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而已,随他们去吧。”商温喝口茶,嗓子舒缓许多。
“好!”
临言笑着应,停了一瞬,又问,“会不会是她……?”
“她还没那么厉害。她做的不过是小打小闹而已。”
临言认可地点头,笑盈盈地往外走,去见那帮外邦人。
马上就要看见殿下坐到他该去的那个万人瞩目的位置了!
万事俱备,东风已来!
商温依旧在画画,松弛中的冷、狠让人胆寒。
安王府内,商安歌正在跟师爷商议事情,阿壮大步敲门报告消息,“他们回应外邦了!”
师爷大笑,“好!彻底动了。”
兴奋地转头看商安歌。
“很快就要有结果了。”
商安歌望着富丽堂皇的皇宫。
商安歌看了看手边的圣旨,上面写着:贺风调雨顺,国泰民安,瘟疫散去,百官共庆。于十五佳日,摆国宴贺。
国宴……
商安歌闭目,面无表情。
第178章 国宴开
天灾每年都有, 不同的地方,不同的程度。
像这次以硒城为中心,波及几百里, 不算小,却也不算大。
正常来说不用摆国宴庆贺。
盛装出席的施知鸢看着颇为隆重的殿内摆设、皆盛装的百官及家眷,抿了抿, 这顿宴席怕是“不好吃”。
“阿鸢~。”紧邻的陆裴笑着轻唤一声。
施知鸢看见她,阴霾一扫而空, 绽开笑容,“你今日竟穿裙子了。”
陆裴不悦地看看自己, “被逼无奈。”
见朝臣没到齐,官家也没到, 陆裴挪挪椅子,凑到施知鸢旁边, “父亲说,那些使节此时来就是趁乱来打探我们虚实。”
“嗯。”施知鸢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也把椅子往陆裴那移移, 两个小姐妹凑到一起咬耳朵,“但他们没料到事情已经解决了。”
“你在硒城时有人欺负么?”
施知鸢摇摇头,陆裴看她一眼, “我说的不是安王爷。”
诶?她咋不担心我这个问题?施知鸢转念立马明白了,撇嘴看她, “那次见面你竟然不告诉我美人就是王爷!!”
“……。”陆裴把脸凑过去,闭上眼睛,视死如归道, “你想弹几个脑瓜崩就弹几个,解气就行。”
“哼!”施知鸢弯指轻敲下她额头。
陆裴睁开只眼睛,见她笑了不气了, 也呲牙嘿嘿笑,笑得梨涡都露出来。
顿时施知鸢的怒气彻底烟消云散。
“不过,你人在硒城,不知道汴梁城发生个大事。”
“???”
施知鸢凑近点听。
“你走后没多久,全国各处都开始散播你不好的言论。说你扰乱时序,是一切不好的源头,更有什么妖女等的传言。你之前做的奇巧都被扒出来,甚至连帮大理寺破案,都成了邪门歪道。”
施知鸢没什么低落情绪,就像说的不是她自己坏事,聊闲天的道,“我听说了。”
“我当时都要气死了!”
陆裴提起来还气个半死,怒道,“我和阿褚……”
“等等!”施知鸢惊愕地笑着打断,“这个称呼!!”
陆裴害羞地摸摸鼻子,眼神四处乱瞟,“熟了而已。”
施知鸢秒懂地窃笑,陆裴看天花板,脸颊红扑扑的,见她还在笑,摆摆手,把话题说出来,“我俩还有栗子一合计,揪出来散播最厉害的几个人,把他们的黑料也大加渲染,当笑话似的散播出去,分散下百姓注意力。”
“同时还雇了些人改了改因果,把你引成招福的。本来以为怕是有难度,结果没成想那些维护你的百姓一见有了说辞,全帮你说话,一夕间风向全变了。”
陆裴竖起大拇指,“都没花我们几两银子。”
“谢谢。”施知鸢没想到身后还有这番风雨。
陆裴摇摇头,“不止我们,还有你的美人。”
“谣言四起的时候,有朝臣在大殿上检举此事,这事直触官家逆鳞啊!”陆裴咬牙切齿,“听说,说到一半所有人都跪下去了。不过还好有一个人特别厉害!”
陆裴激动地道,“他早就准备好了,拿着个奏折,从是谁开始谣言,怎么一层层传下去,都传到哪里,一桩桩一件件全摊开讲,有理有据,撕遮羞布撕得那个痛快!”
