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是施知鸢最头疼的时候。
因为, 武,她是真不行, 射箭、投壶、角斗、比武都不行。
而且,不下去比试就要跟皇上、后妃以及其他贵女们坐在一处,繁文缛节暂且不论, 顶着特别沉的发饰,连吃都不能敞开吃。
施知鸢可怜巴巴地看嬷嬷,“还有大半个月, 饶了我吧。”
“不行。”嬷嬷直接打破她的幻想,笑眯眯地说,“今儿必须选出来一个。”
施知鸢皱着眉,手随手一指,也不看哪个,“就那个吧。”
嬷嬷看看那布,笑着奉劝道,“自己选的,不能中途换掉呦。”
施知鸢烦躁地点头,哪个都不舒服,选哪个都一样。
清儿看看她随手指的那块水绿色的布,太普通的料子,而且看上去还有些硬,“小娘子,确定那个么?每年公主都要和你比美,咱们真不用挑一个好看的吗?”
“哪年她比过我了?”施知鸢摆摆手,只想躺着,“她爱怎样就怎样,我懒得管她。”
“……。”好像说的是事实。
清儿叹口气,不过,前两天榜子派任完,那对李家兄妹留在汴梁了,想起李小娘子的美貌和才学,总感觉不会没有交集。
虽然施知鸢从来不把自己貌美当回事,但是她的兄弟丫鬟们,还都是很引以为傲的。
要是……,秋游那么大的盛宴上,美貌被李小娘子比过去……
清儿忧虑地看看施知鸢,又不担心了,她家娘子出水芙蓉,仙气脱俗的气质,穿布袋都好看。
自信就是这么简单。
施知鸢看着抬着下巴,骄傲地美滋滋的清儿,托腮,她傻乐啥呢?
窗外传来一阵跑步声。
施南鹄挎着个书袋,还穿着学子的衣服,跑得特别快,声音离老远就能听到,“姐!我听到个大消息!”
施知鸢拄着下巴,没精打采地侯着弟弟蹿出来。
蹿出来的施南鹄兴高采烈,看见嬷嬷在,瞬间敛了性子,乖巧的像学堂里最听话的乖学子。
“嬷嬷好,母亲为我选的衣服,我已经试好了。”施南鹄抿嘴笑得特别乖。
从小就是嬷嬷盯施南鹄学习,慈祥下的淫威再熟悉不过,已经留下深刻阴影。
嬷嬷恭恭敬敬地笑着道,“二公子来啦?这布料也选好了,那我先下去了。”
征得施知鸢认可以后,嬷嬷低着头有礼地带着绣娘和布料们退出去。
施南鹄幸灾乐祸道,“母亲也来摧残你啦?”
施知鸢没精打采,“还是羡慕你和哥哥,就选成衣就行,不像我,多那么多步骤。”
“打扮漂亮多好,我想,母亲还不给呢。”施南鹄委屈巴巴。
母亲就是偏心姐,都怪姐那么好看。
“你刚刚说什么消息?”施知鸢换个姿势,接着没精打采。
施南鹄瞬间笑得眉飞色舞,“听说,杜褚刚刚带人抄了两个大臣的官,其中有一个是当时审我的时候,额外出现的枢密直学士!”
“没想到他竟然会参与买官卖官,那个在牢里的老头子也是他同伙!我说他怎么宁可自损八百也不说怎么来的,卖官可比包庇罪过大了。”
施南鹄乐得昂起头,“让他们欺负我!恶有恶报!”
“恭喜恭喜。”施知鸢累得象征性地鼓鼓掌。
“不过听说发现这个事件关键点的不是杜褚,而是个小娘子。”施南鹄随手拿个瓜子,嗑起来,“现在大家都在猜她是谁。”
“当事人”施知鸢不着痕迹地眨下眼。
施南鹄浑然不觉,接着说,“说漏嘴这人,被再问,就绝口不提,从别的渠道那也猜不到,也不知道他嘴为什么这么严?放出风来,直接告诉是谁得了。”
“找她干嘛?”施知鸢咂咂嘴。
施南鹄激动道,“我是很佩服她!真聪明,那么多大臣都束手无策,她一下就点到要害。她要当官,肯定了不得。”
“……不过,别人好像不是。因为她,朝内要换批血,因为这事左相都被贬职了,管下不当的罪名。被贬的官员,都恨不得组团去黑市买人去查是谁,再雇杀手。”
施南鹄拿手在脖子上一划。
施知鸢不由得打一冷颤。
施南鹄转念又乐呵道,“有可能上位的人又对她倍感感激,想把她供起来。毕竟之前朝局多稳,不出这事,怕是十年内都不会有变动,升迁无望喽。”
施南鹄拿个瓜子,在空中一点,总结陈词,“她一己之力撬动,不,改变整个朝局。”
默默地竖起大拇指,然后施南鹄略带看好事的目光俯瞰施知鸢,“姐,有人超过你了。”
“……。”施知鸢嘴角往两边一拽,你开心就好。
施知鸢慵懒地袖子相叠,深藏功与名。
施南鹄又敛起性子,怕姐姐会伤心,但又觉得该告诉她,“而且,也查出来确定的人物是谁从刑部把那几个土匪放出来了。”
施知鸢坐直身子,等着听。
“买卖官的主事者是同知枢密院事,也是他偷偷跟刑部勾结,放出土匪。本来是打算灭口发现秘密的正四品小官,结果绑错人了……。”
“???!!”糊弄鬼呢?!
