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得贼贱贼讨打,却又豁达得可爱。
黑衣人无语地冷哼一声,“的确没对错,但我还挺想看你这条路能走成啥样的。”
“我也好奇。”施知鸢一呲牙。
黑衣人被她的话逗笑了,心里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看着,为自己增添个希望,个盼头,会有动力……。”
黑衣人身体松懈下来,苦口婆心地道,“另开条路,不好走呀。”
“嗯。不过我也没图什么,就跟着心走,能走什么样就什么样吧。”施知鸢俏皮地边颠边往回走,“如此,不过顺道罢了。开心最重要!”
看着渐行渐远,最后混乱在黑衣人堆里分不清的小娘子,他灿烂无比地笑了。
商安歌把差点没挤回来的施知鸢拽进来,没问说什么了,只温柔地道,“这把以多少银两卖谁?”
施知鸢转转挤得生疼的肩膀头,迎着密密麻麻的黑帽子(黑衣人的脑袋),“第一个问它的人。”
“啊?!”异口同声地诧异。
黑衣老人更是意料之外,却是欣喜更多。
“至于多少钱……,”施知鸢挠挠头,看黑衣老人,“你出多少钱?”
想到刚刚一盆花卖八十两,黑衣老人看这更加神奇的作品,实在不知道该开多少价,而且……自己不过穷酸老秀才,也没多少银两。
他摸摸自己的兜,把一些零零碎碎的,走之前胡乱装兜也没数的碎银子也算上,再加上自己知道的,“我一共就带五十两……”
其他要买的黑衣人嫌弃道,“这么点?我出一百两!”
“我也出高价,小娘子说多少就是多少!”
施知鸢顿了顿,想起来件事,凑近商安歌,“我把这给你了,你想多少卖?你是它主人,还是给听你的。”
“我听你的。”商安歌脸不红,心不跳,理所当然道。
施知鸢抿抿嘴,“我想卖老伯……,寻个懂它珍惜它的。不只是因为好看或收藏待涨。”
“那便卖。”
商安歌温柔地看她。
施知鸢笑得眉飞色舞,美人真好!然后转身对他们道,“那就五十两。”
“啊?!”又是齐齐一声惋惜。
黑衣老人欣喜不已地把所有银子钞票都递过来,“谢谢你!谢谢!!”
发自真心的感谢。
施知鸢笑得更欣慰更高兴了,说不出来原因,心里就是美滋滋甜蜜蜜的。
她把瀑布银树递给他。
众人又问,“你这数量都太少了!”
“别急呀,我第一次摆摊。”施知鸢豪迈道,“下一期鬼市我还来。”
“好咧!那我必须下期到了!”黑衣人激动道。
“我也是!”
“下期见!”
得了应承,大伙儿宽心地四散开去。
施知鸢数着银两,笑得合不拢嘴,递给商安歌,“我的货果真好。”
商安歌接过,拿走一部分,又把剩下的给她,“够抵材料钱了,剩下的你赚的。”
“额。”施知鸢犹豫下,商安歌又道,“这样才能放心下次合作。”
也是,施知鸢笑着接下,反手给清儿,“收库。”
正准备撤摊了,有个大黑衣人牵着小黑衣人走过来,奶萌的童声有礼貌的道,“姐姐,可以问问这盆蓝色牡丹卖么?”
“……。”施知鸢看着黑暗里的黑披风,眨眨眼,汴梁好小,这不是前阵子花市那对母女吗?
女娃娃的声音依旧清甜奶萌的,特别可爱,有特色,正躲在摊前,像在看会动的珍贵小猫似的,亮着大眼睛,笑着看牡丹。
“这个花好漂亮呀!不比彩色逊色诶!”
卖花姑娘牵着女娃娃的手,怯生生地不好意思道,“我们……在这围观好久了……,想买……但是银两不多,但可又实在想买,就……大着胆子来询问下……蔚蓝色牡丹如何卖的?”
蔚蓝色的受欢迎程度远不如彩色牡丹,这不,还剩下一盆。
施知鸢看看商安歌,又看看这母女俩,到爱花之人手里也是好的。
“你有多少银两?”