施知鸢惊得合不上嘴,“直接把手段全摊开了!!?”
“熟悉不?”陆裴笑,“全天下也就安王爷那个疯子做得出来。”
他不是跟自己在硒城么?施知鸢怔住,平常待在一起,完全不知道他还做了这些。
“我猜的应该是他。”陆裴补充道,“站出来的那个大臣你也认得。是秋游上替你说好话的大臣。”
“喏,就是他。”陆裴一指对面偏后的座位。
施知鸢看着一身红衣,清瘦满脸堆笑的大臣,他正频频拱手,笑着圆滑地跟人各种攀附。
他正好看了过来,施知鸢真诚地向他行了谢礼,他忙回礼。
“安王爷,不错。”
陆裴笑着意味深长地看她。
施知鸢笑着理所当然,“是很好。”
“杜褚,也不错。”她也笑得意味深长地回看陆裴。
陆裴一下笑起来,又再偏了偏头,敛了笑意,更近地道,“此事一闹,你一回来官家就让你去工部。难保不是在保你,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拿奇巧说你。一切都可以归到工字。”
有被所有人暖到,施知鸢浅笑着低头,官家也是真的很护着自己。
陆裴拍拍她的手,“有官家在,你不会有事的。”
聊天间,朝臣们陆续进殿落座。
外邦使节也在宦官的引领下落座。
安王爷,十三皇子,二皇子逐一进殿。
“官家到!贵妃娘娘到!睆妃娘娘到!”福掌事唤。
皇上比上一次见面还消瘦不少,可是依旧精神抖擞,威严不减,大步而至。
身后是衣着华丽的两位娘娘。
陆裴和施知鸢对视一眼,贵妃娘娘竟然出来了??
施知鸢跪着仰头看她,她身上那股傲气的雍容华贵荡然无存,没精打采的,像是个没有灵魂的只手转佛珠的人形摆件。
她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是被曲明澄利用了吧……
垂眸,施知鸢轻叹口气。
陆裴看见她就想起何枫芷的死,恨得攥紧拳头,把头低下去,强压下想把她痛打一顿的心。
“众爱卿平身。”
皇上端坐龙椅,声音洪亮地道。
“谢官家!”
大家齐齐起身落座。
商安歌下意识地去找施知鸢,几百多的人他一眼就看到她,她也正好在看他。
目光相对,两人莞尔一笑。
施太师看了看施知鸢的表情,顺着目光看到了安王爷,脸一拉,把果盘放她面前,收了她的神。
施知鸢挠挠头,下意识害人!无措地捡了个果子吃。
商安歌动作娴熟,转头自然而然地东看看西看看。
当作什么也没发生。
施太师强压怒意地坐直深吸一口气,瞥了瞥安王爷,嫌弃地立马转眼看别处。
皇上举杯,笑道,“近年来,在外仰仗陆老将军、安王爷和各位将领戍守边关,在内众卿家体察民情、为民请命,文武同心同德,才保我大鄞百姓安居乐业,国泰民安!朕代天下百姓谢众卿!”
“官家圣明!才乃天下之福!”
所有人除了使节以外,齐齐举杯喊道。
官家和朝臣及家眷皆仰头一口饮尽杯中酒。
被打的节节败退的外邦使节们的脸色铁青。
一共来了四个外邦国,其中唯一可以和大鄞抗衡的只有之前挑事的岭国,仰仗地大物博而盘踞一方。
然而大鄞也不差,尤其在先皇和当今的统治下,日渐强大,更以屡战屡胜、锐不可当之势,盖过了岭国。
岭国使节起身,行了个岭国的礼,也不再装不会说汉语,“我国君主自听说大鄞有瘟疫横行,同情百姓的夜不能寐,这才遣臣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鄞。”
官家看都没看他一眼,接着举杯对众卿道,“此番安瘟疫,施郡主、安王爷等人,今日国宴也是贺你们凯旋而归。”
众人又是一杯而尽,喜气洋洋。
岭国使节脸色尴尬难看的几番变化,压着怒气,“我既然出使鄞国,就是代表我国君主。你们这般把我当成空气,是什么道理?!”
“官家也喊你,你自己说话,没把你哄出去就不错了。”
一大臣道。
“我是岭国使节!”他挺胸抬头,趾高气昂道!
大臣笑,“现在又不是在谈判桌,你就是你,一个臣子罢了。”
“你!”使节气得一指大臣,“官家未说话,你说什么话!”