施知鸢气得头一歪,“这真主事者也真是会弃车保帅。”
施南鹄也感伤地叹气,这段日子以来,前太子和何枫芷的故事被润色传遍大街小巷,大家都无比惋惜何枫芷香消玉损,现在晚上都有人去河边给她放祈福灯,哎。
这个公告到时候发下来,肯定会骂声一片。
希望她在极乐世界可以过得开心幸福吧。
“……。”施知鸢看着他的伤感,猜到所想,不由得脑海里浮现前几日,她和陆裴参加他俩小型的婚宴,金童玉女般的两个人幸福地快把她和陆裴羡慕死了。
他俩把山间小屋过成话本里神仙眷侣们的悠哉妙哉。
施知鸢一点都不难过了。
甚至还有点戏谑的微妙情绪。
谁能想到身为“遭祸”的输家心想事成,正其乐融融,而“得福”的赢家却损兵折将,施知鸢不由得想笑,现在他们的势力怕只剩一口气了吧。
的确如此。
汴梁城的某处。
一男子正绝望而无力地瘫在椅子上,对着面墙一动不动。
他手下没脸进屋,又怕又卑微地问问伺候他的人,“……这样多久了?”
“从主子那回来就这样,给有快一天了。”
“……,完了,这是暴风雨前的宁静。”手下严重怀疑他要把他们剥皮拔骨。
那男子在派去灵希寺的人一个没回来的时候,就被恐惧和绝望笼罩,一点都查不出来是谁干的。
这给多厉害的人才能悄无声息地把他的人灭了?
估计还猜出来他是谁,重点是猜出来他是谁,还敢如此。
难道是皇上!
天!太恐怖了。
可是又不可能,要是皇上……他的头可能已经离开他的身子了。
那是谁?
那人又为什么不动?
这种未知的,又是多倍强大的敌人,让他陷入彻夜的恐惧。
而当看到自己用了近四年的时间,无数钱财收拢到的人脉,几乎被拔出全无。
就连左相都被贬职!!那是他最大的一枚棋子!没了……,全没了……
多年筹划,付之东流。
绝望。
没有一丁点希望的绝望。
他更想不通,明明按照他想要的太子因为何枫芷而大伤,甚至超出预期,空出太子位。
但为什么自己会这么惨?!输得好像更是自己?!
为什么?!他想不通,抓破脑袋也想不通。
他绝望的看着那面大白墙,眼含泪水。
第55章 不能让媳妇等(开启新篇章)……
施知鸢养的牡丹二度开花了。
而且开的特别神奇。
施知鸢和清儿一前一后, 对着神奇的牡丹大眼瞪小眼,惊讶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两株牡丹春天的时候开过花,金灿金灿的海黄牡丹。
可是, 现在……却开出了五颜六色的花。
一株五颜六色的极其浓郁,一株还隐隐能看出黄色。
各色的牡丹都见过,但还没见过齐聚红橙黄绿紫的。
像雍容华贵得绽开的彩虹。
“这花怎么长得?这么漂亮!”施知鸢贴近它, 闻了闻,还是熟悉的花香。
清儿挠挠头, “我也不知道,今早浇花, 就发现这样了。”
看着旁边的几盆正常黄色的或开,或只是花骨朵的牡丹, 施知鸢觉得……不是闹鬼。
施知鸢摸摸花瓣,寻常手感, 又摸一下盆里的土,发现有些奇怪的粉末。
闻了闻, 没闻出来这是什么。施知鸢又扒扒旁边的牡丹花土,只有这两朵变色的有粉末。
施知鸢笑着打一响指,“破案了, 应该是因为这些粉末。”
“不过什么粉末能让牡丹变色?都能变成什么色?!”