“……二十两。”卖花姑娘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施知鸢笑笑,“那便二十两,给你,我放心。”
“???”卖花姑娘抬起头,熟人?可是摊后黑漆漆的,完全看不出身形。
她犹豫一会儿,虽是能买了,可像是还有什么难言之隐,施知鸢耐心地等。
“我……也是卖花的。知道些催花长大盛开的法子,而且还不伤花。”卖花姑娘抿着嘴,坦诚道,“我买回去想培养枝丫,催花,多卖……。您要是觉得这样不好,可以不卖我。”
原是背地里做,被发现的话施知鸢也说不得什么,偏生和施知鸢开诚布公。
女娃娃感觉到母亲紧张,小胖手用力地握住母亲,给她打气。
“竟然有这么厉害的法子!”施知鸢的眼眸蹭地亮了。
卖花姑娘楞一下,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就是把它们罩住,放在阳光和暖和的地方晒,再施有更多营养的肥料,悉心照料能缩短花期。”
施知鸢赶紧用心记下,又学到一招!脸上的笑更灿烂了,“那我也作为交换,告诉你个窍门吧。在新种的牡丹花根下放些白术末,便会开出彩色的牡丹。”
“!!!”卖花姑娘惊愕地看她,这俩秘方根本不是一个等级的好么!!彩色牡丹这么受欢迎,卖的这么贵,独有的方子就这么随随便便告诉自己了?!
施知鸢呲牙,“我自己一个人也种不出来多些,手里也不过还有两三盆。再想卖也卖不出,守住它也没什么用。”
再者,也不指着这个养活自己,不过只盼明珠不蒙尘罢了。
“那我也不能白知道这么重要的方子呀!!”卖花姑娘连连摆手,着急地直蹙眉。
女娃娃抱起蔚蓝牡丹,思考一会儿,开心地道,“那……我们就搭伙过日子吧。我看隔壁王婆就是和李伯搭伙的,赚的银两平分。”
“傻闺女。”卖花姑娘哭笑不得,“搭伙过日子不是用在这的。”
卖花姑娘认真地转看施知鸢,“不过……,这可行。我用此方催熟,卖出去以后和小娘子三七分账如何?你七。”
施知鸢觉得她们也不容易,孤儿寡母的,刚要开口说不必,商安歌就直接道,“好。”
卖花姑娘大喜,深深鞠一躬,“谢谢了!放心,此方我绝对不会外传!”
商安歌点个头。那姑娘问该把钱送到哪去,商安歌告诉她胭脂铺的地址,又收下银两,目送母女俩喜不自胜地离开。
这才转头看施知鸢,商安歌试探道,“你生气了吗?”
“也没。既然都决定了,那就这样呗。”施知鸢向来不为已经做出来的事或话难受,把没卖出去的奇巧收回箱子里,语调依旧轻快,“就是总舍不得要喜欢的人银两。”
清儿捂嘴笑,“小娘子送东西送惯了。”
“是呀,能有人喜欢,我就很开心很知足了。”施知鸢嘻嘻地傻乐,一点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
商安歌接过她收好的箱子,“你差点就让这么多人没法见到喜爱的东西,不,是没机会知道它的存在。”
施知鸢默默地愣一下,说不出来什么感觉,反正挺五味杂陈的……
手温柔地揉在头顶,商安歌暖暖地道,“我们施知鸢跨出来一大步,够勇敢够棒了!”
呜呜,施知鸢差点哭出来,明明没啥好哭的,又不是委屈,又不是难过,可就是心一动,眼泪自顾自地涌上来。
顶着怕揭开藏了十多年秘密的布,看上去不难,可突破心里那道关难。
之前的怕是真的怕,超级怕!
头顶上的手揉得更温柔了,再配上黑暗里格外璨若星河的弯弯笑眼。
施知鸢眼睛眨啊眨,眼泪掉下来一颗又一颗,嘴一撇,突然发现认识这么久,这还是他头一次叫自己全名。
不对,头一次唤自己。
施知鸢垂下眼眸,舔舔嘴唇,发现自己也从来没有唤过他名字。
咦……,为什么?
不是很熟好久了吗?
商安歌全然没反应过来这些,依旧坦坦荡荡,大大方方,抱着箱子,一点没察觉到自己情感早就不止赏识之情,自在满意地道,“回府~!”
阿珲被这句回府吓得一顿咳嗽。
开心地忘这茬的商安歌连忙补道,“再不回施府,怕你家该……”
话还没说完,就听一阵啊啊啊,施知鸢像屁股着火似的,提着裙子就开始跑,“快!快快!”
“她这跑的比脱缰的野马还快吧?”商安歌惊讶地对阿珲喃喃。
阿珲点头,“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哪有什么柔弱女子,哼。”阿壮抱着膀子。
施知鸢边跑边挥手让他们跟上,马在哪来着?!
