“告诉你一个秘密,我觉得,堂姐她变了好多。”
  “是吗?”林郁青薄唇向上一勾,“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
 
 
第9章 识破   你将人藏在这府中,是打算作甚?……
  晚间到了用膳的时分,桌上多了两个人,不但菜色更甚平日,就连席间的欢声笑语也多了许多。
  尤其是鹿呦呦,她本就是心思纯净,说起话来童言无忌,伸手夹干炸丸子的时候还老是盛不住,逗得林浔枚整顿饭都乐不可支,直往她碗里夹菜。
  用完膳差不多该睡觉,鹿呦呦一个人认床怕黑,理所当然地要跟阿蕤姐姐睡。
  洗漱之后,羽儿守在珠帘外,林葳蕤与呦呦在床上嬉闹了不大一会儿,便困意袭来,打了个哈欠。
  毕竟今日波折太多,她昏昏沉沉挨着枕头就要睡着,却听见呦呦鬼鬼祟祟地压低嗓音凑到自己耳边:“堂姐,你好厉害。”
  她又怎么厉害了?林葳蕤不解。
  只见灯光下鹿呦呦一双水汪汪的眼写满崇拜:“你竟然会用左手拿筷子吃饭!”
  林葳蕤哑然失笑,果真是孩子,这有什么厉害的,她从小就是左撇子……
  转眼间,林葳蕤脸上的笑意僵住,她有些迟疑地问:“呦呦,你是何时发现的?”
  “就吃饭时候啊。”鹿呦呦自顾自道,“堂姐,你真的很厉害,左手用得比我右手还顺,以前我都没发现,要不是……”
  话说到这里,她想起那位神仙一样的哥哥说过,不能让堂姐知道这是他告诉自己的,便猛地顿住,牙齿刚好咬到舌尖,痛出眼泪来也不敢吭声。
  幸好林葳蕤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察觉到她的不对劲。
  林葳蕤坐起来,面色凝重,盯着自己的左手仔细回想。
  自穿越过来,她本以为凭着失忆这个挡箭牌便可以解释自己的不合理之处,却没想到竟大意至此。
  幸好仔细回想一番,从她醒来后,吃饭用药这等事都是林浔枚亲力亲为喂到嘴里,除去今晚,也只是与林霑同席过一次,且林霑尚来不怎么关心自己,好在今夜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在鹿呦呦身上……
  不对,林葳蕤眉心一跳,又想起一人。
  她怎么差点把林郁青忘了,那日为了诱惑他吃饭,自己可是在那厢房里吃得津津有味。
  只是转念一想,林葳蕤便觉得自己未免过于惊弓之鸟。
  他本就不了解原主,又何曾会注意到自己这些习惯?更何况林郁青也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哪里会细致到如此地步,就算是他察觉到了,恐怕也不会多想。
  话虽如此,林葳蕤还是不大放心,起身掌灯拨开珠帘走到外间。
  被这动静扰醒,羽儿一头雾水:“小姐要去做什么?吩咐奴婢便是。”
  “没事,你先歇息吧。”林葳蕤摇摇头,“就是有些睡不着。”
  独自一人执灯,她来到隔壁的书房。
  书桌上纸墨毛笔俱备,林葳蕤坐下来,执笔用左手稳稳地在纯白宣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行云流水,字迹端正。
  她心头忐忑,换上常人惯用的右手执笔。
  初时几笔,许久未曾用过的右手还有些发软,墨迹也是颤颤巍巍地落在纸面,不过很快,一撇一捺便流畅起来。
  还好,林葳蕤松了口气,这具身体有原主的记忆,右手用起来没有不习惯。
  只要日后自己多加注意,再嘱咐鹿呦呦不说,就没人会知道。
  林葳蕤不敢想象,要是被旁人发现了她的异常,自己这一抹异世之魂,会遭受怎样的对待。
  ————
  低矮的厢房内,房门紧闭,屋子内一灯如豆,纸窗上映出一截单薄的身影。
  灯光之下,林郁青平躺在床上,把玩着白日里林葳蕤赠送给自己的那枚玉佩。
  明明常年与粗笨活为伴,他的手指却依旧长而白皙,动作中透露着无限柔意。
  与之不符的是灯光下他宛若璧人的脸,不但面无表情,点漆般的黑瞳中,更透露出几分冷意。
  那玉本是冰凉的,在林郁青的指间,逐渐被摩擦出几分温热。
  一如他往日奄奄一息的性命,终究还是活了过来。幸而上天垂怜,他不但留住了这条命,还成了一个有名姓的人。
  被困柴房时,林郁青原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万万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他竟然听见有人焦急地将自己救起。
  躺在柴房里,在肮脏的杂物间与老鼠为伴,林郁青被冻得瑟瑟发抖时,最后悔的便是自己为何要不假思索地出手伤人。
  若他从了,至少有一衾暖被,一口暖饭,就算肮脏,好歹也能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别的都不算什么。
  从那个家中逃出来时,他早就该想到后果的,除了成为达官贵人们的玩物,还能是什么?
