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嘞!”
施知鸢笑着应,把商安歌兜里地扑些进自己兜里,好让他走的方便些。
低下头,施知鸢认真数下两个人的战果,“一个,两个,三个……”
商安歌侧头看着她,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
一起劳作,一起打闹,一起回家……,和她一起!洋溢起幸福无比的笑容,真好。
好像从小到大捆着他心的绳索全没了。
心就悬在春色盎然中。
还时不时有股温馨的小风撩·拨着心。
美好、温暖、舒坦,前所未有的舒坦。
明明一切那么寻常,可是又好难得啊!
莫名地想笑,甚至想深深地大吸口气,空气是甜的。
“不想回汴梁了。”
商安歌笑着道,眼睛一点不移施知鸢。
施知鸢扬睫看他,眼一弯,笑,“好~。”
商安歌低头灿烂地笑,知道不可能,可她这么说,还是好开心。
城主府里闹闹腾腾,都在收拾行李。三天的美好日子转瞬即逝,终究要启程回汴梁了。
士兵把魏禺押进囚车里,他嗷嗷地喊着帮他带些什么,可没人管。
城主府门口站满了百姓,施南鹄和清儿站在门口,怀里被塞满了东西。
“这些是硒城的特产,别地没那么好吃的!”妇人不舍得抹泪。
“路上颠簸,我纳了棉垫给几位。”小娘子害羞地把坐垫塞进他们怀里。
一男子捧着个包袱,踌躇道,“王爷郡主,什么都见过,这点不知道……看不看得上,反正我就是想送!”
把包袱丢在清儿脚边,他就嗖地跑了。
“还有我的!”
“呜呜,再待得久些啊!”
一男子哭着边说,边把东西放施南鹄怀里。
一件件一层层,多得都盖过他俩的头。
抱得摇摇欲坠,施南鹄连连道,“谢谢父老乡亲!够了!真的够了!!”
一花季少女抹着泪,大着胆子,上去抱了下施南鹄,“呜呜呜,舍不得!”
施南鹄吓一跳,也知道她是好意,苦笑着道,“以后来汴梁找我玩。”
少女哭得更凶了。
院子里,施知鸢正在和怪老头辞行。
“走吧走吧,本就是京里人。我们这小地方哪留得住。”怪老头嫌弃地挥挥手,错开头,眼眶却通红。
“师父,你老多保重!”
施知鸢也舍不得,哽咽着强撑着笑,“下次和任老先生约见面,可以叫我啊!我也凑凑热闹!”
“那感情好,哈哈哈。”怪老头红着眼眶,爽朗地笑。
墨茶在门外等了许久,可也不出声打扰,就一直乖巧地站在那。
怀里抱着一把油纸伞。
施知鸢跟怪老头聊完,才发现他在,抹了下泪,笑着唤进他。
墨茶笑得依旧灿烂,不过想是治上病,吃上饭,清瘦的面庞白润许多,更显俊秀,珍重又像给朋友似的随意地递上伞,“郡主,先前瞧您爱玩,日头要越来越毒了。就做了把伞给您……”
挠挠头,他有点害羞地笑道,“献丑了。”
“没~。”施知鸢笑着接过,颠了颠,惊讶道,“这么轻?!”
墨茶笑得更害羞了。
“墨茶!”一个钟灵毓秀的小娘子笑着跑过来,“可算找到你了!”
墨茶见到她,眼眸一亮,笑得更灿烂了,“少东家?!怎么了么?”
小娘子满眼都是他,替他特别开心道,“你瞧,谁来找你?!”
墨茶顺着看过去,只见一对年近四旬的夫妇。他俩身着麻衣,手紧攥着彼此,紧张又激动地站在那看他,愧疚地不敢上前。
墨茶本笑着的脸逐渐麻木平静。
“小茶,对不起。”妇人泪眼婆娑。
男子也愧疚地哽咽道,“我们来接你走了。”
“……。”少女惊愕地看他俩,“叔、婶,走?”
墨茶回身给施知鸢行个礼,“郡主,我先处理下家事,抱歉。”
茫然的施知鸢点点头,目送墨茶带着他们离开,她才惊讶地看怪老头,“那两位是谁?”
怪老头一声叹,摇摇头,“他父母。”
“??!!”施知鸢震惊了,“他不是孤儿?!”
怎么会父母健在,孩子却食不果腹,狼狈至此?!
