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情况!!
耿老先生吓得不是一丁半点,胡子都要飞起来了。
“咳咳。”商安歌坦然的轻咳两声,“就是你想的那个施乡君。而且,确实不一般,你也会觉得不一般的。”
“??!!”
耿老先生也是见过世面的人了,但是都没弄明白这合理性。
呆坐在那,他思虑良久,最后忐忑地虚声道,“我是不是听到什么我这个级别不该听到的事?”
商安歌看看他,噗地笑了,摇摇头,有些无奈,“不该倒是不止于,但是别告诉他人是真的。”
“我也本就想让你俩见一面。”商安歌捏枚棋子,闲散地轻落,“如今时机正巧。你还可以帮我多留她一会儿,好做成一件事。”
耿老先生费解地眨眨眼,“我?见我?成事?成什么事?”
“你不是想见养出彩色牡丹和做出木蝴蝶的人吗?”
耿老先生一下子弹起来,震惊道,“施乡君是做出此物的人?!”
商安歌点点头。
耿老先生更惊了,没想到如此佳作竟出自一女子之手,还是闺房内柔弱才女。
太意料之外了!
还有……,施太师一本正经的文人形象也是深入人心,那家规一板一眼也是众所皆知。
名满汴梁、深得他宠爱的施知鸢,竟然在做这离经叛道,不被世人所认可的奇技淫巧?!
太匪夷所思了!
虽然耿老先生不觉得奇技淫巧有问题,但到底比不上鲁班技的名气,不容也是事实。
“天呐,真是震惊连连。”耿老先生噗通地无力坐回椅上。
商安歌看他,“她的身份也要保密,一切都不能和人说。”
耿老先生郑重地点头。
“也别告诉她,我是安王爷。”商安歌严肃道,“她还不知道我是谁。”
耿老先生一时表情没控制住,拧到一起,竟然不知道身份,也是,必然是不知道身份。
这要有一天东窗事发,耿老先生表情更拧了,不敢想,不敢想,太恐怖了!
商安歌看他表情,就知道他想什么,也心虚地舔下嘴唇。
“哎。”耿老先生长长地叹口气,五味杂陈,百感交集。
商安歌唤来小二,让其把这盘没下完的棋收走。
“她怕是要到了,你先去其他房间等我,我适当时间叫你来。”商安歌道。
对耿老先生的人品,商安歌还是信的,不会乱说话,话到他这便是终点。
否则商安歌也不会告诉他,更不可能让他见施知鸢。
耿老先生踌躇一会儿,还想问问这复杂情况,满腹不解,但他也知道自己只是手下,问不得太多,王爷也不会答。
就像王爷想借自己做成个事,问了,王爷就没说。
算了,耿老先生顺顺胡子,一大把年纪不要有那么多好奇心,才能长寿。
但他好期待见到传说中的施乡君!
感觉……会是个有意思的小娘子,耿老先生嘴角扬起来。
第85章 施知鸢跨出一小步
门外响起施知鸢轻快小跑的脚步声。
正在屋内给她倒热茶的商安歌, 不由得笑起来,浅浅一层,若有似无, 但欢喜倒是洋溢得透彻,转身,给她打开门。
撞进视线的就是只到他胸口, 抱着个箱子,笑得阳光灿烂的正仰着头看他的施知鸢。
“你怎么知道我到了?”
施知鸢颇觉有趣地笑道。
“请进。”商安歌笑而不答, 宠溺又温柔地让出半步,“怎么还抱着东西?”
“花儿今早开了, 我便带着它们来啦。”施知鸢笑着大步进来,把箱子稳当地放在桌上。
随后, 清儿也进来,把她抱着的也放在桌上, 然后便乖巧地立在一侧。
“怎么在箱子里?”商安歌疑惑地看她。
“那自然不能被人发现。”施知鸢理所当然地道,三下五下地拆开箱子, “这次不止彩色,还被试出来蓝色和紫色。”
施知鸢欣喜又期待地让出位置,把彩色牡丹和蔚蓝色牡丹彻底展现在商安歌面前。
略有意外, 商安歌弯下腰,凑近些看它, “竟会有这种颜色的花。之前我总感觉鲜花太柔弱,没想到竟是因为颜色问题。这花透着股神秘妖艳的感觉,反倒硬朗多了。”
施知鸢笑, “花儿随主人。”
又变着法地夸自己。
商安歌点点头,认可道,“确实。”
“嘻嘻嘻。”施知鸢厚脸皮地轻抬下巴。
商安歌姿势、神态都没变, 接着一本正经道,“若是他看见,又该拖着我,让我把花卖他了。”
“??”施知鸢正在喝口茶,听见他这么说,立马感兴趣道,“谁啊?”