  可是就这样去做那个肥头大耳的朱财主的填房,他不甘心。
  于是他还是逃了。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原本的林葳蕤竟恶心至此,骑在马上撞见刚从家中逃出来的他,便双眼发直得走不动道。
  将自己带回林府后,她便急不可耐地想要动手。
  撞上林葳蕤扑过来时将自己视若掌中之物般的眼神,即便是从一开始就考虑到最坏情况,林郁青也难以忍受这等恶心,从发间拔出簪子……
  冲动的后果便是,涌入的仆从围着他拳打脚踢,接着自己被不闻不问地关进了柴房里。
  若不是守门的曹氏怕出事,每日送饭来,恐怕他早已在柴房里发烂发臭也无人问津。
  那样一段日子,林郁青想起来都觉得遍体生寒,万幸自己熬过来了。
  最后柴房门被撞开的瞬间,他看见了一双焦急的眼。
  常年在市井中,林郁青见过很多双眼睛,掂量算计的,轻蔑鄙夷的,不怀好意的,更有蠢蠢欲动的……
  唯独那样纯净的眼神,是他从未见过。
  彼时他便心生疑窦,不明白林葳蕤这色胚子变化为何如此之大。
  于是林郁青一再试探,直到看见她在自己面前大大咧咧地左手执筷用饭。
  若说或许是右手暂时受过什么伤,那她不会在发誓的时候下意识举起的也是左手。
  眼睛,说出的话,细节习惯,叫林郁青一点一点确定了自己的怀疑。
  从最初的震惊,他逐渐镇静下来,开始感到庆幸。
  终究是上天怜悯他,送走了那个叫人作呕的林葳蕤,送来了一个更好骗的蠢货。
  无论她到底是谁,是人是鬼,是生魂还是死魄,只要够蠢够笨,对自己足够有益,那就很好。
  倚在椅背上,林郁青头微微向后仰,随后将掌心覆于额间,闭眸时长舒一口气,是从未有过的闲适。
  让他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做好呢?
  就这样坐以待毙,可对不起自己好不容易捡回来的一条命。
  ————
  鹿呦呦姐弟二人在林府痛痛快快地待了十多日,受足了热情款待,终究鹿家派人来接时还是要走的。
  想到她俩走后,这府中就要冷清不少,林葳蕤将人送到府门前长叹了口气:“不如呦呦跟小叔说说,再玩些日子也好……”
  又可怜巴巴地看向一同送行的林浔枚:“要是呦呦说不动,爹您再去说说?”
  “你这孩子。”林浔枚嗔怪,“真当我这个大伯是狠心的,就舍得呦呦走?只是过不了多久她就要入太学,读书于女子是头等大事,岂能耽于玩乐?”
  “入学?”林葳蕤一愣,没想到还有这茬,“入什么学?”
  “对啊堂姐。”鹿呦呦不明所以,自然而然道,“我要入学,你也要入学的,到时候说不定咱俩还能在学堂见面呢。”
  林葳蕤感觉晴天落下一个霹雳,将她砸得外焦里嫩,久久讷然不能言。
  万万没想到脱离义务教育这么多年,她竟然有朝一日还能重返学堂。
  这下,林葳蕤再也没有劝鹿呦呦留下的精力了,脑海中直盘旋着入学二字。
  鹿府的马车扬尘而去,林葳蕤失魂落魄了好一会儿,正要往回走时,就听见身边的林浔枚轻叹一声:“蕤儿,你随我来。”
  林葳蕤不明所以,跟着林浔枚向前走,最后发现她带自己到的竟是从未来过的佛堂。
  “蕤儿。”林浔枚于佛堂门口顿住脚步,在她前头停下来,“你老实跟爹说,你是不是还对那狐媚子念念不忘?”
  念念不忘?