好奇心勾的施知鸢玩心大起,腿一盘, 决定要好好研究下这神奇的变化。
清儿却眉头微皱,粉末……,片刻后回忆起来, “小娘子,你上次弄炸水银的时候,我不小心把您买的粉末洒了点到花盆里。”
施知鸢愣了一下, 哈哈大笑,“果然阴差阳错才能出惊喜!”
有了头绪,施知鸢打开密室墙,把那天拿出来过的粉末包都拿出来,围着屋里的牡丹花转转,把还没结出来花,比较嫩的牡丹都挑出来。
逐一的把粉末倒进去一大部分,分别标好倒的哪包粉末,施知鸢想了半天要不要浇水,那次没立即浇水,这次也别了,嗯,不能瞎试。
“小娘子,现在倒还来得及么?”清儿记得当初那盆牡丹还在枯枝时期。
施知鸢捧着脸,看它们,“不知道,做总比不做强。”
“……就是有两包用完了。”施知鸢笑眯眯地起身去挑衣柜里的衣服,“走,去美人那补下材料,顺道分享下这个有趣的新发现。”
漂亮的大袖衣裳一穿,施知鸢还抿了下口脂,然后把开的最五颜六色的花藏袖子里,就溜溜达达地出门了。
刚走过大厅,就见施项云拿着本书迎面走过来,施知鸢连忙把手背后去,将袖子里的牡丹藏得严严实实,“哥,你上朝回来啦?”
“嗯嗯。”施项云见她气色不错,心情不由得更好了,“你要出去玩?”
施知鸢乖巧点头。
“母亲说给你请了个戏班子,你先听了再出去吧。”
“……。”
施知鸢没听说,没听到,不想去。
虽说也不是不可以明天再去找美人,但是都做好见到的准备,突然落空,还是不情不愿。
见她那副委屈巴巴的模样,施项云有些不解,平常不是最喜欢听戏么?
观察观察她,这才发现她一直背着手,好像再藏什么东西,这个小丫头又要去干坏事。
施项云宠溺地笑,伸出手指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去吧,早点回来。”
施知鸢立马眉开眼笑,大眼睛闪着兴奋的光,“好咧,哥~。”
她怕再被人抓到似的,带着清儿嗖嗖地跑了。怕施项云发现袖中东西,她背对他的时候,赶紧把它拿到身前,抱着跑得更快了。
施项云笑着看她跑没影,又宠又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没关系,单为母亲唱个戏,也不算浪费请戏班子的钱。
施项云一直觉得请戏班子让妹妹开心,就是母亲的借口,就是她自己想听。
施知鸢在不在,不重要。
不在,还可以请第二遍。
母亲应该是更欢喜的。
施项云到的时候,戏班子已经在准备着了,“母亲,我刚看妹妹出府了。”
“啊?!”宁夫人诧异又失望地看他,“那这戏咋办啊?!”
宁夫人更松松垮垮地一坐,特别为难地说,“看来又要请一遍各位师傅了,太不知道节省家用,奢侈。”
“算了,鸢儿开心最重要。”宁夫人一改愁容,笑意满满地一抬手,“那就改唱我最喜欢的黄梅戏吧。”
美滋滋地喝口茶,宁夫人舒舒服服地等着看戏。
施项云在旁边坐下,微笑,果然如此。
他就知道。
施知鸢坐着轿子,晃晃悠悠到胭脂铺的时候,不由得感叹真是个好店铺,她什么时候来,来多少次都不会让父亲起疑。
光明正大。
早就认识她的胖小二赶紧跑过来,“您来啦~,里面请。”
待她彻底进去,门外家丁一点都听不见的时候,胖小二小声对施知鸢为难道,“不好意思,我家掌柜不在店里。”
“……。”
施知鸢已经习惯找他,他就在,完全忘记他也会出门。
施知鸢垂下头,略丧丧地道,“那我先回去了。”
“小娘子留步。”之前初见拦过她的瘦小二白一眼那人,笑道,“您在里屋等会儿,我去问问掌柜何时回来。”
“好。”
施知鸢抱着花,带着清儿,就跟另一个小二去到那熟悉的屋子。
瘦小二凑到胖小二身边,“她来找王爷,王爷肯定欢喜,你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把人送走了,小心王爷生气。”
胖小二一下反应过来,这可是未来王妃,不能把她跟常人比较,连连称是,“你说的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