很好,小鱼被鱼食吸引过来了。
商安歌站直,故作为难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有个人每次看见你做的东西,都惊为天人,爱不释手,偏生好些你不卖或者我不舍得卖。”
施知鸢放下茶杯,身子都坐的有些前倾,不敢置信道,“我做的奇巧?真的?除了你我,还有人特别喜欢?”
“……你莫不是在诓我?”施知鸢蹙眉,眯起眼睛盯住他,“是不是为了让我开心胡说的?”
说实在的,施知鸢觉得东西能卖出去就不错了,价估计还得特别低才可以。
毕竟……就连卖花姑娘自己都说那些是下九流。
商安歌转头,认真又温柔地看她,“他刚才正巧在和我下棋。你若想见,便能见。”
施知鸢有点发怵,还从来没给在朋友以外的人看过奇巧,也不曾让别人知道她在做奇巧。
突然有个人喜欢,还要见面,施知鸢有点不知所措,可是又好开心!真的有人是先因奇巧想认识自己的了!
商安歌把这些小心思全看在眼里,也不逼她,装作这个话题不存在似的,抱起个箱子放在腿上,修长的手利落地拆开,本以为会是花,没想到竟是银色的艺术品。
“这是……”
小心翼翼地把它拿出来,商安歌看着由一滩水和半截水银柱组成的物品,茫然地看施知鸢。
施知鸢一挑眉,笑道,“惊喜。”
指了指箱子里放着的石灰粉,施知鸢本是告诉他咋用,结果商安歌一门心思在奇巧上,没看见施知鸢的动作。
商安歌好奇地把它旋转着晃一晃,里面都是液体,说不定是晃着玩的?
没变化,液体也没流出来,商安歌又拿着琢磨琢磨,发现上层两边的开口那好像有机关可以打开。
刚想拧一拧,施知鸢赶紧把它压在桌子上,不让商安歌动了。
“再捅咕,它就坏了。”施知鸢苦笑道。
商安歌赶紧收手,正襟危坐,不敢在动了,“果然我还是不够聪明。那人每次拿到都不用我说,就知道怎么用。哎。”
施知鸢本想笑他可爱,结果这话一出,不由得抿紧嘴,好好奇到底什么样的人,当然,更想知道真的有这样的一个人吗?心一横,“那就让他也来看看这个吧。”
商安歌偏头,略带丝惊讶地道,“你想好了?”
“这有什么的。”施知鸢故作轻松地道,“不就眼一闭,心一横就成了。”
商安歌含笑看她。
她噗地笑了,捂住脸,“好啦好啦,我也就冲动这么一下。”
又把小手往两边一移,露出来一条缝的视线,她满眼是光,“反正有你在。若是他诋毁我作品,你会帮我揍他!”
施知鸢呲着一排白牙,笑得像老虎身边的那只狐狸。
“当然。”
商安歌温柔却有力地道。
施知鸢笑得更灿烂了。
耿老先生得知能见到施知鸢,在门外,正式地把衣裳整理得平平整整,扑了扑本就没有的灰,还正了正本就端正的束发,所有都是最有礼的模样,才扬手叩门。
咚咚,两声。
施知鸢听着手心直冒汗,要被其他不确定的人见到了。
脑海里回忆起父亲第一次见到自己做的奇巧时,怒不可遏地摔在地上和破口大骂的画面。
汗更多了。
吱呀,门开了。
施知鸢心紧张地怦怦跳,有种长久待在黑暗里突然被阳光刺进来的感觉。
“久仰,竟有幸得见您一面。”浑厚又有些沙哑的声音,还带着不加掩饰的兴奋。
影影绰绰间,见得来人礼貌地行个长揖。
施知鸢遮遮阳光,这才看清来人,是个看上去就很有修养,很和蔼的老人。
还……有些眼熟,施知鸢也没了忐忑,胆子恢复回来,下意识地走近几步,细看了一会儿,“您……您是耿老先生?!”
这下换商安歌和耿老先生惊讶了。
耿老先生有种反被人摸到底的感觉,“您知道我?!”
施知鸢脸上逐渐绽开笑容,激动道,“我!我超喜欢您做的奇巧的!我之前收藏本书籍,里面有您的画相还有您的一些见解记录,让我受益匪浅,不,深感奥妙!”