  林葳蕤头摇得跟拨浪鼓般:“女儿没有。”
  “当真。”见她不似说假的样子,林浔枚面上松了些,紧接着说出来的话却让林葳蕤如临大敌,“那你将人藏在这府中,是打算作甚?”
 
 
第10章 莲柳   这小蹄子何德何能
  林浔枚转身,见林葳蕤满面诧异,他眉梢一凛:“怎么?你在府中藏了个人,难道还瞒得过我这个当爹的不成?只是这些日子呦呦和荇之都在,我不便过问,免得带坏了这两个孩子。今日,你可得给我交代个一清二楚。”
  林葳蕤从未见过一向对自己温柔的美人爹爹这般严肃,心头跟着七上八下。
  她銥誮自知此事瞒不过林浔枚,却也没想到这么快就会被戳破,皱着眉头好不委屈:“女儿…只是看他可怜,若是无人管他…”
  “他可怜?”林浔枚疾声打断她的话,厉声道,“蕤儿,你怕是好了伤疤忘记疼,忘了那簪尖落到身上有多痛,这么快又被那狐狸精迷了心神。”
  “更何况,你若是怜惜那男子,大不了给些银子打发了便是,又何须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带到府中来?”
  林浔枚一串话,堵得林葳蕤哑口无言,她踌躇半晌,心知自己定是不能同林浔枚硬来,只得软软糯糯地开口:“爹~”
  又眨了眨眼,一双湿润的眼就看起来泪汪汪的:“你听女儿解释…”
  说着,就将自己那日将林郁青送回家中时,亲眼所见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交代出来。
  “真的。”林葳蕤垫着脚尖,围着林浔枚又是捏肩又是捶背地讨好,累得满头大汗,“爹,那日我将他送回家中,谁知那少年的家人脾气暴躁,视他如草芥,拿起棒子就要打他……”
  “呵。”林浔枚轻嗤,“所以,你就将他带回来了?”
  “唔。”林葳蕤颔首,不懂自己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女儿实在是不忍心……”
  “蕤儿。”林浔枚轻叹一声,细长的手指抚上她的头顶,“你太心软了。”
  “心软?”林葳蕤眼底写满疑惑,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做了件太正常不过的事。
  “你要记住,若是太心软,路是走不长的,懂吗?”
  “不懂。”林葳蕤诚实地摇头。
  “……”林浔枚一顿,转身朝庭院中的石凳移步,“随我坐下,你如今年岁也不算小,有些事,我需得好生说道说道。”
  “我们林家三代单传,就你一根独苗,你娘也未曾有旁的夫侍,故而府中清静,可不代表人人如此。”林浔枚突然问,“譬如当今皇贵夫出身的谢家,你可记得?”
  林葳蕤眉心一跳,还以为自己被谢韵之揍的事让他知道了,却听林浔枚继续不紧不慢道:“你看那谢家世代承袭,前朝后宫都有人,小辈之中数嫡室的谢韵之最受宠,小小年纪便肆意妄为,个性顽劣得京中人人皆知晓不说,还豢养了一众宠男,看似风光无限,便以为她当真高枕无忧?”
  不然呢?林葳蕤心头反问。
  她谢韵之都能当街揍自己,还有什么是她做不出的。
  “天真。”林浔枚漫不经心地拂下落到自己肩上的一片竹叶,“就算她是大房嫡长女,独占先机又如何,还有二房三房和旁支亲戚虎视眈眈,更何况她娘谢大人,不提藏在别处的外室,光是谢府里,便有六七房侍男……”
  “若是他日谢韵之不能在科举中不能叫她娘满意,自会有旁的姊妹顶上,你当届时,她还能这般张扬?”
  林浔枚听直了眼,分明那日谢大人带女请罪时,看起来也是高风亮节的一个人,且二人“母慈女孝”好不热闹,怎么会…
  “这还只是关起门来自己府里,便明争暗斗至此。倘若入朝为官,多的是阴谋阳谋,就算明枪易躲,只怕也暗箭难防,蕤儿,你明白了吗?”
  林葳蕤掌心出了一层薄汗:“女儿明白。”
  “明白就好。”林浔枚轻抚她的头顶,“听爹一句话,日后你要是进了朝堂,要学会该看不见的时候就闭眼,该闭嘴的时候就转过身,更要多加留心,提防身后时时刻刻的冷箭,切莫心软,一旦心软,你就已经输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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