“我对你说话,绰绰有余。”
大臣随意道。
使节气得头发晕,差点没站住。
使节身后的公子——那日指出翻译有误的高个男子,站起来,扶他坐下,冲官家行鄞国礼,再歉意道,“不好意思,唐突了。”
皇上笑笑,这才理他们,“没事,你们不懂礼貌也正常。你们君主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可惜,没用上,瘟疫于我们也不过一阵子的麻烦。”
公子笑着道,“大鄞的礼,我们确实不知。我们还想请教一二,不知可以吗?来领略一番风采,有所获,我们也不算白欣赏一番。”
皇上看他,抬手,“请。”
公子拿着幅画走到殿中心,当着满朝文武的目光,唰,画向下展开。
所有人看见这画脸色一变。
施知鸢盯着画,眉头也微蹙。
公子得意地笑,偏生有礼貌地道,“不知这被拓印千幅传遍的画,所画是何?诗,写的是何?”
第179章 跟计划的不一样
画上诗不是施知鸢所做, 落款却是施知鸢。
画也蹊跷。
是一个村夫拿着把宝剑教三四岁小儿学字。
施知鸢咂咂嘴,无聊又鄙夷地看看透着藏不住的得意神色的男子,这帮抬不上台面的国就知道搞这些没用的来找事。
“初来大鄞, 不知这首律诗写的是什么?也不知道画的是什么?哪位好心人可以讲解一二。”
男子低头,假意恭敬道。
满堂的人脸色都很难看,互相看看彼此, 眼里多是愤恨。
男子倒丝毫不惧,含笑立在大殿之上。
施知鸢认真看看这首诗, 的确不是自己写的,文风清雅娟秀, 风骨冷丽,好像李柠的文风, 却优于出发去硒城之前的李柠。
偏头看了看李柠,李柠正端坐在座位上, 天鹅颈傲然挺立,下巴轻抬, 一个眼神都没给那人。
施知鸢摸了摸下巴,不会是李柠写的吧?!
进步这么大?!哇,施知鸢赞赏地看她。
见满殿无人应, 高个男子夸张地惊讶道,“难道你们也不懂自己的文化?”
一阵窸窸窣窣, 众人想扔杯砸他,可国宴不能,官家面前还是要收敛的!
皇上一挥袖, “大家可畅所欲言,不必拘礼。”
高个男子一拱手,“要是也不懂, 那我就自己猜着解读一下?”
“那副画根本就不是我国的画。还拓印千幅?胡诌!”
杜褚站起来冲上面行个简单礼,直接气势十足地回击他。
“难道诗不是贵国的诗?画不是贵国独有的水墨画?”男子不解道。
“……。”
杜褚看看李柠,“那首诗确实是我们的诗。”
“不知何意?”
看眼皇上准解释,杜褚踱步到画前面,一一解释这首游湖描绘街景的诗,“是看湖边小儿看书,感叹祖国的未来可期,聊天后,自己受到孩子启发的佳作。”
男子赞叹地啪·啪鼓掌,“好诗!好诗!施郡主果真才华斐然!我在岭国都听说她了,她好像还把你们国家另一个很有名的姓李的小娘子比下去了!厉害厉害。”
大殿内的南方大臣和家眷脸色更加难看,不过北方大臣脸色也没好看到哪去,因为他接着道……
“我之前拜读过施郡主的诗,感觉她新作的这首比之前的还要深远。短短数月又更上一层楼,厉害!”
施知鸢看他一个人唱戏唱的真精彩,逗得忍不住笑了笑。
杜褚深吸一口气,扯着嘴角笑道,“这首诗的落款有问题,是李柠小娘子作的诗。”
男子捂住嘴,惊诧道,“可能因为都说大鄞最有才华的女子便是施郡主,这首诗如此好,以为是她写的吧。”
“难道……她不是最好么……?”
南方大臣怨怼地看北方大臣:明明是我们南方出的才女更胜一筹!
北方大臣不服气地看回去:不懂诗的人说的话,有什么判断价值?!
莫缕察低头偷偷捂嘴笑,自从没了公主那个大靠山,憋火的忍气吞声那么久,可算畅快一回。
还真以为所有人都不识货,被那小贱人蒙蔽么?哈哈哈。
余光瞥见周围人的反应,男子心里舒服极了,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这俩女人不值一提,但是可以挑起南北文人的心中嫌隙,大好。
“是我冒昧了!!”男子高声道歉,好像为了避免尴尬似的立马换个话题,“那画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