还好,秋天黑的早,再加上在陆裴那待的时间不长,骑马赶的又快,回施府的时间没有晚的太过分。
但已经到要吃晚饭的时候了。
施知鸢风驰电掣地换好衣裳,梳妆好发髻,直奔饭桌。
“鸢儿最近怎么总出去玩?”施太师刚落座,正准备喝口茶。
宁夫人把面前丫鬟没摆正的餐盘摆正,“她最近又是买花,又是去看胭脂发钗,又常去镇国大将军府。”
她一挑眉,又好事般贼笑着看施太师,“怕是孩子大了,留不住了。”
茶也不喝了,施太师脸顿时拉下来,严肃冷峻,皱着眉,极其难看,“谁家混小子?!”
呀,头一次见施太师骂人。林露吓得偷看眼施太师。
施太师脸色仍是难看,思虑一会儿,“镇国大将军?听说,他侄子现在在他家,难道?”
好像长得还一表人才,行为也还端正,颇有镇国大将军少年时神武风采,可,切,配自家宝贝闺女,不够格!
宁夫人见他脸色越来越阴沉,摆摆手,笑道,“我瞎猜的,哈哈,别当真。”
施太师心情依旧差,特别差!
施知鸢着急忙慌跑到厅边,临近赶紧住脚,调整好呼吸,神态平静自然地不紧不慢走进来,装得像就不会被发现溜出去时间久,嗯,微笑。
天呐!父亲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施知鸢吓得心一下提到嗓子眼。
施太师瞥眼她,怒道,“怎么才回来?”
第93章 施知鸢:????
“我……, ”施知鸢满脑子都是一句话:不能慌、镇定、自然,不会是已经发现奇巧的,随即咧开嘴角呲着牙笑, “我去找陆陆玩,顺道逛个街。”
“小娘子家家,天黑了还不回家, 成何体统?”施太师皱着眉,板着脸, 胡子都气得吹起来些。
施知鸢面上讪讪落座,弱弱道, “下次不敢了。”
心里却开心地松一大口气。
宁夫人笑呵呵的,给她把碗筷摆好, “已经长大了,正常。”
“诶?”施知鸢没搞明白长大跟逛街有什么必然联系?
所有人一副我们都懂, 不要害羞嘛的表情,施知鸢更迷惑了, 看看父亲,发现他脸色更难看了。
施知鸢:……。
菜被一盘一盘端上来。
桌上却依旧气氛低沉沉。
施知鸢夹口菜,夹得心有余悸。
只有宁夫人依旧眉眼带笑, 就是有点……笑得不怀好意,“镇国大将军府有什么特别事吗?陆小娘子最近怎么样?其他人怎么样?”
唰唰, 所有人的目光看过来。
施知鸢更迷惑,更紧张了,看眼施太师身后不远处站着的管事, 想着临出门前的话,调整下吓得停住的气息,谨慎自若地道, “大将军跟平常差不多,在院子里练练拳脚,没事的时候,看见我也还再教教我兵法上的事。”
施太师咂咂嘴,“他倒还这么悠闲。官家迟迟不肯定太子,现在连话茬都不接了。都着急,就他,还置身之外。”
施知鸢不解地看眼父亲,之前不是一直很看好大将军嘛,而且他自己不也很少表态,每次都是听学子们讨论不休,怎么这次反而对他态度恶劣了?
“别管他。”宁夫人嫌弃地瞥眼施太师,接着含笑看施知鸢,“其他人呢?”
呃,是怕自己没去陆府么,问这么仔细。施知鸢尽量让自己松弛些,可还是被家里人看出来有点紧张,看出来是看出来了,想的却是果真有心上人了,瞧,还开始掩饰了。
施知鸢笑,“陆陆难得想看除了兵法的书,我就把我这的藏书带过去好多,还有些画本子,书摘注解什么的。和她讨论好久呢。”
管事闻言,低头隐隐笑了。
宁夫人还是那个姿势,笑着等她接着说。
施知鸢看看她,看看脸阴沉的父亲,一本正经的哥哥,提着耳朵听的弟弟,宠溺含笑的嫂子,懵懂地眨下眼,怎么感觉怪怪的?他们想听啥?
施南鹄急脾气,等不及,“听说府里还有个侄子?”
好像听陆陆提起来过,施知鸢点下头。
“咋样?”施南鹄眼睛直冒光。
“呃……。“施知鸢根本没在陆府待多久,完全没见过这个侄子,连他圆的扁的都不知道,可说没见过,会不会暴露?瞥眼施太师,下意识的无措地舔下嘴唇,“一般人,都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