“瘟疫刚刚有点苗头的时候,他俩就逃出城了。”怪老头叹息道,“许是嫌弃墨茶身体不好,是累赘吧。其中艰辛,外人也不知道,反正是独留他一人在这瘟疫的城,也没给他留下什么钱。”
“……。”
施知鸢看着墨茶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语。
启程之时,百姓万里长街相送。
商安歌骑着马,走在最前端,其次是施南鹄、周立,施知鸢则跟曾婆婆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不舍地挥手告别。
“一路顺风!好人长年百岁!!”带着哭腔地一声喊。
“一路顺风!!!”女娃娃抱着施知鸢送的奇巧,声嘶力竭地喊。
“王爷最棒!施公子最棒!!常回来看看!”
“曾婆婆!郡主!!吉祥如意啊!呜呜呜。”舍不得地嚎啕大哭。
施知鸢也泪眼婆娑,“你们也保重!!”
沿街的人家都从上而下的为他们洒下花瓣,以鲜花为他们铺锦绣前程,一帆风顺。
所有人都在呼喊他们的名字。
人群里不少人都在抹眼泪,“真是谣言不可信,安王爷哪是活阎王,明明是菩萨,呜呜。这么好的人,以后谁再说他不好,我跟他拼了。”
“是啊,有这么好的王爷是福气。”
一小娘子擦着满脸的泪,哭道,“若没王爷,哪来的这好不容易才有的太平盛世啊。”
商安歌骑着高头大马,俊逸昂然,肩头落满百姓喜欢他的花瓣,目之所及,心里满满的,说不出来的满足。
“难得被夸。”
周立笑嘻嘻地看着大家,虽然没夸他,但也与有荣焉,听见夸安王爷的话,下意识地说了句。
商安歌看他一眼。
他后怕地拍拍嘴,“呸呸,我扫兴。”
施知鸢瞧见,忍不住笑了笑,再看向人群,回想来时的模样,满眼的欣慰。
搭在窗沿上,施知鸢看着美丽硒城,在人群里看见了墨茶,墨茶依旧笑的阳光,身边还站着那位活泼可爱的少东家,两个人郎才女貌。
又看了看他四周,没见那对夫妻,想必墨茶还是决定留在硒城了吧。
施知鸢扬起嘴角,笑着看硒城城匾逐渐远去。
可是帘并未放下,来时着急,没欣赏美景,回去的时候可以多看看。
只不过马车队走着没多远,就看到一片大大的坟地。
都是新坟。
一个墓碑旁还坐着一个女子,一身白衣依着墓碑,一动不动。
施知鸢的笑意逐渐褪去。
即便不知道她是谁,可是都能感受到她的悲痛。
一阵风吹过,卷起她的裙摆和满满的纸钱。
终究疾病带走了太多人。
施知鸢放下车帘,闭上眼。
汴梁城门口,舒适奢华的皇家马车里,二皇子轻闭着眼眸等着。
那白净宦官瞧见逐渐清晰的一群人,面无表情地靠近马车,“殿下,他们到了。”
一双波澜不惊、平静得清冷的眼眸睁开。
第172章 封赏
汴梁城马上就到了, 商安歌看着徐徐而出的二皇子,对周立小声道,“知道怎么禀告吧。”
周立愣了一下, 随即点点头。
不就是把好事都给施郡主嘛,周立五味杂陈地咂咂嘴,启程的时候以为自己给去保护施郡主, 谁知道事实是这情况?!
安王爷……,看不透啊。
后面的施知鸢垂头摆弄着缰绳, 心不在焉地骑在马上。
施南鹄倒是兴奋极了,“终于回家了!!姐!回去我要睡三天三夜!哈哈。”
“嗯。”施知鸢随口应句。
魏禺说的幕后人……她没告诉任何人, 魏禺说的没错,事关重大, 那人又不是能动得了的人,没必要告诉他们, 把他们陷入危险中。
抬起头,她就看见面色白如皑雪的二皇子搀扶着小宦官走过来, 神色一驰,哎,回到这是非地了。
一丝无奈的疲倦。
“几位有功之臣舟车劳顿了。”二皇子微笑道, “外邦来朝,父皇抽不开身来接你们, 便派我来了。”
几人纷纷下马行礼,“参见二殿下。”
二皇子笑着回礼,“多亏你们解了父皇的心头之患, 救百姓于水火。我代百姓们郑重谢谢几位。”
“受之有愧!!”周立忙敬道。
施知鸢和商安歌都有礼地回,却丝毫不像周立受宠若惊,颤颤巍巍地恭维, 也不像施南鹄似的激动新鲜。
太熟了,敬着地位,神态间却是对同辈朋友的熟悉。
二皇子也是这样,关心几句瘟疫的情况,还有他们的身体,便眼含笑意地点点头,朋友间的真挚问候,互相点点头,他才再回到皇家马车里。
“父皇和众朝官还在等你们。”
“是。”
二皇子的马车在最前面,后面依次是商安歌、周立,施知鸢、施南鹄和随行的其他人。
浩浩荡荡入汴梁城。
“王爷!!”