“小娘子过奖了。”耿老先生笑得特别不好意思,拍拍脑袋,憨憨地道,“我反倒超喜欢你做的奇技淫巧。哈哈哈。”
“我的天呐!”施知鸢乐得直蹦,边蹦还边掐掐自己,“不是在做梦?真的不是在做梦!”
第86章 一脸姨母笑
回过来神的施知鸢赶紧恭恭敬敬地回个长揖, “久仰,竟也有幸得见您一面。”
“客气,小娘子客气了。”耿老先生看看旁边像看自家闺女似的商安歌, 心道别提自己欣赏她的手艺,怕是不久以后再见就要叫王妃了,更受不起这个恭敬。
当然, 长揖之礼没那么多说道,客气无论真假, 都得客气客气。
“我从不客气的。”施知鸢笑,满眼的崇拜, 连动作都收敛文静许多。
商安歌在旁作证,“的确, 向来有一说一。”
这奇怪的氛围,耿老先生摸摸胡子, 开心地笑了笑。
仔细看看这小娘子,确实明丽出尘, 纯净得不沾凡尘般,犹如仙子亭亭而立,洒脱自在。
他笑得更意味深长, 和王爷相配得紧。
施知鸢踌躇良久,见面该自我介绍的, 可名字……
“耿老先生,小辈名叫施知鸢,您随意唤我都行。”
不想欺骗自己崇拜的人, 施知鸢大着胆子,决绝地说了出来。
后果,最坏的可能, 她虽然承受不起,但来了也会承担起来。
耿老先生听商安歌说完,本以为她会编个名字,没想到竟这么毫无保留,不由得站得更正一些,也正式道,“老朽姓耿,名狄,字启玄。小娘子亦唤我什么都行。”
施知鸢头一次知道全名,笑着用力点下头。
商安歌坐在那,五味杂陈地看杵在自己面前的两个人。
一个个初见时都用假名字骗过自己。
怎的,到对方那,第一面就告诉真名?
喝口浓茶,商安歌微笑,不气不气,都是自己人。
耿老先生越看施知鸢,越得心意,好看又有福气的长相,举止有礼又大方,自己要有孙女如她,就太好啰。
“乡君才名,老朽如雷贯耳。也听说施太师的家教甚严……”耿老先生替她愁,“这些事我都不会和一人道的。”
施知鸢又鞠一躬,“谢谢先生。”
“这一躬我是真受不起了!”耿老先生忙把她扶起来。
行礼交错间,耿老先生目光被那盆蔚蓝色牡丹吸引过去,“蓝色牡丹?!”
“嗯嗯。”施知鸢难得腼腆地笑,“今早刚开的花。”
耿老先生弯着腰,没舍得挪花,自己围着桌子转着看,“奇了!彩色牡丹神奇,这蔚蓝色牡丹也神奇。美!”
细看看,耿老先生惊道,“竟然花通体都是蓝色,无杂色!如此纯粹的色,更是难得!”
施知鸢听得高兴地眉飞色舞,嘴角都要咧到耳根了。
“怎么做到的?”耿老先生激动地转看施知鸢。
施知鸢笑道,“蓝鼎水浇灌即可。”
“蓝鼎水?”耿老先生看看花,边思考边念叨,“那彩色牡丹是怎么养成的?……好像没有彩色的植物?”
“白术。”
耿老先生诧异极了,“若是让我试,我是怎么也试不到这味药材的。”
施知鸢吐下小舌头,“我也是机缘巧合,闯个祸,没想到反成个机缘。”
“哈哈哈。”耿老先生摸着胡子,大笑几声,“咱们这行都是机缘巧合。”
施知鸢也觉得特别有趣和神奇,笑着点头。
耿老先生一拍头,“哎呀,瞧我,想不通就问,坏事了。这么稀奇的东西,该只有你一人知的。”
懊恼地直拍额头,他愁道,“不守规矩了。”
“没事的,我也没想藏着掖着。”施知鸢赶紧道,“能发扬光大更好。说不定旁人会顺着发现我没发现的,一变多,越变越好,岂不快哉。”
耿老先生好些年没听过这番言论了,上一次听还是自己年少血气方刚时的豪言壮语。
现在老了,也想藏私,留些压箱底了,至于自己那帮徒子徒孙,更没这境界,也做不出来新东西,天天啃老一套。
停了懊恼的手,耿老先生更欣赏地看施知鸢,“难得,难怪王……”
本悠闲看他俩的商安歌吓得清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