“郡主!!”
“啊啊啊,你们回来了!!”
百姓兴奋声不绝于耳。
施知鸢笑着回应他们,还记得走的时候,他们又紧张又期盼的眼神,回来的时候全是激动兴奋地挥舞手臂了!
真好!!
“恭喜王爷,又是大功一件呀!”周立高兴道。
一会儿就要面见皇上计功领赏了!虽然自己到硒城的时候,都解决差不多了,但是也能有点功吧!
哈哈哈哈,周立笑得眼里全是光,回家以后媳妇肯定高兴!太师给的任务也完成了!越想越舒坦。
商安歌波澜不惊地骑着马,没搭理他。
“哇!这就是安王爷?!竟然长得这么好看!”沿街的百姓里有人惊叹。
安王爷归京那么久,还是头一次不是坐马车出现在大家面前。
有小娘子激动道,“哪是传说里的青面獠牙,恐怖煞人啊!”
“这……”一富家女不敢置信地看他,“他不是那家胭脂铺的东家么?!”
“啊?!”认出来的小娘子们像见了鬼一样。
施知鸢听见,低头忍不住笑了笑。
“施小娘子,您瘦了!”阿泱站在人群里,心疼地喊。
自从听说郡主今日回来,他就早早等在这了。
施知鸢闻声抬头,对他笑笑。
他憨憨地笑。
一人又喊,“郡主!您安然无恙就好!劳累了!”
“就知道您去一定会赶跑灾神的!”又一人喊。
“郡主!王爷!辛苦啦!!”
人群里层起彼伏地喊。
施知鸢笑着摆手,“大家的功劳!”
没什么用,欢呼声依旧不停。
百姓们全挥舞着胳膊,肆意的庆祝。
算了,大家开心就好,施知鸢无奈地宠溺笑。
施知鸢在人群里看到一个人,愣了一下,随即眼眶有点湿润,笑得更灿烂了,是何姐姐。
何枫芷普普通通的打扮,为了能见见担心不已的妹妹,涂黑一层脸,还点了好多黑点,平庸地丢到人群里不会被多看一眼。
她瘦瘦弱弱地挤在人堆里,仰着头,心疼地笑着看施知鸢,眼眶也湿润了。
确认施知鸢安好就好。
见她发现自己,何枫芷绽开温柔的笑容,含泪的眼睛里都是欣慰。
施知鸢也扬起大大的笑容,我很好!不用担心我!
嗯嗯,好。何枫芷笑着点点头。
“姐,你在看什么?”施南鹄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施知鸢连忙叫他,把他目光引回自己身上,“一会儿见官家,你别太紧张。”
“……。”奇怪,为什么要叮嘱下,施南鹄并不觉得自己会紧张,“哦哦……。”
又扭头看那地方,什么特别的人都没有,施南鹄蹙眉,喃喃道,“……刚刚……有个人好像何姐姐。”
施知鸢心虚地看前方。
“咱大鄞幸好有王爷和郡主,真好。”
有个老伯幸福地抱着膀子,看他们,“有他们在,咱老百姓就有活路。”
“是啊。”一人附和道,“他俩一定是神仙下凡,来庇护我们的。”
“哎呦,之前你不还说安王爷是活阎王么?”
“那不是被谣言骗了么。”那人找补道,“现在才知道真相。听说,在硒城,王爷还跟他们一起种地呢。”
“我跑边关的兄弟回来,也说王爷待百姓极好,外邦来欺负百姓,都是王爷的兵保护他们,讨公道。”
一人细语,“听说了么?说这场瘟疫就是因为官家不仁不义,下的天谴。幸亏有他们,不然非蔓延整个大鄞。”
周围的人后怕地小声议论。
皇家马车里,二皇子平静地坐着,听着百姓的欢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